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魔女蒋娜(上)

    张旭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然后换上一身得体的衣服，出门拦了辆车，就朝着蒋娜所说的那个“小魔女酒吧”赶了过去。
    坐在出租车里，张旭一边看着车窗外面美丽的夜景，一边猜想着蒋娜约他出来的目的。
    可遗撼的是，任由他左想右想，他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管它呢，既然蒋娜同学有这个雅兴，同学间联络一下感情也是必要的，那我奉陪就是了。”张旭有点恶作剧地想道。
    他现在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莫过于自己通不过学院的考试，成不了学院的学生。
    阳明学院本来就在郊区，而小魔女酒吧则开在郊区与县城之间一条偏僻的路上。出租车在黑暗的路上颠波了一阵之后，很快就来到了酒吧的门口。
    张旭觉得有些奇怪，酒吧开在这样偏僻的地方还有生意吗？可是那出租车司机却告诉张旭这酒吧平时的生意还挺红火的，不过来这里的大多都是一些前卫的年轻人。
    下车付完钱后，张旭也不着急进去，他站在泛着幽暗灯光的酒吧门口看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推门进去。
    不料，推门进去后，他发现酒吧里竟然是出奇地冷清，除了吧台里站着一个正在调酒的年轻小伙子之外，一个客人也没有。
    张旭一边朝着吧台走过去，一边打量着酒吧里的布置。
    这个酒吧不但名字起得挺魔幻，而且里面也布置成魔幻里的那种风格。四面墙壁上各挂着一个白森森的巨龙头骨，估计是用石膏之类的材料做成；每张桌子上面都悬着一个不大的灯泡，那幽幽的灯光让人想起了魔法世界里那些矮人啊圣骑士啊围着小木桌喝科罗娜酒的情景。
    “这酒吧主人的品味也够独特的。”张旭暗暗地想道。他来到柜台前，对着那个正在表演调酒的小伙子道：“老兄，晚上生意好像不怎么好啊。”
    那年轻的调酒师停下手中的活儿，对着张旭微微地笑了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道：“晚上已经有人包场了，所以停止对外营业。”
    张旭看到这个调酒师一身夏天的装束，两只手臂肌肉很发达，一看就知道是经常上健身房的那种人，而且这个调酒师的右手手臂上还纹着两把中世剑骑士用的那种长剑，那种感觉让人觉得有点怪异。
    “呵呵，真不巧，看来我们要另选一个地方了。”张旭掏出了手机，准备打给蒋娜。
    可那个调酒师却忽然伸手将张旭拿手机的那只手摁在桌上，神秘地笑道：“不用换了，你是来找蒋姐的吧，她马上就到。”
    面前的这个调酒师露出一种吃定他的神情，粗壮的大手还是紧紧地压着张旭的手，好像不让张旭脱身似的。
    张旭有些恼怒，他是一不留神才着了这小子的道，没想到这小子练了几天还真以为自己是大力士了。
    不过，他并不想暴露自己身上的符灵力，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为了艺术梦想忍辱负重的奋斗青年，而不是一个身怀异能的杀手，所以只要不是太过分，他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再说了，如果他出手的话，面前这个纹身调酒师估计会死得很惨。因此，他直视着调酒师，淡淡地道：“请你把手拿开。”
    那纹身调酒师以为张旭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所以他得意地笑道：“就你这点力气还敢闯进女生澡堂，而且蒋姐在里面洗澡你竟然也敢闯进去，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张旭也朝着那个调酒师微微地笑了一笑，然后道：“吃豹子胆总比吃了狗胆好，不会变成你是这样的奴才。一口一个蒋姐，你是不是曾经趴在她的脚底下，舔她的脚趾头啊？”
    这个肌肉发达的调酒师哪里经得住张旭这样恶毒的讽刺，他脸上笑容顿失，抡起拳头就要往张旭的脸上砸去。
    “住手！”
    一个清脆的断喝在张旭的身后响起，调酒师的拳头停在了半空中，终于没有砸下去，并且，他也知趣地将摁住张旭的那只手放开了。
