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情寄来生

    十几天后，阳光明媚的上午，一处被布置得十分惹眼美观的户外婚礼现场，缓缓驶来一辆辆豪华礼车，气派非常。
    车门开了，新娘巧笑嫣然，满脸的幸福；新郎也暂时放下一些心事，显得格外帅气精神，不断朝四周亲朋点头致意。
    婚礼正在进行，当亲朋好友各就其位，目光灼灼地看向红布之上，新郎易城站在礼台上拿着一枚钻戒，正要往新娘程滢菲葱葱玉指戴去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突然扫视到下面一抹白影，亭亭玉立，竟是那么熟悉，蓦然，易城平静的心湖仿佛被扔进了一块巨石，猛烈地动荡起来。
    手就这么僵住了，易城扭过头呆呆地看着那个白衣女子，一动不动。
    全场亲朋好友也愣了，感受到新郎的异常，司仪隐晦地扯了扯易城，易城似乎丝毫没有察觉。
    时空似乎凝固了！
    易城凝视着突然到来的时欣，四目相对，仿佛天地唯有他们两个人，其他一切都不复存在。
    就在这时，伴随着程滢菲呵呵一声轻笑，冷场顿时被打破。
    程滢菲成功地把全场的目光重新收回到她的身上，然后离开礼台，提着落地的洁白纱裙，动作优雅地下了礼台，一步步缓缓朝时欣走去。
    新郎易城情意绵绵的眼神，任谁都猜得出来，他和出现的白衣女孩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而且是极为明显的情感纠葛，现场宾朋一片紧张，生怕新娘程滢菲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无数道目光追随着她，一直到她在时欣身前站定。
    “你就是时欣妹妹吧？阿城提到过你，他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你比照片里更漂亮呢！这次，谢谢你能从那么远的家乡赶过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程滢菲仿佛第一次见到时欣，显得很是热情，但说出来的话又似乎对时欣的一切十分熟捻，婚礼的喜悦已经让她失去了平日的谨慎。
    现场十分安静，礼台上的易城听得很清楚，不由地皱了一下眉头，露出思索的神色，。
    预想中的情况没有发生，所有人大松了一口气，只有一些恶趣味的人隐隐有些失望，不过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敢明显地表现出来，现场如狼似虎的保镖们的手段可不是他们的身子骨能够承受的。
    “时欣妹妹，你先在这里坐着，我们完成了仪式再来找你说话，好吗？”程滢菲拉起时欣的手，微微仰起头微笑说话，一丝胜利者的傲气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时欣清幽的眼眸深深地看着易城，目不斜视，身边的程滢菲仿佛不足以引起她的注意，几秒后，从她的喉咙深处发出了颤抖的声音，说道：“不用了，我这就走了。”说完，时欣最后看了一眼易城，就这么直接转身离开，极力忍耐的泪水汹涌而出，阳光照耀下，眼眸中一片晶莹。
    时欣感觉仿佛肩头承受着千斤重担，刚走了两步，脚下忽然一个摇晃，差点摔倒，易城手臂微抬，想去搀扶，但马上看到时欣又坚定地站稳纤瘦的身体，一步一步离开精心布置的婚礼现场，向远处的马路方向走去。
    此时此景，易城的内心顿时泛起了一片苦楚，他自问是个果决之人，然而如若现在放下程滢菲，而和时欣一起离开，不说那个曾经在时欣身边出现的男人，单是他自己内心的责任感也不能容忍。
    一个小小的插曲，似乎就以时欣的转身离去而结束，人们的注意力慢慢收了回来，司仪笑呵呵地再次带动全场给了新人热烈的掌声祝福，然后重新启动了未完成的婚礼程序。
    然而，这一天注定不能平静。
    “吱——”一阵嘶吼的刹车声，划破了晴朗天空的明媚平静，也划破了人们的心，坚硬的马路上顿时留下两道黑色焦臭味儿的印记。
    一道白色的身影飞起，仿佛就像一个纯洁无瑕的天使，又像一个美丽的精灵，飘然出尘，接着缓缓降下凡世。
