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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蒙面少女

    公伯拓知道鬼马魔尊凶名高炽,素无好感,见他说话毫不客气,心中恼怒,眉尖一挑,冷冷说道:“那依阁下之意,可是找到九幽黄泉的入口了?那就公之于众,让大家瞧瞧。”
    鬼马魔尊一滞,应答不上。
    公伯拓冷笑道:“地隙火脉千万年来不知易位了无数次,那九幽黄泉想必也随之变化。只有那些愚蠢笨蛋才会刻舟求剑,不啻于大海捞针……”
    鬼马魔尊大怒,老脸青紫一片,怒喝道:“老匹夫,你说谁是愚蠢笨蛋?”碧袍卷舞,龙虾剪气芒吞吐,怪目中杀气大作。
    公伯拓悠悠说道:“老夫又没有点名是你,着急什么?”
    鬼马魔尊气得吹胡子瞪眼,目中凶光大炽,龙虾剪一扬,桀桀怪笑道:
    “相好的,咱们手下见真章!”
    公伯拓那肯示弱,冷哼一声,仙剑祭起,剑气暴涨,黄澄澄一片,将四周映射的橘黄蒙蒙,劲风潜涌,衣襟猎猎狂舞。
    旁边诸人被迫的不住后退,呼吸堵滞。
    眼见两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唐冰兰寒声说道:“鬼马魔尊,这里可不是东海,任由你带着虾兵蟹将兴风作浪!哼,大家脚底下的石梁,可吃不住你这龙虾剪一绞。难道非要一齐坠入火脉,被烧的尸骨无存才甘休!”
    鬼马魔尊心中大凛,知道唐冰兰所言不虚。自己目下身处险境,石梁下即是深不可测的火脉,如果混战万一震断石梁,那便一齐作了冤死鬼。
    再说他也没有必胜把握,便哼了一声,缓缓收起龙虾剪,但一双怪目仍虎视眈眈的瞪着公伯拓。
    石梁上混乱一片,正邪两派互相讥讽怒骂,一个个热血上冲,失去了控制。
    不多时,便有人互相厮杀起来,彩光爆舞,冲天抛射。
    “啊!”一声痛呼响起,有人横飞跌下石梁,笔直坠下火脉赤浪之中,转瞬化作青烟一缕,很快便被火舌吞没。
    余下之人见状大悲,群情激愤,呼喝不止,蜂拥而上,竟是混战在一起。
    石梁上地方本就不甚宽大,众人这么恶斗,其余人等纷纷闪避,几无立锥之地,不少人只好钻入石穴之中。
    段逸鸣护着落雁,缓缓后撤。
    突然间,火脉突然一暗,头顶怒吼炸响,正待抬头看时,却听到落雁惊呼道:“段大哥,小心背后!”
    潜流涌动,一道碧芒悄无声息,势如毒蛇吐信,朝段逸鸣背心急速刺来。
    段逸鸣闻风辨位,身随意动,身躯一闪,但事发突然,躲避已是不及,寒毛陡然竖起。
    急切之中,硬生生将背部重穴挪开半寸,反手刺出紫竹棍。
    与此同时,身边传来两声娇喝,却是纳云儿和彭衣茱双双欺来,“太阿”、“电羽”同时出鞘,青芒桔光交错冲舞,齐齐撞在那道妖异碧芒之上。
    “当啷啷”巨响,来袭之人不防竟遭到如此凛厉反击,虎口震裂,肝胆俱丧,惊骇之下,纤腰一扭,倒翻而回。
    血花飞溅,段逸鸣手臂一痛,已然中剑。
    幸好他及时察觉,总算躲过一劫,但衣衫顷刻间被鲜血染成一片,痛彻心扉。
    彭衣茱关切的问道:“段师弟,伤的重么?”
