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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
    “萧大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吗?”回到萧家堡,石头也感到了那种外松内紧的紧张氛围,就主动找到书房,找上了萧潜和萧安。
    他想,有些事或许萧潜和萧安不适合出面,而他却是合适的那一个。
    “有。”认真的思考了一会,萧潜才点了头,萧安是没有异议的。萧潜想到了,他也想到了,要对付那个人,他们的确不是合适的人。
    他们想迷惑那个人,进而让那个人自投罗网。而这件事萧家堡上上下下,无论是谁都无法令那人上钩。因为萧家堡的严密,还有婢仆的忠心,是人尽皆知的。
    虽然这让萧家堡无懈可击,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也是让他们颇感到棘手的一面。因为他们找不出,一个能出面做事的人。
    “萧家堡家大业大,世代积累的财富令人眼红,除了那些明面上的产业,暗处还有被外人传说的金山银山,是真正的金山银山。”萧安强调,但是他跟萧潜没有得意,就是因为这些财富,他们的亲人才会被害,萧家才会被谋算。
    有了萧潜和萧安的努力,再加上暗处的财富,萧家堡才能很快的重新崛起,重新成为北方的霸主。
    “难道曾经谋算过萧家堡的人,现在又要出手了吗?”
    过去那段艰辛的日子,萧潜只是一句话就带过了。但是看看萧崎的脚伤,看看萧潜和萧安所散发出来的孤单寂寞,却不肯轻易让人走近的疏离冷漠,就能知道当初他们受了多少苦,就能知道他们怎样披荆斩棘才走到今天。
    难怪爹爹说,想要让萧潜他们得到幸福,想看到他们能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可是,要是不能复仇,不能将谋算萧家堡,谋害他们亲人的人抓住,他们是无法放下心上和身上的担子,就无法真正的笑出来吧。
    “嗯,那个人又按耐不住,想要蠢蠢欲动了。”萧潜和萧安面容沈静,脸上没有喜怒哀乐,但是他们眼底的怒火,却显示了他们不平静的内心。
    当年他们只报了一半的仇,一来是那个人的身份特殊,二来那个人早就安排好了替罪羊,才让他逃过了他们的复仇。
    虽然很愤怒,但是他们忍耐了下来。只要那个人贪心不改,只要那个人一心巴望著青国皇位,他们就有大仇得报的那一天!
    而这一天他们等待多时,那人已经忍不住内心的蠢动了,因为萧家堡有多少财富,他知道,才会更加的迫不及待,想要将萧家堡的所有都抢过去。
    “我们的仇人曾经是萧家堡的朋友,父亲和母亲以诚相待,让他看到了萧家堡有多麽有钱,才惹来了他的贪婪和谋算。当年他失败了一次,但是他一直是不甘心的。”
    萧潜慢慢述说著,萧安的拳头紧紧攥起:“有谁能想到和善亲切的面具下,是贪婪狠毒的狼子野心呢?!我们都被他骗了,父亲和母亲到死都不能相信,是他在谋算。”
    那个他们唤一声‘叔叔’的人,那个总是一脸和善的人,没有人能预料到他突然的变脸,有和善的菩萨变成了凶残的修罗!
    用烈火和鲜血让他们知道了什麽叫伪善!知道了什麽叫冷血无情的毒蛇!更叫他们知道了亲人被害的锥心蚀骨之痛!
    “看到萧家堡重新站稳在北方站稳,他怎麽能再坐得住,不将萧家堡的一切都抢过去,他是万万不会甘心的。更何况,他眼里除了那把金光闪闪的椅子,看不到其他。只要有了萧家堡的金山银山,他就不愁不能跟皇帝直接对上。”
    “那个人的野心很大啊,但是皇帝会眼睁睁看著他来谋夺萧家堡吗?皇帝应该最看重那把金光闪闪的椅子,不可能容许被他人觊觎啊?”
    萧家堡现在不仅是他和石静寄居的地方,而是他们的家,是他在这个时空里唯一的家。
    现在有人谋算他的家,其中还牵连了石头。虽然不知道皇帝对石头如何,但石头毕竟挂著太子的头衔,说什麽他也不能让那个人得逞!而且,皇帝不可能纵容那个人,以致养虎为患吧!
    “皇帝不会坐视不理,但是皇帝同样也需要证据才能处置那个人。”萧安松开攥紧的手,深深的呼吸了几下:“那个人的身份特殊,皇帝不能不谨慎从事,而咱们要做的就是给皇帝送上证据,让他能同意咱们报仇雪恨!”
    “萧大哥,萧二哥,你们说,让我怎麽做。”石头伸出手,握住了萧潜放在书案上的大手。萧潜的手有点凉,他的手温暖正好。
    “石头,要委屈你了。”萧潜反握住石头的手,郑重对他说道:“不是让你做饵,就是需要你假扮先前的痴儿模样,来迷惑那个人,将他想要的送给他。”
    52
    北方霸主萧潜迎娶一个痴儿为正室,早已经传遍了青国上上下下,惹来一番沸沸扬扬的谈论。
    有的人赞他重情重义,即使明知遵守婚约,有可能让萧家堡後继无人,也不肯轻易毁约,做食言而肥之事。坚持迎娶痴儿做堡主夫人,不愧是北方霸主。
    也有人说萧潜是故意的,对他的所作所为嗤之以鼻。有谁不知北方和南方豪商,乃至是王公贵族都欲与之联姻。
    沽名钓誉的萧潜为了自身的利益,故意将痴儿推上堡主夫人那个位子,是为了求一个平衡。
    正室的位子只有一个,萧潜不管给谁都会惹来其他人的妒恨和不满。那麽干脆让一个不能生儿育女的痴儿占据这个烫手山芋,他再给那些一心要嫁入萧家堡的女子们平妻之位。
    这样一来,萧潜最为头疼的事就解决了。那些有要求的家族,将家族里的女孩送来做平妻,也不用顾忌上头的痴儿正室。
    萧潜谁也不用得罪,就得来了一石好几鸟的好处,真不愧是北方的霸主,青国最大的商人。
    “他们说大哥是商人,骨子里脱不了商人逐利的贪婪本性。还说大哥必定不会优待你,等风头过後,人们不再谈论你,他就会郑重迎娶那些早就定好的女子进萧家堡。”
    萧安冷笑,寒霜凝结在他的桃花眼里,冷的没有丝毫温度:“到那时,大哥会将你抛诸脑後。若大哥有一分善心,你还能衣食无忧,却是粗衣陋食。若大哥冷血无情,不消说你定会吃不饱穿不暖,甚至会被大哥灭口。”
    “他们都是这麽传的吗?”石头一脸的惊讶,他没有想到萧潜跟他的婚事,竟然会有这样的不能置信的传闻。
    “还有许多更难听的,更过分的。有人已经就此事下了赌注,在赌你什麽时候会被大哥赶出萧家堡。”萧安嘴边的冷笑加深,所以他们才考虑了让石头加入计划的可能。
    因为有这些传闻,石头跟萧潜真正的关系,就不会引人注目。石头才会是安全的,但是也要以防万一。
    那个人心狠手辣,即使他认定石头对萧潜来说可有可无,也会从石头身上得到想要的後,对他下杀手。
    “荒谬!荒谬!真是太荒谬了!”石头一连说了三个荒谬,眼里也没有了温度:“萧大哥,萧二哥,这些传言什麽时候才能过去?”
