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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赵雄吩咐小弟去找林飞,小黑说,“雄哥,这样找也不见得能找得到。”
“为什么?”赵雄一愣。
“因为这些兄弟,基本上都没有见过林飞,所以怎么去找啊?”小黑说道。
“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唉,一时急糊涂了。”赵雄拍着脑袋说。
“黑叔,我有。”说着赵晴便把自己包里的钱夹拿了出来,那是林飞陪赵晴逛街时候,拍的数码照,随照随取。
赵雄和小黑看着手里的林飞和赵晴的合影照,笑得是那么地开心,两人对眼了一下,“有没有他单照?”
“没有。”赵晴说。
“没事,我找人把照片分开就是了。”小黑说道,转身便离开了,“我先去找人做了。”
赵晴抱着赵雄第一次哭了,是第一次为林飞而哭,“爸,能找到林飞不?”
赵雄抚摸女儿的头发说,“能,一定能找到的。”
林飞和张叔在小吃部吃着三元炒的菜,和三元的花生米,喝着二锅头,两个人尽情地喝着。林飞这时才知道张叔是北方人,有北方人的豪爽。
在这样的酒桌上,也许因为各有心事,只是喝酒,然后划拳,但就是没有谈彼此的私事。林飞和张叔都喝得晕呼呼,林飞想,自己该去哪里住呢?回旅店吧,又太远。
张叔似乎看出了林飞的担忧,“你要是不介意地方破的话,可以跟我去我那里睡,我那里还有几个兄弟呢,热闹着。”
林飞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跟着张叔去了。林飞到了才知道,他们住的地方,是一个桥底下,用木板搭起来的小屋,盖的是别人丢掉的被子。林飞心想,“这能睡吗?”
“小飞,怎么不睡啊?明天我们还要上班呢?”张叔看着林飞站在那里傻愣说道。
上班?乞丐上班?上什么班?林飞明白了,他们所说的上班,就是乞讨。
“我还不困,没有早睡的习惯。”林飞本想抽支烟,可是身上一支烟都没有了,有的一盒555也被别人偷去了。
看着林飞在身上摸,张叔拿了一支“红梅”给林飞,“想抽烟啊?”
林飞接过烟又接过火,给自己点上了,吸了一口,又吐出了一个烟圈。林飞虽然还有酒劲,但脑子是清醒着,此时的林飞心里很乱。不知道何去何从。这也让他对张叔有了好奇。
坐在一边抽烟的张叔,看着林飞的脸色变化奇怪,对他也有了好奇。
“张叔……林飞……”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你先说吧……”林飞看张叔想说什么。
“你先说吧……”张叔看林飞想说什么。
两人一时无语。就这样地坐着。
“张叔,你做这行多久了……感觉怎么样?”林飞打破了安静。
“算算,做了有三年了。感觉,无忧无虑。”张叔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他真的无忧无虑吗?如果真的无忧无虑的话,那么就没有“家家有一本难念的经”这句千古名言喽!
“说来听听吧……”林飞看张叔话中有话。
原来,三年前,张叔和林飞一样,出来闯深圳。当时在家里,有老婆孩子,可是听朋友说这里是个生产金子的地方。那个人说他在这里短短半年多就做上了老板。因为两个人关系好,从小就在一起玩,所以张叔很相信他,在那个人的再三邀请下,张叔告别老婆孩子,来这到这里。哪知道那个朋友是搞传销的。把张叔的带的钱花光了,张叔没有地方去,只好呆在那里,那个人让张叔也加入,可是张叔就是不加入,最后没办法,张叔被那个朋友赶出来了。张叔出来后,身无分文,几乎想死过。
“我理解……”林飞看着张叔说的很激动,说道。
“你理解?”张叔感到奇怪,一个小毛孩子怎么会理解他当时的心情。
“其实,我在来深圳之前,也被人家骗去搞传销。出来后和你一样,有想死过……后来从失落中站起来以后,我就一个来深圳了。可是找不到工作,就到现在这个样子了。”林飞看张叔的奇怪眼神,把自己的经历也说了出来。
张叔这下明白了。为何林飞会说他理解他的想法。于是张叔又继续说下去。
张叔当时没有地方去,就坐在天桥下面,结果被一些乞丐追着打,打得身上都是血,衣服也破了。和乞丐是没有两样,他大难不死,身上受了伤,也没有去医院,就这样在身上耗着,后来就自己好了。张叔找了一个没有人和他抢的地方,就那样坐着。突然,一个小孩子从他的身边跑过,然后丢了五毛钱。
张叔拿着那五毛钱,看了好久,接着又有一个年轻人给他丢了一块钱。就这样,从早上到晚上,他的面前有二十来块钱。张叔明白,自己被别人当成了乞丐,当时他很难接受这种施舍。可是看了那些打他的人,却装成残疾的样子,结果乞讨特别多。而自己身上又没有钱。没办法,只能乞讨,才不会被饿死。张叔的本意是,等讨够了回家的车费,便回老家陪老婆孩子。
