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篇 第四十七回 恩怨两清

    刘金刀叹气道：“我也不知道，那是江湖中早就有的门派，自传到野狼訾一雄一代，便开始有名气来。可惜他的弟子玉面血狼雷狱有断袖之好，在门中备受轻视，偏偏雷狱这人武学天份极高，技成之后杀掉訾一雄，反出狼牙剑派，处处与我们为敌，成为江湖中黑白两道都欲除之而后快的大魔头。我曾命红袖院挑拨你们师徒关系，你确实把他打伤，却不料被雷狱反过来挑拨，借赵作之手掳走你的妻子，推给红袖帮，又让你把红袖院给灭了，我当时气急……”
    “少说这些废话！”见心说着，又是一盏茶泼了过来，好像他倒茶不是为了喝的，“我是问你，狼牙剑派就是始祖何人，这把剑，看到没有，这把狼牙剑究竟是何人铸造，为什么会被传说是复国剑？”
    刘金刀道：“我真的不知道，请你……放过我父亲！”
    见心道：“我不杀你，你真的与我无怨无仇，我还得谢谢你告诉我仇人的藏身之处。不过你也痛苦不了多久了，看看这里是哪里？”刘金刀一直趴着，这时才注意到这里是一个帐篷。见心道：“这里是杨德的大帐，不久蒙古人就会搜到这里来，你保重了。”说完，刚要离开大帐，就听身后声响，转头望去，只见刘金刀已经嚼舌自尽了，曾经显赫一时的灭祖教教主就此死不瞑目。见心在帐门口踱了一会步，转身又走到刘金刀身边，为他合上了双眼。
    见心再次举步，视线又被一物吸引，只见杨德的床铺下面，露出一片纸角，见心伸手拉了一下，不动，放下狼剑，搬开刘金刀的尸体，掀开床铺，露出了几本书。这几本书算是旧的可以，纸张都隐隐有些腐烂，看看书皮上写着《宣和奉使高丽图经》，见心颇为失望，本以为是什么武功秘籍之类的。
    “高丽图经？这书名怎么好想听过？”见心自语道。管他呢，见心把书扔回床上，刚要走，又想了想，又回身将那几本图经叠了叠，全揣进了怀里，这才离开了大帐……
    南阳五花客站，怎么叫五花客站，有三层含义，客站内挂着五幅画，是雪莲，腊梅，菊花等五种花，画得还真不错，让人看着心里直刮凉风，再就是这里的五花肉做的香，至少走在大街上都能闻到，但吃起来就不知道香味跑哪里去了，最后，这里的老板娘叫五花，她家姐妹五人，她是老五。见心一进门，看到五大三粗的老板娘，心里只联想到一种花：仙人掌。
    “客倌打尖还是住店？”仙人掌问话了。
    “呃，我有个朋友可能投宿此处，请问能让我看看客人的记录吗？”见心小心地问，不知为什么，或许因为自己挂念了十年的仇人就要伏法，或许担心他已经不在这里了，或许……因为老板娘听了他这个要求，脸色变了。
    “这个……不是很妥啊。”老板娘嘴里说着，一只手不停地搓悠。
    银子啊，原来如此，见心忙探手入怀，摸了半天，才几文钱。也难怪，很久杀人抢钱了，见心最近手头相当拮据，往这里赶的路上，好几次有偷个破碗，找个破墙根，坐下来等钱的念头。好在昨日碰上两个做生意的老板，不知为什么当街打起来了，还动了刀子，吓得围观的人四散奔走，就是见心没走，还好心想上去劝架，被其中一位不小心一肘子捣成了熊猫眼，那大叔倒也名理，扔给见心二十文钱，要他去看大夫。见心捡起来装入钱袋，捏了几文在手里，想先买几个烧饼充饥，还没走几步，被一帮小孩撞了一下，再摸钱袋，没了，就剩下手里这几文，结果烧饼也没买。
    老板娘见见心一脸可怜相，翻开账本问道：“你那位朋友贵姓？”
    “刘。”
    “刘？姓刘的多了，这还真是……”老板娘刚想抱怨几句，就看自己手里的账本翻了几页，竟然没一个姓刘的，“噢，这个……就一个姓刘的，二楼3号，上楼左走第三间！”
    见心连声道谢，上了楼，停在了第三间门外。敲了敲门，里面是个老者的声音道：“谁呀？”
    见心道：“金老伯，是我。”
    里面那个人显然有些忙乱，片刻，说道：“进来吧。”