    那些嫉妒萧潜能迅速重新支起萧家堡的人,在背後竟然如此诋毁他,真是无耻之极。
    “萧大哥,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相信你,我们都相信你。”萧潜倘若真是无情无义,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取消婚约,也能不用让他人发现,而让他跟石静两人消失匿迹。
    说萧潜用大张旗鼓的将他娶回萧家堡,用来安抚那些想要嫁给他的千金们人,才是无稽之谈!萧潜根本不用那麽做,他也没必要那麽做!
    他是萧潜,是北方的狼王,怎麽可能会为了那些千金而如此贬低自己呢?!
    真是……,让他想破口大骂啊,石头恨恨的咬牙,心头的那点不舒服是什麽?
    在听到萧安说,有女人千方百计要嫁进萧家堡後,他竟然有一种自己的人被人觊觎的不愉快感觉。
    “我不会放在心上。”萧潜一点也不烦恼,一点也不愤怒,他很平静,也有藏在眼底的欣喜。
    萧安看了他们两人的互动,也是欣喜在心头,但是他没有点破,一切顺其自然最好。要让石头一点一滴的,将大哥装到心里,那样大哥才不会有失去他之虞。
    “石头,虽然你成了正常人,但是那个人不知道。”
    萧潜跟痴儿有婚约对外人来讲不是秘密,那个人也不例外,但是他们都只知道萧潜迎娶回来的痴儿,而不知道石头从梦里醒来了。
    虽然石头曾经出过萧家堡,并且见过外人。但是他的身份没有泄露,萧家堡的婢仆不会刻意关注他是痴儿,还是正常人。
    见过他们的外人,知道石头真正身份的人不多,不过那个女人不会说出去,她也会告诫跟著她的女人,将石头不是痴儿这件事隐瞒下来。
    因为她想逼萧潜妥协,为了这个目的,她只会让人将传言闹得更大。让萧潜迫於传言,将石头赶出去。
    “那个女人自作聪明,她认为大哥是北方霸主。即使能容忍你是痴儿,被人耻笑一天,两天,却不会被人耻笑一生。大哥再仁慈,也有厌烦的那一天。”
    没有谁比裴家的女人,更想嫁进萧家堡,成为堡主夫人的强烈念头了。不只是她,裴家的家主也是一样的迫切。
    “她是在等,萧大哥厌烦我的那一天,然後她就能风风光光取代我了,对不对?”石头不知要说什麽好,那个女人萧大哥一定不会喜欢,她的美梦一定会落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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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萧潜没有说,萧安却替他说出来了。石头的小脸上一抹绯红一闪而过,心头被觊觎的不愉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心中欢喜的要冒出来的是什麽啊!石头清透的眸中,装满了他自己不曾察觉的笑意,很甜,比吃了蜜糖还要甜!
    “就是说,不用找借口,说我一会是痴儿,一会是正常人了,我只要搬出萧家堡,就能引出他来吗?”
    石头有点跃跃欲试了,当然不是为了报恩,不是为了补偿萧潜,以便为将来的离开做铺垫。
    “他不会轻易上钩,石头,你的处境会很危险。”让石头加入计划,萧潜原本点头同意了,此时却又再三踌躇。
    那个人,他不放心让那个人接近石头!因为那个人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了,那根本就是个恶魔!自私自利、冷酷残忍的恶魔!
    “如果不抓住他,萧家堡的大仇不能报。萧大哥,萧二哥,你们也始终会有隐忧。小崎,即使脚好了,也要被关在萧家堡里。”
    萧家堡是密不透风,但是萧崎不可能永远被关在里面,也不可能永远躲在他们两人身後。总有一天,萧崎会走出去,不除了那个隐患,最危险的就是他了。
    “萧家有一座别院,那里比较僻静,而且伺候的婢仆不多。”石头说的对,隐患不除,他们谁也不能睡安稳了。
    “那个人被我和大哥重创後,一直不敢随便将手伸到萧家堡以及附近区域。因此我们会将你送远一点,从这里到那座别院也要三五天路途。”
    因为到不了萧家堡附近,所以那个人不可能知晓石头不是痴儿,石头就不必为此先演一场戏,直接搬出去就可以了。
    “那我爹要不要一同搬出去,如果只将我送出去,他会不会起疑心?”他和石静是一起到萧家堡来的,可是石头不愿意让石静也出去,有危险的话他一个人涉足就好,不能让石静也涉险。
    “你会跟‘伯父’一起搬出去。”萧安著重念了‘伯父’两字,还特意扫了萧潜一眼。
    石头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愣了一下,却没有弄明白他为什麽要看萧潜那一眼。只一心高兴於石静可以不用出堡的他,明显的忽略了萧安的那一眼。
    “石头,你不是诱饵。”萧潜再度重复:“你不要多想!”
