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篇 第八回 灵丹妙药

    见心暗暗叫苦，且不说如此不对症的乱吃药十分危险，便是那连那两个妓女也不确定这是何药物，偏偏当着小草的面还不愿吐出，好在吃后除了舒服外还没其他症状，强挤笑容道：“小草我好多了，你快回去吧，别让人发现了。”小草见他果然好了不少，大喜而笑，一步三回头的退了出去。见心听见门锁的声音，知道小草走掉，忙爬到地上使劲想把药咳出来，才咳得两下，就觉刚才清凉的感觉变为寒冷，一股寒气自腹部传遍全身，见心惊惧，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见心感到手脚无力，嘴一张吐出一滩血，借着月光看到地上的血竟是黑色的，阴森恐怖，见心惊惧之心加倍。
    见心清楚地记得当时刘龙中毒时也是这番情景，暗想：难怪师父师父说刘龙是佯作中毒，原来他自己便是这毒药的主人，糟了！天杀的妓女，没事偏要偷别人的毒药。急切间见心想起师祖给刘龙逼毒时是对准他食指“商阳”与无名指“关冲”扎了两针，才开始逼毒，可惜当时方丈命众人退下，见心并没见到如何运功。但现在命悬一线，说不得要试一试了。
    见心认穴的本事实在不到家，只找出大致位置，便用木刺刺了下去，他生怕刺不准，又在周围多刺了几刺，手指鲜血直流，却并没有黑血流出。见心强定心神，盘膝而坐，默默运功。直感一股寒意，自脚跟而起向上经过外踝，沿足少阳经上行髋关节部，见心知觉这股寒气来得甚是凶猛，不知它要向哪里去，努力运功克制，寒气走得慢了，却仍是慢慢经胁肋后侧，从腋后上肩到达额头，见心吓得浑身是汗，丝毫不敢停功，那股寒气已走到颈部，止于背后督脉，见心忍不住又吐出一口黑血。
    这时，又一股新的寒气自小腹而起，出会阴部，上经关元等穴到达咽喉，又向上到了面部，见心又忍不住吐血。难熬之间，突然想到师父教的经脉运行之法，适才寒气走的路线，正是阳维脉与任脉。见心大骇，此毒已侵入我奇经八脉，并与之同进退，这便如何是好。
    见心想到方丈那么深厚的内力也无法驱除此毒，自己更不用说了。灰心之下，停止运功，瘫在地上等死，心想，小草为了我甘愿冒险偷钥匙盗药，我死后不去怪她，她也命苦，应该好好保护她，少林寺的师父师兄们都是好人，应该想法托梦给他们道别；那个该死的刘龙，该挨千刀的混蛋，我死后要先把他掐死！对！我之后就去找仇人，任他神通广大也奈何不了鬼魂，还有那个当年欺负我娘的……见心一想到母亲心里就是一震，时过几年，母亲临终时的话仍在耳边：
    “心儿，以后要听师父的话，你年纪还小，可以选择自己的路，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持活下去，娘不在你身边，却时时都看着你，想着你……”
    “娘！”见心大叫着坐起来。“我要活着报仇！我不能死在仇人前面！”
    见心此时生怕自己立刻就要死去，再一次强摄心神，静心感觉寒气的位置，突然又吐了一口血，心想，刚才运功抵御时，感觉寒气走得很快，适才彻底放松后，怎么反而慢了？见心凝神静气不运功等着，过了一会，又是一大口黑血，这次走的是阳?脉。见心见每走一处脉，自己都要吐血，一次比一次多，这样下去早晚要吐血身亡，倒不如拼一拼。既然毒与经脉通行，那控制经脉运行或可延缓毒的蔓延。见心静心运气与寒气相抗，甫一运功，寒气立刻增强，这次走的是督脉。
    见心深知欲速则不达，不敢强运，只是尽己所能，如此寒气慢慢到达了鼻柱，见心一呕，张嘴又吐，却见血量少了许多，见心大喜，继续依法运功。
