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翻天鹞子海东青
过去有一种猎隼,褐背黄腹,一身虎纹,也有黑背的,叫做兔鹘,又叫吐鹘,那契丹回鹘都以此为图腾。通常被训成猎鹰,与细狗配合。这物件有特点,那细狗细瘦挺拔,动作灵敏,羊鼻梁,蝎子尾,极少数的黄瓜嘴;腰似弓,尾似箭,四个蹄子一盘蒜。只是不够圆通,周旋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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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兽飞禽皆有奇能,那回鹘却翻转自如,势大力猛,能把羊给提起来,也吃狐狸之类;这家伙劲猛身子灵,不似寻常鹰翻,俯冲而下一击必杀,又不似一般鹞穿,辗转穿梭斜膀侧翅。而是崩膀竖尾,能倒着飞,一个旋子往后仰,亮翅一展尾巴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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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出一,九死一生,便是上品神俊海东青,搏击长空擒捕天鹅。自古便是北族皇家图腾,传说那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名字便是从那叫声“阿骨打”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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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影响又何止北方民族,边塞城镇,就是老鹰捉小鸡这游戏,也都是大江南北自古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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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禽捉物实际有个特点,就是俯冲而下一气拿下目标之后,它是扑棱伸展着羽翼,遮盖住猎物,这家伙没有牙齿,那是借起落之力硬撕,关键在于一坠,看不见怎么就给撕啄开要害了,光看着扑棱了一地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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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鹘回转更灵,贴着地皮翻,又有收爪成拳的本事,能跃能飞,提物之时,爪子尾巴都往上使劲,这就是鸟台,形意取能叫做竖尾崩膀,盘旋调尾,唤作“骀(鸟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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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技老心意里是没有的,是老刘家里带的本事,关于老刘跟李老能先生的关系,老刘并未细讲,但就看这一手,也就明白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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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家三辈这么想着,赞叹不已,也贾三山不管这一套,他也不懂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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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人就两条胳膊两条腿,谁也不是三头六臂,贾三山也看出门道来了,没看出来挨揍也挨出来了,他不信这个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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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走拳脚了,而使出十八罗汉手,走拔步短打的贴身法子,就依仗自己身大力气沉,勾采撕裂,连拿带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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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三山想了,我打不过你我就贴死你,只要你伤不了我,单反给我一手拿实在了,我就靠着一身力气走摔打,以长克短,出门在外不容易,刘师傅,别怪我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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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贾三山就换了梅花步,推搡撕扯,就抢老刘的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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跤法有言,长怕抱腰短怕镐,胖子就怕三转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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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怕抱腰好理解,大个两头长,一钻进去容易借力,小个胳膊短退短,大个虚实相间地镐他,他也不自在。也有叫短怕揉的,揉是什么,就是自上而下,抓着晃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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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大个子练跤有手绝活是转大缸,弄一个大缸,随着功力的增长逐渐填沙子,走着跤步来回晃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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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人交手,不用别的,牵着一晃就把人扯起来了,这就得晕,一顺劲就扔出去了,这叫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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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他正好能使上劲,这要是矮的,自下而上,就不方便使这个了,所以各有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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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个要俯下身子去钻裆扛人,那动作破绽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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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腰粗墩大,晃也不得劲,扛也不得劲,但是他笨重,怕围着转悠,逗着逗着就引出破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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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贾三山又大又猛,但不胖,占尽了优势,所以他师傅从早就专门训练了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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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术加跤,越摔越高,那杀伤性也大,关键就在拿把的技巧与摔人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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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跤自流入民间,在京津河北,已然成了一种娱乐项目,有自己的一套规矩,讲这规矩,可以不伤人,破了规矩,那也可是轻易就断筋断骨摔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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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贾三山走得是擒拿摔跌,自然就不是客气的玩意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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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差一招,束收束脚,老刘有意逗引逗引这个贾师傅的功底,难得有个现身说法的机会,他就放这贾三山果然老道,那是用一个个陪练师弟一身的伤换来的。他知道这个刘老师有功夫,在自己之上,但想到门人对他寄予的期望,那拼了老本也得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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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摔残的人多了,各类的破解也遇到过,但就没见老刘这种,滑不溜秋却又各处起棱角,拿不是在又别关节,拿不住卡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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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打这贾三山越恼怒,恼羞成怒,他才反应过来,这个刘师傅是在拿他开心,逗着自己把家底都抖搂出来了,就起了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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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留神,老刘身子一穿就进来了,借力一挑靠贾三山的胳膊,镐着大腿根就给掀翻了,身子起了旋子老刘一松,垮塌一下,贾三山高大的身子一头摔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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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摔可不轻,毕竟他身子太沉,一旦失重难很难控制。贾三山就感觉这胯骨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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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呵呵抱拳:“贾师傅,承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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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三山的脸色很难看,就坐在地上往上看着,就他那个儿,坐着也不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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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就好意过去拉他起来,就在老刘一伸手的空档,贾三山身子一蜷缩,屁股朝后,腾就是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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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腿就是罗汉拳里的套路动作,这动作平时用出来不是很合适,属于回马枪,诱敌追赶,一个调尾后踹腿不论蹬到哪里,只要撞上,这就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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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贾三山在那趴着,腿又那么长,就是一脚蹬空你都奈何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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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是谁,伸着的手就手一扶,身子就进去了,啪就一腿,正戳在贾三山的大腿根,贾三山高大的身子刚一起一个狗啃屎就蹿出去了,老刘还是没下杀手,这要偏一偏一脚戳在裆上,这贾三山就死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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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三山赖皮一般趴了一会儿,周围鸦雀无声,刚才这一动太快太凶险了,生死之间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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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贾三山缓缓的爬起来,垂头丧气,一抱拳:“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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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时间,贾三山一步蹦过来了,蹦过来的同时双手就撒开了,随着这一撒,一团尘土就暴开了,这一手接着下边就是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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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想到这一手,贾三山堂堂的汉子竟然使出这扬沙子的卑劣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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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江湖险恶,这都不算什么,老刘料到有诈,但本能反应比脑子快,还是双手一挡,这贾三山一脚就到了,没见着怎么打得,老刘还是先前的动作,身子噌一下就贴过去了,两手一挽齐出,就见着贾三山笨重的身子就往上一提,接着就一堆软下去了,身子一窝就就往下蜷,老刘一双手正顺着他小腹钻进他髋骨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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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贾三山身子堆下去了,老刘还是上了半步右手一钻而出,后手贴着前臂就是一个劈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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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一下咯嚓一声,“蓬”!贾三山的身子一倒就撞在那石狮子上了,贾三山两手一张,就靠在狮子上来,面部松弛,耷拉着眼皮,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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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尘土这才慢慢散开落定,看老刘掸掸袖子,擦了把脸,吐了两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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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这叫自寻死路。老刘本无心伤人,但那烟雾之中双目失灵,身子起了感应,那就把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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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没敢动的,都吓傻了,那贾三山就那么靠着,一动不动,眼睛都不眨,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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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鹰威凤仪,有歌赞曰“白天背着日头来,晚上驭着日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