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丁父犯病

    电话很快打通了。
    丁母问,“虹啊,听你大嫂说,你知道你大哥乱搞女人的事情?”
    电话中林虹大吃一惊,再也想不到自己和大嫂的悄悄话,竟然会传到婆婆那里。心下惊慌,顿时言语颠倒,逻辑混乱起来。
    林虹说,“啊……谁大哥?哦,你说我大哥。大哥怎么啦?乱搞女人。听谁说的?我不知道啊。”逻辑虽然混乱,倒也知道自保,把自己推了个一干二净。
    丁母说,“可你嫂子一口咬定是听你说的。她现在正在这里,和全家人吵呢。你真的不知道?”
    林虹心中那个气呀!恨不能一脚把大嫂揣进太平洋里去。心说我听了爸爸的话,好心好意对你说,目的是希望你和大哥搞好那方面的关系。和谐一点,不要再僵了。咱们女人家,这点不注意,最后要吃亏的。你倒好!听不出好赖话。竟然拿着我这句话和大哥闹,还嫌不够,又闹到婆婆家里。你怎么这么白痴!我一番好意都喂了狗了。
    林虹说,“妈,您相信我。我向您保证:绝对没有说过那样的混帐话。大嫂是气迷了,要不就是脑袋进水了。”
    丁母说,“我想着你也不能那样说你大哥。他可是丁水的亲哥,你要真的那样说他,今后你们还怎么见面?”
    林虹急得要哭。心中把大嫂骂了几十遍。
    林虹说,“妈,我真的没有说,您的相信我。”
    丁母说,“我相信你。可是你大嫂还在跟前呢。你要不要跟她说?”
    “你让她接电话。”林虹着急地说。
    丁母扭头,看到陈燕就在身后,于是把电话递给她。一句话也不多说。
    陈燕在一边听了半天,早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她觉得婆婆说话很有一些问题。她那些话,带有一定的倾向性,甚至还有一些威胁的味道。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能问出事情的真相?这不是明摆着要林虹说谎吗?她心中着急,几次想把电话从婆婆手中抢走,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心中发虚,倒也不敢造次。
    陈燕接过电话,对着话筒说,“喂,林虹。你昨晚不是对我说……”
    “我昨晚什么也没有对你说。你别造谣。”林虹气呼呼地打断她的话,继续说道,“大家亲妯娌,你干吗难为我?别拿别人的好心不当一回事。这个家,你不稀罕我稀罕。我以后还要过日子呢,你别拆我的台。”说完,也不等陈燕反映,“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陈燕呆住了。
    丁山长出了一口气,心说还是我妈有水平,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让林虹这丫头变了口供,真不简单!想到此,感激地看了妈妈一眼,眼光中满是钦佩和赞誉。
    丁母目光炯炯,看着媳妇陈燕。
    陈燕看众人。众人之中,只有丁洁这丫头对自己没有敌意。她心事重重,好像对这件事情漠不关心。其他人却都是虎视眈眈,恨不得吃了自己。
    陈燕突然感到孤单。一种孤军奋战,身陷重围的感觉。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感觉。她内心憋屈,憋得难受。这种难受的感觉,犹如涨潮的海水,不断冲击着她的理智大坝。她的理智在海潮中拼命挣扎,最终崩溃了。
    她突然不管不顾,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叫,“你们丁家欺负人。姓丁的……不是……好东西啊。”
    丁父看他如此撒泼,不仅骂丁山,而且骂全家,气得满面通红,手脚发抖。
    丁母脸色苍白,失望地看着这位媳妇。
    丁山红了脸,喘着气,攥紧了拳头。
    陈燕哭着,却不忘观察周围的动静。她看丁山对她这番表演,不仅不同情,反而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心中有气,恼羞成怒。抹了一把眼泪,毫不畏惧地迎上去,“姓丁的,有本事你就打我。别捏着个拳头吓唬人,你吓唬谁!谁怕你呀?”