    如此寒气又走遍冲脉与阴?脉，见心吐血减少，心里却不踏实，只剩带脉未曾走过，待寒气走遍这八脉，不知是不是死期就到了。
    见心觉得越来越冷，这带脉要绕身一周，见心与寒气真称得上是寸土必争，寒气每进一寸，见心便滴一滴汗，而全身却如浸冷水。终于让带脉也走了一个遍，见心不安地等候“宣判”。半晌，仍无异状，身体也渐渐复暖，而且这次没有吐血，但仍能感到体内的寒气依然在游走。见心静坐思考，这一场运功只是拖延寒气的速度而已，而毒素是丝毫也没逼出来，但似乎只要让寒气走的够慢，便于己无害。见心想起刘龙当时每天都要发作一次，连师祖也看不出端倪，现在想想自己估计明晚此时又会有一场辛苦，必须现在想出一个办法才行。见心所学有限，要解决这种问题谈何容易，想来想去，还真想出几种方法：一，习得经脉逆行之法，便可控制寒气。二，修炼少林《易筋经》打通任，督脉，可使真气自如运行，才可逼出这种毒。三，像今日这般延缓毒性发作，等待救援。四，找个高手替自己逼毒。五，找刘龙拿解药。六，等死。七……想到后来，想都不用想了。
    这一场运功，累得见心不轻，耳边听得鸡叫，忙躺下试图睡一会，但虽然身体劳累，脑袋却始终清醒，怎么也睡不着，干脆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见心听见门被打开，一人进来大叫道：“干活了！”那人喊了就走，竟未看到地上的黑血。
    见心睁眼起身，很不情愿的往外走，心里还在继续思考如何解毒，到了井边洗漱一阵，便去打扫院子，白天红袖院少有客人，见心扫着想到师父，这种地方出家人是不会来的，师父他们断不会料到我在这种地方，偏生自己内伤难愈，昨晚又火上浇油，想逃也没力气，这可如何是好？
    “见心哥哥，你好多了呢！”耳边传来小草的声音。
    见心道：“好多了。”心里却说：好个屁，差点让你这个傻女给害死！
    “太好了，我都担心那药不管用，担心了一晚……”
    见心想：管用，怎么不管用，药性很强呢……这时注意到小草眼睛浮肿，显然是没休息好，不由得怨气全消，悄声道：“小草，下次不许这样了。”
    “可是，我见你那么难受，每天起来眼都好肿，还做那么多活，我……”
    见心心下感激，他见小草说着就要落泪，生怕那个泼妇这时便闪出来，忙递给她一把小扫帚做扫地状。小草揉了揉眼道：“见心哥哥，你的胸口还疼吗？”
    见心猛地惊觉，深吸几口气，胸口虽仍有些隐隐作痛，但已不会妨碍提气用力，见心想，这便是以毒攻毒吧，昨晚一场折腾，胸口的痛比起中毒来已不算什么了，呵呵，这倒真算得上是治病的灵丹妙药。可是，今晚还能熬过去吗？
    胸口血行一畅，见心干活轻松了不少，而一整天却都在思考晚上如何应付那股寒气。终于又到了晚上，见心已觉得寒气已开始活动，想来想去只有继续运功抵制一法可行。这次见心不等寒气运动，先行运力压制各处脉络，直到终于有一脉开始传输寒气。见心专心抵制这一脉，却感觉来势竟比昨日更猛，见心骇异，昨日也是这般运功，怎的今日又变强了，糟了，定是毒素在体内停留太久，开始恶化了！见心担忧如此一天天增强，自己早晚支撑不住，定要想法送信出去。
    又是一晚的折腾，见心吐血更少，身心却更疲惫，呼吸几口，觉得胸口已不再疼痛，气血舒畅，见心想这样也好，每晚定时辛苦一阵，总比一天到晚背着个包袱好。见心闭上眼，仔细思索逃跑的办法，他自小没遇过这种事，左思右想也没个主意。突然灵光一闪，坐起来拍了拍脑袋，心道：傻瓜，以前跑不了不过是因为身带内伤，不能提气快跑，如今虽然中毒，毕竟阴差阳错地将内伤治好了，那不就可以先逃掉，总能找到师父替我疗毒，这下不就保命了。见心大喜，起身试着运功，知觉胸口处确无阻碍，又是一阵兴奋，连运几遍，觉得体内真气游走自如，轻松无比。见心不知这短短两日来自己已内力大进，只道是内伤初愈，内息自然顺畅而已。
