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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虎豹极乐(下)

    此时,彭衣茱和长孙傲梅已经悠悠醒转,见段逸鸣从天而降,大喜过望。
    长孙傲梅望着段逸鸣,心中酸楚,眼泪如珠坠落。
    段逸鸣大喜,说道:“彭师姐、长孙师妹,你们怎么样?”
    彭衣茱说道:“段师弟,我们……我们好好的,就是这冰蚕丝古怪的很,无法摆脱。”
    说罢,蓦地发现两人近乎赤裸,不由大羞,扯下锦被,覆在身上,脸上红晕不散,娇羞欲滴。
    段逸鸣这才安下心来,一想起两人冰清玉洁的,却险些将清白毁在这淫妖手下,心中不禁恼怒。冷声道:“说!你究竟在她们身上下了什么恶毒禁制?冰蚕丝如何去除?”
    阴阳参仙行事向来横行霸道,唯我独尊,颇为凶悍,胸口虽然痛楚难当,凶性反而越发强烈,咬牙狞笑道:“臭小子,你作梦!她们两人已经是本仙的仙姬了,生是参宫人,死是参宫鬼,这辈子别想出去!”
    段逸鸣大怒,道:“是么?”冷冷一笑,目光犀利如箭,直刺阴阳参仙。
    阴阳参仙呼吸一滞,被他瞧的头皮发麻,禁不住问道:“你……你待怎地?”
    段逸鸣脸上浮现一丝诡异的笑意,缓缓说道:“听说阴阳参仙阴阳同体,采女补男,世间罕见。
    “小爷今日倒要瞧瞧看,你身上到底长了几个东西,是否如传言所说一致。”
    手掌轻移,紫竹棍一转,抵在阴阳参仙胯间,一字一句的说道:“老妖,有多少良家妇女被你害死?”你一生造孽太多,如不废了你,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被你所害,留它不得!“
    阴阳参仙闻言骇然,但却退无可退,背脊紧贴在墙壁上,丝丝寒气透体而入,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吓的肝胆俱裂,慌道:“你……你敢……”
    段逸鸣眼神射出一道寒芒,手下吐力,紫竹棍刺下。
    “哧哧”声响,阴阳参仙衣裤尽裂,一道血丝顺着大腿缓缓流下,登时染红衣裤。
    彭衣茱和长孙傲梅看得面色大羞,齐齐啐了一口,急忙转过脸去。
    阴阳参仙只觉裆部奇寒侵入,剧痛攻心,几欲昏去。肩头洞穿,腰际被刺,本已是疼痛难耐,而此时下体刺痛传来,更是吓的六神无主,脸上冷汗涔涔而出,精神刹那间崩溃。
    他惊惧欲狂,嘶哑着吼道:“且慢!我说!我说!”
    段逸鸣闻言住手,紫竹棍却依旧抵在他裆部,森寒之气迫在两腿之间,奇冷无比。
    阴阳参仙心中惊怒,气恼至极,长白参宫之内,他呼风唤雨,属下莫敢不从。
    可是此刻却被段逸鸣胁迫低头,大意铩羽,竟还被玩弄于指掌之间,呼来喝去,这股恶气如何忍得?
    可是此时受制于人,若不暂时忍耐,只怕这小子真会狠下辣手。胖脸气得酱紫,犹如熟透的紫茄子一般,他恨恨说道:“冰蚕丝与她们体内禁制相通,惟有以精纯内力逼出三味真火,炼化方断。”
    阴阳参仙说话之际,脸上却闪过一道冷冷诡笑,这三味真火极耗真气,等解了两女身上禁制后,这小子的功力也会耗得差不多,到时候看他怎么逃出去!
    因此,阴阳参仙索性明告,借机拖延时间,等援兵一到,哼哼,先把臭小子擒下,打入冰牢,至于两个小美人,今晚就先一亲芳泽再说!
    段逸鸣寒着脸说道:“老妖,你若是敢说谎,小爷定饶不了你!”
