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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雄鸡一唱白总是百姓苦

    天还没亮,鸡还没叫,无情没来由的忽然惊醒,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难以排遣。诸葛小花曾说他太敏感,无情只为多情苦,他只是一笑。每次办案都让他很紧张,这种紧张是源自内心的压力。每一件案件,都会牵涉到很多人,他们的希望,他们的梦想,他们的人生,都会因为案件的处置而发生变化,甚至他们的生死也握在无情的手中,这样的权力让无情感到恐惧感到沉重,巨大的压力压得他喘息困难。所以他总是小心翼翼,甚至是谨小慎微的办理案件,他宁肯放过一百个坏人也不愿冤枉了一个好人。
    东六条的事情牵涉了千百人的生活,处置不当,这些人将从社会底层跌入地狱,没有了家,没有了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他们的生存都会成为极大的问题。
    无情睡不着了,他索性穿起衣服,推开了窗子,冷风扑面而来,吹熄了摇曳的烛光。天边的月亮,看上去像一块白色的饼,惨白的看不出光明,整个天际也是灰色的,半明半暗,最是让人莫名无主。
    他忽然心血来潮,想现在去东六条看看。
    无情出了房门,却正撞见了唐似月,她还是一身红色的衣服,她好像酷爱红色,只是,衣服的颜色虽然相同,式样却每天都有变化的,只要你足够细心就会发现。无情没有注意过这点,但他若肯问问温情,温情会告诉他唐似月每件衣服哪怕最细微的差异。
    看见唐似月,无情第一个反应是她这么早要去哪里?很快,无情发现自己实际上应该要知道的是,这么晚她怎么才回来?
    唐似月和温情都住在无情居所附近,唐似月住在他右侧的房间,温情住在对面,这两个女孩子好像从来也不曾真的亲近过。
    唐似月显然没有料到无情这么早就出门,又这么无巧不巧的撞见了才回来的她,她先是有些惊讶,转身好像想逃,又急忙转回身来,看着无情,灿烂的一笑,若无其事的道:“你去哪里?我陪你去。”
    无情看着唐似月,她像一个被大人抓住的使了些小坏的孩子,这让无情忍不住想笑,他摇摇头,对于唐似月他可是没有一点办法的。温情是个很乖的女孩,甚至乖巧的让无情有些担心,她总是呆在神侯府也不出去玩,无情在的时候,她会远远的看着无情,偶尔过来,说几句话都是些关心。唐似月,则完全相反,她虽然住在神侯府,但是大部分时间里没有人知道她的人去了哪里,只有当无情出现的时候她也才会出现,出现了就一直缠着无情,和无情闹,要无情陪她玩,或者做一些恶作剧捉弄无情,当然,若是不巧冷血、追命也在,一样逃不过被捉弄的命运,就连诸葛小花,也有一次被唐似月骗去了一根胡子,气得诸葛小花事后又吹胡子又瞪眼,对自己损失的那根胡子心疼万分,可也拿唐似月没有办法。
    无情瞪大了眼睛,看了唐似月半天,才道:“这、嗯,你不去睡觉休息吗?玩到这么晚,不累?”
    唐似月嘻嘻一笑,走到无情身后推起了轮椅,道:“少废话,说,咱们去哪里?”
    天下间,只有唐似月会去推无情的轮椅,虽然那张轮椅设计精巧完全不需要别人来推无情也可以操纵自如。很多江湖人甚至认为,这轮椅是无情另一半的生命,若没有了这一把精巧无双的轮椅,无情的暗器也会减色不少。但是,唐似月却就像推一个普通轮椅一样推着这个让天下不知多少恶人闻风丧胆的轮椅向神侯府外走去。
    躲在屋中从门缝里悄悄看着这一切的温情,默默地流下了两行泪珠,她听到无情说:“东六条。”然后,他们的身影就双双消失在半明半暗的灰色中。她真的希望自己也可以像唐似月那般大胆,那般直爽,可是,她就是做不到。她扑到床上,抱着枕头,失声痛哭起来,一遍遍砸着枕头骂着:“讨厌、讨厌、讨厌你……”
    温情不知道,此时,在她的房外还站着一个人,那人几次想敲门,又都止住了,后来黯然一叹,返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那人不是别人,就是奉温近安之命保护温情更要帮温情抢亲的公子虞。
    公子虞总是陪着温情,温情不去外面玩,他也不去,他默默地关心着温情,照顾着温情。对于抢亲,他有不同的意见,他总觉得爱情这东西最好两情相悦,否则,得到了也没有意思。可是,看到温情这么伤心这么难过,他却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她。
