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六合之内皆亲友
第六十四章六合之内皆亲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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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吟将枪归了架,那少年也将大棒归了架。那少年将大棒放了,顿感觉浑身轻松,美滋滋道:“你耍一趟我给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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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走步,突然身子一晃,原来是刚才用力过猛,浑身提着那好几十斤重,此时突然失了这分量,身子反而不能适应,有点飘飘然不能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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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吟一看这样道:“小左师傅还是直接赐教吧,俺还不想让恁偷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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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被凤吟一嘲小脸通红,举手就打,凤吟有新戏他,只接手不还手。那少年本来就被凤吟逗得浑身酸软,这心下就焦急,拳路大乱,胡乱一通丝毫没有章法,凤吟顺手一拨弄少年就一个小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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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上的人都看得清楚,只见凤吟是取个守势比较客气,这才没有插手,到有心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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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玩了一阵凤吟就感觉这少年渐渐恢复,通常是越打呼吸越乱,但此时少年经越来越规矩,心里也不禁佩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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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拳腿连击,不像是弹腿绵拳,该是少林风格的拳法。打着凤吟就有点过意不去,心道只顾玩了,这毕竟是人家的地方,如此戏耍大镖头的儿子实属不该,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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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骂道:“你怎么只是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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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吟一愣,被少年一拳打在胸上,凤吟并没感觉怎地,但少年感觉面子下不来了,猛然又是一拳,凤吟又故作迟疑地接了,心下也佩服这个少年,出拳很有分寸,实际自己没用什么正经拳脚,就是留有余力随感而发,不用劲走巧的话是真的招架不住。而这少年也极有分寸,都让过了要害没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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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连中三拳凤吟丝毫没有反应,小年一腿奔裆,凤吟本能鸡腿一闭,上手就要打,少年的拳头却冲着心口而来,刚好被凤吟裹住,但凤吟放开了沉坠之法,两腿一僵,身子就仰倒出去,倒退数步一屁股坐在桌边的凳子之上,一扶桌子这才稳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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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吟知道,若真较起劲力,少年的拳脚很难有成效,但就拳法而言,却又确实惊上打下,声东击西,也是好拳法,只是少年毕竟功力不深,又被凤吟一番戏耍,失了章法,这才如此,但就这样也打了凤吟好几下,公道地讲,凤吟还真没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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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凤吟也甘心让他这一步。可少年不用让,见凤吟开怀畅坐,竟一步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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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正房门里突然一声大喝:“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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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硬是提着腿停在了凤吟身上。就见屋里走出一人,相貌威严,银须潇洒。浓眉高挑斜入云鬓,一双虎眼顾盼生辉。一身深灰短褂,套一身褐色的长衫,威威严一副大家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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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扭扭捏捏就退到跟前,边上的伙计都躬身行礼。那人目视左右:“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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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吟知道闯了祸了,赶紧示意向楠道歉,深深一躬道:“前辈来了。”他也不知道这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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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那老者道:“逆子无礼,骚扰了朋友,老夫管教不严,这里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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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吟心眼一转,顿时明白过来了,赶忙上一步行礼:“晚辈无知,只贪图好玩,是晚辈无礼了,还请老师傅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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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练武之人,见了拳脚起了兴致,平平无常。只是我这逆子总是不听管教,三番五次与客人玩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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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一口一个逆子,听得凤吟一阵耳臊,都不好意思抬头了。道:“老前辈可以是神枪王老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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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当,正是王某。敢问朋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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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辈周口袁凤吟,戴五昌,左昌德二位师傅的朋友,初来到此,没经二位师傅同意,就想先自行游玩一番。不想误到了王老师傅的场子,惊扰了王老师傅休息,又与小王兄弟玩闹,不成体统,很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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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练武之人,不必拘泥小节,来,客房说话。”说着王老头就引着凤吟往外走,其他伙计站立一旁,路过时轻轻瞪了那少年一眼,“树茂,还不向你凤吟哥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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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道:“是他先糊弄我,我才糊弄他,他就不认得左安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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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实际也就是各家平时交流武艺之所,本意也是以武会友。各家镖局都是柜台,接收生意,场地不大,才专门借了这块宝地,不如就到‘同兴公’一叙吧?不着急找左镖头吧?他恰好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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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不认得左安民师傅,只是诳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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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说明你有机巧,也是个天分。”这王老头还很是心宽,难怪在武林中口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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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能在武林中被人说个“好”,实际并不容易,能打得多,但即便能打也遭人妒嫉,能做到受人尊重,那在品德上定有过人之处。