    “我不会多想。”石头不假思索,冲口而出。
    萧潜的脸色变了一变,萧安在一旁低头轻笑,大哥啊,你的情路还有好一段要走哪……
    石头感到有点莫名其妙,萧潜为什麽一会欣喜,一会失落呢?
    萧安咬著下唇,很担心自己不厚道的笑出来。大哥一是担忧石头会认为自己是抛出去的诱饵,一是失落於石头的迅速无心的回答。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矛盾不已的大哥啊,真应该拿出来跟大家分享,不过不是在此时。
    等大哥跟石头两情相悦之时,再拿出来跟大家分享吧……
    萧潜深深的看了石头一眼,一言不发的走出了书房。心中矛盾交加,却又不知怎麽说出口。
    作为北方的狼王,能在这一方天地间呼风唤雨的男人,却在石头面前有著无法忽视的胆怯,心底的苦涩也只有他一人品尝。
    “我说错话了吗,萧二哥?”萧潜消沈的让石头感到自己好像是个罪人,就是那个让萧潜消沈不已的罪人。
    但是,他真的没有多想,他信任萧潜,怎麽会胡思乱想,认为萧潜只将他做诱饵呢?!他就是怀疑自己,也不会怀疑萧潜!
    “你没有说错话,石头,是大哥心中有矛盾,不关你的事。”萧安笑著摇头,当事者迷旁观者清,大哥心有千千结,才会纠结於石头不假思索的那一句‘我没有多想’,却忽略了石头对他的信任。
    不能让大哥忽略了,萧潜起身,在追出去之前,对苦恼的石头说道:“不要担心,大哥会明白的。”
    “矛盾吗?”书房里只剩下了石头一人,他咕哝著爬到了书案上,皱起了一张小脸,他心中也是矛盾重重啊……
    “还是快点到别院吧,到了那里,就不会这麽矛盾了吧?”石头自言自语,内心却在抓狂,啊啊,好想变成一只鸵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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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大哥,等等我……”萧安喊著,向著前方走个不停的萧潜大步追过去。
    “二弟,你送石头出堡吧,我就不过去了。”萧潜脚下不停,但是速度却减了下来,苦涩总是缭绕在心头,让他难受不已。
    “大哥,石头是信任你,才会说他不多想,是你理解错了。”萧安叹了一口气,急急说道。
    “真的吗?”萧潜猛的停下了脚步,幸亏萧安有准备,不然就会跟他撞到一起。
    “当然。”迎著萧潜那一脸的急切,萧安笑的灿烂无比:“大哥,你是当局者迷,才会看不清。我这个旁观的,却看清楚了。石头对你的信任,绝对是经得起考验的。”
    “我从没有想过,我会有这样的一天……”萧潜悠然长叹,眉宇间一抹复杂神色凝起。
    “我们也没有想过,会看到大哥有如此一天。但是我们很高兴,大哥你有如此一天。”萧安没有萧潜的胆怯,也没有他的复杂。但是,他也有心结,而今那块心结正在逐渐的消去。
    “好好准备。”萧潜说,萧安用力颔首,嘴角的笑意敛去。
    石头是他们的亲人,是大哥的伴侣,当然要好好准备,不能给那人可趁之机!
    “小石头,你要搬出去?”石静正在喝茶呢,猛不丁听石头来告诉他要搬出去,不由的愣住了。
    “怎麽想著要搬出去呢?”他的手一颤,手里的茶盏一歪,洒了他一身。
    “爹,是这麽一回事。”石头急忙给他擦干,才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了一番。将他主动提出帮忙,萧潜和萧安安排他出堡的事说了一遍。
    他没有想著要瞒著石静,因为石静是他爹,自己有什麽动作,不可能一直瞒著他。
    一味的隐瞒,反而会让石静担忧。将前因後果说给石静听,他知道自己在哪里,就不会因为看不到他,而忧心忡忡了。
    石静一边听一边点头,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等石头说完,他一把抓住了石头的手:“小石头,你要帮小潜一把,我不拦著。但是,你要记住,不管什麽时候,你的安全也是很重要的。要是你受伤了,我,小潜,我们大家都会难受的。”
    “爹,你放心,我会保护自己,尽量不让自己受伤,不让你们担心。”石头抱住了石静的肩膀,他这话里有著决心,也有著一部分的水分。
    他不是萧潜,不是萧安,不是乌涯,在遇到危险时,自保能力自然比他们低。要是受伤了,那也是不可避免的。当然这些话,不能给石静说。
    “小石头,给!”石静忽的想起什麽,猛的跑进了内室里。不一会,又冲了出来,一阵风似的冲到石头面前,将一只小瓷瓶交给了他。
    “爹,这是什麽?”石头望著手里的小瓷瓶,问道。
    石静给他的小瓷瓶呈浅蓝色,颜色在瓶口处加深,看起来不像是装东西的物品,反而像是美丽的装饰品。
    而且,小瓷瓶拿在手里,有淡淡的凉意透过小瓷瓶,传递到手心。凉沁沁的,让他打了个哆嗦。
    “毒。”石静又拿出一颗褐色药丸,看起来就好像是普普通的药丸一样,递到了石头的嘴边:“小石头,吃。”
    “哦。”石头一张嘴,那颗褐色药丸就被石静塞进他的嘴里,一股火辣辣直冲到他的喉咙里,一路滑向他的胃袋。
    砰地一声,他能感到药丸在胃中炸开,那股火辣辣却变平和了,有一股温和的没有任何刺激的水流滋润了他全身。
    “这是解药,服用後功效能保持一年。”石静让石头将小瓷瓶收好:“那毒很霸道,不到紧要关头,你不要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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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这毒要是用上了,能有多大的范围呢?”将小瓷瓶小心收好,石头又问。
    如果他用毒时,在他身边的是敌人没有关系。如果在他身边的,有萧潜他们那就糟糕了。万一,一个不小心,将他们毒到了怎麽办?