    公子虞推开门,又走出了房间。无情和唐似月这个时候去东六条干什么?还是,要背着温情幽会去?为了温情,他只有阻止他们。
    公子虞展开“公无渡河”身法,追了出去。
    一声响亮的鸡鸣撕开了晦暗的空间,月亮已经不知藏到了哪里,天边出现一缕曙光。
    阳光也洒在东六条百姓身上,可是,今天的阳光格外冷。
    看到东六条百姓半天没有人答腔,那个阴森的江湖头领似乎恼怒了,他厉声喝道:“实话告诉你们,搬还是不搬,你们没有选择。你们唯一有权选择的,就是生存还是死亡。别看我们兄弟们都好说话,可是你们若是给脸不要脸硬要跟我们作对,就别怪弟兄们不客气。”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近百江湖汉子齐的一声大喝,晃动刀枪,煞是威武,吓得东六条百姓直哆嗦,几个胆小的,已经吓出了尿瘫软了。
    江湖头领嘴角掠过一抹轻蔑的笑意,他举起手,他的手下们立刻停止了呐喊,他接着道:“不过,我做人实在,与人为善一向是我的原则,给各位一炷香的时间,如果到时候还不见你们搬走,就别怪我无情了。”
    他一招手,立刻有人搬来一张桌子,上面还有香炉,摆在了东六条百姓面前。一根香点燃了,在风中,它燃烧得速度比平常更要快些,东六条百姓眼看着灰烬不断的跌落在香炉里,时间忽然在此时疯了似的奔跑。
    香已经烧去一半,那阴森的头领忽然悠悠的道:“现在搬走的人,每个人可以来领五两银子,算是我送给各位的盘缠。在下一向与人为善,你们也知道的。”
    又一挥手,两个大汉抬了一个大箱子过来了,放在了香案的旁边,头领亲自打开了箱子,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他指着里面的银子道:“这里有两千五百两银子,只要你们肯离开,每个人都有份。”
    此时,他身后闪出一个彪形大汉,手拿一把大斧,一斧剁在地上,把地上的一块石头像切西瓜一样切成了两半,然后就抱着斧头站在香案的另一边。
    这一次,那头领没有说话,可是,看着就要燃尽的香,每个人都清楚他的意思。这确实是个选择,生存或者死亡?目前看来,选择活下去,还会有实实在在的银子可拿,而选择死亡,不仅保不住东六条,更会丧失了一切。面对这样的选择,难道还有别的选择?
    靠在城里走街串巷收破烂的王贵拉着失声痛哭的妻子,扶着泪流满面地老爸老妈,走了上来,他指着妻子手里抱着的六岁的还不懂成人世界是怎么残酷的孩子,吞吞吐吐的道:“我儿子、我儿子也能拿五两吗?”
    头领转眼变得满脸春风,满面笑容,随手抓起一把碎银,至少也有四十两,全给了他,道:“好样的,我张浚一向与人为善,拿去,全是你的。”
    王贵接了银子,千恩万谢的走了。
    有了第一个,很快就有了第二个,东六条的百姓们在绝望中,做出了他们唯一的选择,不管怎样,都要继续生存下去,何况,还能有一些银两,虽然不多,至少可以撑一段时间好找到另一个落脚的地方……希望如此吧。
    人们一个个上前,一个个离去,香已经燃尽,他们在那些江湖人留下的唯一一条可以离开的通道中拿着每人五两的银子泪别了自己的家园,也告别了他们的梦想他们的希望他们好不容易才拥有的一个家。
    多少人失声痛哭,多少人不断回头,要再看一眼他们的家园,他们的心碎,在这个冷风肆虐的清晨,如同柳絮般轻柔无力,无法让那些江湖人产生一点点怜悯。
    离去的人群中,也有老陈,他拉着小初,拽着不肯离开的小狗子,甚至给了小狗子一个巴掌。小狗子却依然倔强的喊道:“冷血哥哥说过,他会保护我们的,他是盖世的英雄,不会让坏人欺负我们的。”他的话吓坏了老陈,急忙掩住了他的嘴,生怕被那些江湖人物听到。幸好小狗子带着哭声的喊叫,那些江湖人物听到了也听不出这个孩子说的是什么,哭声夹杂着话语,陌生人很难听明白这个时候的小孩说的是什么,除了他的父亲和他的姐姐。小狗子的哭喊让小初似乎又看见了那个挺拔骄傲的身影,她的心里何尝不是在哭泣,冷血哥哥啊,你在哪里?除了你,还有谁能救我们?
    只是,小初毕竟长大了,她已经有些明白世道的艰辛人世的磨难。所以,她只是默默地流着泪,帮着父亲,拽着小狗子随人们一起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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