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辞行
时光荏苒，眼看着萧若清已经快到了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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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少桐每每看到年少的若清几年如一日地刻苦读书，从不松懈，总感老怀大慰。他总是盼着有那么一天，萧若清学成之后，和他一起回到北面的兴国参加科考，最好能够高中状元，堂堂正正站到兴国的朝堂上，再堂堂正正地跟殷崇睿算算总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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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一度，萧少桐还担心萧若清一心只想赚钱当商人了：开了好几间那个太白楼不说，又拿赚来的银子开了几家车马行还有一些什么铺子的。不过好在萧若清在最后一家成衣店开业了之后，就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了下人，继续埋头在书房里读书，当真不枉费这么多年来自己对他的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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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实际上，萧若清这一两年来，读书的侧重点早已经倾向于游记、历史和地理图册等方面的内容。在很久以前他就想着，人不能总是窝在这么一个巴掌大的地方，连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不过，看大伯的意思，以后仿佛还要我去参加科考？去做官？去面对那个父亲？大伯，你确定我们不会被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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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若清一直在暗暗准备出行，最近制作了不少出门可能会有用的药品，面具也做了十几张。没有经过下人们的手，而是自己动手将其中的一部分药品和面具缝制在自己要带的每件衣服、每条发带里。其余药品要么放在怀里和袖口里，要么放在包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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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界里生活已经有将近六年的时间了，他每天坚持锻炼，练习射箭，学些拳脚，但却并没有找到什么落难的大侠能教给他绝世武功，倒是有一次出门时被街上的一个小偷偷了东西。萧若清没有将那个老小子怎么样，甚至连钱袋都没有要回来，只是要求那人教他这妙手空空之法。那小偷也只不过是个二流蹩脚小偷，哪有什么妙手空空可以教给他的，但是看到那一大包的银子又觉得十分舍不得，加上他跑又跑不过萧若清，于是就将萧若清教成了一个勉勉强强的二流小偷。萧若清当然不会去偷什么东西，话说在这个世界里能让他觉得稀罕的东西也不多。但是他既然做了出门的打算，出门在外，要是能够防止小偷偷东西，许多事情都会不那么麻烦。学会了小偷的手法和小偷的行动方式，以后在外行走也能畅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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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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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萧若清走进了书房求见了萧少桐。首先他问候了一下大伯和伯母最近的身体情况，然后又聊了一会儿若清的学业进展。之后，萧若清开门见山地说道：“大伯，我今天来，是想来跟您辞行的。您也知道，我一直都想出去走走，到其它各个城市当中去看看不同的风土人情，开开眼界。您不是也时常教导我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于是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近期就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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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少桐一愣，旋即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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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若清鼓起勇气说了半天，却看到了大伯这样的动作，心里感到很是纳闷。因为在来到书房之前，他已经提前想象模拟了很多种可能性，并拟定了相应的对策，却没能想到大伯居然是这样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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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萧少桐抬了头，站起了身，走到了萧若清的跟前，摸了摸萧若清的头，轻声地说了声：“去吧。”声音很轻，而且仿佛刚说出口就立刻就被风给吹散了。但若清已经听得很清楚了，并且确定自己没有幻听。但是这让萧若清更纳闷了，完全不明白大伯这样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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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少桐看着萧若清的表情，时而惶恐，时而迷惑，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打趣道：：“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若清你太老成了，一张小脸总是板着的，真是不像个可爱的孩子，难得今天能看到你这么多的表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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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若清满头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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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一下，萧少桐继续说道：“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你会提出来要到外面去游历，我也知道，和我一起窝在这个小地方也的确是拘着你了。其实你想要出去看看，这样也好。要是按照我原来的想法，希望你能够回到兴国去参加科举考试，然后去做官，最好做最大的官，再找殷崇睿报了你母亲的仇。但你只这个孩子，要你做这些，也确实是难为了你。更何况，你母亲也许并不喜欢你去做这些事情，你不知道，你母亲是个那么善良的人啊……”萧少桐一边说着，一边满脸的怀念，眼中还有泪光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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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沉默了半晌，萧少桐接着说道：“你要是想离开，就离开吧。等你离开之后，我也就要回去兴国的京城了。我和你在魏国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回到兴国去拜祭过萧家的祖先，你大伯母也还没有见过我们萧家的祖宗，加上你的二伯也还在兴国，我们也许久都没有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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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若清突然感到心里一酸，拉住大伯的手，随即跪在了大伯的脚边，说道：“大伯，这么多年来，您都是为了照顾我才背井离乡的。有家不能回，兄弟不得见，受了很多很多的委屈。蒙您多年细心照料，若清终于长大成人。若清一直知道，您对我的此情比山更重，比海更深。若清无法用言语表达，但一定会永远铭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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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少桐忙擦了擦眼睛，低头拉起地上的若清，也为若清擦了两下脸，然后细细打量着他，哭笑不得地说道：“你看看你，虽然行事老成，却也只有十五岁。一个小毛孩子也学着人家说什么长大成人，多招人笑话？你才多大，就满口说着要长大，其实还远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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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清想想自己，一个十五岁的小毛头说着这样的话，感觉也的确很好笑，不由得笑出声来。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就不那么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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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少桐拉着若清的手，慢慢走到窗边，又放开，想了想，说道：“虽然你现在年纪还不大，可是自小就是向来很知道自己的打算，所以我也就不劝你打消了这个主意。我相信，既然你现在来跟我说要出去走走，来跟我辞行，就早已经是为出门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平日里，你做生意的时候，跟着家里那些人也见了不少的事情，看了不少的人。因此，为人处世、待人接物之类的，我也从来不用跟着你操心。看你平日里那制药粉的时候全家鸡飞狗跳的样子，我也能知道，你随身定然带的那许多药粉，应该能保你平安。只是，你一个少年，单身出门在外，须时时谨记‘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一句话。我和你伯母、二叔，都不求你家财万贯，不求你名扬天下，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回到我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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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萧少桐又哽咽了起来，萧若清的眼圈也红了。在这个时候，他深切地感受到了大伯对他那无私的、毫无保留的疼爱，心里一片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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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不出门经历些世事，你也不能长大，出去看看也好。家里的事，你都不用惦记。以后你要是到了兴国，可以去京城西面二百里的蓉木城，去那里看看你的二伯。话说，他还没有见过你长大后的样子呢。别的也没什么可以嘱咐你的了，去收拾东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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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萧若清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无声地流了下来。他低头给萧少桐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慢慢走出了书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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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萧若清出了书房之后，书房终于恢复了之前的一片安静。这时候，从内室里走出了一个眼睛同样红红的女子，来到了萧少桐的身边，牵起他的手，与他并肩立着，一起看着萧若清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