    当下点了阴阳参仙穴道,吩咐两女手掌相抵,依法催动内力,缓缓逼出三味真火。稍时,脸色青紫一片,全身真气尽展,但见手掌淡红若火,带着一丝紫色。
    他伸出双手,扣住两人手脉,右掌把三味真火渡了过去。
    三味真火依次流过两人经脉,再由左臂返回段逸鸣体内,如此循环往复,几个循环之后,两人体内禁制豁然而解,冰蚕丝寒光暴闪,轰然而断,纷纷散落地面。
    段逸鸣缓缓收功,真气归纳丹田,浑身出了一层大汗。
    他想到这血鹿毣鼎奇邪阴毒,不可留在世上,从阴阳参仙怀中掏出那只血鹿毣鼎,凝气用力一捏,血鹿毣鼎登时四分五裂,尽成粉末。
    阴阳参仙本以为段逸鸣小小年纪,即便炼出三味真火,也会耗尽功力。哪知这小子竟然真的祭出三味真火,毁去冰蚕丝,而且似乎并未有多大影响,当下脸色尽灰,心中后悔不迭。
    此刻,阴阳参仙见到血鹿毣鼎被毁,又是惊怒交集,不知道想了多少种恶毒法子欲加诸段逸鸣身上,恨不得将他一口吞下,方解心头之恨。
    冰蚕丝一解,段逸鸣连忙一探两人脉息,却见内力虚弱,真气不济。当下从怀中取出须弥芥子袋,将在炼丹房中搜到的灵丹妙药一古脑儿倒出,取了不少给两人服下。
    阴阳参仙看到自己视若珍宝的灵丹被他如此喂服,心下痛惜,却又无可奈何。
    稍时,彭衣茱和长孙傲梅尽数吸收灵丹效力后,元气大振,脸色红润,精神恢复不少,但两人却躲在锦被下不愿起身。
    彭衣茱脸色绯红的说道:“段师弟,我们……我们的衣服被这淫贼解去……”
    段逸鸣微微一愕,顿时明白,转身从地上拿起两件衣裙递给两人。
    长孙傲梅低低说道:“多谢段师兄。”
    两人穿好衣服,站起身来。
    彭衣茱问道:“段师弟,你当时被老妖用怪葫芦给收了,可把我……我们急坏了,还以为你……”
    段逸鸣心中大甜,笑道:“逸鸣命大福大造化大,阎王爷大约也不想这么早把拉我下去。”
    彭衣茱噗哧掩唇轻笑,数日来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
    这几日以来,她整日牵肠挂肚,想到段逸鸣被收入归元仙葫之中,神思不属,竟有种异乎寻常的心痛,失落彷徨,彷佛失去了依托一般。
    此时见段逸鸣平安到来,芳心一阵喜悦,眉角眼梢都是淡淡笑意,一双妙目瞧着段逸鸣,闪过复杂奇异的神情,欲言又止。
    长孙傲梅走到段逸鸣身前,垂下头,怯生生的说道:“段师兄,这……这都怪我,都是我不好!
    “如果不是我任性负气,也不会落到这般险境,险些连累你们也陷落魔窟。段师兄,我……我对不住你们。”
    说话之间,语气哽咽,清泪长流,香肩不住抖动。
    段逸鸣一下子慌了手脚,不知如何安慰才好,说道:“长孙师妹,别这么说。此事也算因我而起,错也错在我身上。”
    长孙傲梅破涕为笑,仰起秀美绝伦的脸庞,展颜说道:“段师兄,你真的不怪我?”
    段逸鸣被她清澈且又热切的眼神盯的颇不自在,说道:“我……我不怪你。”
    长孙傲梅一声欢愉的脆笑,忘形的扑进段逸鸣怀中,将他紧紧抱住,热泪横流,抽泣道:“段师兄,你可知那日我被两怪掳去,只觉活着毫无趣味,生不如死,浑浑噩噩,就连魂魄似乎也出窍而飞。
    “我……我本以为无法幸免,今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时,我见你在雨中狂奔呼喊,心中刺痛至极,恨不得……恨不得代你承受苦闷,其实……其实我早就喜……喜欢上你……”
    段逸鸣胸口如被重锤猛击,啊的低叫出声,脑海中一片纷乱。
    先前和长孙傲梅相处的一切情景纷至沓来,一一在脑海中闪现。
    那年在鄱阳湖中初遇长孙傲梅一家,仰慕不胜,几疑天人。而后山枫树林中再相遇,长孙傲梅俏美傲气,令他自惭形秽,虽说一时气愤,被逼得交手,但是心中对长孙傲梅却犹有仰慕之意。
    其后同赴漠北荒原,出生入死,隔阂渐去。直到此前大雨中伤心奔跑,邪寒侵体,被长孙傲梅救回,这才隐约察觉出她的一番心意。