    丁山忍无可忍,破口大骂,“操你妈,老子今天就要揍你!”骂着,扬起了拳头。
    “我妈也是你妈,你妈就是我妈。你骂谁呢?”陈燕生气之机,脑袋倒是格外清醒。一句话,竟然使丁山把自己的妈也给骂了。
    “你们别闹了。想闹回你们家闹去。咱爸有病。”丁洁实在看不下去。下了逐客令。
    但是已经晚了。
    丁父看着这对活宝,气得浑身发抖,手足冰凉。他愤怒地指着丁山,刚说了一句“滚”,就无力地垂下胳膊,瘫了下去。
    丁母离他最近,看到老头子倒了下去,吓得大叫一声,“他爸”,赶紧过来扶住。
    一家人顿时大乱。
    丁建设患的是高血压。好几年了。平时吃珍菊降压片,每天两次,每次一粒。靠着这小小的两粒药丸,他的血压几年来基本保持稳定。医生曾经告诫过他,说患了这种病,就要注意自身情绪的稳定。不能大喜大悲,太过激动。否则刺激血压,容易犯病。丁建设牢记医生的劝告,平时很注意这一点。原来他是个认真的人,谨小慎微,心细如丝。爱较真,好钻牛角尖。自从得了这种病。他爱惜生命,性格大变,原来的臭毛病已经改了不少。就拿今天这件事来说,他已经尽了很大的努力,想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好让家里有个安静的环境,自己也有个良好的心态。可是丁山这媳妇缺乏家教,得理不让人,简直跟个泼妇一般。丁建设看她这样,内心就生气。不是一般的生气,是非常生气。俗话说,“知子莫如父”。从丁山反常的反应中,他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今天这件事绝对如陈燕所说,是个事实。但他是个极爱面子的人,内心虽然对儿子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觉得也真该好好教训儿子一番。但同时他又认为,凡事总应该有个主次,有个轻重缓急。丁山固然该骂,甚至该打,但不是现在。现在大吵大闹,被邻居听的一字不拉,多丢人!遗憾的是,他的这些良苦用心丝毫不被大媳妇所理解。眼看着老婆巧打电话,已经逼迫二媳妇改了说辞。可是她还是不依不饶,使泼撒野。老头子一气之下,终于旧病复发,昏了过去。
    这一来全家大乱。丁母过来搀扶,丁洁慌着拿药。丁山和陈燕这一对活宝也停止了激烈的口舌之争。站在一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
    丁洁给父亲拿了药,在母亲帮助下,喂父亲吃下去。转脸看大哥时,发现他既自责又害怕,脸都白了。本想埋怨他几句,看他如此,心中不忍。于是含着眼泪吩咐,“快打120啊,愣着干啥?”
    丁山得妹妹提醒,这才想到应该给医院打求助电话。于是赶紧拿出手机,打了起来。
    丁洁给父亲拿的药是心痛定,学名硝苯吡啶。这种药舌下含服,起效很快。当120紧急救助车开来的时候,大约已经在十分钟之后,那时父亲已经稍微好了一些。
    医生来了之后,并没有马上将丁建设抬上车。他们在丁山等人的帮助下,把丁建设的床头抬高了大约30度,以达到体位性降压的目的。接下来一边观察,一边就询问病情突发的原因。当得知是因为吵架气病的时候,一个医生毫不客气地指责了众人一番。
    医生说,“什么事呀!非得吵?要吵也不能在老人面前吵啊?老人有病,你们做晚辈的不知道吗?”
    丁山老实地说,“知道。”
    “知道了还吵?”医生不满地责问。
    “我们……咳,我们以后一定注意。”丁山本想向医生诉苦,说这场架可不是自己引起的,是老婆陈燕的责任。刚要说时,突然看到陈燕也在身边,心说这一说又是一番激烈的舌战,还是算了吧。再说医生也只是出于职业道德,随便说说而已。人家对自家这些烂事儿也未必感兴趣。何必多此一举呢?这样想时,最终就放弃了解释。
    大约半个钟头,丁建设的病情总算有所缓解,适宜送医院了。于是一家人手忙脚乱地帮着医生把老头子抬上车,送走了。
    当然,一家人都跟去了医院。而丁山和陈燕的这场战斗也暂时告一段落,进入了休战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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