    段逸鸣强忍着痛楚,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还好,有两位相助,伤势并不要紧。”
    彭衣茱娇嗔道:“还不要紧,你瞧,衣衫都被血浸透了。”不由分说,掏出那方香帕为他包扎伤口。
    热风鼓舞,彭衣茱垂头仔细包扎之际,几缕青丝飘掠摆舞,摩挲着段逸鸣脸庞鼻翼,酥痒无比。
    他忍着痒意,一动不动,唯恐惊着对方。
    一边,几双明媚大眼默默地望着这一切,心底深处酸意隐隐。
    正当此时,那袭击段逸鸣之蒙面少女,突然格格娇笑道:“好个郎情妾意,卿卿我我。你们俩倒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最后却是一声冷哼,敌意甚浓。
    彭衣茱听在耳中,俏脸唰的通红,匆匆缚紧。
    包扎完毕,段逸鸣道了声谢,转过身来,凝目看去,袭击自己之人却是个蒙面少女。
    她此时正皱着眉头揉着手腕,一双俏目盯着自己,似是嫉妒、似是恼怒,眼神奇怪之极,不由大奇,暗道:“这女子不曾相识,怎么对自己下如此狠手?若不是纳姑娘和彭师姐相助,只怕已经伤在她手下了。”
    一会后,段逸鸣蓦地想起,先前曾遇到过这群蒙面神秘女子。
    那蒙面少女怒视着三人,眸中突然闪过一道惊讶之色,盯在纳云儿面上,似乎见到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片刻之后,忽又冷冷一笑,说道:“段少侠真是艳福不浅啊,又从哪里骗来几个如花似玉的小丫头。嗯,左搂右抱,香风脂浪,诸美环围,大享齐人之福,当真是风流快活啊!”
    段逸鸣被她这几句话冷嘲热讽,登时大窘,不安的瞧了左右一阵,俊脸早已涨红,说道:“妖女,你胡说八道什么?彭师姐和纳姑娘她们大家冰清玉洁,岂容你信口雌黄,肆意玷污?”
    话方出口,蓦地觉得心口一阵刺痛,似被细针刺中一般,脸色煞白,真气迸散,汗如雨下,喘不上气来。
    蒙面少女一撇嘴,不屑道:“哼,你这个登徒子到处留情,还敢大言不惭?你不是有一个凶巴巴的小师妹么,她没有陪你来么?还有一个南海九凤庵的痴情小妹,青梅竹马,眼下人家遁入空门,你移情别恋,又骗了这几个美貌小妞。
    “哼,这几个小妞貌美如花,一个个春心荡漾,哪个又是冰清玉洁?
    段少侠能让这么多美女争相投送抱,真是英俊神武,无人可敌啊!”
    她这话直截了当,纳云儿、彭衣茱等人听到,无不面红耳赤,脸庞烧烫,心头突突疾跳,暗啐了一口,羞不可抑。
    段逸鸣心中大奇,疑窦渐起,暗道:“这女子是谁?怎能将自己之事知道的如此透彻?梅儿倒也罢了,但雅儿和自己之事隐秘至极,只有极少人知道,但这妖女却好像亲眼目睹似的,真是奇怪!”
    念头一闪,胸口那刀绞虫噬般的尖锐刺痛,复又排山倒海般的袭来,痛的几乎晕厥过去。
    段逸鸣强行运转真气,护住心脉,奋力说道:“妖女,小爷和你素昧平生,为何下此毒手?”
    蒙面少女闻言格格狂笑,花枝乱颤,良久方止住。
    她冷冷盯着段逸鸣,寒声说道:“臭小子,你喜新厌旧,十足一个花花公子。本姑娘今天就是要给你一点教训。”
    段逸鸣苦笑一声,干脆不去辩解。脑海中蓦地闪过一道灵光,似乎想到了什么。模模糊糊之间有一丝莫名寒意和不安,十分强烈。
    不知怎的,面对这么个神秘蒙面女子,他心中竟然生起一股惊惧之意,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奇哉怪哉,真是咄咄怪事,心中一动:“这妖女莫非是被什么邪气鬼魅缠身附体,才会知道自己心底秘密?”
    蒙面少女目中闪过一道恼怒之色,呸了一口,怒不可遏道:“臭小子,你脑袋里想什么歪念头?你再胡想,本姑娘就让你到阴曹地府想个够!”