    “大约有十来米那麽大吧。”石静想了一下才说道:“我也没有用过,就是听别人说过。凡是在这个范围里的,只要呼吸一下,就会将毒吸进去,哪怕只有一点,也能要人的性命。”
    “这麽霸道啊!”石头惊讶的瞪圆了眼,不知这毒是谁做的,要是还有,让青竹拿来防身也好啊。
    青竹的身份特殊,追杀他的人也多,他跟青竹相对来说,青竹的危险比他大,还不是一星半点。
    “嗯,就是这麽霸道。”石静点头,若不这麽霸道,他早拿出来了,不会等到现在。
    “爹,你只给了我解药,萧大哥和萧二哥他们有解药吗?”萧潜是不会放他一人去涉险的,他也不能只顾著自保,而让萧潜被毒到。
    “他们也有解药,现在应该也吃了。”石静给石头整了整衣裳,凑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除了我,其他人没有这毒。解药也只有那麽几颗,够用了。就是有人中毒能苟延残喘,也配不出解药来。”
    “哦。”石头明白了,原来这毒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就算是想要配出解药,也需要时间。
    也就是说,只要解药在手,他就不怕萧潜所说的那个狠辣无情的人了。
    “爹,你在堡里要好吃好喝好睡,不要总是担心我。你给了我这麽霸道好用的东西,你就放心吧。”
    石头猛的抱住了石静,这一次,他主动去要求做‘饵’,他不担心有人会加害他,萧潜一定会保护他,就是放心不下石静。
    他们在石家是父子相依为命,从来没有分开超过一时半刻。如果他突然的离开石静,那麽石静一定会感到孤单寂寞。
    即使在萧家堡里衣食无忧,但是石静会有落差,会为了他暂时的离开而吃不下,睡不好。
    “我不担心,有小潜在,我不担心。”石静虽然这麽说著,但是他的鼻音很重,好像就快要哭出来的感觉。
    还没有分开,只是想著石头会暂时离开,石静就非常非常的不舍了。
    “爹,不要等我回来时,让我看到你变瘦了啊,你还是这个模样最好。”石头可不愿意,当他回到萧家堡时,看到一个跟他一样纤细的中年美大叔。
    石静还是适合现在的模样,胖乎乎的,富态可掬。
    “嗯,嗯,我不会让自己瘦下来的。”石静哽咽著,还是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爹,我走了。”石头再用力抱了他一下,放开了抱著他的胳膊。
    “哦。”石静低低应了一声,却没敢转身看著石头离开。
    石头出了竹院,迎面就看到‘石静’向他走来。他呆呆的站住了,呆呆的看著眼前的‘石静’。
    像!真像啊!石头在心里说道,不管是身材,还是五官神态,就连每一个细节都惟妙惟肖。
    如果不是刚刚从竹院走出来,石头还以为越走越近的‘石静’,就是他爹。
    “石头。”走在一旁的萧安唤道,石头才猛然回神:“啊……,萧二哥。”
    “要出发了。”萧安说,神情凝重。
    “好。”石头只说了一个字,他的视线有点飘忽,没有再看‘石静’,也没有看著萧安,而是落到松院那里,他还没有跟萧潜说再见哪。
    “大哥有事,就不过来了。”萧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可惜石头没有捕捉到。
    “我知道了,萧二哥,你替我跟萧大哥说一声再见吧。”石头收回飘忽的眼神,才发现他面前除了‘石静’和萧安,还有一个婢仆打扮的青年男人。
    “萧二哥,他是谁?”
    这是一个看著很呆板的男人,五官呆板,神情呆板,动作呆板,让人一看还以为是块木头。
    他不仅呆板,还沈默寡言,只呆板的看了石头一眼,就垂下眼帘,不动木讷如木头。
    “他是大哥为你们准备的厨子,会做些北方的家常饭菜。”萧安简单说道:“你们去了别院,那里的婢仆会被遣到其他地方。”
    为了做得逼真,让石头能成功扮出被抛弃,被冷落的假象。别院里,为数不多的婢仆也会遣出七七八八。
    於是,石头就跟著‘石静’,带著这个木讷呆板的厨子,从萧家堡出发,赶往偏僻的别院里去。
    走出萧家堡,回头望了自他们走出後,就立即紧闭的大门一眼,石头才上了马车里。虽然知道这是演戏,但是心中的那点难过,还是不能自欺欺人的。
    作家的话:
    家有猫小受今天开始预售,竹子又是紧张又是欣喜又是忐忑,亲们请多多捧场啊。竹子在这里谢谢亲们了,万分的感谢啊,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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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了,什麽都不要再想了,石头仰躺下去,落入厚厚的垫子里。
    为了逼真,为他们准备的马车是半旧的,但是里面的铺陈却是最好的。不过都用旧的棉布做了外罩,让人一眼瞧过去,看不出里面暗藏的名堂。
    石头微微扭头,就看到‘石静’安静的坐在一角。他不言不语,就像是一尊泥雕木塑的人像,很容易让人就忽视过去。
    只看了一眼,石头就收回了视线。萧潜说让他继续做痴儿,他在适应,也在努力。
    但是,要怎麽演出过去的石头,怎麽扮演一个痴儿,他还真是有一两分的苦恼。
    “过去的我究竟是什麽样的呢?”石头喃喃。
    想了好一会,石头忽的侧转身,不想了,什麽都不想了。不知道过去也没有关系,他就按照自己的理解来扮演吧。
    放下心里疑问的石头,在马车的颠簸里渐渐的睡著了,他做了一个梦,一个遥远的快乐的梦。
    不出萧潜和萧安所料,在石头离开萧家堡之後,他们的马车就被人悄悄跟踪了。有几条鬼鬼祟祟的尾巴,始终在能看到马车的位置上,不紧不慢的紧跟著。
    日行夜宿,十一天过後,别院就近在眼前了。
    石头他们来别院,里面伺候的婢仆之前没有接到消息,等马车停到别院门口了,他们才急匆匆迎了出来。
    萧潜和萧安说别院里人少,石头从马车小窗里看过去,果然是寥寥三人,是三个中年仆妇。
    “石老爷和石少爷到别院暂住,你们快去收拾房间让石老爷和石少爷住下来。”呆板的木头厨子跳下马,走到三个仆妇面前。
