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五

    属牛媳妇见老九朦胧睡去,还有几分意有未足,但她不敢惊动老九,只得将衣服胡乱穿了,打开后门,见左右无人,往厕所里钻。她伸手在上挤了又挤,将污秽之物挤入厕所,才从猪圈旁钻出来。
    属牛媳妇本来见四周无人,才往厢房上去的,谁知老黄家的绵羊,正打从厢房下过,又听得屋子里的声音,见属牛媳妇蓬乱的头发,想必不是什么好事,便将这事告诉了小娃儿。小娃儿不信,心想我那媳妇长得相貌平平,老九看不上,一定是闷窦媳妇。
    小娃儿趁机出来看了看,只见是属牛媳妇。小娃儿愣了,心想这老九,这么大小老少都想通吃,太不像话了。小娃儿心里懊恼,却不敢声张。
    绵羊伸手拍了拍小娃儿的肩膀,冷笑道:“这回信了吧?”
    小娃儿转眼望着绵羊,有些无奈。他辗转在院子里走了几圈,不知道该叫老九,还是叫他这不争气的媳妇来教训一番。
    小娃儿叹了口气,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说,绵羊他也不敢说。只要我们都不说,这件事就会过去。
    小娃儿没有多想,心想自己不会把这事说出去的,就钻进烟斗钱的灵堂,在那管香蜡纸烛。
    小娃儿在烟斗钱家忙了一晚,半夜才回去歇宿,敲了半天的门,高脚鸡不给他开,让他走侧门。小娃儿怒了,猛地一拍门板,那门板倒了,吓得高脚鸡破口大骂。
    两人闹了半天的不愉快,小娃儿便将白天看到的事告诉了高脚鸡。高脚鸡揉了揉眼睛,喝道:“孩子他爹,这是给咱们孩子带绿帽子,你懂得不?我就说那贱人生的娃,咋一个不像一个,原来她在外面偷汉子。你当时看见,咋就不上去给她两个嘴刮子?”
    小娃儿苦着脸,压低声音道:“孩子他娘,你别太大声,让属牛听见了,还不去找老九闹上天去?我哪里敢啊,我也是为了咱们家人好啊,要伸张出去,咱们不都得没命?烟斗钱家的老九,可不像烟斗钱,他比烟斗钱更狠。”
    高脚鸡听得受不了了,伸手在小娃儿脑门上一撮,喝道:“都他妈一群软骨头,干不了一点正经事。你把姑娘都给了他家受用,难道连媳妇也要送给他家了吗?索性哪天,你把老娘也送给他家,留下你一个人过孤零零的日子。”
    高脚鸡的话音越扯越高,惊动了隔壁屋休息的闷窦。闷窦爬起来,在屋门外听了半晌,却没听出个头来。
    他伸着手指,在那掰弄,心想娘说把女儿送给了他家,这他不就是烟斗钱家吗?又听他娘说把媳妇也送给了他家,这他不也是烟斗钱家吗?后面更说到把老娘也送给他家,娘这么老,他家谁稀罕?这会送到谁家呢?
    闷窦想了想,想不出会把他娘送到谁家去。
    闷窦披着衣服,在门外站了半晌,听得侧门的屋门嘎吱一想,属牛从屋里钻了出来,正准备小解。他出来之际,晃眼见闷窦在那偷听,想上前抓住他,只见闷窦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属牛不解地望了望闷窦,蹑手蹑脚的来到跟前,见闷窦伸手指了指屋里。此时屋子里说话的声音小了许多,基本听不见。
    两人听不见屋里的说话,属牛便去小解。闷窦正要回屋,被属牛拉住道:“兄弟,你还没跟我讲爹娘说了些啥话呢,怎么就要走了?”
