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篇 第十三回 师门逆徒1

    江湖传言红袖帮功夫如何如何，却没人见识过，宁儿与宋洋交手几回合，众人无不惊讶，红袖帮的功夫果然只适合女子练，招数轻盈巧妙，不乏力道，竟还带有搔首弄姿的影子，若对手心术不正，只怕早就打不下去了。
    宋洋使的是达摩十八手，一套简单的少林拳法在宋洋使来，便似一路高深拳法一般，宁儿招数虽妙，终究不及宋洋。宋洋招数不再变换，心知宁儿不会像左心尧那样敌退我进，只等她认输便了。众人与红袖帮的接触，不过就是那些事，并无人与她们动手，此时见宁儿的招数千变万化，各自暗忖：换作是我，未必接得下。
    田香见宁儿招数略显生疏，忍不住开口提醒：“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宋洋见宁儿忽然变换身法，心知田香刚才念的必是要诀，苦于自己读书不多，无法理解这诗中的含义。宁儿这时就像是在跳舞，婀娜多姿，其他派早有不少人看直了眼。片刻，宋洋肩头莫名其妙的中掌，他不由得纳罕，以己身本事，能在我手下贪到便宜的已不多见，红袖帮的功夫真这么巧妙么！正想着又中一脚，以宁儿的力道自然伤他不得，而宋洋却大感失面，不由得焦躁。
    田香还是一句句地念唐诗，见聪听了思索片刻，高声道：“宋长老，小心下盘！”宋洋依言而行，片刻间又占尽优势。田香念一句，见聪就对宋洋解释一句，如此田香不敢再念了，横了见聪一眼，见见聪是个俊和尚，立刻又是一脸的甜笑，表情变换之快，也算红袖帮一大绝技。田香暗道：少林中人果然后浪推前浪，这小和尚才思竟如此敏捷。却待调笑见聪几句，听得宁儿哎呦一声，被宋洋一招金豹露爪扣住右手脉门，宋洋对刚才挨的两招尚未释怀，没好气道：“姑娘，承让了。”转眼见宁儿抬着手，脸红到了脖子根，低头不语，宋洋赶紧松手道：“恕在下手重了，姑娘如此本事，宋某佩服。”宁儿一欠身子，不敢抬头。
    宁儿还待说话，忽听厉风大喝一声：“叫化子，接我几招吧。”跃身挡在宋洋与宁儿之间，宁儿不禁皱起了眉头。旁边田香又是一阵笑，道：“我说厉爷啊，宁儿又没受什么伤，你心疼什么，人家宋长老把着分寸呢。”
    厉风见宋洋一表人才，远非自己能比，转身问道：“宁儿，你认识他？”宁儿低头不语。左心尧见师弟此时还与人争风吃醋，不禁来气，若不是正在运功疗伤，早上去给他几个耳光了。
    厉风道：“叫花子，刚才我师兄与老和尚是不分上下了，那我们新松派便有不甘，你若真为少林出头，我们便来过他几招。”说着话，见宁儿竟在偷眼看宋洋，火气更旺，不等宋洋答话，推掌而上，宋洋无奈应之。
    厉风虽比宁儿厉害，却在左心尧之下，宋洋也能从容应付，正思索如何出招将他制住，忽听宁儿大叫一声：小心＃何洋猛见自己左臂上附上了一只紫色的蜘蛛，那是一种铁质的暗器，宋洋知觉左臂麻痒，暗道：看不出此人是暗器的功夫竟如此之好，我竟未瞧出名堂，便着了道。宁儿忙喊住手，福裕大师趁两人分开时，一身挡在两人之间，道：“施主手下留情！”宁儿跑上几步道：“我有解药。”那解药还是厉风给的，厉风见了难忍妒火，身子一晃，绕过福裕，一掌拍向宋洋，宋洋感到浑身无力，这掌是接不了的了。
    觉性正在运功，离两人最近，不顾自身伤势纵身向前，与厉风对了一掌，厉风后退几步，觉性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仍挡在宋洋身前。厉风叫道：“我就先杀了你！”不依不饶的又是一掌打向觉性。
    “师父！”见聪情急之下，跑上前又挡在了觉性面前，运全身功力准备接着一掌。
    “师兄！”有两人同时喊了一声，同时飞身跃起，从不同的方向挥掌击向厉风。厉风感到身后与身侧两股大力袭到，手掌转向，避开了身后较强的一股，挥掌推向身侧袭来的僧人，双掌相交，厉风浑身一震，退了几步，而与他对掌的僧人身在半空连翻筋斗，落地后又退数步才站稳。这时厉风才看清适才身后的是觉亭，与自己对掌的竟是个十几岁的小僧。
