我的左手边是你的右手 十七(2)
这是一套三居室,看来不小,布局合理光线充足,客厅落地窗光洁如镜。家具到位没一点多余,装修得也挺简单,不像现在许多人家竭尽全力地把木头往墙上贴,让人进门就觉得进到一个木匣子里,充足的空间让人觉得舒服。两扇关着的门想必是卧室,门上还贴着喜字。
何小红一进门就注意到电视柜后面背景墙上那幅巨大的婚照,一棵斑驳的古树旁立着相互偎依的一对新人儿,他们像是看着远处的天空,脸上写满幸福和憧憬,新娘的婚纱在薄薄透明的阳光里动感十足像是就要迎风起舞。何小红站到近前仔细打量,新郎看来挺高,宽额浓眉一脸自信,何小红对艾烨和小孔说,看呀,苏月她爱人还真是挺帅呢。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张照片何小红的心晴朗了一大半,她最怕就是苏月嫁的人丑陋矮小。
艾烨接过苏月递过来的热茶,你爱人在哪个单位工作?
苏月回答,法院。城南高法。
艾烨很高兴,我舅舅就在城南高法,你爱人一定认识。
苏月说,这么巧?
何小红在客厅另一边正打量博古架上的小玩意儿,她说,苏月,把结婚照的相册拿来我们看看吧。苏月笑,照婚照化妆啦服装啦还有假发,都不像我了。何小红大惊小怪,婚纱照当然要隆重对待了,一定要让我看,好让我参考参考,凌武要是在就好了,搞不好明年我们也要去照呢。
苏月说,那好吧,两本相册呢,都挺沉,就在房间看,行吗?
何小红欣欣然跟着苏月。苏月推开一间卧室的门,就在这里。
艾烨和小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小孔感叹,女人啊,看什么都新鲜。他指何小红。小孔现在对何小红产生一种挺微妙的感觉,想看到她,又有些回避她。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一幕,对小孔而言无疑是个打击。艾烨笑着,他在茶几的烟草盒里翻拣着,种类还真多,中华、云烟、三五、七匹狼、白沙、红河,这主儿估计是个铁杆烟民。
门外传来哗哗钥匙转动的声音,接着门开了,这家的男主人一脚跨进门来,看到客厅里坐着的两个陌生人,一时间有些惊诧,你们是……
小孔赶紧站起来,他在电话里听到过这个声音,他说,我们是苏月的同事,她生病几天了,老总让我们来看看。
男主人已经随手关上了房门,他从鞋柜里找了一双拖鞋换了,很客气地说,坐,坐吧,桌上有烟。
苏月闻声从房间里出来,下班了?她迎上去很自然地接过公文包和大衣挂起来,然后她看看小孔和艾烨,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张巨。她又看张巨,这是我们公司同事艾烨和小孔,她又回头指指站在卧室门前的何小红,我们公司的美人儿,何小红。
也就这时候,小孔和艾烨才在苏月爱人张巨的脸上看到笑容,虽然这笑容也和他的声音面容一样有些深沉。
张巨脱了制服,谢谢你们来看苏月,这样,今晚就在这里吃饭。
张巨的挽留是那样的执著,完全出乎艾烨他们的意料,他们只好留下来吃晚饭。饭是打电话让餐厅送上来的。张巨说,苏月才刚好一点,不能再让她累着,我的手艺又拿不上桌面,只好委屈大家了。何小红羡慕地看一眼苏月,你嫁了个好老公呀。苏月低了头浅浅一笑。只有苏月心里清楚,她和张巨已经三天没有说过一句话,如果不是艾烨他们来,这种沉默不知道还要到什么时候。看来,张巨是想要结束冷战。
让艾烨和小孔意外的是,张巨根本就不吸烟,都是为客人准备的。张巨把烟草盒从客厅拿到餐厅,依照自己的喜好来,别客气。
吃完饭天就晚了,几个人起身告辞,临出门何小红像才想起来,她转过身来,苏月,凌武下班临时接到通知去货运站处理事情,所以没能来,他让代问你好。苏月说,替我谢谢他,我没事儿,明天就去上班了。
几个人的脚步声在楼道里消失了,苏月关上了房门。
张巨坐在客厅沙发上,盯着电视机屏幕看得认真,冷不丁冒一句,凌武是谁?苏月淡淡地答,公司同事。张巨转过头来,那女孩儿干吗要专门提到他呢?苏月看着张巨,因为他是她的男朋友。张巨站起来,你看,我不过就问一问,你生气了?苏月摇摇头,我不生气。张巨站在苏月面前,你明天就要上班?再休息一天吧。苏月低下头,我没事儿了。张巨说,那,早点睡吧。他关上电视机。苏月动手收拾凌乱的茶几。
苏月在卫生间洗脸,张巨进来从背后抱住她,今天晚上睡大卧室。苏月一动不动,脸上还有没擦净的水珠。张巨抽出她手中的毛巾随手扔在洗脸台上,他裹挟着她一直把她放在那张大床上。他们的婚床。
苏月一声不响任由张巨在她身上动作,只在张巨吻她时她把头掉转去一边,张巨也不坚持,转作吻她的耳和颈,他的身体覆盖着她,以一种霸道的姿势压迫着她,他希望这个女人能被他激发出哪怕是因为疼痛而产生的反应。没有。她只是一声不响地承受。他在她的身体里冲撞、恣肆、为所欲为,她只是一声不响地承受。
张巨沉沉地睡去了。苏月下床,她在卫生间里把自己清洗干净,她潜意识里一直害怕会怀孕。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苏月想象不出如果有一个孩子,一个自己的孩子,会是怎么样的,会像自己的眼睛还是轮廓还是全部?接下来她就发现颈上有一块淡淡的吻痕。她试着比画一下,穿高领毛衣应该可以遮住。
苏月重又轻轻躺下。黑暗中,张巨伸出手臂把她揽在怀里,她冰凉的肌肤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力。张巨把她紧紧搂住,手在她的身上温存地游移。泪水一下子涌上来。苏月紧紧咬住牙关,她不想出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张巨的胸前渐渐湿了一小片,他更紧地搂住她。
对于那晚发生的事儿,他们谁都没说什么。甚至在转天早晨苏月发现了被拔掉的电话插头她也只是默默地重又插上,什么都没说。
苏月不问,张巨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