    而张旭也暗暗地将已经运起的飞扬灵甲收了起来。
    转过头一看，蒋娜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而且旁边还站着一个高大魁梧、有点面熟的男生。
    今晚的蒋娜完全跟学校里那个蒋娜截然不同：她在学校里那身连衣碎花裙的装扮完全是一个纯情的女学生，虽然脾气坏点，但怎么看怎么像一个亭亭玉立的淑女；而现在的她穿着一身像女弓箭手的棕色皮衣，上半身短得露出了白晃晃的肚皮，下半身的皮靴长得掩过了膝盖，让人觉得很是惊艳。
    “呵呵，没想到蒋娜同学不仅在学校里十足风光，在学校外面也是呼风唤雨啊！”张旭开玩笑道。
    其实，蒋娜的这身装束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乌雪儿，他忽然觉得有一阵莫名其妙的心疼。
    蒋娜显得很大方，她与那个高大的男生一起在旁边的木桌旁坐下，然后对着张旭道：“坐下来吧，我们好好聊聊。”说完，她又对着那个纹身调酒师道：“阿明，给我们来三杯加冰的伏特加。”
    张旭也不客气，他径自拉了把椅子就坐在了蒋娜的正对面。
    不过，当他坐下时，发现了一个细节：那个身材高大但满脸邪气的男生要就势搂住蒋娜的腰，但蒋娜一把就推开了他的手，仿佛不喜欢让这个男生碰到她的身子。
    “蒋娜同学，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张旭将那个调酒师送过来的兑冰伏特加一口气喝掉了半杯，然后问道。
    这种喝法张旭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当时萧飒为了晶晶的事找他算帐的时候，他差点就将海量的萧飒灌趴下了，所以今天他也要让蒋娜看看什么叫做男人喝洒。
    蒋娜本来已经要开口说话了，可一看到张旭的这种喝法，她马上对着旁边的那个男生使了一个眼色。
    那男生有点犹豫，可美人在旁，不喝肯定是体现不了自己男子汉的气概，所以他也一仰脖，将面前的那一杯伏特加全部灌到肚子里面去。
    张旭微微地笑了笑，转头对着柜台那边的阿明道：“帅哥，再来两杯兑冰的伏特加。”
    蒋娜像看着外星人那样看着张旭，虽然表面上面不改色，但心里已经有点微微的震动：喝酒见人品，看来这人是干脆之人。
    “其实约你出来也没什么大事，我就一句话，请你明天就离开阳明学院。”蒋娜道。
    张旭将玻璃杯拿在手上旋转着，过了一会儿，他将杯中的伏特加又一饮而尽，然后道：“蒋娜同学，你好像没有权利跟我说这件事吧。”
    坐在旁边的那个男生听到张旭的话猛地将手中的杯子重重地砸在桌上，道：“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娜娜的父亲是谁？跟你说，她父亲蒋大卫是阳明学院股份最大的校董，整个董事会都要听他的！”
    张旭微微一笑道：“蒋娜的父亲是谁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如果他不想让我留在学校里，那就请他亲自来跟我说。我是江校长聘用来的，如果要让我走的话，也有只有他说了算！”
    那高大的男生猛地站起来，指着张旭骂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知道我是谁吗？他妈的，我一个手指头就能将你打趴下！”
    张旭仍旧是不动声色，他淡淡地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你都不知道，真是乡巴佬！告诉你吧，老子叫高小龙，这一带全归老子管。”
    “哦，是黑社会老大啊。”张旭说着叫阿明再拿两瓶伏特加来，然后对着高小龙道：“既然是老大，那肯定是海量了，今天我们就以酒会英雄。高老大，你看这样行不行？如果我先趴下了，那我二话不说，明天就从阳明学院滚蛋；可如果你先趴下了，对不起，我还是要继续厚着脸皮在阳明学院呆下去。”
    高小龙嘿嘿一笑，蓦地从背后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马刀，他奸笑道：“真是无知者无畏啊，竟然有人跟我高小龙讨价还价，不想活了你！”
