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左手边是你的右手 十一（2）

    小孔一气儿喝了大半杯水，他想了想，实话给你们说吧，公司已经和早报签订了明年的广告协议，我就不说这单协议的金额了，反正，这是早报创办到现在，有史以来最高的一笔广告费用，而且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人再超过这个数字。你们知道就行了。
    三个人一时间都没有什么话说了。
    隔了一会儿，小孔提议，咱打会儿牌吧，关牌，小小地带些彩儿，就图玩个开心。
    小孔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不该说的话是无论如何不能说的。比如说，明天的早报关于这次事件的报道见报后，公司紧跟着就会有一项更大的举措，而这项举措的实施和面前这两个人都有关。但这个举动是关乎全局的，在早报就此事件的报道没公布前，在这次事件的影响没正式定论前，甚至参与到此事件热线中的正反方意见统计数据没完全完成之前，关于这项举措都只是一个想法。仅此而已。
    这事只有两个人知道。小孔，还有苏月。
    准备熄灯睡觉时，小孔赢了大约几十块钱。他们设的注码小。即使这样小孔也还是很高兴，他说，明天早晨咱不在酒店吃破饭了，既不中吃也不中看，我带你们去一家饭馆，那叫特色。
    睡着时，小孔眼前还晃着那个男人的那张脸，那张脸上的那双小眼睛熠熠闪光，小孔能读懂那眼睛里写着的内容，贪婪。
    小孔是赶在早报记者之前见的那个男人，他一共待了不过五分钟。
    小时候看马戏，小孔总也不明白，为什么动物能那么听话，猴、小狗甚至庞然大物的狗熊和狮子老虎甚至大象。长大了他才知道，在完成主人的指令后，动物们通常都能得到一份奖赏，一坨肉或是一块糖。小孔从那时起就顿悟，动物们就是因为事前知道自己将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所以才会那么尽心地卖力地去做。
    究其本质，人也是动物的一种，不过高级些罢了。
    没人知道小孔有这样一套理论，但在走向社会之后，这个理论每每得到验证，小孔先是自鸣得意，然而时间久了，他反而感觉到了厌恶。
    凌武没睡着。他闭着眼睛脑子里却像被强力洗衣粉洗过一样的清醒。他不断回想起那一幕，就是苏月来叫他和艾烨那一幕，当时他和艾烨正在看酒店电视里转播的凤凰卫视“时事直通车”。香港主持人普通话讲得很蹩脚，但这并不能抹杀节目的精彩。和内地新闻节目相比，凤凰卫视对新闻事件时效性和真实性的注重让节目陡然间添了许多分量。
    巴以之间又发生了种族冲突事件。世界军事一向是男人们热衷的话题，凌武和艾烨展开了讨论，正是最热烈的时候，房门被敲响。
    苏月笔直地站在门前，没有只言片语的客套没有任何解释，她只说，我们去见客户。现在。
    就是那一刻起，凌武发现，苏月身上有着一种东西，一种很柔却也是很韧的东西。这种感触来得如此突然，与他之前对她的印象大相径庭。
    这次来C城，苏月一定有着一些他，不，确切地说是他们所不知的目标，她才能够在第一时间得知记者的行动，才能在不做任何解释和说明的情况下很果断地确定行动开始，可她就能那么不显山不露水地安静。
    她的心里究竟装着多少事情呀。凌武任由思想在暗夜中飘飞直到意识飞到一个模糊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