    现场空旷，视野开阔，一瞬间，所有在场看见这一幕的人顿时发出极大的惊呼声，许多人先是瞪大了眼睛，接着又惊恐地闭上，不敢去看。
    “嘭”，声音不大，然而却像一把雷神之锤，狠狠敲击在众人心头，惊起阵阵战栗。
    “欣儿——”只有片刻的呆滞，易城终于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大叫一声，冲了过去。
    血不断从女孩口中溢出，流到飞奔而来的易城手上，易城感觉自己的心在时欣被撞的一刹那，也被肇事轿车狠狠碾压破碎，胸腹中气血翻滚，一股戾气勃然而起，就在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狂怒的心态的时候，一只柔软的小手忽然温柔地抚上他的脸，手上带着丝丝凉意。
    易城凝视着怀中女孩如水的眼眸，不断升起的戾气渐渐被理智克制，慢慢消散无踪。
    “城哥哥。”时欣笑得一如既往的纯净，似乎十分疲惫，靠在易城的胸前，待要说什么，却被易城止住道：“欣儿，先别说话，我带你去医院！“易城回首朝身后大吼道：“小张，快去开车！”
    车子很快开来，程滢菲坚持要跟着去，易城不想耽误时间，没有多说，同意了。
    去医院的途中，重伤的时欣摇头反对易城的劝告，断断续续地说道：“城哥哥……我可能不行了……就想和你说几句话，好不好？”眼睛里流露出乞求。
    易城看着时欣上身染满鲜血，苍白得让人心疼的脸色，他开始感觉到时欣的伤势似乎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他把时欣紧紧搂在怀里，哽咽道：“嗯，你说吧，欣儿，以前是我太霸道了，我错了以后一定改，欣儿，求求你一定坚持住，陪着我……一辈子。”颤抖着说完，易城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泪流满面。
    时欣的脑袋在易城怀里拱了拱，舒服地呼吸了两口空气，好一会儿才低弱着声音微笑着说道：“城哥哥……我不能陪你啦……上次知道吗？那是……我表哥，他是个同性恋，他回去后，可一直对你恋恋不忘哦……”
    易城被女孩逗乐了，含着眼泪笑道：“怪不得我感觉他的眼神不对呢，不过欣儿……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易城已经明白分手不是时欣的本意。
    “我不能给你什么，但是……程姐姐却可以帮你的，呵呵。”时欣或许不想多说，十分隐晦地答道，但是对于易城来说，这点隐晦信息如果听不出来，那可真是枉他在尔虞我诈的商界混的这么几年了。
    霎时，易城目光一凝，猛地转头大声道：“滢菲，你跟时欣说过什么！”
    “没有，我第一次见她，哪有……”看着易城眼中的暴怒之色，程滢菲有点心虚，下面的话如何也说不下去，毕竟如果不是她的缘故，今天这一切或许根本不会发生。
    “第一次见！你当我是傻子吗？第一次见，你怎么知道她是刚从老家回来？”易城完全能够想出程滢菲到底跟时欣说了什么，正要继续责怪她，忽然感觉胸口衣服被扯了扯，低下头，见时欣摇摇头说道：“城哥哥，你这么聪明，应该猜出来了……别生气了，我觉得程姐姐给我讲的挺有道理，我……是会耽误你的，再说，程姐姐人挺好的，事业那么好，家里又……”
    易城苦笑不已，伸手抚摸着时欣的小脸，打断她道：“欣儿，你好傻，你以为这是在演电视剧吗？记得吗，当初我问你，爱情和面包，你选择什么？你说，是爱情，而我，和你一样会选择前者，一贫如洗又怎样！不过是从头开始而已，即使没有人的帮助，我一样能够创造一番事业，可是，如果你不在了，我即使达到了目标，得到了一切，我也会食之无味，感觉没有乐趣的……”
    如果时欣最终没能一直陪伴在易城的身边，易城也不会有太多的怨言，因为只要同在一片蓝天下，他们就有可能不经意地相遇，不管身处何地，时欣的一个微笑，一个鼓励赞赏的眼神，对于易城而言却已经足够。
    易城正说着，突然感觉怀里的时欣一阵异样，“咳咳“两声，虚弱的时欣嘴里忽然吐出几口鲜血，尽数喷在易城胸口，把易城的衣服染得血迹斑斑。
