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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残星落月坠江心

    第六十七章残星落月坠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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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赊旗,春秋楼已经化为框架,一把桐油生就的大火将能燃的都燃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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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巧夺天工的精细雕琢瞬间便为火舌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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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街依然萧条,显得空荡荡的,早已没了那繁华喧嚣,夸张一点说来倒有点像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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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但在这季节总透着那么一股沉沉闷闷的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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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豪绅或走或躲,戴氏率众支撑着最后的山陕商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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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街上那条霄汉铁幡杆就额外醒目,指天插地,坚韧不拔,那镂空铁幡在麒麟神兽图的衬托下书有“大义,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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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对字有点格格不入地刺进行人的眼睛,好在此时行人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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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站在街上望去,仿佛只是看到无尽的天与地,这辉煌壮丽的景象瞬间化为乌有,不禁让人重新定义一切,定义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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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的脸只感觉发烫,似乎能感受到那些日夜那强大的火焰是如何吞噬这一切繁华的,面对那熊熊的烈火,我们是那么多脆弱无助,一切是那么的不可靠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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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火舌如蛇般盘绕延伸,瞬间吞噬了辉煌,也舔食了浮华的表面,还不满足,继续烧了七天七夜。而后,尘归尘土归图,让一切又如最初一般真实起来,那基石依然坚固,生命依然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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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被血与火洗礼过的石兽神虫少了一丝精灵古怪,多了些许沧桑与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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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如大梦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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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没有与他们一样感叹荣华的消逝,他感觉一切竟真实美好起来,火焰无情,残酷地揭开了那富丽堂皇的表象,还原了原本的残酷与忍耐,如同我们平常的生活,让我们重新审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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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目空四街,无心游览名胜,竟生出一个想顺着这里随着太阳一直往西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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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归化的时候见过一些蕃商,他们告诉他,回回的祖先就是在一直往西的地方。穿越死亡之海无尽的流沙山丘,一直往西。那里是另一个世界,有奇花异草,国色天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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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蕃商非常精明,而又有一种别样的思想,他们看中实质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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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们心中,只有凤吟这类从内心讲信义的人,才是真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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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蕃商送给凤吟一本古怪的书,是人与神的约定被四下流传,唤作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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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里说,人介于神与魔鬼之间,于是有了选择,而有选择在很多时候往往比无选择更让人难以选择,而正是在大抉择的时候,我们才更能看清自己,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个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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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书的前卷里提到一个故事,就是人们在等待约定之时,造了一个代表外邦神的金牛犊,这使神与圣人都发怒了,要毁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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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了那日子,要将灵浇灌凡有血气的人,让有血气的人一个也不能自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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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血,有火,有烟雾。日头要变为黑暗,月亮要变为血,这都在那主大而明显的日子未到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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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本书凤吟只是随手翻翻,言语很不通顺,他想,那神定是没毁掉一切,被毁的,或许只是那不守约的人。但此时,凤吟看着那额崖峥嵘的石兽以及毁坏掉精美之物,却总不自觉联想到那金牛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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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因为那本与神签约的书而疯狂,带领着一帮人占领南京,成立了一个太平天国,而实际,他真正读懂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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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站在生死边缘的人,他们想过自己面对的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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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站在当街,仿佛看到铁蹄踏过,他似乎明白了前些日子第一次出远门,那马车上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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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悲哀起来,感觉到了生命的脆弱,灵魂的脆弱,开始感觉自己不属于任何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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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了左先生,戴先生,但凤吟似乎回不过神儿,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只是客套地打过招呼,就听老滕他们讲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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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二把是个豪爽而精细的魁伟汉子,浑实粗墩,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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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五昌是戴龙邦老当家的孙子,一个转身一个走路都能看出那非同一般的功夫,配上四个字是“游刃有余”,对什么事都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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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滕让人卸了车,搬下一坛坛的火药。老滕一抱拳道:“只听到赊旗有难,便想到了守城必然耗费弹药,恐有失,赖家门便利,特意支援。看此情景,也已误了时日了,惭愧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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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二把呵呵一笑:“老哥哥能想到我等已感激不尽,冒险支援我等,那感激更是无以言表,而此眼下是雪中送炭的好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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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二把就介绍了,这捻子烧了山西会馆已不是最近的事情了,上次也是衙门出兵才解了围。镖局的能力很有限,也就是图个道义,拼死保护客人而已。客人出重金,盼着平安,买得就是个危难之时的照应。