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素花结婚的前奏(1)
今年对王虎来说双喜临门,第一收了同江给他的钱,这一出一入,钱变多了,赚了。第二荣升为绣花厂的业务员,那多体面啊!在厂里有那么多姑娘小媳妇陪着,雨淋不着太阳晒不着。没事时回到家就坐在土炕上翻来覆去地数着同江拿过来的钱,一、二、三……可是钱数着一天天地变少,王虎不免有些着急。在家自言自语道:“要说钱来得难也难,容易也容易,这一转眼就赚了两千块,可是这钱也不禁花啊……哼哼!这有啥愁的,以后难道还没有钱花?”王虎好像有了更好的生财之道。
自从素花把结婚用的手续拿回来,就算同江家的人了,可是队里的社员们对素花还是白眼相待,素花不管这些,家里地里忙个不停,地里专挑累活脏活,在家养鸡喂猪,卖了鸡蛋买点好吃的自己舍不得吃捎回来给婆婆。
一日,王长顺安排社员们往上岗子地里挑粪,粪场离上岗子那块地足有二里地。王长顺说:“今天天气不好,雨说下就下,咱得赶在雨前面把粪运到地里撒开,两个人一组,用粪筐抬。”
王长顺说完,社员们就个找个的伴,一男一女,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啊!人们说笑着,男人拿筐女人拿扁担两人组成一组,素花也想和别人组成一组,她朝谁走去,谁就会扭过头去,不理她,谁也不愿和她一组。她就索性自己挑。扁担两头一边一个挑筐,把粪装得冒了尖。粪都是刚从牲口栏里出的,很湿很重。宽厚的扁担压在素花柔弱的肩上,硌得生疼,她咬紧牙关,不皱一下眉。
其他人两人一组,她自己挑,也不甘落后,紧紧跟在人们后面。来回挑了有七八趟,汗珠子噼里啪啦地流下来,体力渐渐不支,就感觉的天地在旋转,脚下在打晃,“噗嗤”一声跌倒在地,扁担也扔了,粪筐也歪了。
七爷正赶上。看到当时情景,心里很难过。一个外乡人,离乡背井的就很不容易,人们还这样的对她,让谁也受不了。
七爷放下担子上前关心地问:“咋了,摔疼了吗?”
素花感激地说:“没事!”说着就从地上爬起来,抓过扁担,重新挑在肩上一步一晃地往前走。
一刻钟的功夫,老天突然变了脸,从北边刮过一阵风来,瞬间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地里有个废弃的小屋子,已挑到地里的人们都躲在里面避雨,还没有到地里的人们也仍下肩上的扁担,往小屋子里狂奔。素花还是肩挑着挑筐,一步一滑地朝地里走,避雨的七爷跑出来对素花大声地喊:“素花,素花,把挑筐扔下,快跑过来啊!”
雨大了起来,眼前形成了一道道雨帘,素花仍没有放弃挑筐。急得七爷说了声:“这孩子”就跑进大雨中,跑到素花跟前,抢过她肩上的扁担说道:“雨来得快,别着凉了,你快往小屋子里避雨,我来挑!”
雨更大了。素花说:“没事七爷,都快到地了,咋能扔下不管呢!”
“哎,这点粪算啥,淋坏了身子就麻烦了。”说着一步一滑地把粪挑到地里。
七爷也进了小屋子,人们都默默地低下头,七爷说:“大家伙看到了,素花是个外来的女人,但他是个好女人,是个坚强的好女人啊!”
人们都抬起头来,敬佩的目光望着素花,说:“扔下跑过来不就行了吗!”
素花望着大伙说:“我没啥事的,再说肩上的东西咋能随便扔下不管呢!”
七爷暗挑大拇指,心里说:好样的
时光转眼就是半个月过去了,同江对娘说:“娘,我抽空去公社里办结婚证!”
同江娘把同江叫到一边神秘地对儿子说:“等等吧,等等吧,素花看着像一个好女人,在咱家里实实在在的,可是咱又没钻进她心里去,这女人啊没有个孩子拖累着,说走一抬腿就能走,再等等吧,你俩生个孩子后,再去公社民政所里办个结婚证,这样一来呢,若是生个女孩子先藏起来,如果生个男孩子呢,再领结婚证给你们办喜事。”同江娘怕领了结婚证,计划生育检查的紧,麻烦就大了。
说实际的,同江娘的这个主意是同心媳妇秀敏出的。自从素花拿来结婚用的证明,秀敏和同心天天琢磨。
秀敏说:“没成想素花从娘家开了证明,这说明素花不是放鹰的,如果素花和同江结了婚生了子,那咱的计划就算完蛋了!”
“你的啥计划?”