    闷窦闷了半晌,伸手在嘴边嘘了一声。属牛懒得理他,扯开衣服,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过不多时,两人回到屋里,闷窦便将此前想的说了一遍。属牛猛地伸手拍了拍闷窦的脑袋一下,骂道:“王八羔子,爹将咱们的媳妇都给了烟斗钱家的老九了,这事还得了,咱现在就去讨回咱们的媳妇。”
    闷窦愣了愣,睁大双眼问道:“那娘又被送去哪里了?”
    属牛再也忍不住踹了闷窦一脚,喝道:“你个***的缺了根筋,娘被送到哪了,那是爹的事,我们管不着,最主要的是管好自己的老婆。”
    属牛边骂边穿好衣裤,顺手在门边抓起一根扁担,便朝烟斗钱家去了。吓得闷窦,瑟瑟发抖,慌忙去拍他爹娘的门。
    小娃儿和高脚鸡吵嚷了半天,正要睡下,听得拍门声,连忙爬起来。见是闷窦,问闷窦啥事,闷窦指着烟斗钱家的方向,说不出话来。
    小娃儿见他被吓成那样,又见侧门大开,朝他问道:“你哥属牛呢?他没睡觉?”
    闷窦一直伸手指着烟斗钱家的方向,急得一个字吐不出来。
    两人都知他平时说不出话,都不敢过于激动,只好安慰他道:“孩子,你别急,慢慢说。有啥事告诉爹和娘,我们帮你想办法解决。”
    闷窦一听,心里憋着的那句话,喷的一下冒了出来道:“爹,你要把娘送去什么地方?”
    小娃儿和高脚鸡对视了一眼,心想刚才的话都被他听见了,想起属牛,才叫苦不迭道:“他一定是去烟斗钱家找老九拼命去了。”
    小娃儿急了,也不管闷窦的那句话说得说不得,慌忙驰向烟斗钱家。
    高脚鸡鞋都没穿,便跟着追了去。闷窦见他爹和他娘都追去了,大脑里却还萦绕着那问题。他看了看两人离去的方向,瞬间化成一道黑影,再分辨不出人影。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钻进屋里,呼呼大睡。
    小娃儿追到烟斗钱家时,只见几个家丁,已把属牛捆在厢房的柱子底下。小娃儿急得将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道:“叫你不要乱说,你却乱说,现在惹出事了,该怎么办才好?”
    属牛见他爹来了,指着他喝道:“你个老不要脸的东西,先把我妹给卖了,再把我们的媳妇也给卖了,难道你还想卖我娘不成?你还有脸跟来,你个老不死的蠢货。”
    属牛眯缝着另一只眼,气得青筋暴涨。
    老九慢条斯理的从厢房楼脚走出来,将脖子扭了扭,双手伸展伸展,活动活动筋骨,叹息一声道:“我老九对你家,是不是太仁慈了一点。”
    吓得小娃儿跪在地上,哀求道:“老九,九爷,孩子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他吧。”
    老九瞪大双眼,望着小娃儿,喝道:“我饶了他,他就要用扁担打死我。我饶了他,我以后怎么办?天天提心吊胆的活着?”