而捻子打的是麻雀战,打不过就飞,官兵走了他再回来,但打我们一个孤城,却是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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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一直坚守对垒,也没丢失多少财富,所以他们也是不甘心,这才恋恋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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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已经来了消息,曾大人的兵马一到,这边必然回撤支援,只要坚持了这三五日,难关也就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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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值这弹药用尽之时,滕老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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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二把算起来也是跑了三十年江湖了,与老滕那是不相伯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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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五昌也说了,捻子跟镖局没什么仇恨,镖行的行走江湖那是黑白两道都得交往,按说那也是合吾一家。也不是与镖局过不去,但危难时刻,更不能丢了镖局信义,过去戴氏也是一直暗中支持各路绿林好汉的,但这其中错综复杂,眼下只打算徐徐而退,保了人财平安,退回祁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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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江湖险恶不得不防,就在这话出口不到一年,也就来年“露降蝉鸣天地始肃”的季节,几路匪徒合伙半夜袭击,血洗了戴家,大掌柜被掳走杀害,二掌柜骑马追了三天临近河南境地才找到尸首。为避免连累,自此同门分家,谱上都抹去了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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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后话,也不必细细表明,有个大概印象也就是了,年代久远,不敢乱讲。左氏又带着几位认识了余下留守的几家商号,都是精明人,几家一合计,再有几日必然解围,只是这之前会有最后的冲锋,当下安排,周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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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必捻子也料定城中弹尽箭绝,准备最后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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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氏也指导镖师乡勇将那弹药节省使用,瞄不准不准乱放枪,这拨捻子久经沙场,已不是南门楼的家雀,吓唬吓唬就飞了的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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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夜里月黑风高看不底细,这鸟枪就作用不大了。几人听了凤吟的经验,在城外设三围灯笼,并将楼上画了标记,卡好鸟枪,若捻子夜里攻城,进了范围也只管放枪,然后开城一顿掩杀,必然大措敌军锐气,一战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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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很冷,凤吟在城里独自游荡,整座城市陷在沉默与埋伏之中,鸡犬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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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尔几个诡秘的哨兵贴着墙角张望一下,然后又鬼魅一般缩进影子里,一切悄无声息,像老鼠,像蛇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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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楼广厦在月色里显得肃穆庄严,黑暗掩盖了华丽,只剩下那硬朗的轮廓,很像一条街道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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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想到易经里有一句,“天火,同人于野,伏戎于莽”,似乎跟着情形正好能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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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传来呜咽之声,又像是风穿过孔洞发出的自然声响,那声音在风中飘忽不定,一如这寒夜里那看不见的流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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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流雾,似乎只有凤吟能感觉到他的湿气与模糊,甚至不曾被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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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流雾,总在死人的夜里出现,如同过去每个流泪的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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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奇怪,就像少年时坐在城墙上无数个日日夜夜,有一个呜咽的声音自天边穿越恒古荒原,直入凤吟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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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能望得更远,定会望见那河流,在冰面下悄悄地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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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人弓着腰,小心地从冰窟窿里拔上水来,往灶里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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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润了草料饮马,不用那锋利的刀枪,这凛冽的天气也足够杀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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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水清冷,映着三两寒星,如心思般动荡摇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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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人与这边的人一样,只为赢取一个时间,可以安稳的吃顿饱饭,可生与乱世,这点小小的心愿都很难实现。他们都不是正规的士兵,同样笨拙,而又逐渐合了这夜色,因心冷而浑身更加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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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声音定是什么人在吹埙,企图亲近这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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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当夜,捻子攻城,白日里扰乱了一番,近天明时,突然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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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内守勇此时都有点睡意惺忪,浑身冰凉,一阵慌乱之后汗流浃背,头昏脑涨,而迎面喊杀声直冲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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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赊旗城门已不牢固,冲杀进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又要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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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兵临城下,城外一员将在炮火之中驰骋周旋的指着城头叫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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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也是不断射上火箭,双方各有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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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赊旗是南北的码头,商贾重金建设之地,四通八达,走马飞舟。打下了赊旗小处说平富济贫,再是扼住南北商业要道。只是够不成战略要地,所以双方都没太重视,重视的只是这些商贾镖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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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是产生这个局面的原因,想当初那山陕会馆也是“运巨材于楚北,访名匠于天下”建造雕饰而成,旷古绝今,那雕梁画栋,飞檐走壁的精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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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这还在悠闲地想词赞美,城下已是炮火连天,人喊马嘶。那炮弹可不单是火炮的炮弹,到了这个时候那是逮着什么放什么,什么铁球,叉子,锄头镰刀的都往那炮筒子里赛,一炮打出那是炮火带着零件四下乱崩,光听着惨叫也辨不清细致情形,反正是连带着鸟枪也逼退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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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捻首也分析了,前些日子见城上用弹药是越来越谨慎,越来声越小,而今却枪炮大作,但只见枪炮不见弓箭,定是另有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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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所谓的城,实际已不是什么城了,就是那几处富商躲避的高楼而已,只是各处高楼成犄角呼应,又临时设了机关要害而已,楼高墙后,难以拿下,若捻子是推着大炮来的,估计早给干踏了。但这也正又反映出了赊旗各家会馆的高大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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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场面,但凡是个男人都兴奋,特别捻子队中有一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物,骑一匹黑马手舞两支铁戟,那是耀武扬威,冲锋陷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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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五昌执着大杆子早看不下去了,非得下去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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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就那派头,那兵刃,祖上定非一般人物,是正规的校场出身。