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第六章 萌动之章(1)

    第六章萌动之章
    1、
    高高的钟塔顶楼，长长的回廊上一个人也没有。
    第三音乐教室的桃木门被轻轻推开，轻微的声响却惊动了钢琴架上垂首的小男孩。
    “下午好。”在一片夕阳灿烂的余晖中，冉希衍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教室，微笑着向他打招呼。
    看到他，小男孩脸上漾起惊喜的笑容从钢琴上跳下来，他无法离开钢琴，只能在椅子旁一脸急切地看着冉希衍。
    “你果然还是没走啊。”
    “我要弹出那首曲子！”空气中飘出他略显稚嫩的声音，还带着稚气的脸庞上却是大人才有的固执。
    希衍知道，那是对音乐的执著。
    “早上你不是弹过了吗？用小颜的身体。”
    “那不算！那被你打断了！”他嘟起小嘴，气恼地看着希衍，“如果不是你打断我，我早就弹出来了！”
    “哎呀，小孩子执著是好事，但是太过于不认输就不是一件好事了。”走近小男孩，冉希衍在钢琴前的椅子上坐下，“你弹奏的那首曲子，就算早上我不打断你，你也只会循环那个乐章而弹不出下面的。而且，你会害了早上那个姐姐。”
    “为什么！我可是天才，如果不是我那次生病了，我一定会和往常一样得到冠军的！”
    “你大概是被你妈妈给教坏了。”冉希衍瞪了他一眼，“你是钢琴天才没错，但是天才不是万能的。因为你还小，所以弹不出那首曲子。”
    “我不信！”
    “那你要怎么才相信呢？”冉希衍很有耐心，悠哉游哉地问道。
    “我要再弹一次！”
    “那好！”
    等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我们打一个赌，我把我的手借给你再弹一次，要是你弹不出来，你就要乖乖地去灵界。”
    “要是我弹出来了呢？”
    “那我就帮你做一个傀儡，让你天天可以弹琴！”
    小男孩眼珠转了转，然后便答应了：“好！”即使他弹不出来，他也可以趁机操控住这个身体，那样他就可以天天弹琴了！
    修长的指尖在空气中落下，悠扬的旋律随即从琴键中流出。这次，除了房间里，没有人能听得到。
    旋律先是欢快，然后到活泼，接着到平静……
    但是很快，随着节奏越来越快，在键盘上的指尖也跳跃得越来越快，然后渐渐变得混乱。这时，一个调侃的声音悠悠地响起：“是不是感到困难了？”
    竟然控制不住他的身体！小男孩一慌，指下马上便弹错了好几个音。
    “错了错了。”希衍微笑着摇摇头，然后反过来控制住自己的手，“应该是这样弹的——”
    说着，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那一瞬间，手指像突然之间被赋予了新的灵性，在黑白键上更加流畅地游走起来。激烈的旋律完美地过渡，变得哀伤而悲戚起来，仿佛是历经过苦难的人在倾诉一段陈旧沧桑的故事。
    迟暮的夕阳冉冉而下，染红了大理石光洁的地板。宝蓝色的窗帘在风中缓缓地飘动，划过一抹忧伤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忧愁的气息，仿佛连风都悲鸣起来。
    紧接着，华丽哀伤的曲调回笼，如落日归西一般在一个浑厚的低音上终止。一个低颤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中久久回荡，不能散开。
    再一次睁开眼，希衍望着已经脱离开他身体目瞪口呆的小男孩，眼中闪动着一抹寂灭的色彩：“明白了你为什么弹不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