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杀劫 上
高同身挟两个小孩一路狂奔,离高家村也不知有多少余里,饶是高同功力深厚,也感到有些吃不消,只想找个地方运息一下,恢复体力。
此时月黑星稀,高同放下了高宠与高寒,只见两个小孩,面上虽带悲愤之色,却一言不发,端得让高同好生钦佩。说实在的,虽然在高家多年,但对这两个孩子还真是很喜爱。如今高别离对他的要求,是以后照顾他们。高宠虽然练了多年武功,但高家龙阳真气要求是循序渐进,所以到现在除了熟记高家武功招式与法门之外,本身武功却只是三四流而已,高寒是高别离收来的,至于怎么样收来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几年刚刚开始学习练气法门,但高寒极为聪明,过目不忘,最感兴趣是江湖之事,由高寒道来,还真以为这是小老江湖。一想到,从此可能他就将与这两个孩子相依为命,也不由得一阵心酸。
高同环视四周,这是一个小山坡,运足目力望去,山坡下面似乎隐约有灯光透出,好像是一座山神庙。回头向兄弟俩道:“你们两个先在这里呆着,等高伯去下面看一下。”
高寒突然发声道:“高伯,我们想跟你一块去,如果你有危险,我们一样有危险,在这里也是不安全的,有事我们还可助你一臂之力。”
高同确是有些担心,离开之后有可能发生危险,但没想到十二三岁的孩子竟先说出来。
心中一阵感动,不由得道:“好,高伯无论去哪都带着你们,我们不会分开。”
说罢,两手各挟一个,摸索着向灯光处慢慢走了过去。
山神庙里只有一盏烛光,高同从门隙里望了进去,只见一个三十余岁的青衣人,正靠着烛光下的供桌埋头苦读,脸上虔诚之色,不知在读些什么。
这时一阵夜风吹过来,高同心里正担心那烛火是否会灭,只是心里这样想而已。可眼见的却大为惊讶,原来那烛火竟在夜风中纹丝不动,高同心头骇然,分明那人是个绝等高手,才会有如此高深内力护住烛火不灭。
但那人既是高手,肯定是察觉了他们几个的到来,难道是在等他们?念头一起,冷汗已扑体。
这次南下是不容有失,高别离与自己虽为主仆,实比兄弟。今两个孩子在身边,无论如何是大意不得。念头一转,示意高宠,高寒离开。
三人轻手轻脚正待离开,忽听得背后人声响起“五王爷,我们在这里等他们,只是不知四王爷得手了没有,不然我们也就不要等了。”
高同一惊,听口音分明来的是金人,心头大骇,竟不知该走向那边,三人当下决定马上又跑回山神庙,却是跑向庙后,找个地方掩住身体,从墙隙里刚好可以看到庙内青衣人的背影。
三人刚伏下,就听见了推门的声音。
听脚步声至少有五人。
墙隙里只看到了几个人的下半身,赫然是金人的服饰。
忽听有个金人冷然道:“你是什么人,半夜在此装模作样。”
青衣人笑笑道:“书无处不可以读,无时不可以读,我读我的书,你走你的路,又有何妨碍?”
那金人哂道:“我一刀砍下你的头,你就无时无处都可以不用读了。”说完,竟拔刀当头砍下,那青衣人也没怎么闪避,金人一刀劈空,吃了一惊,脚步一错,正待第二刀砍下。
忽听一个金人说道:“这个人好像是秦桧。”
墙外高同听了大吃一惊。
那王爷也是吃了一惊,心想:“那秦桧分明在大金营里,又怎会在此。可眼前之人分明就是秦桧,秦桧可是太子点明不可伤害之人。”
遂问道:“阁下是否当朝新科状元秦桧?”