    各派中人哗然，议论纷纷，少林中便是一个小僧竟也有如此功力，真不妄称武林泰斗。厉风也是暗暗赞叹，但转眼见宁儿已在为宋洋施药，忍不住恼羞成怒，气全撒在那小僧身上，道：“小徒驴！你自己不能讨老婆，却来管我的家事！”
    那小僧调息好了内息道：“阿弥陀佛，小僧法号见心，请施主莫要口出污秽之言，侮辱我……”
    “小秃驴！我自管教家里人，你莫在插手！”
    田香娇笑道：“哎呀，厉爷，我们家小宁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的人啦？”
    “不……不是也快了，田帮主你还舍不得怎的？你看小宁哪次和我在一起不是欲仙欲死的……”
    这话说得左心尧差点吐血，少林中人无不愤愤，连各派人也不住摇头。正在给宋洋上药的宁儿气苦，眼泪已流了出来。见心早把厉风烦了个十足十，觉亭让福裕大师看着不能上前，见心厉声道：“请口出污言者远离塔林圣地！”言语中竟有一股威严。
    厉风叫道：“小秃驴！你爷爷不走，你带怎的？”
    见心道：“那只好用强了。”
    厉风大笑道：“小秃驴，你不妨试试，若干不走我，让你妈来陪我一晚如何？哈……”
    厉风说的下流，正犯了见心的忌。见心怒吼一声挥拳就上。各派人众倒有大部分人怀着好奇之心，想看仔细这个小僧到底深浅如何。不只他们，少林中人也想看看这个被认为是见字辈中出类拔萃的同门究竟有何真功夫，无人上前助战。
    才几回合，众人便暗叹可惜，见心明明一身好内力，怎奈招数不行，无法发挥。厉风也敲出便宜，懒得使暗器了，只避免和他内力相碰。不一会儿，见心就被厉风一脚踢开，坐在地上，厉风一掌劈下，竟不留情。柴锐上前抓住厉风的手腕道：“厉大侠何必与一小辈计较。”厉风心挂着宁儿，也不愿和见心纠缠，只道：“哼，小秃驴！快回家带你妈来见我吧！等着叫我爹吧！哈……”说着转身走开。
    没走几步，就觉身后一阵劲风，直似一带高手拥有的功力，厉风大惊转身，见双掌已到，躲不能躲，避无可避，蓬的一声结结实实地中掌，听的咔嚓几声，厉风哼也没哼就倒地不动了。
    情况突变，众人大惊失色，只见见心站在厉风旁边，两眼充血，喘着气狠狠道：“你敢侮辱我娘！让你死！”
    这掌竟是见心所发。
    众人呆了半晌，左心尧起身走近厉风，探他鼻息，又探了半天才缓缓收手，两眼直盯见心道：“你……你偿他命来！”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惊。福裕大师附身搭脉，也是摇了摇头。新松派弟子上前扶住站不稳的左心尧，左心尧慢慢道：“福裕大师乃得道高僧，今日之事，定会给我们一个说法！”福裕万没料到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新松派连续三人丧命于少林，若说王栋死得不明不白，那厉风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见心击毙。福裕大师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觉亭忽然上前对左心尧道：“左掌门放心，此事我少林定会给你个说法。见心！你过来！”
    见心自知道厉风真的被自己打死后，一直呆立当地，嘴里不住的念：“我杀生了，我杀生了。”觉亭一喊，才把他唤醒，见心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走到觉亭身前双膝跪到道：“师叔，弟子罪大恶极，甘愿领死，绝不拖累少林。”
    觉亭道：“先不说这个！你刚才那一掌是从何处学到的？”
    见心一愣，福裕大师众人也是一愣。见心道：“那……那是少林武功……”
    “废话！我问你是跟谁学的！”
    见心支吾道：“那……我……是……”
