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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紫河星流

    逍遥散人等人远远观望,但见青衣老妪御风飞掠,闪电绕舞,身边指气穿飞,惊险至极。
    诸人先时鸦雀无声,继惊呼迭起,骇异莫名。
    以青衣老妪之修为,绝对可以列入当今中士一等一高手之列,却被人阻拦无法越雷池一步,招架之间隐隐有狼狈之象,真是匪夷所思!
    青衣老妪心中震怒,狂性大发,真气毕集,一把碧刀舞得虎虎生风,将指气击打得满天飞冲。
    四下石壁上赫然出现无数指头大小的深洞!
    时间一长,碧光蔓延,纵横穿飞,气浪绵密如层层碧涛翻卷,将指气压制下去。
    段逸鸣顿觉周身压力骤紧,暗道:“青衣老妪功力奇高,只怕难以阻拦。”
    心思恍惚,就觉左肩一痛,鲜血飞溅,已被碧刀锐气击中,急忙一偏脑袋,碧刀堪堪偏差分毫,从他脖颈边电闪划过,肤裂血流,数十根发丝被削断飞舞开来。
    青衣老妪沉声道:“哪里走?”碧刀翻转急斩,直奔段鸣胸口。
    当此危机时刻,一根黑乎乎的东西横击而来,猛然和碧刀撞击一起。
    原来却是昙花婆婆出手,以玄铁桨接下青衣老妪势大力沉的一斩。
    段逸鸣借机反手击出紫竹棍,断龙金刃已然出鞘!身形变幻惊飞,金光冲天破舞,疾旋如龙。
    “断龙金刃!”昙花婆婆骇然惊呼。
    “铛铛”脆响,密集如雨打芭蕉,气浪如轮,接连进爆,金星乱舞,汹汹四散。
    青衣老妪只觉碧刀狂呜,手臂酸麻,气血几欲逆行,她满脸讶异,黑暗中到底藏有多少高手?心中一凛,暗生惧意,气势一弱,立时被逼退。
    段逸鸣松口气,心中明白青衣老妪不明底细,自是不敢贸然强攻,加之逍遥散人在一边虎视眈眈,若是被他知道已方只有两人,必会群起而围攻。
    他心念一转,低声说道:“婆婆,敌人势强,不可硬拦,请速速返回天机室,准备发动机关,将其引向歧途。”
    昙花婆婆一怔,说道:“不行,太危险了。你孤身涉险,又如何躲过妖孽行尸追击?”
    段逸鸣笑道:“晚辈伤敌或恐不足,但自保绰绰有余,不必为我担心,快走,阵式快破了。”
    昙花婆婆凝视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小哥请小心!”目光盯在他手中的断龙金刃上,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
    段逸鸣自与她相识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她叫自己小哥,心中一暖,笑道:“婆婆请放心,晚辈这条性命硬得很,就凭他们这些魑魅魍魉,还拿不走的。”
    昙花婆婆见他说得豪气万丈,知道他必有所恃,不再相劝,微微点头,转身奔去。
    段逸鸣长吸一口气,猛地攻出十余招,将青衣老妪迫得无法前进,飘身疾撤,暗中抓起一把碎石抛出,一边后退,一边再次布下几处阵法。
    便在此时,随着一声厉鸣,青衣老妪破阵而出,她凝目看去,恰好看到段逸鸣身影消失在甬道拐角处。
    虽只是惊鸿一瞥,却让青衣老妪暗暗惊异,自己原以为这布阵之人是个垂暮老者,那知竟然如此少年,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
    尘烟消散,逍遥散人率众奔来,问道:“姥姥,人呢?”
    青衣老妪望着甬道深处,恨恨说道:“他跑不了,追!”碧刀拖说曳,御风疾驰。
    段逸鸣经过一阵狂奔,业已奔到甬道深处,身后狂响震耳欲聋,宛如焦雷迭炸,他心中骇然:“自己布下的那些阵式竟然无法阻拦青衣老妪!”眼看背后怒吼声越来越近,又惊又急。
    突然间,前方石壁开裂,昙花婆婆伸出头,说道:“小哥,快些进来!”