    段逸鸣吓了一跳,她竟似能猜到自己心中所想,不由寒意大盛,冷汗涔涔而下,惊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蒙面少女目中闪过一道异色,古怪之极,似是悲伤痛楚,又似是怨恨仇视,段逸鸣不由打了个寒颤。
    蒙面少女狂笑道:“问的好。我究竟是人是鬼?格格,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人是鬼!臭小子,你当真不知道么?”说到最后,咬牙切齿,眼神狰狞可怖,凶光大胜,缓缓逼上数步,杀气弥漫,阴冷可怕。
    诸女不寒而栗,心底发毛,无不握紧兵器。
    段逸鸣正想举起紫竹棍,但是甫一用力,那剧痛攻心,如同刀绞,登时跌倒在地,几欲晕死。胸口憋闷,大口喘着气,眼前金星乱舞,昏黑一片。
    诸女见状大骇,同时娇叱道:“妖女,看剑!”举剑便欲上前保护段逸鸣。
    蒙面少女长剑狂舞,青气如若七朵牡丹,迸爆开来。
    “叮叮当当!”一阵金石奏鸣,蒙面少女被震的气血翻卷,樱唇一张,“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顿时将纱巾染红。
    但她竟是藉机冲上前,酥手一翻,长剑架在段逸鸣脖子上,森然说道:
    “谁敢再上前半步,本姑娘便杀了他!”
    诸女大凛,退出数步,远远将她包围起来。
    纳云儿怒道:“妖女,你已经落入重围之中,插翅难逃。最好乖乖的放了段少侠,否则的话,立时叫你血溅五步!”
    仙儿横眉娇喝道:“妖女,你快放了鸣哥哥。如若不然,便将你挫骨扬灰,打入十八层阿鼻地狱!”
    落雁紧抓着仙儿衣襟,面色雪白,几乎透明。
    蒙面少女却是凛然不惧,轻笑道:“哦,是么?本姑娘可从来不怕别人威胁!”顿了顿,厉声说道:“哼,本姑娘得不到臭小子,你们也别想得到!”
    诸女愕然,不知道她话中之意。
    蒙面少女蓦地格格娇笑,花枝乱颤。
    她被三人合力一击震的经脉欲裂,五内欲焚,酥胸起伏,“哇”的又吐出一口鲜血,恨声说道:“臭小子,本姑娘要和你同归于尽。”说着抓起段逸鸣,头也不回的跳下石梁!
    诸女失声惊叫,跃到石梁之边,俯首下看,但见熊熊火光之中,两道身影疾坠而下。
    落雁悲呼道:“段大哥!段大哥!”边喊边要跳下。
    还是纳云儿手疾眼快,一把拉住她,劝道:“楚姑娘,不可轻生。”
    落雁哀哀扑倒,望着无边火海,呼喊着段逸鸣名字,声如杜鹃泣血。
    炎风狂舞,桔黄色气浪炸射喷涌,众人只觉口鼻、咽喉仿佛突然被灌入沸水烈火,热辣辣直冲腹内,竟是无法呼吸,衣裳鬓角几乎烤灼,不由自主的倒退不迭。
    片刻后,炎风稍缓,众女扑到石梁边,却是大骇,落雁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不见了!原来落雁见到沉鱼胁迫段逸鸣跳下石梁,心急如焚,心中一沉,生念立绝,于是趁人不备,翻身跃下石梁。
    石梁下赤霞如炽,霓光耀眼,一片光怪陆离,隐约可见几个黑点急速坠下,越来越小,很快被火浪吞没。
    诸女失声惊叫,身子凉了半边。
    火脉之下温度不知多高,便连精铜玄铁也会立时熔化,何况区区血肉之躯?
    彭衣茱娇躯摇摇欲坠,心中大沈,仿佛坠入冰窟之中,寒冷无比,脑中混乱一片,明月般的美目中,清泪打转,盈盈欲滴。
    一刹那间,惊骇、悲戚、茫然,还有莫名刺痛噬咬着全身上下。
    这一刻,竟是从未有过的绝望和心痛。
    仙儿惊骇欲绝,木木怔立片刻,蓦地秀眉一挑,沉声说道:“鸣哥哥被妖女裹下石梁,危在旦夕。我去救他!”