    虽是如此，见心仍不敢贸然行动，红袖院一帮泼烟花不足为虑，只怕还隐藏着高手，说不定那个刘龙仍在这里，干脆忍耐几日，详细探得情况再说。见心想到小草，这孩子命苦，待在这种地方终究不会学什么好，看她长得可爱，说不定那老泼妇会逼她接客，一想到小草也做那种事，心里老大不是滋味，决定走时一定也带着她。
    见心觉得这事自己怎么也有七成把握，又过几天见心把红袖院转了个遍，夜间与寒气相抗，白天东瞧西瞧，老泼妇见了道：“小秃驴，动凡心了不是！”见心也不反驳，其实满院国色天香的大姐姐们他都没看在眼里，只是仔细挑选藏身和逃跑的路径。这个红袖院像是藏了什么宝贝一般把墙垒得赶得上楼高，见心度量自己绝对纵跃不出，而后门紧锁，想都别想，唯一办法就是趁那些姑娘接客时，从正门冲出，小草呢？不如自己先逃出，回头求师父救她。
    算计好了，一日清晨见心偷偷问小草：“小草，你喜欢这个地方不？”小草张望了一下，确定无人后，才摇了摇头。
    “那哪天我出去后，回来接你，你愿跟我走不？”
    小草还没回答，就见对面走过一个娇艳的女子，身着白纱衣裙，还点缀着一条红绫。见心知道必是个烟花，不愿理她，低头自洗衣服，那女子问小草道：“妈妈呢？”声音媚骨之极。
    小草向厨房一指，还未说话，便见那老女人拽拽地迎出道：“哎呀，帮主，您有何吩咐？”
    见心听她叫什么“帮主”，心中纳闷，暗想这世上还有个妓女帮吗？
    那帮主道：“昨夜那帮客人闹得厉害，好几个姐妹过量，现在很不舒服，劳烦妈妈多煮点醒酒汤来。”
    那老女人忙道：“是是。草！一会再洗，先进来帮忙！”
    后院中只剩见心与那女子，那女子等着，围着见心左转右转，见心闻着她身上浓重的香气一阵烦躁，只盼她快走，偏偏厨房烧水烧得很慢，见心烦得忍不住手中衣服越搓越快。
    “咦？小师父，你功底不错呢！”
    见心心道：她这是在自言自语吗，还是说我呢？管她呢，不理！
    “唉吆！”见心冷不防一只柔软滑腻的手捏住了自己的脸，不禁叫出声。
    “小师父。你怎么不理我？”正是那个女子，在见心面前蹲了下来，笑吟吟地看着他。
    见心挣脱，低头不悦道：“你是在跟我说话吗？”心里却想：你懂个屁！
    那女子一阵娇笑，道：“小师父，你很有潜质啊。我介绍个人教你武功好不好，保你打遍天下无敌手！床上功……”
    “多谢施主好意，不必了！”心里暗骂：贱人就是贱人。我师父武功盖世，少林之中除了方丈就是他了，用得着你找人多事，若不是你们把我关着，我这时都在练武呢！
    “小师父，出家人不该说脏话哦！”
    见心道：“谁说脏话了！”心里暗惊：她看得透人心不成。
    那女子道：“看你那嘴一动动的，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姑姑可不喜欢这样的孩子，这些天，大姐姐们都知道来了个小和尚，都想抽空过来看看呢！你这样爱骂人，她们可不高兴……”说着，伸手又想去捏见心的脸。
    见心忍无可忍，一冲动也不计什么后果了，突然掀起一盆脏水，道：“小心了！”几乎与言语同时，那盆水便泼向那女子。
    两人距离近，见心出手也突然，天算地算都算准要淋那女子一身，哗的一下，水流一地，眼前的那女子却不见了。见心还没反应过来，直觉脸蛋又被人捏住，同时身后又一串娇笑传来：“呵呵呵，你还会暗算人哪。是不是想让我做个名副其实的水帮主啊？”
    见心一凛：她会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