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篇 第三十五回 杀人救人
顿时所有目光都向小磕巴射来，小磕巴吓得发颤，躲到了向老爷子身后。向老爷子怒声喝道：“阿旺，你胡说什么＃蝴是我孙子，我在这王家庄住了几十年，难不成我成了金人！”
那个被打得村民哭丧着脸道：“向大爷，那个孩子就是前些天来讨饭的金人，大伙都知道了，本来我们见他是个孩子，又很可怜，也都没说什么，如今全村人都指望他保命呢，您快交出他来了吧。”
向鹏护着小磕巴，大叫：“你乱说＃蝴是我表兄弟，不是金人！”
向鹏的话没说完，早有官兵抢到向老爷子身边，不由分说将小磕巴拽了出来，向老爷子想去抢回来，哪料到官兵耍恶，一刀砍了过去，可怜向大爷躲闪不及，脖颈被砍中，鲜血迸出，没了气息。向鹏大叫爷爷，弄得满身是血，村民一下陷入混乱。
阿旺也没想到竟会如此，转怒于小磕巴，叫道：“小金狗！扫把星！我们都被你托累了！”
村民情绪激动，对着官兵大声抗议，势成群斗，那将军身边的一名副将一把把小磕巴按倒在地，说道：“今日王家庄遭金兵袭击，死了些村民，幸而将军路经此处，收复金狗，现在就要回去，当心你们的人头吧，别被我们当作金人误砍了！”
这话再明白不过，向老爷子是金人杀的，若有人敢反抗，格杀勿论，也全当是金人杀的，威胁村民不要死得不明不白。
众人含怒而不敢言。忽然，小磕巴大叫：“汉狗！你们这些汉狗，害死我母亲，又来害我，我完颜远只要活着一天就要杀光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那副将听了，拽起他来就是几巴掌，小磕巴登时血流满面。正当众人注意力全在小磕巴身上时，向鹏忽然双眼血红，猛地奔向那名副将，大叫：“你们害死我爷爷，我杀了你们！”向鹏身体行动灵活，那名副将正耀武扬威，不料腰刀被人抽走，腹部一凉，忙低头看时，那柄腰刀正穿过了自己的身体！那副将惊讶之下，口不能言，倒地毙命。众人皆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眼，小磕巴从那副将手中挣脱，一拉已经呆住的向鹏道：“快跑！”两人随即隐没于黑暗中。
众将官慌忙上前查看副将的伤势，只见腰刀竟穿腹而过，可见是用尽了力气，副将哪里有命！那将军怒吼一声：“反了反了！抓住那两个小杂种，杀无赦！王家庄村民袒护金贼，罪无可恕！杀！”
向鹏与小磕巴没命地飞跑，身后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
跑进了他们熟悉的山上，躲入熟悉的树林中，两人终于松了口气，长夜漫漫，两个小孩却怎么也睡不着，眼见山下火光冲天，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向鹏一会哭爷爷，一会哭自己杀了人，甚至都有些不清醒。小磕巴倒是一直狠狠地瞪着双眼。
好容易熬到天色放亮，两人又困又冷又饿，实在忍不住，偷偷寻路下山。到得村边，却只见到了一片废墟，向鹏呆呆的看着面目全非的家园，欲哭无泪，小磕巴连发哼声。忽然几名官兵围了过来，见到他们俩各个面露喜色，一人道：“嘿嘿，兄弟们，我说晚走一点好吧，这下功劳全是我们的了！”
向鹏大惊，小磕巴学了向鹏昨天的那一招，冷不防冲向一名士兵，要去抢他的刀，但现在不比昨天夜里，那士兵见他跑来，一脚就将他踢倒在地，向鹏忙上前去扶，早有人过来将他绑了起来。向鹏怒从胆边生，张开大嘴，狠狠咬向一个人的手腕，那人哀嚎着要挣脱，岂止向鹏就是不松口。几个人围上前去，对着个孩子拳打脚踢。向鹏口鼻出血，终于忍不祝荷开了口，那人的手腕早就烂了。众人大怒，那人叫道：“妈的，先给我狠狠打一顿！”