几句话凤吟就感觉到了这一点,以诚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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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同兴公”,才感觉此处建筑格局大致相同,只是那砖瓦,窗格的细节处,楹联的书法风格,各有千秋,彰显着屋主人的个人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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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吟跟王正清身上只是心怀敬佩,他跟左氏,戴氏与自己的关系就远了很多,毕竟又是同行,凤吟怕拿捏不好这个关系,拳脚也没过多讨教,就早早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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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不远就是左氏的镖局,都在一处,左氏的镖局实际是与戴氏合开的,就叫华北镖局。王树茂非到带着凤吟去,现在二人亲近了,一口一个凤吟哥。此时的王树茂还是个嬉闹的少年,不出几年也成了武林中的风云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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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树茂有些心眼,先在门外先打听了一下都谁在家,听后对凤吟道:“他们都不在,不过有人在,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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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吟感觉有点奇怪,又感觉没准备什么礼物,就拉着向楠也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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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已经过午了,这季节天晚得很快,凤吟就拉着向楠去选几样礼物。也没什么大礼,就买了点茶叶,糕点。此地遍地文玩古件,虽然上得场面,但凤吟却不懂,万一买了赝品反而闹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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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礼品就直接托人送进了同兴公给王老镖头,只是打了个招呼,人没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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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氏的镖局就在边上,虽说时间几近黄昏,但转来转去还是想进去看看,把东西送上了,也就放心了,反正听到说几个当家的都不在,不如上前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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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问之下伙计道镖头在家,诶哟,凤吟心道:说不定要被留着吃晚饭了。硬着头皮往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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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赊店袁凤吟,伙计直接领着就进了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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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打招呼镖头出来了,凤吟这才恍然大悟,竟然是戴文雄老师爷。这不敢怠慢,凤吟一个头就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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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师爷在上,受晚辈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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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好孩子。”不管明白没明白这是哪个孩子,总得把人先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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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吟也真没想到能是戴二闾就在平遥,他不在祁县享清福到外柜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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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吟很明显就感觉到这老爷子的江湖阅历,他就即使是在扶起凤吟的时候,都是拿着凤吟关节的,只是做得非常巧妙自然,外人根本看出出来。就刚才那一手,就将一些寻常的偷袭方式给封上了,一伸手管住了人半面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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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拳师就引着凤吟进了内室。看这个老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大威严,到是挺和善一老人。只是在顾盼之间有一种不敢正视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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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周口,练得哪一路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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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恩师是刘殿卿。一路来自恩师,一路来自家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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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是刘殿卿后边的啊,我们的关系你该知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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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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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周口?是心意吗?家传是哪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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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心意,与半拉庙李先生同属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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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戴氏是坐在炕沿上,此时一溜就下了地,凤吟也赶紧下了地。老头仔仔细细打量了凤吟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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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向近前双手抓住凤吟的大臂,摇晃了几下,凤吟只感觉戴老爷子那双手鹰爪一般就透进劲来,却并未抠紧,只是箍住了晃了一晃,凤吟也没较劲,就自然一站任老师爷晃动。不过说实在的,当时太快,想做点准备也不赶趟了。戴氏非常和蔼地笑起来,那目光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晶莹闪烁,满是亲情。道了一声,“好。”将凤吟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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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吟见戴老拳师这副表情,就知道了半拉庙李先生在老人心中的分量了,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跟李先生又没什么来往,又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就两手一搓,取了一个轻步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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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老拳师眼前一亮。他这一亮是带着赞叹的,不是因为凤吟这一小小的举措带出了多大的功夫,而是这一举措恰到好处地点明了真相,这一动就像一把钥匙,开启了一段记忆。让戴老英雄知道了,果然不是虚假冒充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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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拳可以潇洒,练拳必然严谨,所谓严谨并非是说下多大功夫,提多少的神儿,而是对于这细节的体现。心意毒,不光是打人毒。拳本身也带毒,如果不带传授这些细节,就那一趟空架子,再练也不行,盲目模仿反而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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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凤吟刚才很隐藏的一个动作,就让戴氏确定了传承的严谨性,果然同出一门。拜同门前辈,一是求指点,求指正,通有无。再是体验这一份的理解与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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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老拳师道:“象形取意,取生灵特技之精义,虽用其专长,却要合乎六合之根本。练时切不可空做弯弓搭箭之形而不施开弓拉弦之劲。如此反复练习,功夫自然上身,用时方能得心应手,化为千形万变。如果不然,背道而行,只能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