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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回 千载都城万古月

    马强本就不惧怕这些差人,朗声便道:“我就是马强,你们是什么人?”一旁有捕快喝道:“放肆!我们是长安捕快房的,这位便是长安城总捕头张捕头。”
    马强仍不紧不慢道:“还请问张捕头有何贵干?”张捕头鼻孔朝天,冷哼一声道:“什么事情你很清楚,我问你,昨天你可是在进宝赌坊赢走三百两黄金?”
    马强哈哈笑道:“原来是打秋风的来了,好说,好说。现在长安城尚无禁赌令,你还要没收我的金子不成?不过兄弟们既然来了,我自然会好吃好喝招待一番,每人少不了封些银子,捕头你那份当然最大。”马强知道赌场中的规矩,这些捕快既然找上门来,自然要打发一些,毕竟那钱是赌赢来的。
    谁知那张捕头喝道:“少来这套,我问你,那输钱给你的胖子是什么人?你们可是一伙的?”
    马强愕然道:“我哪知他是谁,就是赌坊中见了一面,从不认识。”
    张捕头道:“死到临头还敢坚抵赖,你知那三百两金子是谁的吗?”
    马强道:“知道,既然输给我了,当然是我的。”
    张捕头道:“那金子乃是户部张尚书张老爷家的,前天晚上张府失窃,丢了三百两金子,第二天你便在赌坊赢了三百两金子,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不等马强说话,傅冰岚抢道:“我们赢钱时,有几十人作证,与张府失窃有何关系?”张捕头冷笑道:“小小伎俩岂能瞒过我,那光头胖子负责行窃,你们负责销赃,还装模作样在赌场一倒手,赃银便洗得干干净净了。长安城中连日失窃,你们一定逃不了干系。”
    一旁的雅儿早不耐烦了,冷笑道:“太好笑了,这天下便只有张府有金子吗?”张捕头火起,大喝道:“少啰嗦,先跟我到衙门走一趟。”说罢招手示意手下拿人。
    马强倒不想和捕快起冲突,雅儿与傅冰岚却各自抽出刀剑来,捕快都是欺软怕硬的主,一时竟不敢动手,正在僵持中,突然有两个捕快跑了进来,向张捕头禀报道:“昨晚周老爷家失窃,那窃贼与周家武士交过手。”
    捕头立即问道:“可有看清那窃贼面目,是一个光头的胖子吗?”
    捕快摇头道:“不是,据周家的武士讲,窃贼乃是一个胡人,深目长须,武功极高,周家武丁十几个都被打伤。”又道:“从行窃手段来看,近来几起盗窃案应该都是这西域胡人所为。“
    雅儿听了,笑道:“怎么样,那胖子根本就不是窃贼,窃贼乃是个胡人,捕头还有何话说?”
    张捕头脸色十分难看,道:“要不是急着赶去周家查看现场,今天定饶不了你们。”说罢一扬手道:“我们走,”领着众捕快扬长而去。
    经捕快们一闹,雅儿连骂晦气,傅冰岚却是满脸疑惑,拉住马强道:“那金子说不定还真是赃物,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别被坏人利用了。”马强才不管那金子的来历,只敷衍她几句,自己出了门去。
    入夜的长安城繁华依旧,长乐街是著名的烟花之地,酒肆青楼一间接着一间,大街上车水马龙,两旁彩灯齐放,好一幅不夜城的景象。
    “乐春坊”正在街北,门前的气派岂能示弱,四个大灯笼更不能比邻家的小,直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昼。坊内自是灯红酒绿,挤满寻欢作乐的客人,一班丝竹乐队,在闹哄哄的男女嬉闹声中兀自演奏。大厅当中的舞池里,两名袒胸露乳的胡姬正随着音乐扭动,如火的红唇,海蓝的眼睛,极尽的舞姿,将台下的马强看得如痴如醉。他早就听闻了长安胡姬舞的大名,现在到了长安,怎能不一睹为快。
    就着一壶葡萄美酒,马强在“乐春坊”消遣到半夜,才微醺地起身回客栈,摆脱了几个拉客老鸨的纠缠,总算离开了长乐街。穿过城西,是一片居民聚居地,此时家家闭门熄灯,和刚才乌烟瘴气的长乐街相比,更显得清净祥和,加上头顶一轮满月,清辉遍地。马强胸中无比惬意,此时那西域葡萄酒的后劲上来,正好见着前面一幢鼓楼,便攀上那鼓楼屋顶,细看月色下的长安城,只见密密麻麻的的城墙屋宇,重重飞檐在地上留下巨大的影子,零落的灯火点缀其中,夜色中的长安城更显得庄严巨大。
    正惊叹眼前的夜景,突然见到有一条人影从鼓楼下掠过,几个起落后已在十丈开外,显然是个武功高强的夜行人,马强一时兴起,跃下鼓楼跟上那人影。
    一直跟出几个街口,那人才停下脚来。马强缩身在墙角,探头往外看,见那人站身在一幢高门大宅前,那宅子门前的匾额写着“振远镖局”几个大字,底下“长安分号”几个小字隐约可见。马强心想道:“这振远镖局不是柯守仁老爷子的吗,原来他在长安有这样大一个分号,这柯总镖头真是经营有方呀!还有他女儿依荷可真是个小美人。”脑海中浮现出依荷那美妙的俏脸,黑暗中不自觉咽了一下口水。
    再定睛看那个夜行人,此时正左顾右盼,似在观察四周。虽然看得不甚清楚,但面孔像一个胡人,深目高鼻,一把大胡子。马强正在怀疑他的行迹,那人轻轻一跃,纵上振远镖局的墙头。马强一惊,想起那张捕头的谈话来,莫非这个夜行人便是那个作案无数的胡人大盗?