    石头这才发现,这个厨子的个子很高大,之前有萧安在比著,没有这麽明显。现在当他走到三个仆妇面前,就如同高树跟矮树的区别。
    三个仆妇好像也没有想到,木头厨子比她们要高出许多,还因为木头厨子的高而惊得後退了几步。
    这也难怪,因为木头厨子除了表情呆板,身材高大之外,在他的右脸上有一道扭曲的,犹如蜈蚣的伤痕,让他看起来根本不像厨子,也不像寻常的婢仆,反倒像是穷凶极恶的人。
    因此三个仆妇听了木头厨子的吩咐,登时一阵风似的先刮回去了,她们脸上是明显的恐惧。
    “回来!”木头厨子又喊道,三个仆妇战战兢兢的停下了,却磨磨蹭蹭不敢走过来。
    “你们两个去收拾房间,你过来,扶石老爷和石少爷下车。”木头厨子随手一指,被他指到的两个仆妇,急忙应了一声,不等另外一个仆妇反应过来,就飞也似的跑了个没影。
    剩下的仆妇不得已,在木头厨子呆板的眼光下,一步一步慢吞吞挪到马车前,屈膝行了个礼,不甘不愿的说道:“石老爷,石少爷,下车吧。”
    她的不客气和不耐烦,木头厨子视而不见,让她胆子又变大了一点。也不站在车门前,只管站在几步远之外,瞅著就要下来的两个人。
    ‘石静’还没有下马车,石头先他一步跳了下去,还没有站稳,就回身对马车里的他喊道:“爹,爹,这里不好,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去,我要见萧大哥。”
    不用石头费心来演一个痴儿,当他从梦里醒来後,他就知道根本不用他来演,只要他想,他自身就能自动自发的表现出他的过去来。
    “石头,不要闹了,这里很好。”‘石静’下了马车,看了一眼偏僻的别院,才小声劝道:“你萧大哥很忙,不要去打扰他。咱们住这里,很好。”
    “爹,这里不好!”石头不依,就要不管不顾的跑出去:“我要找萧大哥,我要找萧大哥!”
    “石头!”‘石静’喊,一脸的焦急和不安。
    在混乱中,还是木头厨子站了出来,一把抓住石头的胳膊,任凭他怎麽挣扎,也逃不出他的钳制,一路将他抓进了别院里。
    留在外面的仆妇,也早趁混乱,一溜烟的跑了进去。被打发过来的这两个人,她是不会好好伺候的。
    ‘石静’垂著头,沈默在走在木头厨子和石头之後,三人很快的消失在别院的门口。
    “主子,萧潜将那两个人打发出来了,随便的丢在萧家最偏僻的别院里,只有一个厨子跟了过来。”
    在别院门口,看了被无情无义的萧潜利用,又狠狠抛弃了的父子两人,那跟踪的尾巴才去了某一处。
    “那厨子有什麽特别吗?”看不到说话的人的脸,只看到他细长惨白的手指,还有他手指上的玉扳指。说话的人是惯常高高在上的人,他的声音阴冷如蛇。
    “属下从没有见过那麽呆板的人,好像不是真的,像是带了面具一样。”
    “仔细盯著他,看看萧潜还要耍什麽花招,等看清楚了,再行动。”男人下令,这条尾巴才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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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晴好,阳光灿烂而渐趋灼热,石头坐在树荫下乘凉。
    金色的阳光从枝叶的缝隙中洒落下来,投射到他的身上,发丝上,映射出点点金光,闪烁不定。
    他维持著双手托腮的姿势已经很久了,因为他每天无所事事,除了吃法,睡觉,就是发呆。
    别院里人少,三个专管洒扫看门的仆妇,一个木头厨子,加上他们父子二人,也不过六个人而已。
    人少,别院就显得冷冷清清,可能是处在陌生冷清的环境里,石头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也变得越来越不肯动弹,总是坐在某一处发呆。
    懒洋洋的看著前方,石头在心里无声的叹息。他也不想坐在这里发呆,但是为了演的逼真,他只能让自己越来越沈闷。
    别院里除了他们,还有应该是萧潜仇人的那人派来的尾巴,将他和‘石静’在别院里的一举一动,纤毫不差的都看在了眼里。
    虽然石头不知道那些尾巴藏在哪里,但是凭著他的直觉,他感到了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别院的每一个角落都笼罩的密不透风,没有一个死角。
    难怪萧潜会那麽担心,他们几人真的是陷入了危险里。若他演的不像,露出一丝破绽,石头敢肯定,笼罩别院的那张大网,会立时变成锋利的剑光,将他们刺穿。
    这些日子,石头闷闷不乐,‘石静’也跟著一起闷闷不乐,并且忧心忡忡的一病不起。石头在某一处发呆,‘石静’躺在床上发呆。
    别院里三个仆妇不会关心他们,都巴不得离他们越远越好,害怕跟他们扯上关系。在她们看来,石头父子早就失宠了,根本不可能回去萧家堡,只能窝在偏僻的别院里,度过他们凄惨的一生。
    没看见,堡主只在别院里留了小猫两三只伺候,也没有给石头父子配近身伺候的婢仆,只打发了一个木头厨子跟来别院,做出来的饭菜也是马马虎虎,一点也不精致。
    仆妇们的窃窃私语,石头都停在了耳朵里,不怪她们会这麽看,他们每日吃用的都不是新鲜的蔬菜,还有偶尔啃小咸菜的时候。
    石头在发呆,盯著他们看的人也在发呆,他们感到再这样盯下去,就要无聊的长毛了。
    他们观察了这麽多天,每每睁大了眼睛,不放过石头父子每一个细小的动作。可是他们盯得久了,也没有看出什麽异样来。
    ‘石静’懦弱胆小,他们父子被赶了出来,他非但不敢争辩,还劝著跳著喊著要回去的石头息事宁人。说什麽萧潜肯养他们父子已是难得,不要再给萧潜添麻烦了。
    於是,紧迫盯人的尾巴,就看著石头从活泼到沈闷,直到变成一尊泥雕木塑的偶人。而他们,也盯得实在是无聊的紧。
    却由於主子的吩咐,而不敢随便的撤回去,只能日复一日的跟著石头发呆,无聊著。
    “小石头,吃饭了。”‘石静’没有力气的呼喊传来,几乎变成石像的石头,一步一挪去了饭厅。
    “撤了,撤了,咱们也去吃饭。”盯得时间长了,看著没有丝毫的错漏,这些尾巴也有了懈怠心理。