    此时见她倾吐心声,终于得知伊人芳心暗属,心潮涌动,又惊又喜,意乱情迷。
    其实,长孙傲梅本性傲气冷艳,眼高于顶,于仙瑶门一众弟子向来不假辞色。
    不料和段逸鸣几番争斗,见他胸襟开阔,芳心暗系;及至后来段逸鸣屡遭险阻而不气馁,她禁不住暗暗喜欢上这个小师兄,刻骨铭心,情苗深种。
    此番负气而走,被两怪劫持之后,任两怪恐吓折磨,始终一言不发,心中凄苦,一心求死。
    两怪无可奈何,恼羞成怒之下,才将她送给阴阳参仙,加以凌辱,选参大会上,段逸鸣挺身而出,将她从魔掌中救下,方自惊喜,却又见段逸鸣被阴阳参仙以归元仙葫吸入,只道他不免一死,心中已然绝望。
    此时奇变突起,段逸鸣从天而降,不顾生死历险而救。激动之下,所有哀怨悲苦在刹那间土崩瓦解、冰销雪融,心中相思之苦终于倾泻而出。
    段逸鸣自小流离颠沛,独处之时,常有凄苦之意在胸中纠缠不散,此刻乃生平第一次听到心中仰慕的女孩说喜欢自己,不禁心神摇曳,甜蜜、激动、惊喜等等诸般感觉交织一起,五味夹杂,一切宛如梦境。
    温香软玉,赫然在怀,一股淡雅高贵的幽香充盈鼻息,脑中轰然,天旋地转,一片空白,刹那间呼吸不得,如泥塑一般的凝固不动。
    一旁,彭衣茱清澈妙目直直凝视着两人,闪过一道古怪神色,似幽怨似失落,轻轻发出一丝低低的叹息声,黛眉暗蹙,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奇异复杂,一股平生从未有过的迷茫彷徨悄然浮起,在心中翻滚起伏,难以言状。
    淡淡的伤感在心底飘荡,呼吸竟有些滞堵。
    彭衣茱心想:“怎么会是这样?原来长孙师妹喜欢的竟也是段师弟!”
    心神激荡,蓦地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原先那个爱笑爱说的小师妹越来越喜欢独处,时常会看到她暗自发笑,一个人自言自语,隐约觉得不寻常。
    尤其是当日随师父从峨嵋天剑派返回时,遇到两人在一起,小师妹嘴角眉梢有说不出的喜悦。
    当时就觉得奇怪,一向傲气凌人的小师妹似乎变了个样,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顿时恍然,小师妹竟是暗恋着段师弟。
    彭衣茱望着长孙傲梅紧拥着段逸鸣,又哭又笑,心中陡然一沉,又猛地感觉到一阵尖锐的酸楚刺疼,锥心彻骨,竟似一道寒气深入骨髓之中,肆意横扫漫卷,心脏抽紧,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好像幼时好玩的东西被人抢去一般,心痛至极,又是酸楚,又是苦涩。
    芳心一动,暗暗拿定主意,俏脸上一阵惆怅失意,缓缓转过脸去。
    长孙傲梅眼角眉梢尽是妖娆风情,脸颊娇艳似火,梦幻般的呢喃细语如同春风拂过段逸鸣耳际,热辣滚烫,又麻又痒,直酥心底,两人肢体交缠,密不透风,段逸鸣气血方刚,心脏怦怦剧跳,禁不住浮起一丝旖念。
    蓦地,段逸鸣心头一阵悸动,心脏深处大痛,似被什么尖细之物刺穿一般,抽搐扭曲,缓缓收紧,顷刻间,周身颤抖,竟是站立不稳。
    长孙傲梅猛然惊醒,却见自己忘情的扑在段逸鸣怀中,顿时大羞,耳根烧烫,急忙挣脱。
    她察觉有异,抬头一看,见段逸鸣剑眉紧皱,痛苦不堪,心中骇然,以为他发生了什么事情,急道:“段师兄,你怎么了?”
    段逸鸣大口喘着气,脸色青紫,说道:“不知怎么,我心中疼痛难忍,不过,应该不碍事的。”话音方落,那股奇怪的刺痛感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似的。
    长孙傲梅狐疑的看着他,只觉得莫名其妙,转眼看到彭衣茱站在一边,突然醒悟到方才和段师兄相拥的那一幕必全被她看在眼中,羞的垂下头去,抬不起来。
    彭衣茱不知道段逸鸣因何痛呼出声,本想开口询问,却又咽下,星目一扫,却见墙壁上开了个暗洞,阴阳参仙早已不见踪影,心中大惊,急忙说道:“糟糕,老妖脱身逃走,此地危险,咱们赶快离开!”