    “小张，你tm的给老子快点开，快！“易城大惊失色，忍不住爆了粗口，手里不断用纸巾将时欣流落脖颈的鲜血擦拭干净，短短十分钟的路程，他第一次感觉竟有千万里那么长。
    “城哥哥……冷，抱紧……“时欣缩在易城温暖的怀抱，感受着意中人越来越大的力度，渐渐感觉世界慢慢变得模糊起来，她紧紧守护着灵台最后一丝请明，侧头吻了吻贴着她的易城的脸，在易城耳边用最后的力气说道：“城哥哥，我会永远爱你的……如果我们有来生，我不会再放手……你说，那时你还会像以前一样……再爱我一次吗？还会像当年……陪着我在学校的天台上看日落……“女孩的声音低了下来，渐不可闻，紧紧抓住易城胸口的手倏然掉落，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悄悄地合上了眼睛。
    “会的，我一定会的！“易城喃喃地道，悲痛至极的他喉头耸动，难以呼吸，从高中相识到今日的种种影像宛如甘甜的溪水划过心田，带起平淡却深彻心扉的感动，他亲吻着女孩头上的青丝，伊人沉寂，一缕幽香顺着易城的口鼻钻进身体萦绕心间，无论时间空间，永远不会消散。
    十分钟后，医院。
    “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冷漠地宣布了时欣的死刑，两眼不时瞄向被易城掀开蒙盖着被单的时欣。
    时欣肩膀上肌肤小片裸露，带有一种圣洁的光辉，易城相信现在的时欣一定是在蜕变成天使，而这个一脸猥琐的医生……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易城眼中戾气升腾，一阵精光闪烁，他转身冷笑，朝正眯眼时欣的猥琐医生猛踹一脚，医生痛哼出声倒飞而去，“哗啦“，离易城尚远的急诊室大门被狠狠撞开，里面正在整理的护士一脸惊恐地转头望来。
    留下赶过来的保镖交涉，易城没有让时欣在充满冷漠味道的医院多呆，抱起她很快上了车。
    五分钟后，城市一座不高的山丘边的公路上。
    “停车！“易城的话在公司下属里有绝对的权威，正往易城别墅开的小张答应一声，立刻靠边停下，即使程滢菲有些许怨言，但当眼睛对上易城沉重冰寒的眼神，也不由地下意识地躲开，闭上了嘴。
    “阿城，你……你干什么去？“程滢菲看到易城抱着时欣下车，大声喊叫道：“她已经死了！你还……”
    易城没有转身，仰头望向高远的天空，天光耀眼，他嗓音嘶哑说道：“我答应过欣儿陪她看日落，这也许是我们人生最后一次了，来生，真的太遥远。”说完，易城大步地跨上了上山的台阶。
    风从遥远的海上吹来，尘埃扬起，易城用手挡在时欣面前，不让尘土沾染她纯净的俏脸，山顶，一个孤独的身影端坐着岿然不动，凝视远方，此时的易城，竟比身下的山体更为沉寂。
    “天黑了？“程滢菲坐在车里，忽然感觉车外的光线开始变暗，她下了车，只见一朵巨大的黑色云朵从更远的山体滑下，向易城的方向压来，高度极低，里面竟有丝丝雷电电光闪烁，充满了危险和不可匹敌的恐怖气息。
    “阿城——你快回来！“程滢菲大叫道。
    来不及了！
    “呼！“黑云忽然加快了速度，朝易城当头压下，当易城察觉到异常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逃生时间，眨眼间，他的身影迅速被湮没在黑色雷云之中。
    “嗞嗞嗞”
    黑云表面电流一阵激闪，天地间突然刮起猛烈的狂风，卷得四周景致一片狼藉，接着“轰隆“一声，剧烈的爆炸后，天空突然裂开一个黑洞，像是魔鬼的大嘴，黑云被慢慢吸入其中，仅仅过了片刻，当黑洞消失后，四周一切又迅速平静下来。
    然而，此时，易城和时欣却已经消失不见，山头凹陷，留下一个深达数米深的大坑，仿若无神的眼睛仰望着苍天——
    （易城在黑云中，郁闷地抓了抓脑袋，靠，不过是看了《从零开始》，对雷云风暴巨巨写了千万字还不结尾抱怨了两句，巨巨这就来复仇了？暴君啊！）
    （博君一笑，不算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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