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第六章 好久不见的燕儿

    这天燕儿打电话给我，说她都快被逼疯了。我又何尝不是呢，想我高中三年那么艰苦都熬过来了如果在这里呆不到一学期就疯掉的话岂不是很不划算？我很奇怪明明现在的生活比高中时要轻松好多可是为什么总觉得过得很辛苦，莫名其妙的就想发脾气，看谁都不顺眼，我知道问题出在我身上，可是我有什么问题呢？燕儿说她跟我也有同样的感觉。跟身边的人相处的不是很愉快，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日子，虽然每天早起晚归像坐牢一样的被人看守着，但因为我们懂得自娱自乐所以在层层紧张气氛的包围下反而觉得更轻松。可是现在呢，身边竟是些自己不喜欢的人，对着他们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呆着。
    十一假期将近，我让燕儿到我这里来玩，燕儿说好。那时候刚刚军训完，她来的那天我到车站去接她，当时她黑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她说我也黑了好多。我们见面没有太多的寒暄，只是相视而笑，然后直入主题——带她去大排挡大吃了一顿。
    吃饱喝足之后就领她回了我们学校。一进学校大门燕儿就感叹说我们学校比她们学校好多了。我承认，我们学校给人的第一印象的确不错，可是马桶不管它外表有多漂亮它还是马桶，我当初就是因为没搞清楚状况才会上当的。
    晚上的时候我们睡不着，就在天台上聊了一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很喜欢深夜的时候搬个小凳子到天台上坐着，燕儿没来的时候我常常和邱娜一起。
    燕儿说她很想走，像上次那样，我说我也一样。我们都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些什么，这样的坚持是不是很可笑，甚至没有考虑过有人会因为我们的固执而受到伤害，我所想到的是，如果要我放弃我坚持了那么久的东西，对我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即使我将来再成功，始终都会留下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
    “燕儿，我不甘心，我还想试试。”
    “我也是，可是如果这次还是像上次那样，怎么办？”
    “那就再来一次，直到我们不得不甘心为止。”
    “这样好吗？”
    “不好。”
    “要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呢？”
    “这个可能性好象很大。”
    “真的要再来一次吗？”
    “如果你点头的话，我没问题。”
    燕儿很肯定的点了点头。这时候夜色渐深，还刮起了寒风，可就是不愿意下去睡觉，于是，我们一边作运动一边说话。
    “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怎么办？”
    “我宁愿后悔，也好过遗憾。”
    “就算办不成事也可以当作旅游了。”
    “恩。”
    “目标是哪里？”
    “你说呢？”
    “我说，上海。”
    “我倒是想去，可是那地方消费太高了。”
    “也是哦，那么北京。”
    “就这么定了。”
    “哈哈！”
    “哎，你说如果我们真的成功了，赚了很多钱，你第一件要做事情是什么？”
    “等五年之后回高中去找班主任，打他几耳光。因为他说没上大学的人五年之后都要去死，我要让他看看，我非但没死而且还过得很好，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开着法拉力去。”
    “可是我们这样算不算上了大学。”
    “成教应该不算吧，再说我们又不会毕业。”
    “那也是哦。要是他活不到五年就死了怎么办？”
    “就算要死也等看完我的法拉力再死，最光荣的就是被我气死。”
    “哈哈！”
    我们的话题又渐渐趋向于无聊，自从狼狈的从湖南逃回来之后我很久没有这么痛快的做梦了。
