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庄四儿宴宾朋

    “我肏,要是能留下来就好了,那都是宝贝儿啊。你们家到底是名门,净趁好东西,民国的好罐子在我眼里就成国宝了,哈哈,我这样儿的老百姓就是不开眼。”四儿遗憾之中夹带着浓浓的羡慕。
    “有你这份儿闲情逸致的人如今也不多了,看来,老辈人的喜好还没断送在咱们这辈儿人手里,万幸啊!好好儿玩儿吧您哪。”金兆枫嘻嘻地说道。
    “那是。别的我不敢吹,我在北京玩儿蛐蛐儿还算是有一号的。”四儿信心满满地说。
    “我信,我真信。”金兆枫毫不怀疑四儿的自吹自擂。
    三个把兄弟一合计,定了:白露那天下午六点半在庄四儿的餐厅见,不见不散……
    离开佟知非家后,金兆枫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他不紧不急地从德胜门内大街走到什刹海体校附近去取车,然后,慢吞吞地开着车,像蜗牛一样爬向目的地……
    走进餐厅的包间后,金兆枫发现左思南、虎黑子和庄四儿都已经在了,餐桌旁还坐着一个年岁稍大的男人,长得糙头糙脸,孔武而结实。
    看见金兆枫进来,大家都堆着满脸的笑与他打着招呼。
    “兆枫,我们正说你呢。我来给你介绍介绍。”待金兆枫坐下后,虎黑子给金兆枫介绍着众人之间唯一的一张生面孔。“这是南城的麻哥,从前撂过跤,是我老丈杆子(老丈杆子:北京俚语,意为老丈人或岳父。)徒弟辈儿的。现在给我帮忙儿呢。麻哥年轻的时候儿勇着呢,七四年在动物园那块儿跟一帮院派的子弟碴架,身上挨了十一刀。”
    “幸会幸会。”金兆枫笑脸迎着麻哥,因为隔得远,抱拳一礼。
    “净听黑子夸你。兄弟这气质真地道,一看就是好样儿的。我叫麻海,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啊,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儿就说话。”麻海扯着略带沙哑的嗓门说,透出一股无知的豪爽。“我比你差远了,从小儿脑子就笨,想学好也没学成。”
    “老兄这可太贬低自己了。你知道发明灯泡儿的爱迪生吧,他八岁的时候儿还被老师当成低能儿赶出校门呢。你读过《弟子规》没有?《弟子规》里最后的几句话就是:‘勿自暴,勿自弃,圣与贤,可驯致。’人的智力水平差别并不大,只要努力学习,人人都能大有作为。”
    “话太深了,我都听不懂。跟你没法儿比,差得忒远了。”麻海倒有些自知之明。
    “先聊着。不用你们点菜,我全都给安排好了,这就上。”庄四儿拿出主人翁的姿态说。
    “嘛去了今天?数你来得晚。”虎黑子笑吟吟地看着金兆枫。
    “什刹海了。我最近净逛古儿了,闲的。”金兆枫回答。
    “买卖的事儿上点儿心。我听思南说,眼下是旅游旺季,挺忙的。你也收收心吧,别净耍思南一人儿了。店是你们俩的,受累的累死,摆忙的忙死,这可不成啊。”虎黑子拿出疼兄爱弟的好心肠对金兆枫说。
    “不赖兆枫,是我让他玩儿去的,我一人儿忙得过来。周末比平时还忙呢,最近的周末全是兆枫一人儿盯的,我都没管。”没等金兆枫开口,左思南便抢先替他狡辩上了。实情啊。
    “我是太贪玩儿了,以后我多注意。”金兆枫低下头说,心里生出滔天的悔意。
    “黑子真牛Bī,你这俩弟弟太仁义了。”庄四儿对虎黑子说完,将眼神对准身边的麻海。“好嘛,我要是有俩这样儿弟弟,让我死我都干。”
    “兄弟,您先别死,等我们吃完喝完您再死也赶趟儿(赶趟儿:意为来得及。)。”麻海亲近地开着玩笑。
    大家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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