    纳云儿点点头,说道:“我也去!”两人驭剑而起,盘旋一圈,急速下降。
    彭衣茱脑海中闪电般掠过段逸鸣种种往事,云梦大泽之上、八爪章鱼嘴下,是他冒险刺杀救下自己;长白参宫之行,万里同行,联手力闯参宫,相救长孙师妹却失陷其中,又是他他屡次奋不顾身相救自己……
    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师弟,迭遇险境,但从未见他气馁退缩,遇挫不馁,
    反而更是顽强向上,短短数年已是出类拔萃。
    此次西来苔原沼泽,他屡次帮助自己脱离危险,心意隐隐,昭然若揭。
    她猛地醒悟过来,悲道:“段师弟,你对师姐这么好,可是师姐却一直没有在意。如今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心脏隐隐刺痛,一股狂潮汹涌拍来,将她淹没。
    此时,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英俊面孔浮现在眼前,深情内蕴,深沉若辽远大海。
    他为了自己,受了多少磨难,忍受多少煎熬,但自己却丝毫不知道。
    这一刻,她前所未有的希望这个少年能跃上石梁,站在自己面前,但他坠下火脉,这个愿望怕是永远不会实现了。
    眼前火光之中,隐隐浮起那张俊朗而又羞涩的脸孔,似乎是咫尺之遥,却又是远在天边。
    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轰然涌起,彭衣茱全身颤抖,呼吸不畅,清泪不知何时悄然滑落,惆怅迷茫。
    四周酷热赤炎,但她心境却冰凉无比,直如为三九大雪覆盖全身,她一咬嘴唇,也要随后跃下。
    龙砚秋在一边将事情看的清清楚楚,心中醋意翻涌,飞身跃来,一拉拽住她,说道:“彭师妹,不可!下面危险,有去无回,你不要去冒险。”
    彭衣茱急忙环视一周,低声说道:“龙师兄,男女授受不亲,你快放开我!”
    龙砚秋一怔,却不放手,说道:“怕什么?你我已经定下终身,世人皆知。我要你跟着我,不要下去为那小子涉险。”
    彭衣茱秀眉皱起,脸上掠过一道异色,此时多说一个字,段逸鸣便会向死亡靠近一步,便道:“龙师兄,快放开我!”
    龙砚秋说道:“彭师妹,你玉体要紧。何必为了那小子……”
    彭衣茱秀眉一皱,说道:“龙师兄,得罪了!”仙剑撩起,竟是一剑斩断衣裳。
    龙砚秋惊呼一声,手背血珠飞溅,踉跄后退,惊怒交集,脸色青紫,骇道:“你……你,为了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不惜伤我!”
    彭衣茱一时情急,没想到真的伤了龙砚秋,默然不语,但她已无心顾及,匆匆说道:“龙师兄,多有得罪。”说罢飞身扑下,驭剑疾坠。
    龙砚秋面色铁青,看着那个袅娜身影飘然坠降,心中说不出的嫉妒,双目赤红,气的一掌击在石梁上,乱石飞溅。
    当是时,突听一声巨响,诸人就觉脚下一震,身体呼的坠下,“啊”
    的失声惊呼。
    但见眼前乱石纷纷下坠,十余道人影翻滚着如同风车,簌簌的摔将下来。
    其余诸人眼睁睁看着方才还活生生的人儿,眨眼间骨肉俱焚,化作一股青烟袅袅消散,无不脸色苍白,心脏似乎要从喉咙里跃出来。
    原来众人混战之际,竟是将那根石梁震的当中折断,上面之人猝不及防,纷纷跌落。
    诸人又惊又骇,急匆匆运集真气,驭剑飞行。
    但火脉之中轰响如雷,赤光乱舞,无数道艳丽光华纵横交错,笔直上冲,呼啸着朝人群怒射而来。
    不时有人闪避不及,被火舌射中,衣衫登时爆燃。惨叫声中,倒栽而降。
    风雷激吼,赤炎扑面,但见千百道火光化为绚丽红线,宛如夏夜流星雨似的满天激射。
    再说段逸鸣心口剧痛如刺,昏昏沉沉坠下,依稀之中,身躯似是触到一个软绵绵之物,腾云驾雾一般旋飞。
    他下意识的伸手捉住对方,只觉手掌所至,滑腻温软,丰盈而极有弹性,耳中隐约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呼声。
    段逸鸣睁开眼来一看,目光突然怔住,原来自己竟是被那蒙面少女抱在怀中,而自己双手环抱的,赫然便是少女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
    幽香阵阵,脉脉满嗅,温香软玉,近在咫尺。
    蒙面少女似有察觉,转过头来,眼波流转,掠过一抹娇羞。
    旋即却又脸色大变,恶狠狠的瞪着他,森然说道:“臭小子,想什么想!本姑娘要将你全身筋骨捏断,将你全身千刀万剐,一块一块的丢到火脉中,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血肉一片一片化作无有。格格格格!”语调森寒恶毒。
    段逸鸣倒吸一口冷气,毛骨悚然。
    眼下自己体内暗疾发作,被这妖女挟持,当真生不如死,当下一横心,双手松开对方腰肢,闪电般攀上少女脖颈,死死掐住,心中狂怒,喝道:
    “妖女,我先杀了你!”