    段逸鸣长出一口气,闪身而入。
    石壁闭合,就听到呼喝声由远而近,呼啸疾驰而过,段逸鸣冷汗悄然而下,不由一阵害怕。
    两人赶回关中枢石室,卡涩之处依旧未能修复,段逸鸣长叹一声,天不佑人,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将其余机关一一启动,希望能将逍遥散人一行封堵在甬道中。
    紫府诸弟子见他脸色,知道情形不容乐观,面面相觑,顷刻间静悄悄一片,石室中唯能听到机关作动发出的低沉声音。
    昙花婆婆说道:“小哥,不必担心。逍遥散人一众已被引入歧途,这几道机关一发动,万斤巨石立时会将甬道封堵死,妖孽一时半会也难以脱身。”
    语音未落,脚底突然一阵剧烈震动,轰隆隆巨响传来,石壁震颤欲裂,灰尘扑扑飘落。
    一名弟子指着石壁上一面监视铜镜失声呼道:“五门主,他们、他们冲出甬道了!”
    诸人大惊,急忙看去,果然看到铜镜中尘烟飞扬,奔出七八道身影,当先者赫然是逍遥散人和青衣老妪!
    原来群妖被引入歧途,竟然不惜死伤过半,将甬道炸塌,冲入地宫腹地。
    大势已去!
    昙花婆婆神色黯然,急忙喝令诸人撤退。
    众人返回东华府,面见大门主。
    大门主暗叹一声,还是被逍遥散人这魔头攻入地宫了,传令退入大殿,死守东华府。
    昙花婆婆走到段逸鸣身边,郑重其事地说道:“小哥,请将兵器借予老身一观。”
    众从大惑不解,当此生死最后时刻,看一根不起眼的紫竹棍做什么?
    段逸鸣莫名其妙,将紫竹棍递了过去。
    昙花婆婆恭恭敬敬的接过紫竹棍,捧到大门主面前。
    大门主迷惑问道:“五师妹,你这是……”
    昙花婆婆一反常态,沉声说道:“大师兄,你瞧这是什么?”
    众人都被她弄胡涂了,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紫微婆婆心中一动,难道说这根紫竹棍中有什么玄奥么?
    昙花婆婆说道:“大师兄,这并不是普通的紫竹棍,里面是一柄神兵……断龙金刃!”
    “什么?”大门主骇然变色,惊道:“五师妹,你是说紫竹棍中乃是本门至宝断龙金刃?”
    “不错,大师兄一试更知。”昙花婆婆说道。
    大门主又惊又喜,接过紫竹棍,凝力一抽,金光耀舞,一柄奇兵跳跃而出。
    他看了片刻,喜极而泣,“果然是它,果然是它!”
    紫微婆婆颤巍巍站起,说道:“老身记得,这紫竹棍本是这位小哥随身之物,本门神兵怎么会藏在其中?”
    众人齐齐泪目而来,盯着段逸鸣。
    段逸鸣莫名所以,怔怔说道:“前辈是说,断龙金刃本是贵门之物么?”
    大门主逐渐冷静下来,说道:“这断龙金刃乃是本门至宝,本来是由第十三代大门主齐蘸蕉先祖随身携带。”
    “当年齐蘸蕉先祖携其赴西海栖霞元君挑战,一去不返,而断龙金刃也从此销声匿迹,没有想到,断龙金刃竟然会再度出世。”
    段逸鸣脑海中急速转动,自己是从庐山寒冰洞中得到断龙金刃,但这神兵仙刃断不会自己长腿跑到寒冰洞中去的。
    难道齐蘸蕉竟曾经到过寒冰洞么?蓦地想起,当年在寒冰洞中曾见到刻在石头上的口决,分明不是仙瑶门心法。莫非那也是断龙金刃主人所刻的?