    眼见那人已跳进墙里去,马强不及思索,跟着跃上墙头,潜进振远镖局的院子。院子中花园房屋错落有致,那胡人左拐右拐,带着马强进到后院,只见那胡人似是在自家院子一般胆大无比,无所顾忌,马强心想这胡人也太鲁莽,丝毫不懂中原盗贼的规矩,且不说投石问路这些江湖套路没有,就连脸也不蒙,想必是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如此若碰上院里的家丁,怕是少不了一场恶斗。来到一排厢房前,刚到走廊,突然灯光一闪,从门里出来一个少女,果然那夜行人猝不及防,两人打了个照面,少女“啊”地惊叫一声。
    马强已认出那少女是依荷,连忙喊道:“依荷,小心!”同时飞身向那夜行人扑去,还不到跟前,那人已出手将依荷点倒,再从容回身接过马强一掌。
    马强担心依荷伤势,想尽快将那胡人制住,迅猛攻出几掌,然而都被对方轻易化解,“啪”地对过一掌后,两人各自退开两步,马强自是吃惊不小,这胡人功力竟十分了得,然而看那胡人脸上,也满是惊异之色。马强再待攻上,却见那人原地一掌劈出,此时两人相距有丈许,马强大惑,不知他为何隔空劈出一掌,瞬间一股气息已经击到,正中马强胸口,这一击虽然力道不是很大,但一来没有防备,二来是身上要害,马强往后一个趔趄,胸口气血翻涌。同时心中大骇,他听说过武功高强之人能用掌风伤人,今天却是第一次见识,那胡人的掌力有如此厉害,竟能在一丈开外击中自己。
    眼见那胡人又击出一掌,马强一侧身,避开那无形的掌力,然而另一掌又击来,那胡人左右开弓,两掌上下飞舞,一掌接一掌凌空劈出,马强只能不停躲闪。
    马强心中道:“他能劈出掌风,我却伤不了他,必须贴近身去。”便抬起手臂,硬接过对方掌力,低头往前一冲,逼近那胡人身前两尺之内,尽全力一掌推出。
    对方迎上一掌,两人又退开一步,马强急忙再次攻上,不让他发挥掌风的优势。如此拼过几掌,马强虽然险象环生,却也勉强能够抵挡。此时早已惊动了院子里的家丁和镖师,十几人举着火把将两人围住,那胡人不敢恋战,接过马强一掌,借着他的掌力,往后一个倒纵,飘出院墙外。
    马强不敢追上,回身看时,依荷已被一个老者扶起,正是总镖头柯守仁,家丁们不知马强是敌是友,仍将他团团围住,柯守仁威严的声音道:“大家退下,马公子是老夫的朋友。”
    马强忙上前见过柯守仁,将跟踪那胡人前来的经过讲述一遍。柯守仁道:“这个胡人大盗将长安城搅得人心惶惶,不想今天偷到振远镖局头上,还要谢谢马公子挺身而出,要不然我丢脸事小,小女依荷还性命去。”依荷受了惊吓,脸色苍白地向马强道谢。
    柯守仁又笑道:“哎呀,不应该再叫马公子了,应该叫马帮主才对。你现在是雄虎帮帮主了。”
    马强脸上微微发红,道:“让柯总镖头见笑了,我就是捡了个帮主做,实在难以服众。”
    柯守仁道:“不,我看很好,比那侯元通要好,陕西武林都传开了,说自你做帮主后,雄虎帮不再拦路抢劫,帮中赏罚严明,如此真是武林之幸。那侯元通在位之时,祸害陕西已久,不但商路不通,不说一般的小商人,就连我振远镖局这样的大镖局,在小苍山也吃过雄虎帮的大亏。老夫也曾想联系陕西武林同道,一齐剿灭雄虎帮,无奈老夫人微言轻,号令不了群雄。如今好了,雄虎帮有马帮主管束,今后押镖经过小苍山,我也不用担心了。”说着挽起马强的手,一齐去大厅中坐下,接着叙话,依荷则在一旁作陪,原来柯守仁来长安处理镖局事务,她则是跟父亲前来游玩的。
    马强趁机问柯守仁道:“刚才那胡人使的掌法好生奇怪,竟能隔空伤人,掌力竟击出一丈之外。在下见识浅薄,不知柯总镖头可知这是什么掌法?”
    柯守仁道:“那人掌力确实厉害,我看你们交手的几掌,心底也是惶恐,不说那胡人,就是马帮主你的掌力,老夫怕也是有所不及。用掌风伤人的武功,只有武功极高强的人所能为,老夫一生行走江湖,也只见过寥寥几人能做到,不说是武林泰斗,至少也是大帮派的掌门。不想一个胡人也有这样的武功,老夫也是第一次见到。”
    马强听他说得谦虚,却想起柯守元在寿宴中曾用一根筷子击退胡展云的剑,眼前这老人的武功怕也是深不可测。只听依荷问道:“马公子,请问傅冰岚姐姐也来了长安吗?”马强点头称是,依荷高兴道:“太好了,我明天要去找傅姐姐玩耍。”柯守仁呵呵笑道:“马帮主见笑了,小女和傅女侠最投缘了,两人真是好姐妹一般。”
    此时已是深夜,马强不便久留,向柯守仁父女告辞了,出了振远镖局的大院。
    街上正是夜深人静,还没走出多远,突然耳中“嗡”地一声猛响,后脑已经重重挨了一击,马强顿时失去知觉,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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