几名官兵扔掉兵器，对着向鹏和小磕巴拳脚相加！
“住手！”
一声洪亮的喝斥传来，众官兵只觉得耳边一震，都停了手。循声望去，只见两名老僧缓步走来，那两老僧都是花白的胡须，诺大的年纪却背挺腰直。当中一个身材较高，双手合十道：“众位官爷何故竟对两个孩童妄动干戈！”
一名官兵道：“这两个是金贼奸细！不管你们的事！”
那老僧道：“众生平等，金人也是人，他们还只是孩子……”
那官兵不耐烦道：“你是哪个庙的和尚，敢管朝廷大事！我奉命惩戒金贼，快化你的缘去吧！”说着，又是狠狠一脚踹向小磕巴！
谁知，脚还没落下，身子忽然被一股狂风刮起，掌握不住平衡，身子横着就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那官兵爬起来大叫：“谁敢推你家爷爷！！”
但见其他士兵也奇怪地看着他，不知他怎么就倒了。
那老僧，眉头紧皱道：“阿弥陀佛，老衲昨夜受佛祖点示，真就想在此地化场缘分！”
那官兵怒骂一声：“娘的！给我上！”
众官兵拣起刀枪，冲向那老僧，眼见离老僧三尺之地，身子却再也前进不得，身前好像一堵厚墙挡道，连枪也穿不过去！老僧原地站立，双手合十一动不动，忽然喝道：“退！”当当地连声脆响，众人身子向后直飞开去，手中兵刃都只剩了半截。众官兵知道遇上了高人，纷纷跪地求饶。那老僧道：“众位官爷，得罪了，这两个孩子交给老纳如何？”
众人忙道：“佛爷尽管拿走！”
老僧道：“多谢！”说完不再管他们，径向向鹏走去。众官兵战战兢兢地爬起身，小心翼翼地走了开去。忽然间，小磕巴大叫一声：“没那么容易！”快步赶上，拣起一截断刀，一下就刺死了一名士兵！众官兵本来缓缓走路，忽见一人倒地，心有余悸，以为那老和尚来杀他们了，竟没看清是小磕巴下的手，大叫饶命，个个抱头鼠窜四下奔逃，小磕巴自然赶不上了。
那老僧正看向鹏伤势，猛见小磕巴行凶，大出意料，深责自己竟没救了那名士兵的性命。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那名老僧见了，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罪孽！”
小磕巴见追他人不着，返回来也不向老僧道谢，对向鹏说：“哥哥，我带你去西边，等我找到我叔叔，我叫他封你做大将军，回来杀死这群汉狗，给爷爷报仇！”
向鹏忘了疼痛，问道：“你，你不磕巴？你真的是金人？”
小磕巴道：“对。我叫完颜远，我叔叔是完颜承麟，他是金朝的皇帝！我们暂时走散了，等我们卷土重来时，我要杀尽逼死我母亲的汉狗！但是你不一样，我要封你做大将军，给死去的爷爷封王封侯……”
向鹏跳起身来跑向小磕巴叫道：“你，所以你杀了他！”
小磕巴道：“他该死！你昨天不也杀人了么！”
向鹏结巴道：“那……我爷爷被他们杀了……我不小心杀的……他们都已经求饶，你怎么还要下手！”
小磕巴道：“我打你一顿，然后向你道歉，你气不气？”
向鹏叫道：“不气！气也不能杀人，我昨天杀了人，我愿偿他命！”
小磕巴道：“我才不信，你本事你现在就死，你要是死了，我保证不再杀一个汉人！哼，汉人讲什么仁义道德，不关自己的性命，还不是怎么好听怎么说！”
向鹏心里难过，一股牛劲直冲脑门，叫道：“好，我们汉人还有一句话，叫一诺千金！我现在就死，你也要说话算话，以后不准再杀一个汉……不，什么人都不准再杀！”
只见向鹏圆睁双眼，拣起一柄断刀举了起来，小磕巴见他竟来真的，大叫：“等一等！”