    “假设，我们开着法拉力回到我们‘可爱’的家乡，正好看到班主任把他儿子从网吧里拉出来，恶狠狠的对他儿子说：‘你看你，像什么样子，一天到晚只知道玩，现在这种非常时期还一点紧张感都没有，你现在的任务是学习，除了学习还是学习，怎么能放松呢，你一放松人家就赶到你前头去了，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少壮不努力老大肚伤悲！’然后我们就把车停到他们面前，然后我们就下车对他说‘张老师好’，他想了半天才认出我们，他问我们在干什么，我们就说什么也没干，他又问在上学吗，我们说没有，他笑了笑对我们说现在有出息了啊，我们说是啊，然后他儿子就对我们兴奋的尖叫，说‘啊，我认识她们，她们自编自导的电影很红的，我很喜欢。’然后老班看着我们半天说不出话。我们上前去对他说：‘张老师，我们有今天多亏了您啊！’他听了很开心，说：‘哎呀，没什么，我们当老师的应该做的。’然后我们接着说：‘要不是您再三压迫我们，压得我们实在忍不下去了，我们也不会下定决心丢开那些枯燥的课本，转投入我们喜欢的事情，而且那剧本里少了您这样的人物也没什么意思。’然后他儿子说：‘原来电影里那个讨厌的老师就是爸爸您啊，我说怎么看着有点像吧。’然后他气得青筋爆跳，狠狠的踹了他儿子一脚，他儿子于是就哇哇大哭了起来，我们就乘机溜进车里，一溜烟跑了，只留下气愤的他在大街上破口大骂，然后我们就可以对别人说在这样没有素质的老师的教导下我们都没有学坏反而还可以出人头地是多么的不容易。”
    “哈哈。”
    “哈哈。”
    ‘赚他几百万之后呢我们买下两间店铺，一间租影碟一间卖VCD，海内外只要拍过的片子以及哪怕是阿猫阿狗唱过的歌曲的碟片在我们这里都可以找得到，到时候全中国的人都到我们这里租片子看。很快我们就发展成为跨国大公司，以前成绩比我们好的，拼了老命考上大学的那些人都拿着各个名牌或者烂牌大学的毕业证来我们这里应征，我们就当着他们的面把那些他们视为珍宝的证书啊履历啊通通从十八楼扔下去，然后对他们说：‘我们要的是工作能力。’哈哈，不知道他们到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呢？”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只要拿着什么大学的档案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我通通不予录用。”
    “是啊，我们要的是工作能力么！”
    “哈哈！！”
    “哈哈！！”
    “哈哈……”
    “哈哈……”
    我们东扯西拉的竟不知不觉聊到了天亮，太阳出来了，气温也在渐渐回升，我们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休息，不至于一停下来就会被冻得全身发抖而要蹦蹦跳跳的来维持体温了。此时我发现日出并不美，至少如果为了看日出而起早床是不值得的。
    燕儿说，我们去找狗子吧。
    我说，好啊！
    从我们学校到狗子学校要坐将近四十分钟的公交车，其实不是太远，可是我们基本上没怎么联系，只是偶而打打电话，并且都是我打过去的，所以我常常会怀疑我们到底是不是朋友。
    我也是第一次来狗子学校，走进这个学校让我想起了我们的高中，一股很浓的学校的味道。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狗子的宿舍，一块铁皮门上用红色油漆写着103，推开那铁皮门，狗子正和同寝室的几个女孩说笑，见我们来了，她发出一声夸张的尖叫，倒是其他几个女孩招呼我们坐下了。
    “有没有搞错啊。我大老远的过来你接都不去接撒？”燕儿说。
    “我要上课。”
    “你那么爱学习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有亲戚在这里看着我呢。”
    “你从前在你大爹眼皮底下都赶逃课，现在知道怕了？”
    “不是，我们学校管得很严啊。”
    “能比高中严吗？”
    狗子被我们弄得没话说只好推掉所有的约会来陪我们——这是她说的。燕儿来之前我们说好要一起去接她的，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怎么找也找不到她，她现在说这样的理由明显是在敷衍我们，可是我和燕儿当时还不愿意那样想。
    我们在狗子学校附近找了家餐厅吃饭，吃完了燕儿提出要狗子结帐，狗子支吾了半天说没带钱，本来燕儿也只是开玩笑的，可是狗子这样的回答确令我跟燕儿心里都有点不舒服，其实说到好，我们跟她的关系还没有好到我和燕儿那一步，可是我们希望我们跟她至少可以维持现在这个样子，从长沙回来之后我一直在怀疑这是不是我们一相情愿的想法。