这不同于一般的土匪之流的小捻子,要杀他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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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辉,凤吟这些热血后生一个个摩拳擦掌,坐立不安,就想冲下去杀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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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跟斗鸡似的,这些人本也非深明大义为国为民的什么将领,就是图口饭吃,图个气顺,恨不能战死疆场,两下一对眼早忘了什么你我身份,只想冲在一起杀上几个回合,至于生死那也是置之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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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下各哨很快就被人一扫而平,为头领者怎么能坐视不管,戴五昌不顾阻拦,提着大枪就奔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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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提马随后跟着也杀了出去,这下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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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捻子冲进在街上都拖着被子,那被子可不一般,都浸了桐油的,披在墙上一点就烧得着,哪还管什么铁的木的,是东西就能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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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五昌人高马大,一条大枪运用凤凰三点头,当着披靡,一扎一抽,一枪一个顺便再捎死一个,挑草包一般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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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一枪戳翻捻勇,一挑将那棉被甩开,一路冲杀煞是好看,这条被子打着旋铺开还没落地,那边又起来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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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虽说也见过不少阵势,但此时提着马四下观望,但见到处都是人,一个个张牙舞爪,竟然没了头绪。只放人那马四下打旋,提着盘龙哨子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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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头老滕再大声喊着指挥,哪里能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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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马也不是什么久经沙场的老马,凤吟左顾右盼,拉着马进几步又退几步。见身边那些个人在微微的晨色里如小鬼一般,东奔西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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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定得住,马定不住,急得直撩撅子,再找戴五昌已看不到影子了,只见一些捻勇慌忙的身影朝这边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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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箭射过来,擦着上臂而过,又一箭射过来,擦着脖颈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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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箭射过来直奔面门,凤吟身子一偏,一棒打落,一提丝缰冲着发箭的方向直冲过去。这两条棒子,有两寸粗细,两端都是精钢打造的套箍,中间为粗大的铁环相连,本来就沉实霸道,又加长了链条,装了枪尖,手里一端那就是双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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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远远冲去,一路无人敢档,未及近前只一拨马头,避开那射箭之人,手一甩,合在一起的双枪两条变一条,骤然变长,枪借马力,龙吟一声,电光一闪,再合回来的时间,已带出了一条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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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龙棍为两节白蜡杆,就少了大枪的弹性与灵动,但凤吟是枪拳的底子,依然将那枪身化到了浑身骨节里,拿把匕首已是枪尖,再有了这两条那是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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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法是法,走得是一长一短,依然是拦拿扎,因为长短灵便又生出更多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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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寸短一寸险,见那双枪相合,左一把夹与肋下,右一把抻开链子又压住左一把,形成三合力,两马一错,左一搬拦吃住彼枪,右一把已然下手,左右呼应交换主宾那就合了蛇形拨草鹞子入林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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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寸长一寸强,折叠伸展,枪借马力闪电般打出,不待交兵对方已被搠与马下,又合了龙形三折,金鸡食米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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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加了枪头,只捎人皮肉,避过要害,并不取人性命,若去了枪头,被那大铁疙瘩扫上,那必然筋断骨折,五脏震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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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了个来回,两强就遥遥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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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那员将,舞得动一对铁戟,铁戟也少了枪了的灵动,但多了两个枝,那就是三尖五刃两个勾,爪咬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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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气小的那些镖师乡勇一交锋就被人卸下兵器,只感觉凉风扑面再就无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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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时,发现是左眼看右眼,给人活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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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五昌与凤吟左冲右突,奔马中一个眼神一声呼啸,那是难言的感情,什么叫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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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捻子骑兵驰骋,广阔处又有一模糊身影,手执朴刀,左划右抹,轻易间周围倒下四五条乡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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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夜色里显得诡异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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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凤吟,那是分外眼红,脚下那些人就如同蒿草一般左右一拨拉便已将前途扫清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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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起了感应,那是手起人翻,看都不愿多看,听着风声就下手了。难得又有马上将冲来,凤吟两手合把,取了青龙出水之势,慢慢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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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夹马随着起伏,马蹄“得得”声中,已然合了那个节奏,马不是好马,但合了那节奏便人马一体,人兵合一,见对面端刀横胸相对冲来,那感觉不是一般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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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碰枪马蹭马,两马一相交只听得对方“呀”的一声,腋下那枪已被拨起,凤吟感觉多灵,右枪一拦,左枪顺手就出来了,一枪就戳向对方软肋,手里只感觉“枯秋”一下,就给插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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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算完,马往前奔人往后看,左枪一拨右枪就扎回来了,对方也是急了,大刀虽被弹开,但朴刀当作单刀用,只用右手提了后把,往后一轮,借势走了个大的缠头裹脑,还好这一偏,凤吟那枪就蹭着后心被挡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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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右手被挡开直接就撒手一抛,左把一轮,那枪身连着枪身,就放了出。,虽然是一瞬间,但那链子一展,那条枪自下而上,自外而内就回过头来,对方再回刀相救肯定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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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真是急了,但见那汉子猛举左手抱头,这经过生死的人反映就是敏捷,要照一般人哪能抵挡住这一连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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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冰冷的枪尖就顺着肘头后肩把他大臂给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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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吟那马头已然调转过来成了追赶之势,只要赶上,那人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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