    段逸鸣和长孙傲梅吓了一跳,心中大凛,阴阳参仙逃走之后,必不会善罢罢休,当下三人急急忙忙奔出虎豹房,立见远处奔来一群人,喊声鼎沸。
    刀光剑影,在雪光照射下明晃晃一片,汹汹压来。
    彭衣茱秀眉一皱,急道:“快走,妖人势众,不可被他们缠住。”
    段逸鸣和长孙傲梅应了声,纵身跃起,朝另一侧窜去。
    身后呐喊声震耳欲聋,人如潮水般追来。
    段逸鸣心下计较,说道:“彭师姐、长孙师妹,你们先走,由我来断后。”
    彭衣茱心下默然,知道他担心自己和长孙傲梅禁制方解,功力尚未完全恢复,也不再多说。
    凤目在他脸上盯了片刻,正想说话,就听见长孙傲梅柔声说道:“段师兄,你自己小心。”眼中一片柔情蜜意,和彭衣茱牵手飞开。
    段逸鸣看得心头突突直跳,朗笑一声,转身挥舞紫竹棍阻下群邪。
    他知道此时稍有迟缓,就有可能落入敌人无边的包围之中,因此下手自然都是杀手,真气鼓舞,大喝一声,如大鹏一般飞天而起,只见紫光弥漫,如蛟龙出海,呼啸着朝人群劈斩。
    狂涛怒卷,气浪如水潮拍击,咆哮乱舞。
    诸邪见他如此神勇,只身涉险,齐齐大吼,无数兵器、法宝汹汹围攻而来。杀气凛厉,纵横交织,直冲云霄。
    “轰隆隆!”
    轰然巨响惊天动地,群邪忽觉四周惊涛骇浪挤压怒拍,声威震耳欲聋。
    猛然间,手中剧震,兵器、法宝竟被打的粉碎,“呜呜”乱响,四下乱飞,紧接着胸肋剧疼,痛彻心扉,似乎被万钧之力猛烈击中,闷哼一声,向后摔倒,鲜血长流。
    段逸鸣意气风发,体内真气如长河决堤,滔滔不绝,身形扭转踏空,在人流中闪电穿梭,紫竹棍指东打西,上下翻飞。
    所到之处,怒吼声、惊呼声此起彼伏,无数人影横飞跌出,非死即伤,尸体倒地便现出原形,竟都是些山猪、豺豹之类的野兽所化。
    群妖胆颤心惊,齐齐发喊,四下退开,竟是不敢上前。
    段逸鸣凌空虚立,威风凛凛,大声朗笑,笑声在山涧轰然回荡,参宫群邪无不惧然变色,数十双惊疑骇异的目光齐刷刷凝聚在段逸鸣身上,四下寂然无声。
    段逸鸣心脏剧跳如鼓,暗暗捏了把冷汗。
    眼前群邪云集,人多势众,若不及早震慑他们,等他们群起而围攻,那可大大不妙,必须趁敌人援兵赶来之前,设法离开这里,方是上策,此时见群邪为己所摄,畏惧不前,心中微微吁了口气。
    眼见群邪中仍有些凶悍之徒跃跃欲试,段逸鸣双目冷冷扫过人群,昂首睥睨,寒声说道:“妖魔鬼怪,哪个不怕死的,就上前来一试!”真气一催,紫竹棍气浪吞吐,耀耀生辉,宛若天人。
    群邪脑中嗡鸣乱响,几乎站立不住,其中真气不济者竟然吓的双腿颤栗,如稀泥一般跪倒在地。
    即便是一些暴戾之辈,见他洒脱不羁、镇定自若的模样,也以为他尚有后援,越发惊疑不定,胆颤心惊,竟无一人敢越众挑战。
    就在这时,远远传来一声惊叫声,段逸鸣转脸看去,远处的彭衣茱和长孙傲梅却被人拦住去路,恶战在一起。
    段逸鸣暗道不好,纵身飞起,朝激战处驰来,跃出极乐宫,直奔那条通往参宫的长空索道。
    夜空漆黑,大雪纷扬落下,朔风狂吹,索道来回摇晃,发出低沉的“吱吱”声。
    身后怪啼声骤起,段逸鸣回头望去,却见无数凶禽怪鸟如云一般飞来,而群邪簇拥着阴阳参仙,赫然出现在索道尽头。
    阴阳参仙此时换上一身黄袍,乱发飞扬,面目狰狞恐怖,手中却持了一把长刀,电光闪耀,双眼死死盯着段逸鸣,凶光尽露,如同恶狼豺豹一般。
    段逸鸣心中一惊,阴阳参仙逃遁而去,片刻即回,显是有所依仗。
    此獠心机歹毒,不知道又有什么毒招即将使出,实在不可小觑,当下双脚不停,气沉丹田,大步而上,不多时已奔上长空索道。
    索道上,数十道银光彩浪暴射而起,将夜空映射的光怪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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