    见心推门而入，里面果然是刘建，老爷子惊讶道：“孩子，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见心关上门，架上拴，道：“老爷子，你知道吗，我出生在一个官宦人家里，我爹是为国为民的忠臣，我娘是天下第一美人，我的妻子……她从小就很可爱。如果我能有一个严厉的父亲教导我，我不会变成坏人，如果我有一个美丽的母亲，我会得到天下所有人羡慕的眼光，如果我能拥有那个温柔妻子，我会是最幸福的人！你知道吗！”
    刘建已经渐渐感到要发生什么事了，颤声道：“你……你要做什么？”
    见心道：“老爷子，还记得十年前，在你的大堂上痛苦的那些孩子吗？那里面有我的玩伴，有我的爱妻，有我！”
    刘建道：“你应该知道，杀了我，灭祖教不会与你干休，南少林不会放过你！”
    见心笑道：“灭祖教没了，被蒙古人灭了。南少林早已重归佛门，你当初的主子已经开始正经念佛了，为何你还不去死，你还要继续苦心经营你的灭祖教？啊？”
    刘建吓得步步后退，见心突然出了一指，点中他的哑穴，令他发不出声音，紧接着抽出狼牙剑，只一剑便削去了刘建的两条腿。刘建趴在地上，口中呜呜直叫，闻着满屋的血腥味，见心忽然觉得血流加速，胸中莫名的升起一股兴奋，手中狼剑竟隐隐地嗡嗡作响。见心双眼赤红，忽然张嘴向地上的刘建咬去，斯拉一声，刘建的肩膀被见心咬下一块皮肉！见心意犹未尽，又张嘴咬下他手臂上的肉，这一口咬得见了骨头！刘建痛苦万分，满身是汗，血流满地。见心挥剑，刘建的两条胳膊也被卸了下来！
    刘建痛苦地蠕动着，见心高举狼牙剑，狠狠道：“偿命来吧！”一剑狠狠地刺了下去……
    当的一声脆响，地上火花四溅，狼牙剑刺中了刘建身边的硬地，见心忽然觉得脑中一片模糊，只觉得耳边有人说话，一会好似是师兄见明的声音，一会儿又好像是爱妻秦芸的呼唤，一会又像是恩师觉玄的教导……
    见心痛苦地抱头坐在地上，道：“不，我不杀人，我不能再杀人了！芸儿，芸儿他不想我这样，师父他，他也不愿意，师父，我怎么办，我怎么办，我苦熬了十年，我杀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这一天，仇人就在面前，为什么，为什么我却下不了手了！师父啊——”
    客站中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整个客站的人都吓住了，还是老板娘见识深，率先清醒过来，飞速跑上楼去，一脚踹开了3号房门，只见地上一名老者在蠕动，还活着，除了四肢被砍去，肩膀上一处伤之外，再没有其他伤痕……
    见心跳出窗户，飞跑一阵，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终于停了下来，仇人死了吗？他不知道，但心里很清楚：压在自己心中十年的复仇念头如今一扫而空了！
    见心嘿嘿傻笑：“这么容易？这么简单？不会吧……”
    不管他承不承认，背负了十年的仇恨就这么简单结束了。那么，接下来，自己该做什么了呢？对了，妻子生前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报仇之后做什么？见心仔细想了想：对了，我说过，我要报恩，那些与我有恩的人，我都忘不了。师兄，大哥，芸儿，师父……不用了，他们都不在了，而且，都是死在自己手上！见心只觉得自己一下子轻松了，就像一个长时间承受重压的人，突然卸去了负担，自己却崩溃了。
    见心呆呆地环视四周，想找点事来做，就是找不到，忽然一抬手，不知什么时候，狼牙剑已拿在手里。看到狼牙剑，见心笑了：对了，我想到了，我要替我的恩人报仇，那个杀死师兄，大哥，芸儿和师父的恶魔就要死在我的手上了！
    见心提狼剑搭上了脖颈，面带微笑，狠狠抹了下去……
    （狼牙御剑中卷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