结果,张叔就这样做起了乞丐,然而自己没有技能,又没有学历,又能做什么呢,想想家里的孩子上学要钱,没办法。而这样来钱也很容易,于是便做了下来,一做就做三年,没有想到三年来,存下了十几块,这让他很吃惊。在这段做乞丐的时间里,他见到的事却一件一件都让他特别地吃惊。
他没有想到这个世上的人,有那么多的人本来家庭很好,却要做乞丐。
林飞越听越迷糊,这是怎么一个社会啊……林飞还想继续听下去,可是张叔说,“有时间再给你说吧,明天也行,今天就说到这里吧。我困了。明天还要再出去乞讨呢。”
突然,张叔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对林飞说起,“小飞,你不象乞丐,你还是回去吧。应该有你呆的地方。”
林飞摇了摇头。“张叔,我跟你几天吧。我也想看看乞丐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算了,明再说吧,先睡吧……”张叔实在困得不得了,就睡了。而林飞的脑子是一片乱。
“爸,找到林飞了没有?”赵晴看着赵雄从外面回来,便迎上去拉着老爸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唉……没有……”赵雄看着女儿说道。深圳那么大,哪有那么快就能找到呢。
赵晴一夜都没有合眼,第二天就打电话到学校请了个假,然后跑到林飞住的旅店,坐在床上发呆。本来以为当她到来的时候,林飞会躺在床上睡觉,而当她到的时候,床上是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看着空空床,想起那个坏坏的幽默林飞,赵晴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赵晴一个人发呆地坐着,“林飞,你到底在哪儿啊?回来吧?到底出了什么事啊?”赵晴又哭了。
林飞早上起来,看着张叔还在睡,于是就在那里坐着,再想着事情。不久,张叔也醒了过来。醒过来的张叔,也不洗脸涮牙,就拉着林飞,“走,上班去……”
林飞是傻傻地跟着张叔走。
“张叔,早餐还没有吃呢?”林飞说道。
“吃什么早餐,我都三年没有吃过早餐了。”张叔笑着说。
“啊?三年?那脸也没有洗……”林飞没有想到是这样子。
“洗脸,等一会到了再洗……”张叔依然笑着说。
只见张叔拉着林飞到了一个路边,专门为花草浇水的自来水旁边,拧开自来水,然后用手在那里捧水洗脸,然后再用袖子擦了水,再用手捧水吸在嘴里,这样就是涮牙。
林飞也跟着学着。张叔看着林飞,笑了,林飞看着张叔,也笑了。好像再说,我们都是乞丐,我们怕谁啊?
“乖女儿,怎么?不去上学呢?”赵雄从外面回来,看着坐在客厅发呆的赵晴说道。
“没有心情……”赵晴无精打采地手拿摇控器,也不管电视中放的是什么,一直都在换台。
“还为林飞的事?”赵雄看着提到林飞,赵晴的眼睛又湿湿的,忙说,“没事的,会找到林飞的,我都要那么多人拿着他的照片出去找了,对了,他有没有回旅店啊?”
“没有……我去他住的旅店看了,没有。爸,你说会不会找不到他啊?”赵晴看着赵雄说道。
“会的,深圳也就那么大,就是翻了个,也会把他找出来的……”赵雄最疼赵晴这个女儿了,看到赵晴的样子,比自己挨刀子还疼,把女儿搂在怀里。
赵晴蜷在赵雄的怀里哭着,“都四天了,可是还没有找,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啊!爸,小飞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了?”
“不可能的,他才来深圳一个月,又没有愁人,不会有事的。”赵雄说道,但是一想,他也并不是没有愁人,自己与林飞的相遇就可以证明。
“那多久才能找到他啊?”赵晴的泪水已经流了出来。
“快了,就快了……”赵雄看着着女儿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办,边拍着女儿的后背,边安慰着。赵雄不敢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否则这样更会让赵晴担心。
“你出去透透气,散散心,放心吧,要不了多久,便会将林飞找到的。”赵雄说道,“我还有事……”
“哦!”赵晴离开了父亲的怀抱,坐正了身子。
“放心吧!一定会找到的!”赵雄说道,然后站了起来,朝楼上走去。
赵雄回到办公室,立马给小黑与江华打电话,“吩咐下去,一定要快点找到林飞,同时留意一下,那面的动静。我担心小飞的失踪与他们有关。”
“雄哥,我明白了!”小黑回道。
“雄哥,我知道了!”江华说道。
赵雄挂完电话,坐在他那舒适的老板椅上,然后为自己点上一支烟,静静地吐着烟圈。
“小飞,千万不要出事啊!”赵雄静静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