    蒋娜见高小龙抽出马刀，脸色大变，她之所以叫高小龙前来助阵可不是要他跟张旭干架的，只是要吓唬吓唬张旭，所以她娇喝一声道：“小龙，你喝酒不是从来没怕过别人吗？喝就喝，你不行了我顶上！”
    张旭微笑地看着面前的一切。他也算是在酒吧混出来的人，酒吧里形形色色的人他也见过不少，因而他已经大概地猜出了蒋娜与高小龙的关系：蒋娜虽然认识高小龙，但她其实很厌恶高小龙这样的黑道混混，今晚她只不过是想利用高小龙来威胁他离开阳明学院而已，这是其一；其二，高小龙显然很喜欢蒋娜，这从他对蒋娜的惟命是从就可以看得出来。
    不过，张旭此时怜香惜玉的本性又开始流露出来了，他隐约地觉得蒋娜跟高小龙这样的人搅在一起，迟早是会吃亏的。
    “喝就喝，谁怕谁啊？”高小龙有点不情愿地将手中的马刀扔到了地上，然后伸手拿起一瓶伏特加给自己满上一杯。他紧接着道：“一人一杯轮着喝，喝到一方趴下为止。”
    张旭也不直接答话，他径自倒满一杯就仰头而尽。
    高小龙吞了一口唾液，也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就这样，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很快就干完了一瓶的伏特加。
    蒋娜虽然不太会喝酒，但海量的人她也见过不少，可是像这种不要命的喝法她却是头回见到。
    奇怪的是，她现在不担心高小龙会不会喝高，反而担心张旭喝高了。这真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或许她本来就打心眼里瞧不起又粗鲁又好色的高小龙吧。
    并且，从张旭晚上的表现看来，她觉得张旭并不是那种既好色又软骨头的人，她对张旭的那种排斥感也减轻了许多，甚至对这个男孩有点好奇了起来。
    第二瓶伏特加很快也干完了，张旭还是面不改色，他暗暗地用符灵力将烈酒的酒精都蒸发掉了，所以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喝矿泉水而已。
    但是高小龙就惨了，他虽然还没有立马趴到桌上，但是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了，并且他倒酒的时候好几次都把酒倒在了杯子的外面，浓烈的酒香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之中。
    “帅哥，再来两瓶！”张旭正要叫调酒师再送酒过来，不料他话刚说完，就咚”的一声，头撞在桌面上，人事不醒。
    蒋娜轻呼一声，赶紧叫那个调酒师过来帮忙。
    阿明将高小龙扶到里面的一间休息室，帮他醒酒。
    张旭目不转睛地看着蒋娜道：“刚才你好像说如果他不行了，你要顶上？”
    蒋娜看了看张旭，二话不说，就要伸手去拿酒瓶。
    “我跟你开玩笑呢！女孩子喝这种烈性酒不好。”张旭连忙抓住蒋娜的手。这女孩的手细腻光滑，他不由得怦然心动。
    蒋娜的脸有点微红，她愣了一下，连忙抽回了自己的手。
    张旭又笑道：“请你相信我，天下乌鸦虽然一般黑，但我并非你想象中的那种下流的大色狼。而且，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之所以还死皮赖脸地留在阳明学院，并不是想要找机会再跑进你们女生的澡堂，而是想完成我成为一名美院学生的梦想。”
    “哦？你也是画画的？”蒋娜问道。
    “呵呵，难道你以为我只会做清洁工？”张旭反问道。
    蒋娜没有回答。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张旭跟一个画画的人联系在一起。
    张旭笑笑，站起身来道：“谢谢你晚上的酒，喝得真痛快，改天换我请你，呵呵。”说完，他就要往酒吧外面走去。
    但是，走到酒吧门口的时候，张旭忽然又转过身来道：“对了，蒋娜同学，有一句话你可能不喜欢听，不过我还是想跟你说。”
    蒋娜道：“说吧。”
    “你这样的好女孩，最好不要跟高小龙这样的人混在一起，早晚会吃亏的。”张旭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吧。
    蒋娜怅然若失地看着张旭的背景消失在酒吧里，过了好一会儿，她心里才暗暗地道：“该死的，今天我是做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