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左手边是你的右手 一（2）

    尽管事隔多年，在林海洋进门的一瞬，凌威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来人，而且几乎就是在闪念间，他意识到了事情不妙。林海洋富态了许多，看上去较之以前更为圆熟，但是，他的目光中却有一种犀利的东西，刺痛着凌威。凌威还能假装镇定自若地请林海洋入座，而林海洋表现出的却是根本没认出来凌威或是根本就不认识凌威的样子，他嘴上打着哈哈实际上已经当仁不让地在上座坐定。
    今天的饭局是凌威做东，出面请林海洋的是一家叫做永隆贸易公司的老总黄新。凌威从南方回来后，黄新通过其他人和凌威认识了，这是个精明过人的湖北佬，他一眼就看出凌威是有着实力的，只是由于这些年在南方闯荡对这边的形势有了些生疏。但是，黄新也意识到，这只是暂时的，毕竟，凌威在这方水土上从生到长，更别说凌家老爷子还是军界的元老，只要一个准备阶段，一个不要太久的准备阶段，凌威一定能脱颖而出。
    黄新是急于想傍上这棵大树的，他自告奋勇承担了带凌威上路的重任。凌威起初并不太热心，这些年在南方，从赤手空拳到拼得江山，各种苦乐只有自己心知肚明。但他并不驳黄新面子，他已经懂得，要想做人游刃有余那就时时想着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所谓多栽花少种刺。黄新的意图他看得很清楚，无利可图的话没有人会花这么大工夫。他只奇怪，像黄新这样的人扔在人群里一转眼就再看不到，但他偏还就真能招来一些个实实在在实权在握的人物。可见蛇有蛇路啊。
    这时候凌威心底里已经认识到，世道和他当初走时已经大不一样，一切都变得更直接更实际，对生意人来说，这不能不算是好事儿。想办事？没问题，只要敢花钱肯花钱会花钱。钱算什么？钱能摆平的那还叫个事儿吗？凌威很快就有了十足信心。不要太久，他就能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回来后没多久，凌威就已经和以前的一些哥儿们取得了联系，更有从小一起的铁杆儿季泽龙，他的一个舅舅现在市政府位居显要，有着很稠密的关系网。季泽龙经常带凌威参加一些类似于家庭聚会一样的沙龙，在那样的气氛中人是很容易沟通和交流的，特别是在那些人知道凌威是凌老军长的大公子之后。可问题在于，这些人都是真正的头面人物，对有些事情，工程立项、项目投资等等并不直接经手。倒是黄新介绍来的有那么些直接管事的人物。凌威也看出来，有时候，黄新借介绍为名实际上是为自己的事儿铺路，凌威不点破，这些年下来他有了一种很奇怪的理论：吃亏就是占便宜。所以，这些他都能够忽略不计，不就是一桌宴席一个卡包几个小姐的花销吗？有了季泽龙那条线再有黄新这边蹚开的路，岂非万事俱备？于是那些日子凌威就穿针引线地在各大酒店夜总会桑拿宫周旋。
    前两天黄新说，有个进出口贸易公司的人，一定要见一下。凌威对进出口贸易并不陌生，回来后他还专门把这一项列入自己重点要发展的项目之中。黄新的提议正中下怀。凌威就说，行。你去安排吧！他错就错在没有先摸一下对方的底牌。黄新说，这人职位并不最高，但主管的刚好是比较关键的环节，再由于一把手的心思都用在酒杯和女人身上，实际上大事小事都是他说了算。人也还和气，心还不算太黑。因为黄新说话还没有过夸大其词，也由于这些天的斡旋奔波，凌威就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