    看到石头去吃中饭,他们也纷纷从藏身处下来,吃饭去也。
    总算都走了,石头感到浑身一松,紧迫盯人的冷飕飕视线都消失了,他才用力的活动活动了手脚。
    “啊,好香啊……”石头扑到饭桌前,人前石头父子被冷落,人後却是吃的跟萧家堡没有一丝不同。
    “小石头,尝尝这个,新鲜的刚摘下来的。”‘石静’虽然换了一个人,但是对石头的照顾却没有丝毫改变。
    “爹,你也吃。”石头也为‘石静’夹了一箸菜,虽然这不是他真正的爹,但是对於‘石静’的关切照顾,石头也不会冷漠以对。
    石头父子吃的香甜,而那些尾巴却放下了碗筷,原来他们的主子急招尾巴们回返。
    “你们看清楚了吗?”那人依旧没有露出脸来,只让人看到他惨白的手指,还有黑衣黑袍黑靴。
    “回主人,看清楚了,那父子两人,石静胆小懦弱,一味的息事宁人,只想安安分分在别院里待著,只要萧潜给他们一口饭,他就不会去争。石头就是个痴儿,小孩心性,从前萧潜宠了他几天,惯得他不知天高地厚了,来到别院很不适应,前些日子总是闹著要回去。”
    一个尾巴细细向男人汇报著:“後来,可能看萧潜对他们真的是不理不睬,还让他们勉强吃饱,才渐渐的不再吵闹。属下查了他们父子的过去,在石家他们就过得很艰难,作为石家老大,原本要继承石家的是石静,不知为什麽被取消了继承资格,任凭他们父子在偏僻的角落里自生自灭。”
    为了得到最真实、最详细的情报,他们一边紧迫盯人,一边将石头父子的过去查了个事无巨细。
    “那个厨子你们也看清楚了吗?”男人最不放心的,竟然是木头厨子,而不是石头父子二人。
    “回主人,也看清楚了。那厨子有一点的古怪,还是属下偶尔发现的。有时候他会偷偷的去看石头,眼光里有一抹急不可见的温柔。”
    男人不放心木头厨子,而这些尾巴自然是将他盯得比石头父子还要严密。
    “果然如此。”男人笑了,笑声阴冷嘶哑,好像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发出‘嘶嘶’鸣叫,让人听了浑身起皮疙瘩,胆寒不已。
    “哼,他以为能瞒天过海,却不知道我早将他们萧家人看透了。萧家人重情重义不假,虚情假意才是那些嫉妒萧家的人扣上的。”
    好像是抓到了萧潜的把柄,男人得意的向前倾身,露出他惨白的五官。
    他跟萧家人做了那麽多年的朋友,怎麽会看不透萧家人的本质。所以当传来萧潜迎娶痴儿只是为了守约,为了安抚其他恋慕他的女子,将石头当做棋子之时,他是根本不相信的。
    萧潜若是虚情假意的人,他就不是萧潜,也就不是萧家人了!
    “既然他一定要放下这个诱饵,我就让他如愿以偿,找人替换三个仆妇,给石头父子,还有木头厨子下药。”
    男人说著,将一个黑漆漆的瓷瓶扔了过来:“全部给他们下到一日三餐,茶水,糕点里。要一丝不漏,要是你们办砸了,就自己抹脖子吧,我不要办不成事的废物!”
    “是,主人。”尾巴小心的收好瓷瓶,徐徐的退了出去。个个都捏了一把冷汗,他们知道男人说到做到,他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萧家我志在必得,凡是当我路者,杀无赦!”
    58
    月色正好,如水的月光洒落,驱散了一点点暑热,将偏僻的别院映照的朦朦胧胧。
    石头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道怎麽了,这几天他总是睡不好,时不时的从睡梦里惊醒,却什麽也记不得。
    只恍恍惚惚记得,梦里来来去去总是那一个人,似乎是在对著他笑,又似乎在对著他说话。
    可是只要他想靠近,想看清楚,就会发现自己盯著的是床帐,而不是梦里的那个人。
    就像今夜,石头再度从梦里惊醒,这时候他不会再以为那是寻常的梦。因为寻常的梦,不会让人醒来後,烦躁,多疑,甚至有惊恐在里面。
    这麽快就开始动手脚了吗?石头握了握汗湿的手,冷津津的,很是不舒服。
    能动手脚的也无非是他们的饮食,这几天的饭菜,水果,糕点,味道跟从前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味道浓郁了一点。
    所以,萧潜才不放心他独自涉险吧,在这里,那些人轻易的就能在饭菜里下药。若他们下的是毒,别院里这几个人恐怕早就被毒杀了。
    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是石头没有害怕。因为他们还有用,那个人不会现在就毒杀他们,就是要灭口,也会在事後才动手,或者在行动中动手。
    躺了一会,石头又渐渐睡著了,月光从窗户里透进来,仿佛有一层流动的纱在房间里起落。
    “石头。”一声呼唤,石头睁开了眼睛。可是他不能动弹,只能那麽仰躺在床上,连一根小手指都动弹不了。
    “石头。”又是一声呼唤,伴随著这声呼唤,一个石头熟悉的身影就站到了床前,俯身看向动弹不得的石头。
    石头静静的看著他,却什麽也不说。这个人不是萧潜,是监视他们的尾巴,还是他们的主人呢?
    这个人为什麽会出现?又为什麽在他们吃的饭菜里下药呢?答案,这个人是不会告诉他的。
    “石头,是我,萧潜。”‘萧潜’说,双目紧锁在石头的脸上,不放过他脸上的细微表情。
    “萧…大…哥……”好一会,石头才蠕动了一下嘴唇,挤出这三个字来。清澈透底的眼眸里,装上了一丝丝的委屈,就连声音都带了点不自知的哽咽。
    “是我,石头。”‘萧潜’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头,目中微微露出一丝激动:“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你不是萧大哥!”石头猛然喊道,但是他的声音却很低,他发觉身体不能动弹,就连声音都好像被控制住了。
    “我就是萧潜,石头,你这麽说我会很难过的。”‘萧潜’的手还放在石头的头上,只要他五指捏紧,石头的小命就会交代在他手上了。
    “你不是萧大哥!”石头依然愤愤的,就是不承认他是萧潜:“萧大哥比你凶,萧大哥声音比你大,他叫石头跟爹离开萧家堡,说不欢迎咱们,让咱们再也不要回去!”
