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萧若清便破天荒地早起,拉起秦越澜,两人胡乱吃了些,便向江州城出发了。本来,萧若清还想要像从前一样,骑马冲过去,中间用轻功再奔跑一阵子,自由自在,十分痛快。但是,秦越澜却总说他现在身子还不大好,应该坐马车,虽然慢点却省力。就为了这点小事,两人争了半个早上,最后秦越澜无奈,还是听了萧若清的话,两人骑马过去。两个时辰多点,路程过了一多半,萧若清便浑身酸软,实在是忍不住,才可怜兮兮地看着秦越澜要休息。
秦越澜又能如何,心里虽然还是有些气,但是却丝毫不敢表现,还要安慰眼前这个人。到了江州城,还要继续安慰那个别扭的余鸣,一整天都要赔着笑脸。接下来的几天里,还要安慰满脸噼里啪啦金豆子的小宝、满脸不舍的李城贺、一脸不愿的宋昭祀,还有那位面无表情、但是却一直跟在他身后帮着收拾东西的陈师傅。
两个人一起回到了萧若清在辛城的家里,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秦越澜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虽然并没有什么值得稀奇的,但是这里毕竟是萧若清生活了很久的地方,便坚持着一定要逛遍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萧若清曾经到过的角落。萧若清也是一位很好的主人,还兴致勃勃的给他讲解自己当年做生意、办义诊,甚至还和小偷学习偷窃的方法等等诸多轶事,都是为了今日闯荡江湖而用。只是没想到,除了医术有用些,别的那些如今看来,都有点好笑的意味。
当初萧若清的大伯父萧少桐离开辛城的时候,只是随身带了大量的银票珍宝之类,而房产和生意,都还留着给下人打理,负责的便是那个当初的机灵的小厮萧云,作为报酬,大伯父便做主将太白楼干脆就送给了他。萧若清虽然并不在意这些金银生意之类,但是想想大伯父当初竟然将这边所有的生意几乎都放弃了,甚至只让萧云一人负责,都无第二人负责监管查账,也从来没有再和他联系,其实就是想要放弃这些,不打算再回来了吧。
萧若清实际上很是希望可以立即动身去兴国的,但是在这里的一大摊子,毕竟是自己当初心血来潮的结果,如今也必须要好好交代一番,将事情彻底解决了才行。而且,如今已经是逼近年末,若是此时动身,则势必要在路上过年,年后才能到达兴国的都城兴平,再加上萧云也一直在旁边劝阻着,于是萧若清便只好决定留下来,在这个老宅子过最后一个新年,想来也是有点意思的事情。
拉着秦越澜坐在自己当年最喜欢的那棵大树上,萧若清慢慢地回忆着,开口告诉了秦越澜自己的身世。包括自己五岁那年的昏迷,母亲当年的无奈,伯父们当年的愤恨,自己和母亲容貌的相像,大伯父带着自己背井离乡来到南魏,大伯父对自己的期待,自己的选择等等诸事,一一道来。秦越澜听在耳朵里,也唏嘘不已。这样的事情,在上位者的眼中,是多么地微小,多么地不值一提,但是却很有可能轻而易举地使下面的人家破人亡,改变很多人一生的命运。
秦越澜也只能轻轻地拍着倚靠在自己身上的萧若清,无声地安慰着他,父母之间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过于复杂。若是恨着生父,却又不能忽视自己身上的血缘,若是不恨他,却又愧对自焚而亡的母亲,想来,暂时拖着避而不见可以暂时地避免思考这些问题,却不想如今他的伯父们都去了兴国,早早地摆下龙门阵,只等着萧若清这个阵眼到来。
秦越澜看着周围的这些环境,想想当年那一个孤独的孩子,每日被逼着读书,以便日后回到兴国去科考,没有朋友,没有游戏,没有玩伴,烦闷的时候只能一个人孤伶伶地躲在这棵大树上,和蚂蚁一起玩耍,或是孤寂地眺望着外面的世界。到了后来,还要努力地钻研医术,研究无数的能工巧匠都为之叹息无奈的易容面具,只为了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正常地走在大门外,而不会被某些人过早地发现自己的身世。虽然后来可以在外面游戏两年,但是最终,还是逃不过要去兴国面对一切的结果。
秦越澜将揽着萧若清的胳膊紧了紧,对上了萧若清看过来的略有诧异的眼光,也没有说话,只轻轻地在他的额头上一吻,继续看着墙外的风景。萧若清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似乎还是很模糊,此时却也不愿意动脑去想,直接眯了眯眼睛,继续懒懒地靠在他身上。
太阳偏西,天气便冷了起来,秦越澜好不容易拉着还想要留下来的萧若清回到宅子里,想要为他准备晚餐。不过,此时在家里留着的下人还有不少,萧若清又是地主,自然没有让秦越澜动手的道理。找了萧云,让他送来了一桌白云楼的招牌菜,萧若清还挨个向他介绍着,哪一种是当初自己指点那白云楼的厨子做的,哪一种里面配了什么药材。秦越澜也是满脸的新奇,品尝着这含有萧若清的创造力的菜肴。
饭后,萧若清叫齐了家里还剩下的下人,还有萧云为代表的一直帮着萧家做生意的辛城当中已经十分有名的众位商人,在萧家的客厅里。没有什么废话,直接就是新年大派送。给商人们的,就是他们如今各自负责的商铺,原来他们只不过是代为管理,而如今则是正式地送给了他们。家中的各位下人们,便都交给各位商人们照顾,并奉送了极其丰厚的奖金。众人虽然都有些惶恐,但是想着多年来老爷离家,少爷也无音讯,众人一直都把持着众生意,也一直都是半个主人。如今扶了正,名正言顺,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道理。只是萧若清还拜托着萧云帮忙照看着这个宅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