    “出来吃饭你钱都不带，算准了我们会结帐是不是？”
    狗子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我前几天一个朋友来看我，我大爹刚寄给我的钱全花光了，我现在手上一分钱都没有。”
    “那你吃什么的？”
    “都是寝室的人请我的，我现在还欠一大笔债呢，下个月不知道怎么还。”
    我们姑且相信了狗子的话，最后还是我们买了单。
    然后我们坐车到了我的学校。
    狗子问我们以后有什么打算，当听说我们还想出去的时候狗子眼珠子差点瞪得掉了出来，她极力劝说我们在学校呆到毕业，话是很有大道理，可是我们意见坚决，要是那么容易被劝服的话也就轮不到她了。
    “这次你跟不跟我们一起？”
    狗子犹豫了片刻，说：“好！”
    于是我们又起草了一个逃亡的计划，从现在开始，零用钱要省点花能存多少是多少作为逃亡路上的费用，然后就是约好时间地点，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想等出去之后再说。
    本来一切都说得好好的。
    吃过晚饭后狗子执意要回去上自习，我们没能留住她。今天的事情让我和燕儿心里都好象阁了点什么，从长沙回来之后一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见过面，我和燕儿还有电话来往，而狗子几乎音讯全无，我们曾经问她要过她家里的电话，她说她家没电话，因为那个时候她一直住在她大爹家里，她大爹家里总该有电话了吧，可是她又说她大爹不允许别人打电话找她，所以基本上我们没有任何她的联络方式，直到来学校之前在网上才联系上的，之后跟她也一直是在网上和电话里互通消息。今天见了面，却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个样子，如果狗子能把谎话说得真实一点我想我们也会舒服一点的。其实我们很不愿意那样想她，她的外表实在太大大咧咧了，她说的话我也不想怀疑，只是我们宿舍里一个跟她毫不相干的外人在听了我们之间的对话之后几乎是一口断定了她是在骗我们，叫我们还能如何相信她？以后发生了很多事情也是这样，只是直到今天我都还处在莫能两可的怀疑阶段，怀疑很多事情却不敢去证实，几次拿起电话想要去问个清楚，到最后都是该说的没说出口废话讲了一大堆。我知道那些话一旦说出了口不管我们的怀疑是对是错都会伤害她伤害我们的关系，我不想伤害她，更不想是因为我们疑神疑鬼的误会而破坏了她和我们原本良好的关系，可是另一方面我们又不想做傻瓜，所以就只有一直偷偷的怀疑着犹豫着，即使在我们最生她的气的时候都没把想说的话说出口。我们一直都不知道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可是我们却因此而很不开心。
    晚上的时候我们又来到了天台，今天的话题很沉重，因为有些事情我们不得不认真的考虑了。
    “你说，还要不要狗子跟我们一起去？”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勉强她，她愿意去就去吧。”
    “那出发之前再问清楚她吧。”
    “好吧，只有这样了。”
    “我们上次是不是太勉强她了。”
    “不知道啊，上次是她自己说了跟我们去的，所有的钱都是我们出的，我们也没有亏待她，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你想过没有，这次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了，上次弄得回来的车费都没有，我们的能力也有限，她这次如果一分钱都不出的话，恐怕不行啊。”
    燕儿的担心也正是我所想的，谈到金钱这个问题上难免会有点难以启齿，可是这个问题又偏偏是最重要的也是最现实的，这个问题不解决好那其他的根本就不用谈了。
    “是不是我多心的，刚才你不是说到要她存钱吗?我觉得她好象有点不太乐意，其实我也不想这么想的，可是……哎呀，但愿是我想太多了吧。”
    “如果她不准备存钱的话，到最后只有不要她去了，我们也没办法，自己都顾不来自己那还管得了她啊。”
    “可是你说得出口吗？”
    “不知道，再说吧。”
    我们讨论了一个晚上的话题，后来的事证明了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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