但向鹏还是将刀叉向自己的腹部，小磕巴大叫一声闭上了眼睛，半晌没有动静，小磕巴睁开眼，只见向鹏躺在地上，双眼紧闭。小磕巴大痛，扑向向鹏，哭道：“哥啊，是我错了，我不杀人了，我再也不杀人了，不……不能死啊……”
那名高个子老僧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他面带惊讶之色，对向鹏鞠躬施礼，道：“善哉善哉，老衲了丰，深感施主菩萨心肠！”了丰又转身对另一名老僧道：“净林师弟，你也没料到他真的会下手么？”
净林叹道：“老衲惭愧，参不到杀人之心，参不到救人之心，惭愧惭愧！”
了丰道：“我等修佛数十载，比不上杀人一刀，更比不上这救人一刀，这几十年都做什么事，惭愧惭愧！”
净林道：“了丰师兄，你说昨日受佛祖点示，邀我同来化缘，莫不是就在这两个孩子？”
了丰道：“只怕就是，这救人的孩子已然脱俗，只是这个杀人的孩子还有路要走。”
净林笑道：“既然来了，就是缘分，这个孩子就交给我吧……”……
向鹏脑袋昏昏沉沉，努力睁开双眼，只见一老僧慈眉善目，正给他检视伤口，向鹏认得就是那天出手救他的和尚。向鹏问道：“多谢长老救命之恩，对了，我死了吗？”
了丰大师道：“只怕，你已经死了。”
向鹏舒了口气道：“太好了，这样我弟弟就不会再去杀人了，长老，不瞒你说，我拿起刀的时候，心里好害怕呢！”
了丰大师道：“那你为何还是落刀了呢？”
向鹏道：“不知道，当时只觉得我死了，好多人就会得救，不知怎么的就扎下去了。我还担心自己死不了呢……”
了丰大师叹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辈日日念佛，怎比得过你这一刀！孩子，你愿不愿去少林皈依我佛？”
向鹏道：“少林寺？您是说出家吗？可是我已经死了。而且……我还杀过人……”
了丰大师道：“佛门无生无死，生能渡人，死亦能渡人。你明白么？”
向鹏道：“不明白，是不是说我有心想救人的话，生死都是一样的？好，我愿意。”
了丰大师颇为惊诧，心道：这孩子年纪不大，怎的竟有如此慧根！心中对向鹏愈加喜爱。了丰大师待向鹏伤势好转，才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向鹏得知完颜远随另一名高僧去了南少林，有了法号“福远”，也安下心来，就此拜入了丰座下，法号“觉玄”。
却说这一日，了丰大师将座下弟子召集一处，觉玄虽然年幼，而且入门没多久，还是跟随师兄们前去拜见。众人环坐，了丰大师开口道：“我与蜀山佛道交流已毕，但却未有结果，无极真人留下考题，要你等做答，至于谁去做答，将在今日决定。”
了丰大师座下大弟子觉如告说：“师父，弟子身为首徒，当为师父做答。”
了丰大师道：“觉如，此题并不宜答，还需集思广益。”
觉如为人好胜，入门之后有所收敛，仍时常冒出争锋之心，这一点时常被了丰大师所提点，后苦读经书，也颇有心得，而如今师父有难题要解，不去找他，却要“集思广益”，忍不住又起斗心，决心使出浑身解数，有意在师弟面前逞逞威风，却不知这种心态已然违背了佛学之道。了丰大师知他老毛病又犯了，心道：我这徒弟什么都好，只是去不掉这好斗之心，如此下去恐入歧途，不若将他永置佛学当中，希望有一日他能自悟！
了丰大师道：“如此，我有条件，我先出一题，你答得好的话，我就教你去蜀山，答不好的话，你要去守藏经阁，直到参透此题为止，如何？”
觉如顿首道：“弟子愿意。”
了丰大师点头道：“汝等都是这般，都愿意么？”
众弟子皆道：“弟子愿意，请师父出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