    院子的吵闹声,惊动了厢房上的属牛媳妇,见属牛被捆在柱子上,知今天的事已被他知道,但毕竟夫妻一场,此时不来救他,恐怕再没机会了。
    属牛媳妇见老九要去打属牛,三步并着两步,慌忙扑到院子里,跪在老九的身边。老九见她衣衫不整的样子,越发激起心中的。他见属牛媳妇的红肚兜里,不停的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伸手在她肚兜里尽情的摸。
    属牛见了,恨恨得咬牙启齿,喝道:“钱老九,你个不是人的畜生,你简直不是人。”
    老九听到属牛杀猪似的嚎叫,心里无比的快活道:“你继续骂啊,骂得大声一点,你再骂。”
    他的手,狠狠的捏着属牛媳妇的,猛地伸出另一只手,唰的一声,将她的衣服撕开。此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众人见着属牛媳妇被老九玩弄,只敢心里破骂,嘴上却一个人也不敢说话。
    老九仰天大笑,突然指着属牛道:“你骂呀,我让你骂个够。”
    小娃儿也看得忍不住手,朝地上捡起一块木板,朝老九的头上砸去。小娃儿的力气本来就小,砸在老九头上的板子,丝毫不起作用。
    老九顺势将木板一拉,小娃儿被他的力道带起,老九猛地向外一扔,小娃儿便落在厢房的木柱上,奄奄一息。
    老九双手抓住属牛媳妇的小白兔,将她高高举起,怒喝道:“别说一个娘们,就是你属牛,我想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
    高脚鸡奔到跟前,见小娃儿倒在地上,不知死活;属牛被捆在木柱底下;媳妇被人高高举起,气涌上来,怒喝一声,奔向老九。
    老九见高脚鸡奔来,将属牛媳妇一扔,砸到她的身边。属牛媳妇惨哼一声,不醒人事。高脚鸡见了,猛地弯腰,抱起她媳妇道:“我的儿,你怎么这么傻?你以为这样的人家,是随便敢高攀的吗?”
    老九见属牛媳妇没了声响,又见小娃儿不知事向,才有些着急起来。这件事,要被他打个启辉知道,是要挨板子的。
    老九见状,慌忙奔进屋子,闭门不出。
    高脚鸡抹了把眼泪,将捆着属牛的绳子解开,又去看小娃儿。伸手去试了试鼻息,已然断了气。高脚鸡边哭边骂,搂着小娃儿,瘫软在地上。属牛见他媳妇赤身露体,慌忙将衣服脱了,给她披上,抱着痛哭。
    属牛忽然抱起他媳妇,狠狠地往地上一摔,大骂道:“贱妇,我留你何用?”
    属牛说完,站直身子,望着远方,突然一溜烟的去了。
    高脚鸡见属牛跑了,将小娃儿扔下,朝外追了几步,惨呼道:“我的儿,你要去什么地方?你可不要干傻事,我的儿……。”
    高脚鸡见属牛已去远了,无助地软倒地上,伸手指着属牛去的方向。
    等闷窦睡醒一觉,来到烟斗钱家时,见地上躺着两具尸体,上前辨认了一番,见一个是自己老爹,一个是自己嫂子,吓得全身僵直,更加说不出半句话来。
    高脚鸡见闷窦来了,总算多了个帮手,朝他道:“孩子,去抱抱你爹,咱们回家去。”
    闷窦应了一声,吃力地抱起小娃儿,缓缓朝家而去。
    高脚鸡见闷窦去了,伸手指着烟斗钱家的大门,破口大骂。但烟斗钱家的人,一个个似乎都没听见似的,就连他爹的灵堂,也静无声响。
    高脚鸡骂了一回,搂着她媳妇的身子,将她抱起,冷笑一声道:“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你要干出那样的事,又怎能让别人看见。我儿子再怎么不好,可他对你,也算得上是一片真心。如今你让我死了男人,你男人也狠心的把你丢弃,这算是报应啊,报应。”
    高脚鸡朝四周望了一眼,刚才明明那么多人看热闹,这会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心想他们一定害怕老九,见老九进屋去了,都四散开去,留下她一人,孤零零的在这里哭泣。
    高脚鸡擦了擦眼泪,回想自己嫁了这么个男人,到头来却这般收场。
    冷冷清清,孤孤单单,留下的是无数的悲伤与痛苦。
    她蹒跚地抱起属牛媳妇,望着听眼角流下的泪痕。她有心就属牛一命,想必对属牛不是那么绝情,女人啊,为何会这样?
    高脚鸡想不通,更不理解,为何属牛媳妇会为了一个根本就走不到一起的人献出自己的生命。只要和老九有染,她的命,已然交给了他。
    高脚鸡走了几步,天便破晓了,公鸡不停的喔喔喔直叫,她心里想,我该去哪呀?哪里才是我的立足之地?
    她的脑海里,萦绕着一个声音,累了吧,该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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