    委屈的喊著,一行眼泪从他的眼角滚落,石头喊得太用力,从喉咙里竟然沁出了一缕血丝。
    “你就是不是萧大哥!”看石头激动愤愤的样子,要是他能动,他会干脆利落的转身,只留给他一个拒绝的背影。
    “石头,不要生气,我不是有意的。”‘萧潜’收回了放在石头头顶的手,改为给他擦去那一缕血丝:“我是不得已的,石头你要相信我,我是有苦衷的。”
    “你不是有意要赶石头走吗?”石头气鼓鼓的问道,看样子已经相信了他的话。
    “当然不是有意的,你是萧家堡的堡主夫人,我怎麽会将自己的夫人赶出萧家堡呢。”‘萧潜’的面部轮廓很柔和,声音也很柔和:“萧家堡现在处境不妙,我只是担心你遇到危险,才会让你暂时离开萧家堡。”
    “那,萧大哥,不是讨厌石头喽!”都说小孩的脸说变就变,现在的石头就是,上一刻还是气鼓鼓的,现在却又喜笑颜开。
    “我怎麽会讨厌石头,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萧潜’的脸部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虽然很快的就消失了,但是石头还是捕捉到了。看来,这个人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虽然要演从前的‘石头’有点难为情,但是能戏耍这个人,让石头稍稍郁闷的心情忽的好转了。
    “可是萧大哥,为什麽石头动不了,你是不是在骗石头啊?”石头笑著笑著,忽然又收敛了笑脸。
    “因为不能惊动其他人,石头,我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来过。”‘萧潜’的脸又是一阵扭曲,他的耐心快告罄了。
    “爹爹也不行吗?”石头看著这个人扭曲的脸,暗暗偷笑在心头,既然他不敢现在动手,那就多刺激刺激他。
    “不行。”‘萧潜’摇头,他脸上表情越柔和,心中越是阴霾遍布,小孩子不好哄,痴儿更是不好哄。要不是为了得到萧家堡的一切,他怎麽会耐著性子陪一个痴儿玩痴情。
    59
    “为什麽不行?”石头好奇的问,手脚不能动,但是他的眼睛和嘴巴能动。就故意将眼睛眨啊眨的,做出一副小孩子天真无暇的模样。
    “因为我是悄悄过来的,就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萧潜’气的想一掌劈下去,又及时煞住,这个白痴他还有用,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等他将萧家堡抢到手里,就将这个白痴千刀万剐,以解今夜的郁闷。
    “为什麽悄悄过来的,就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呢?爹爹又不是其他人。”石头看来人就要气爆了,旋即又委屈说道:“萧大哥,我动不了,这样直挺挺的躺著好难受。”
    真是小孩的心思多变,‘萧潜’一边在心中腹诽,一边放松了扭曲的脸,总算这个痴儿不再纠缠於为什麽了。
    也让他下定了决心,在行动之前能不接近这个痴儿,就绝不接近他。免得一个忍不住,杀了这个痴儿!
    “现在能动了吗?”当‘萧潜’的手从石头的上空抚过,石头就发现他能动弹了。急忙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在地上跳了几跳。
    也不知这个人用的什麽药,在不能动的时候,没有其他感觉。当他能动弹的那一刻,他感到好像有细线一样的虫子,在他浑身的毛细血管里穿过,才让他得以动弹。
    当时那种感觉,用毛骨悚然也不为过。这个人果然如萧大哥所说,是个心狠手辣之徒。
    跟他相处,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能动了,能动了,萧大哥,你看,石头能动了!”石头欢喜的手舞足蹈,声音还是低若蚊蚋。
    这个人是不想惊动‘石静’,才会让他不能大声喊话。石头猜到了他的目的,就没有故意弄出其他动静。
    在地上手舞足蹈好一会,石头才停了下来,那种毛毛的感觉没有了,但是那股烦躁,焦虑的感觉却愈发明显,强烈。
    这是後遗症?石头大惊失色,可是又不能露出来。
    “石头,哪里不舒服吗?”‘萧潜’敏锐的觉察到石头那一瞬间的变色,伸手抓住了他。
    “石头不知道,石头不知道,很难受,很难受!”石头使劲的挣扎著,用力的喊著,才能让心中的烦躁和焦虑稍减。
    这是什麽药,怎麽会有这样的後遗症?!石头心中掠过一个念头,浑身就是一个哆嗦,不会吧,是他们低估了这个人的心狠手辣吗?!
    ‘萧潜’这才露出一抹喜色,掏出一颗大小如豆粒的红色小丸,塞到了石头的嘴里。
    根本不给石头拒绝,或是反应的时间,这红色小丸入口即溶,已经被他吃下肚了。
    说也奇怪,红色小丸下肚之後,石头的烦躁和焦虑立即平复了,心情也有压抑变回了平静。他真想仰天长啸,原来能有个平静的心情是多麽愉快的事啊。
    “萧大哥,这是什麽,好好吃,还有吗?”不管是暂时的解药,还是另一种毒药,石头想再要几颗,给‘石静’和木头厨子吃。
    他们这段日子,跟石头的情形差不多,两个人都是眼看著食欲全无。虽然他们没有说过,但是石头看到了。
    被烦躁和焦虑折磨真的很难受,石头不禁担忧,这个人手上的毒是不是只有这几样?
