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人生
三个人一直就在这角落里，低声地嘀嘀咕咕，旁边站着一个严肃的老者守卫着。松鹤楼一楼的众人虽然时常会向这边看过来，却一直没有人有胆量走过来，直到三皇子和孔辰溪从楼上走了下来。
这个角落离楼梯比较远，但是却能够从楼梯上一眼就看到。三皇子带着孔辰溪一起走下楼，直奔四人所在的角落，看着面前亲热的三人，问道：“在说什么，这么高兴？”
四皇子起身，当着众人的面要做出表率，对三皇子行了一个正式的礼，礼貌地招呼道：“三皇兄，您来了。”萧若清和秦越澜也接着向三皇子行礼，而三皇子身后的孔辰溪便向四皇子行礼。如此一番之后，四皇子才回答道：“我们刚刚是在听小清和小澜在说之前他们学习医术的故事，等着三皇兄的到来。现在，时候也差不多了，便请三皇兄为这里所有的士子们选取今日午时之前的题目吧。”
三皇子宠溺地摸了摸弟弟的头，轻声说道：“今日大哥不来，你便偷懒，非要等我来出题目。”四皇子也是在哥哥的手里蹭了两下，抬头不好意思地笑笑，便退到了三皇子身后。
三皇子简单地说了几句开场白，无非就是欢迎各地来的士子齐聚京城松鹤楼之类，最后，便抛出了今天上午的诗词主题：人生。
其实，每次士子聚会的主题的确定都应该是太子的责任，可今日太子未能前来，三皇子只好临时地抛出一个这样宽泛的题目。不过厅内的士子们并不管这个，一般来说，士子聚会里提出的题目只是建议的谈资而已，并不会强求，何况，“人生”这个题目的内容很丰富，随便写个诗，画张画，稍微一升华，便可以联系上了。
这时候，众位才子们便纷纷再次三五成群地聚在各个小桌旁，或是相互讨论，或是看着别人运笔如飞，比起之前的低声细语，此时，大多数的才子们的喜好高谈阔论的习惯便表露无疑。
三皇子和四皇子携手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地停下来听着某个人的论调，时不时地低头看看某个人的画作，时不时地就着某个士子发表的言论说一下自己的看法。直到这时候，众位士子们才发现，多年在思闻书院里接触各种各样的优秀年轻人的三皇子和四皇子，不仅对事物的见解很独到，而且言谈之间所表现的渊博知识，也都让众人折服。不过，这样优秀的表现不仅没有打击大家的热情，却更加激发了众位士子对于思闻书院的向往，松鹤楼楼里院外的各种讨论也都变得更加激烈了起来。
三皇子带着众人一起走到了松鹤楼院子里的水榭当中，才停了下来，回头微笑地看着身后的孔辰溪、四皇子、还有那沈家兄弟。陈师傅远远地站在水榭的外面护卫着。三皇子笑着说道：“既然，士子们也在讨论，我们也来说一说吧，人生，到底是什么呢？我们的人生，到底应该什么样子的呢？”
四皇子轻轻一笑，便接着三皇子的话，说道：“三皇兄，既然你先提出了这个问题，想来已经是想好了的，不如就先告诉我们你的答案吧？”
三皇子依旧淡淡的笑着，也不推辞，直接便走到水榭中间地毯上摆放的一架古琴之前，抬手便奏出了极其激昂的旋律，仿佛时而万马奔腾，时而萧杀秋风，中间还夹杂着一些侠骨柔肠之意，一边弹奏着，还一边看着身边的孔辰溪。
孔辰溪仿佛也受到了鼓舞，虽然是当着这几个人的面，却也没有迟疑，直接凑到三皇子的身边，任三皇子抬手将自己拥在了古琴的前面，两个人，四只手，一同在那古琴之上弹奏了起来。从三皇子的手中流出依然是激昂壮阔之音，而孔辰溪则弹奏得十分温柔婉约，两种声音交汇在一起，让在场的众人都仿佛进入到了那铁血英雄、侠骨柔肠的故事里，众人为英雄赞叹，为柔情祝愿，而美人英雄之间的种种美好，如今也都在眼前一一呈现。
待到一曲终了，三皇子和孔辰溪便那样直直地对视着，而旁边的众人也一直看着眼前这美丽的画面，耳边回响着之前的美丽旋律，仿佛一时间都难以回过神来，直到三皇子挡住众人的视线，转过身去，半晌又被孔辰溪挣开，红着脸站起身，跑了出去。众人才如梦初醒。
还是四皇子率先开口，说道：“三皇兄，没想到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和辰公子的感情还是一如当初，还是那样的让人艳羡啊。是不是平日里你们也一起这样抚琴，作画，欣赏风景，是不是平日里就这样，让人只是看着就想到了‘只羡鸳鸯不羡仙’？”
三皇子笑着站起身来，说道：“是啊，我们其实平日里就是这样，可惜辰溪他面皮太薄，这时候竟然跑掉了。不过，还请众位品评一下，这样的人生，如何啊？”
萧若清呵呵一笑，说道：“三皇子这就是为难人了，这还要我们怎么评，当然是如四皇子所说，是十分地令人艳羡啊。美人英雄，侠骨柔情，三皇子真是好福气。”
三皇子点了点头，说了句多谢，便转而问道四皇子：“昭祀，你心中的人生又是什么样的呢？你是想为我们作诗呢？还是作画、弹琴？”
四皇子想了一下，说道：“既然三皇兄弹琴，那昭祀还是作画好了，顺便也让三皇兄看看，昭祀最近的画技有没有进步。”说完，四皇子便走向了水榭凉亭的角落里的画几旁边，只随意地磨了一些细墨，拿起了一支中号的毛笔，在纸上便直接勾勒起来。远远的山峦，密密的树林，高高的瀑布，险峻的小平台，一个孤单的身影立在那里，很奇怪，虽然只是一个孤单的背影，却能够从这背影之上感觉出一丝不大好形容的豁达之意，仿佛就化身成了这山、这水的一部分，平平淡淡地、极其随意地看着天上的云卷云舒。
四皇子仅仅是在收笔之前换了一支大号的毛笔，在白云远山之间用淡墨简单地晕染了一番，便直接完成了这一画作，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之前跑出去的孔辰溪也早就回来，伴在三皇子身边一起看着四皇子作画，待到四皇子收笔，首先便凑上前去细细观赏。
三皇子也在一旁细细地看了半天，方作出了评价，说道：“四弟，你的画技真的是越来越出众了，我想，现在就连书院里教你绘画的沈夫子看到这幅画，也会称赞你是‘青出于蓝’吧。仅仅用了两支毛笔，便将‘焦浓重淡轻’的墨色运用得如此纯熟，相当地不易，而且，最难得的是，在你的这画中唯一的人物的身上，体现出了十分明显的‘生于山水之间，却又超脱于山水之间’的气质，这也说明，四弟你如今的心性，有了很大的进步。”
四皇子略带羞赧地笑了笑，挥了挥手，说道：“三皇兄不要这样说，昭祀也知道自己和两位皇兄之间的差距很大很大，只能日夜勤于练习，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得到皇兄们的赞赏。如今能让三皇兄夸赞一声，真的让昭祀心里十分激动呢。”
众人又围着那幅画品评了半天，尤其是萧若清，满眼的赞叹和欣赏，一直盯着那幅画看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