青衣人笑笑道:“我是秦桧,可却不是新科状元。”
高同听了更是吃惊,众人皆知,岳飞与秦桧是当朝文武状元,按理说秦桧是文状元,可现在看起来更像个内家高手。可秦桧居然又说自己不是状元,高同听得是完全糊涂了。
那金王爷也是脑子一片迷惑,刚想开口再问。
那秦桧继续道:“你们把我当成我弟秦柏了吧,可否告知吾弟的下落,是否在你金人手中。”说完,双目精光一闪,狠狠盯着金人,那几个金人不禁打了寒噤。
五王爷笑道:“秦兄,误会了,尔弟在我黄龙府可是上宾,不如秦兄也一同前往黄龙府。”
秦桧一听,忽然大怒道:“我可不愿做卖国贼,只是我不争气的弟弟,我帮他考了个状元,竟然成了他卖国的资本,下次让我见了一样揍他,你们这些金狗,还不给我滚,不然我不客气了。”说完,须发竟抖动不已。
那几个金人“刷”地都变了脸色,金王爷怒道:“给脸不要脸,管你是秦桧还是谁,我只知道在金营那个才是真的,今天就让我宰了你这个假秦桧。”
高同一听,知道了大概,原来秦桧与秦柏是孪生兄弟,因秦桧文采武功附近无人能及,可秦桧却无意功名,秦柏却热衷此道,两次参加考试却都名落孙山。最后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叫秦桧去考,不小心竟考了状元,秦柏冒名顶替当了状元,兄弟俩本孪生,别人却是看不出来。而秦桧经不住秦柏的磨缠,却做了一辈子最大的亏心事,真是有苦难言。真相的结果就是欺君之罪,满门抄斩。他更想不到的是,他造就历史上最大的一个奸贼,而且是顶着了他的名字。
现在国破家亡,他倒不怕说出这件事,可是事情一旦发生了,久远之后真相已没人愿意去相信了,谁都相信秦柏才是秦桧。
那金王爷一听,其实心里也有了底,但现在金朝需要秦桧这人办大事,所以知道事情真相后,更要杀了真秦桧灭口。他向一个金兵使了一个眼色。
那金兵从怀里掏出一根东西,走到门前。
高同一看,暗叫不好,金兵定是叫帮手了。
果然门外呼地一声,一个闪亮的流星上了天。
秦桧心中也是一惊,心想,自己一个人走是绝无问题,可庙后那几个不知什么人,如果因为自己连累了他们,那是大错了,不如叫他们先走。主意一定,高喊一声,“来吧,还怕你不成,老子一个人想走就走。”
金五王爷一听,运功捕捉周围的声息,一听果然有两道轻微的呼吸声,只是刚才他太注意秦桧了,没有仔细听,不由嘿嘿笑道:“原来还有帮手,不过你们今夜一个也跑不了。”
高同一听,知道秦桧叫他们快走,可刚想走。
附近响起了马嘶声。
秦桧脸色倏变。右手一扬,书卷已碎成粉末,洒向空中。
左手突然一抖,一道匹练卷向五个金人,整个空间瞬间充满了压力,布满虚空的杀气已如山般压向他们的身体。
金五王爷瞳孔刷地收缩,他马上读懂了这一剑的意义。
这剑竟是活的,早已超越了时空的概念,就像一个有实体的生命,因为这本身就是剑的主人所赋予剑的灵魂。
剑气已割掉了活着的意义,气劲几乎使人不能呼吸。
金王爷长叱一声:“好剑法”
双手一点不慢,刀光扑闪,刀气横斜,一道道气流倾泻而出。
刀气剑气相交,如美丽的星星闪动。
四个金兵已跌出一丈开外,身上衣服竟已碎裂。
气势还在,气旋在割着场内两人的肌肤,像悬崖上的狂风。
杀气无声滋长,山神泥塑金身扑地裂开。
高宠,高寒几乎无法呼吸,高同感到心中战意越来越盛,双手青筋暴起,忙将龙阳真气一运转,心意平静了许多。
场内两人瞬间已交手数招。
秦桧气势已成,任何阻力都无法阻止他前进,无边战意疯涨至满。
杀意慢慢变淡,出招已是莫名其妙。
金王爷一把弯刀正使得出神入化,突然感到秦桧没了杀意,可出剑却越来越快,而且自己却感到越来越烦,战意降至冰点,几乎要扔下弯刀。
这时庙外传来一声:“好厉害的莫名神功,不战可以屈人之兵。”
金王爷脑子一醒,一身冷汗涔涔,心想差点着了道儿。
正发呆一瞬间,身上已着了一剑,鲜血淋漓。
秦桧正待扑身上前,一股气团已当胸撞至,不得已退了一步。
只见庙外又进来一灰衣人,一双眼睛阴深无比,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后面紧跟着四人,只见金王爷在那人耳边嘀咕了几句。那人眼里顿时光芒万丈,直射秦桧,口中不紧不慢说道:“如果真是这样,你今夜死定了。”
秦桧手心里竟有一阵冷汗,但仍强自镇定
傲然笑道:“就凭你,不知今夜会鹿死谁手。”
那人嘿嘿笑道:“很好,那就让我的银魔手来领教你的莫名神功。”
说完,气势陡生,全身白芒越来越盛,在黑夜中竟成了一个光亮的球体,双手更是像有银质护甲闪闪发光。
高同三人一看,几乎惊呼出声:“这是什么武功,看起来如此可怕?”
高寒与高宠急忙凭住呼吸,目不转睛盯着场中,竟都忘记自己的危险处境。
秦桧一见也心中骇然,莫名神功已达极致,劲气罩遍全身,长叱一声。一团黑色的剑影,变成无数剑雨,如水银泄地般狂洒而下。
割体的劲气,带着摧毁性的劲道,从无数个角度渗出、激射而出,扑向场中每个金人,像是要将所有的生命都撕成碎片。
这一招正是秦桧最得意的三大绝招之一“莫名奇妙”。
那灰衣人的脸色变了,秦桧这一招居然是攻向了全场人,除非他不想活了。双手竟只平平伸出,变爪为拳,虚空马上被撕裂出一条缝,劲气直接袭向了秦桧。
整个山神庙内全都是劲气撞击的“噗噗……”之声,庙顶也已是摇摇欲坠。
只听见那灰衣人狂呼“魔裂大地”,一团巨大的白色光影撞向秦桧与他身边的金人。
“轰”地一声,庙顶已塌,灰尘扬起让人睁不开双目,高同三人的身形也现了出来,他们面前的墙壁已强大的劲气震塌。只有那烛光在灰影中颤巍巍地时明时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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