    “没有了,今夜我就拿了一颗。”‘萧潜’没有制止石头的扑近,但是当石头扑过来时,他的身体紧绷了一下:“石头要是想吃,我再给你拿来。”
    “嗯,嗯,萧大哥,下次你要拿多多的。”石头连连点头,装作没有看到他的一刹那的紧绷,还要继续靠过来。
    “石头,我不能常常过来,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萧潜’不想他再靠近,甩下一句话,匆匆的从窗户里逃了出去。
    石头扑到窗前,目送著他逃也似的离开,又恋恋不舍的站了好一会,才在尾巴们的注视下走了回去。
    要说他们吃的饭菜里被下了药,现在看来作用有几样,一是食欲不振,二是会心生烦躁、焦虑,三是他们都在变瘦。
    虽然不很明显,但是石头能感觉出自己在一点点的变瘦中,他的衣衫现在穿在身上,都变大了。
    为什麽要让他们变瘦?这究竟是为什麽呢?!
    60
    “小石头,今天还是没有胃口吗?”‘石静’一早就赶了过来,他比石头瘦的还要厉害,那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就好像穿在衣架子上,简直一阵风就能吹跑他。
    “爹,你怎麽这麽瘦啊!”石头被吓了一大跳,不过是一夜之间,‘石静’瘦的几乎脱了形。
    “有吗?哦,好像是有点瘦了。”‘石静’看了自己一眼,才笑呵呵说道,一点也不为自己瘦的形销骨立而担忧。
    “不是好像,是瘦了一大圈。”石头很内疚,不管‘石静’是谁易容而成,也不管‘石静’先前是什麽身份。
    现在他明显是受自己牵连,才被人在短短时日里断尽了所有生气,这实在是石头不愿意看到的。
    虽然他不是医生,可是就连他都能看得出‘石静’的脸色很不好看。他脸色发青,印堂发黑,很像在苟延残喘的感觉。
    “没有关系,只要小石头你好,我怎样都没有关系。”‘石静’悄悄的捏了捏石头的手心,用唇语告诉他,不要担心,再忍耐几天,那个人很快就会行动了。
    一阵饭菜的香气,打断了他们的交谈,木头厨子端著石头的早餐过来了。
    他也变瘦了,但有先前的底子在,看起来并不像‘石静’那麽突兀的瘦。
    “我……”石头正想说我不要吃,却被‘石静’捏了手心。他吃惊的望著‘石静’,而‘石静’让人不易觉察的点了点头。
    原以为只要不吃饭,是不是就不会继续变瘦。但是看‘石静’的反应,要是他们不吃饭,可能比现在的处境要更糟糕。
    不能不吃,那如果少吃一点呢?
    沈闷的往嘴里塞了几口饭,石头的双手扣住了桌面,他在看著‘石静’,等待他阻止或是默许。
    ‘石静’没有阻止,只是静静看著他,双目里甚至浮现了一抹欣喜。
    就是说他猜对了,饭不能不吃,但是可以少吃。那,他就不客气了。
    用力的掀翻了桌子,石头用力的踩著那些饭菜,嘴里连连喊著:“不好吃,不好吃,不好吃……”
    房间里有什麽动静,外面的尾巴都看得到,他们看到石头在闹脾气,默默看了一眼,却没有理会。
    他们的任务,主要是盯著里面的人一举一动,尤其是这三人。至於他们吃不吃饭,那就不再他们的任务里了。
    下的什麽药,他们是知道的。吃了是受罪,不吃也是受罪,不过吃了跟不吃有区别,吃多跟吃少没有区别。反正他们的主人要让这三人留著性命,却不是让他们活蹦乱跳、精神抖擞,而是让他们奄奄一息的活著就可以了。
    由於石头的闹腾,‘石静’跟木头厨子也没有吃多少。尾巴们都知道那些药的後遗症,就没有将他的闹腾放在心上,也就没有将这件事报上去。
    从那天之後,石头的饭量明显下降了,脾气也越来越不好。一点也不见从前爱说爱笑的少年模样,变得多疑,焦躁。一点点的不如意,就能让他闹上大半天。
    那个人也好几天没有过来,‘石静’瘦的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陷入昏迷里。
    直到这时,那个人才施施然来到,要开始他谋夺萧家堡的计划。
    又是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石头再次被叫醒,这次他没有定住石头。
    “萧大哥!”石头看到他,先是一呆,然後忽的哇哇大哭起来:“萧大哥,你可来了,你快去看看爹爹,爹爹他总是睡不醒!”
    他的声音很响亮,他的身体能动弹,就是说这个人要开始行动了吗?他要怎麽对付萧家堡,对付萧潜他们呢?!
    “不要哭,伯父不会有事。”‘萧潜’僵硬著身体,克制著将抱住他的石头甩开的冲动。他最厌恶的就是这种动不动就哭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都厌恶。
    “真的吗?真的吗?爹爹不会有事,对吗,萧大哥?”石头一叠连声的问著,仿佛‘萧潜’不点头,他就不会停下流个不停的眼泪似地。
    “真的,我保证。”‘萧潜’的脸又开始扭曲:“先不要哭,石头,你去叫醒伯父,就说我来接你们回萧家堡。”
    “可以回萧家堡了吗?”石头果然被他的话吸引了,不再流泪,他从‘萧潜’身上跳下来,飞快的跑出屋子:“我去告诉爹爹。”
    在他身後,是‘萧潜’扭曲的,厌恶的,充满了杀意的视线。
    “爹,爹,萧大哥接咱们来了,你快醒醒,快醒醒……”石头头也不回的冲进‘石静’的房间里,用力的摇晃著他。
    终於不用再等待了,只要能拿下这个人,‘石静’是不是就不会再这麽一直睡下去?
    ‘石静’挣扎著睁开眼睛,一把抓住了石头的手,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石头用力的点头,将他扶了起来:“爹,萧大哥来接咱们了,他说要接咱们回萧家堡。”
    他的声音很欢快,‘石静’抓著他的手握的更紧,他们什麽话也不能说,因为‘萧潜’就站在门口。
    “萧大哥,你是来接咱们回家的吧?”
    “小潜,这里很好,不用再劳师动众接我们回萧家堡了。”
    石头和‘石静’异口同声,一个眉眼飞扬,一个低眉敛目。
    “伯父,石头,将你们送到这里来,不是我的意思。”‘萧潜’站在原地不动,只叫两个陌生的婢仆搀扶‘石静’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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