    “起来，把刚才那一掌再演一遍！”
    见心不动，道：“师……师叔……”
    觉亭突然一掌击向见心，见心知觉身体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觉亭见他站定，又是双掌击向他，见心觉得掌风利害，竟似要将他避于掌下，无奈运功抵御，忽听觉亭喊道：“意须内气至手臂，猛虎推山！”见心竟不由自主地按他说的双掌推出，与觉亭双掌相交，蓬的一声，见心退了几步。
    少林中人早有人脱口而出：“大力金刚掌！”
    觉亭冷笑一声道：“好功力！觉玄师兄并未习得大力金刚掌，你也不可能从我这里偷学。说吧，你是怎么盗走秘籍的？”
    众人又是一惊，渐渐明白了觉亭的意思。人群中挤出一个小胖和尚，挡住见心道：“师弟他没偷书！”正是见明，刚才一直在人群中看热闹，直到见心被审问，才挺身而出。见聪也道：“师叔，这其间只怕有误会。”
    觉亭不理，道：“难怪你自领了巡夜的任务，还要同觉如师兄一道守藏经阁，难怪我少林秘籍丢得神不知鬼不觉，原来皆是你所为！”
    见心支吾道：“不……不是……”
    觉亭道：“你还不招认！少林皆被你累了！”
    见心低头不语片刻，忽然抬头跪倒在福裕大师面前，道：“见心罪孽深重，当初只想洗得少林绝技，为父母报仇，所以盗取秘籍，弟子甘愿领罪！”
    此话一出，见明见聪福裕都大吃一惊，福裕大师道：“真的是你？”
    见心点点头。觉亭道：“你只为了学少林功夫便盗秘籍么？太牵强了吧！”
    见心忽然厉声道：“没错！就为了练好功夫，杀了仇人，以慰父母在天之灵！这是我从小就有的心愿，我只盼能在少林练得绝世武功，无人能敌！可恨！你们偏偏不教！我为了能学武，出家为僧，岂知你们竟仍不肯传我少林绝技，直把出些基础功夫骗我！没办法！我只好偷了！便是刘龙闹寺伤我的那天，便是我第一次试图盗书的一天了。”
    红袖帮的姑娘们小声议论：“原来他就是那个小师父！”
    觉亭道：“见心，以你的资质，早晚会练就一身好功夫。为何要盗秘籍？”
    见心咬牙道：“哼！早晚是多晚？那时只怕仇人早寿终正寝了！我要亲手活剥他们，再把他们的首级献到父母亲的坟前！”
    众人听这个十几岁的孩子恶狠狠的话语，不自禁地感到寒意。
    左心尧道：“你为何杀死王栋？”
    见心道：“那两人上山时无意发现了我藏秘籍的地方，当然不能留着！”
    左心尧怒道：“你好狠！”
    众人感觉见心实不像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人群中有人问道：“江湖各派失秘籍的事业与你有关了，你究竟是何人指使？目的是什么？”
    见心仰天大笑道：“哈哈……这也与我有关哪！好！好！没关系！不过我也不知所为何事！”
    福裕大师朗声道：“众位施主，少林有言在先，会将凶手教与众位，请众位先容我少林处罚逆徒。”
    各派人目睹少林变故，都不反对。见心明白，在自己受完刑之后，便是新松派的祭品，决计活不成了，可恨大仇未报。见心走上几步，对福裕大师道：“方丈，弟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决不连累少林，少林便是我再生父母，见心便是死在这里也毫无怨言，只是我对不起师父。方丈，如今我师父不在，您替他受了我这四拜，就说不肖徒见心辜负他老人家了！”说罢跪倒，磕了四个响头，直磕得额头流血，见明见聪默默流泪，但也知无法挽回，觉性觉亭默默叹气，黯然神伤。福裕大师身子微颤，口中只念：阿弥陀佛。
    见心起身道：“方丈，弟子受罚之前，请准许几个师兄和我一起先去把那几本秘籍取回。”
    福裕大师想了一下道：“好吧。见聪见空你们随他去取回秘籍，见聪一抹泪道：“是，方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