    蒙面少女不防他突然出手袭击,喉咙一紧,俏脸顿时涨红,呼吸大滞,心中大急,用力去掐段逸鸣脖颈。
    段逸鸣眼前一黑,呼吸停顿,但他对这蒙面少女戒心极深,唯恐罢手反被其所制,是以手下用力,反而越掐越紧。
    蒙面少女真气提不起来,樱唇张开,舌尖一点一点的吐了出来。
    两人身躯纠缠在一起,滚滚翻腾,急速坠落。
    彼时,蒙面少女忽然停止挣扎,松开双手,妙目痴痴的凝视着段逸鸣,悲喜交织,杀气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丝温柔。
    一滴晶莹泪珠从眼眶中悄然涌出,盈盈欲滴。
    段逸鸣一怔,手下力道减去少半。
    蒙面少女大口喘着气,凄然一笑,挣扎着说道:“你真的那么恨我么?”
    便在此时,热浪吹拂,面上纱巾飘舞飞起,露出光洁如玉的娇嫩肌肤。
    红唇香腮、明眸皓齿,眉目如画,但在脸颊两侧,赫然有数十道黑色疤口,皮肉外翻,狰狞可怖。
    她竟然就是已经沉没在南海海眼之中的妖女沉鱼!
    段逸鸣瞠目结舌,不由自主的放开手,骇然说道:“怎么会是你?你不是……不是已经死在南海海眼之中了么?”
    南海海眼幽深无底,潜流暗涌,水势错综复杂,便是海中霸王,百丈龙鲸落入其中,也会被紧紧吸附无法摆脱,困毙而沈。沉鱼又是如何从海眼之中成功逃离的呢?
    段逸鸣百思不得其解,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真有邪气附身在沉鱼身上,而返魂复活?”一念至此,想到沉鱼似是能看穿自己心中所想,急忙将念头摒弃。
    沉鱼瞧他神色,约略猜出心中所想,说道:“臭小子,也罢。和你死在一起也好,这样谁也抢不走你了。”
    值此濒死之际,沉鱼竟有如此怪异念头,段逸鸣大是惊诧。
    便在此时,无边灼热气浪扑面冲来,顷刻间便将两人包围其中。
    兹兹声响,沉鱼腮边青丝忽的火红,浑身如浴烈火,衣衫轰然着火。
    她双眉紧锁,星目之中则是复杂痛苦神色,瞬息变化,但一双酥手却是紧抱着段逸鸣不松一丝,樱唇刹那间干裂一片,青紫灰暗。
    地隙之下红光吞吐,赤浪腾腾翻滚,霓光冲天乱抛,姹紫嫣红,幻丽无比,四周一片扑朔迷离。
    段逸鸣眼光一扫,眼看就要落入炽热的火脉之中!
    他心中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这地隙火脉下通地底,炽热灼炎,为天下之最,任何东西落入其中,必将立时焚化。
    当是时,身下火脉之中,蓦地炸飞数十团旋光火浪,五彩纷摇。
    紧接着两人身躯一震,竟是斜斜飞开。
    原来这火脉深处热流暗涌,上升漂浮,正好将两人携带而起,狂吹抛起。
    段逸鸣大喜过望,真是天赐良机!
    电光石火之间,段逸鸣当机立断,右手掏出龙鳗筋,向上急抛,攀住一块嶙峋怪石。
    两人身躯冲天而起,扶摇直上。
    落定之后,段逸鸣掉头向下看去。但见此地距离火脉赤浪不过十余丈之远,其下火光飞舞,隆隆巨响,地动山摇,逼人热浪排山倒海似的涌来,心中凛然,大呼侥幸。
    震耳欲聋的巨响中,隐隐夹杂着少女悲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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