    大门主抚摸着断龙金刃,喃喃自语,蓦地目光逼射而来,问道:“小哥,你是从何处得到断龙金刃?可曾发现什么?”
    段逸鸣脑筋反应极快,说道:“紫竹棍是晚辈从一个偏僻石洞中获得的,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庐山腹地寒冰洞之中,竟然会隐藏着紫府先祖神兵,此事隐隐透着古怪,他决定将此事隐瞒不说,心头掠过一道疑云。
    大门主大觉失望,怔怔的看着断龙金刃。
    紫微婆婆突然说道:“大师兄,这断龙金刃乃是齐蘸蕉先祖心爱之物,莫非那‘紫河星流’仙诀会是在其中?”
    大门主眼前一亮,说道:“二师妹言之有理。”说罢手握断龙金刃手柄,慢慢摸索,并没有什么异常,不由有些气馁,“难道‘紫河星流’仙诀并不在里面?”
    眼光转动,突然看到紫竹鞘,脑海中掠过一道灵光:“莫非‘紫河星流’仙诀竟是在这里面么?”
    他伸手上下摩索,忽然间触到一个极细微凹坑,凝力一按,就扣“啪”的一声响,紫竹鞘中裂开一个横口,里面赫然有一张颜色发黄的绵帛。
    大门主急忙拿出来,打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小字,开头俨然便是“紫竹星河仙诀”六个字!
    “果然是紫河星仙诀!”大门主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众人不禁动容,失散数百年的仙诀失而复得,完璧归赵,这下子紫府上下都有救了!
    大门主小心翼翼的收好锦帛,脸色一正,将紫微婆婆和昙花婆婆召入内厅。过了一会儿,三人走出。
    大门主走到段逸鸣身边,将断龙金刃连带紫竹鞘递与他。
    段逸鸣急忙推辞,说道:“前辈,断龙金刃既然是贵门至宝,理应交还。”
    大门主一脸肃然,缓缓说道:“神兵有灵性,择主而出。小哥既然得到了它,那便是有缘。”
    “老夫观察小哥紫气冲顶,如若蟠龙,资质秉异,前途不可限量,当非池中之物,断龙金刃在你手中,比留在北斗瑶宫合适,你就不要推辞了,好好保管它。”
    段逸鸣本就极为喜欢断龙金刃,只是既然得知它原本有主,自然不好意思带赖着不还。此刻见对方诚心诚意相赠,推辞一番,便接了过来。
    大门主接着说道:“小哥找回本门失传的紫河星流仙诀,大恩大德,紫府上下无以为报,不敢言谢,想将本门一套剑法相赠。”说着拿出一本澕薄的兽皮小册子交到段逸鸣手中。
    段逸鸣看云,兽皮小册子上写着几个字——北斗七星剑诀。
    段逸鸣蓦地想起在庐山之时,曾听诸位师兄说起过,当世剑法如恒河沙数,不胜枚举,但以玄奥神威来论,这北斗七星剑诀乃是当仁不让的天下第一剑诀,无出其右者。
    他急忙将剑诀推了出云,说道:“这么珍贵之物,晚辈实不敢接受。”
    大门主脸色微沉,说道:“小哥可是嫌弃这剑诀不入法眼?”
    “不是。”段逸鸣解释道:“相传北斗七星剑诀玄妙无双,乃是当世第一剑诀,晚辈怎会不知?只是无功受禄,愧不敢受。”
    大门主神色一松,说道:“北斗七星剑诀一共十二式,自成一体,的确深邃似海,玄奥难测,正由于它艰涩难解,是以能将其练至大成者少之又少。”
    “但小哥资质特异,远超常人,极是适合修炼这北斗七星剑诀,再者,眼下紫府劫难未度过,须仰仗小哥拒敌于外,请切勿推辞!”