“你这个混球!”秀敏指着同心骂了一声接着说:“如果同江打光棍,他过继儿子就得过咱的儿子,长兄长子吗,他的房子就是咱的,咱孩子多,也就少盖一趟房!”
“孩子多能怪我吗,你天天要我”
秀敏瞥了一眼同心说:“跟你说正经的事呢,你又来了!”
同心犯难地说:“可是同江这不有媳妇了吗,这咋办?”
“这好办,我去和娘说道说道,让老太太做主!”她想画个圆,让婆婆往里钻。
自从同江娘从同心那里借钱以后,秀敏来过婆婆这里几次,都显得很孝顺,做个好吃的都给娘端点过来,一边给婆婆拾掇那里拾掇这里,还一个劲地说:”娘啊,俺是真没钱,你也看着了,四个孩子等着要吃要穿,哎,没法啊,娘,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娘就说:“你们都是我的手指头,咬哪个哪个都疼,娘不往心里去,没事!”
娘看着秀敏这些天变了个人似的,心里也很高兴。
秀敏说:“娘你打算啥事给老三结婚啊?”
“手续拿来了,这就想办!”
“娘啊,依我说啊,别急,素花已是咱家媳妇了,还跑得了?不若等他们生了孩子,再领结婚证,要不领了结婚证,公社里计划生育紧,给你生不出孙子来咋办啊!”
同江娘就盼着抱孙子了,听秀敏这一说,觉得有理,就说:“大儿媳妇,主意不错,啥时生出孙子来再领结婚证结婚!”
秀敏这人真阴,不但糊弄婆婆,还观察到素花经常吃一种廉价的维生素,他借机把素花柜子底下的维生素片换成了避孕药。
转眼可就几个月过去了,过了麦秋种上玉米,玉米苗都半人高了,可是同江种在素花肚子里的种子还没有见发芽。同江晚上努力地行夫妻之事,也不知同江的种子不行还是素花的那块地不长庄稼,就是不见效果。
同江着急,素花也着急似的,最着急的还是同江娘。
同江娘说:“你俩去医院查一下,看看有啥毛病,我可急着抱孙子了!”
两人去查,结果谁也没有病,一切指标都很正常。
同江娘想;这事怪了,难道有啥不吉利的事?得选个良辰吉日给他们举行婚礼,用喜庆的气氛冲冲喜。
同江娘就想着选个良辰吉日把婚事办了。七爷略懂阴阳八卦,掐着手指能推算出哪天是黄道吉日,哪天易嫁易娶。
一天同江娘就吃过晚饭怀揣着两瓶老酒,颠颠地去了七爷家。
冯兰在西屋做功课,七爷正在东屋翻腾他的一些泛黄的旧书,见同江娘来,就麻利地把那些旧书拾掇起来,怕人似的放到炕头里面的那个旧木箱子里。
“他婶子,过来有啥事吗?”七爷问到。用手搓了一烟袋锅子烟叶,火柴点上,咝咝地吸起来。
“七爷你早吃了,我过来求你个事!”说着把两瓶老酒从怀里拿出来放到柜上。
“你看他婶子,客气起来了,还拿啥酒呢,有啥事就直说呗!”
我想请七爷看看这几天里哪天是个好日,给三把婚事办了,好长时间了,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不是。
“那是,那是!”七爷吸一口烟又说:“说起素花来七爷我有愧啊!”
“没啥的,都过去的事了,就别再提了!”
“这人啊,有句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很在理,以前素花跟了王虎,没出几个月就走了,还拿了他家的钱;这素花跟了同江,家里地里都是一把好手,还孝敬老人!”
“呵呵,七爷,俺老婆子不懂大道理,只知道庄稼人的本分,老老实实,心眼别歪着长!”
“这是做人的根本啊……你看说起这个来了,来,我算算……”
七爷猛吸一口烟,又缓缓地吐出烟雾来,掐着手指,嘴里青龙天德玉堂司命明堂金匮六神数落一个遍,又子鼠丑牛寅虎卯兔地嘟囔着,一会就说,“这个月还剩下最后一个星期,这个星期里星期三是黄道吉日,宜婚嫁,其他都是普通日,我看就选在星期三吧!”
同江娘说:“好,就依七爷,选在星期三,那我就回了七爷。”说着乐呵呵地走出七爷的门。
七爷提着酒追出去,说道:“他婶子,快把这个捎回去,乡里乡亲的这就见外了!”说着把那两瓶老酒推给同江娘。
“七爷,这是同江的喜酒阿,嫌少啊,到时我还得请七爷去主持婚礼呢!”
话说到这份上,七爷也就不再推让了,说道:“那好,这个婚礼我准去,婚礼上我还要做一件重要的事呢,他婶子你慢走……”
同江娘已出了七爷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