    段逸鸣还想推辞,但听他最后一句话,显然颇有托倚重之意,心中一凛,沉吟片刻,不再客气,又手接过剑诀,说道:“前辈,剑诀只是暂时放在晚辈这里保管。他日若有传令,晚辈当双手奉还。”
    大门主只微微一笑,说疲乏:“小哥,时间紧迫,请即刻入偏室修炼。”
    段逸鸣微一躬身,径身走入偏室,翻开北斗七星剑诀看起来。
    剑诀写道:“夫天地万物,日月星辰,次第运转,皆有主宰。星罗棋布,唯北斗为尊。北斗七星,天穹之鼎,七星连珠,啄饮星河……”
    这北斗七星剑诀果然深邃玄奥,字字珠玑,意境精妙。
    段逸鸣看了开头,尚可以领悟,到了中段,便觉吃力,费尽心神方能有所感悟;乃至到了后段,但觉艰涩难懂,十成能悟通三成已是不易。
    深想之下,就觉头昏脑胀,眼前金星乱冒,骇了一跳,急忙闭目凝神,稳住心智,如此平息之后,再睁眼修习。
    但这剑诀之玄妙,绝非短时间所能领悟通彻。眼看时间紧迫,只好强行默背下来,留待日后再细细揣摩。
    他合上剑诀,闭目冥思,渐入空灵,但觉经脉之中真气流动,穿梭奔涌,意念所动,真气已达。
    他不禁紧握断龙金刃,起身而舞,将领悟剑诀逐一施展。
    勉强练完前五式,第六式使出一半已是精力枯竭,余下几式无论如何也无法贯通纯熟,只好作罢。
    试了几遍,皆是如此,知道此事不可速成,只得作罢。
    他走出偏室,对大门主说道:“晚辈实在惭愧,只勉强粗能五式,实在有愧前辈厚望。”
    诸人闻言,齐齐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昙花婆婆吃惊的问道:“小哥你说竟然练通了五式剑诀?”
    段逸鸣微微觉得窘迫,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说道:“晚辈愚鲁,只悟得前五式剑诀。”
    二门主双目讶异,说道:“小哥不妨使出来,让老身一观。”
    段逸鸣凝神聚气,断龙金刃斜指旋舞,一一演练。
    大门主惊喜交加,说道:“小哥真乃天纵绝才,实不相瞒,老夫当年初学,也不过只粗通三式而已。”
    二门主微微颔首,说道:“大师兄果然慧眼识英雄,这北斗七星剑诀确得其所。”
    大门方脸色一正,说道:“小哥,北斗七星剑诀共计一十二式,各有侧重。前四式乃是基础,偏重防御,中四式乃是进攻,所谓攻守兼备,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但唯有这最后四式方是剑诀之精华,精妙莫测,若能练成,便成剑仙,放眼天下,当无敌手。但这后四式也最是难悟,老夫痴长岁月,也不过才悟通十式而已。”言下不胜惆怅。
    正说话之间,东华府外又是隆隆巨响传来,地面震动,桌椅移位。
    段逸鸣神色一凛,说道:“诸位前辈,待晚辈与妖孽一战。”
    二门主说道:“小哥,老身等须即刻修习‘紫河星流’仙诀,以化解体内气血鼎沸。如此偏劳小哥护法了。”
    大门主说道:“五师妹随小哥护法,只要能拖延两个时辰,老夫等人功务便会恢复一半,到那时自是不惧逍遥散人等一众妖孽。”
    昙花婆婆大嗓门说道:“大师兄只管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教妖孽踏入东华府半步!”
    大门主吩咐道:“五师妹不可莽撞,敌人来势汹汹,锐气正盛,唯有避其锐气,拖延时间。如此一来,敌人锐气便会衰减,我等方有机会扭转乾坤。”
    昙花婆婆说道:“我晓得。”
    二门主说道:“师兄,时间紧迫,咱舞这就开始。”
    昙花婆婆和段逸鸣躬身一礼,转身走出大殿,在一尊铜鼎左右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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