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傍晚的斜阳射进教室，把所触及到的事物都拉出长长一条影子，放学的铃声伴着脚步声，响彻整个校园。
    徐萤回到教室时，大家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小情侣和值日生在教室里，刚一走进去就有女同学凑过来说“那帅哥是你什么人？”
    “帅哥？”徐萤回想自己今天也没碰上几个男的，有也就是在操场上偶遇的景川。难道问的是他？长得确实很阳光，运动型，青春期女生会喜欢的类型。
    “不是什么人，就是早上才刚认识的。”徐萤云淡风轻的一句，倒让那女同学不淡定了。
    “没什么关系他为什么等你一起回家？”
    “一起回家？”徐萤皱了皱眉，心里隐约猜到几分，“那人叫什么名字？”
    “他！他谁人不知啊，比我们高两届的学长，不仅人长得好学习又好，学妹心中的偶像，老师心中的骄傲！徐斯知啊！”那女同学说这话时两眼放光，嘴巴笑的都合不拢了，一脸花痴相。
    “哦。”徐萤简简单单应了一句。如果换做是别人她可能还会跟着花痴一下，遇见时多看上几眼。可惜偏偏就是徐斯知，这个自己讨厌的人。
    “你就哦？！快说，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女同学慢慢靠上来，这种亲昵的举动让徐萤有些反感，推开她问道“他在哪儿？”
    “因为我们教室还在打扫，他现在在隔壁教室。”那女同学见自己被推开，自知无趣，冷哼一声继续打扫教室。徐萤也不再理会她，转身去了隔壁教室。
    徐萤走进隔壁教室时，徐斯知正趴在桌上休息。阳光洋洋洒洒的笼罩着他，使他多了一丝慵懒的气息。阳光打在他脸上，使线条更加柔和，这样看他的话，他确实长得很好看。
    徐萤站在原地望着他，不打算上前也不打算叫醒他，就让两人这样安静的处一会儿吧，她心里是这样期望着的。
    突然响起的铃声惊醒了徐斯知，也吓到了正看着他发呆的徐萤。徐斯知睁开惺忪睡眼，迷糊间看到了徐萤的身影，说道“你来了，怎么不叫醒我？在这里呆多久了？”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慵懒。
    徐萤不自然的撇开头，耳根微微发红，说道“没多久，刚来你就醒了。可以回家了吧？”
    “嗯，走吧。”徐斯知揉了揉眼睛，拿起书包往门口走。
    徐萤见他走上来于是飞快的小跑出教室，和他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徐斯知望了望前方低头不知在想什么的徐萤，疑惑的加快了步伐。
    徐萤正在因为脸上余热未消犯愁，垂下脑袋遮挡脸颊的潮红。却感觉有人靠近了自己，一回头就有手搭在自己额头上，冰凉凉的。
    “好冰！”徐萤一哆嗦，往后挪了挪脑袋。
    “也没发热啊。”只见徐斯知嘟囔了一句，把头靠过来，说道“脸颊红红的，是身体不舒服吗？”
    徐萤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在面前放大的脸，呼吸加速，心跳随之加快，脸也越来越红，不安道“你……靠太近了。”
    徐斯知稍稍一愣神，意识到自己确实表现的过分亲昵，忙把头挪开，眼睛瞥着别处，脸上也浮现一层潮红。
    “以后在学校不要做这么亲密的动作，还有早上也是。”徐萤也看向别处，眼神有些慌乱。
    “我只是关心下你。”
    “不需要。”两人一时无语，气氛尴尬到了极点。自顾自的走路，谁也不敢回头。
    两人一路上没有说一句话，包括坐公交时都是分开坐的。就这样沉默着回到了家。徐萤快他一步打开了家门，迎面便看见了徐斯知的妈妈。
    “呀，小萤回来啦！快进来！今天累不累啊，身体吃的消吧。”那女人一直对着徐萤讨好的笑，生怕她有哪里会不高兴。现在正是重组家庭的磨合期，搞好关系太重要了，决定了自己将来在家里的地位。
    徐萤望了望那女人，她长得一点也不像徐斯知。她很普通，真的很普通，是个很平凡的女人。徐斯知应该长得是像父亲的，虽然没见过。
    不过他们俩有个相同点就是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父亲可能就是喜欢她的温柔吧，毕竟从小为自己的身体担忧，确实需要个女人好好爱自己。她的温柔同徐斯知的温柔又是不同的，徐斯知是淡漠的，而她是温暖的。或许她做妈妈，真的很合适。她姓程，叫程云烟，徐斯知一开始是跟着她姓的。
    徐谦看了看沉默的徐萤，又看了看尴尬的程云烟，忙打圆场道“云烟，你不是煲了汤吗？还不快去端出来给孩子们喝！”
    “哦，对对！我这就去看看！”程云烟明白了他的眼神示意，转身走去厨房。
    徐谦移回视线，略严肃的看着徐萤。挥手示意她来自己身边。徐萤不太情愿的走过去，徐斯知也跟在她身后。
    “知道她现在是谁吗？”徐谦紧皱双眉，看着徐萤问道。
    “这个家的女主人。”徐萤淡淡道。
    “那你该叫她什么？”
    “……我不想叫。”徐萤瘪了瘪嘴，不太情愿。
    “小萤！”徐谦拔高了音量，从沙发上站起，怒视着她“就算你再怎么不想承认！再怎么不习惯！她现在是你妈妈！这是你无法改变的事实！”
    “那我有阻止你娶这个女人吗？我只是不习惯喊她妈妈！我真正的妈妈在生我时难产而死，这么多年没喊过妈妈，没体会过妈妈的爱，你让我突然喊一个陌生的女人妈妈，我怎么接受！”徐萤对着他也拔高了音量，眼眶红红的，蓄满泪水，身体因为激动止不住的颤抖。
    “小萤……”徐谦看着她满眼泪水的样子，心一下子就软了，伸手想要触碰抚摸她的脸，被重重的拍掉。
    “从小都是爸爸你一人照顾我，爱护我，所以我体谅你需要一个女人来呵护你，来疼爱你！可是你不能强迫我啊，你让我一时之间怎么接受，怎么接受啊！”徐萤拿起书包砸向他，哭着跑上楼去了。
    徐谦抱着她的书包直愣愣的坐下，眼中满是悲痛。对在一旁的徐斯知说道“小知，我现在有些乱。你替我去看看她，别让她气着，伤了身体，本来就身体不好的……”
    “好的。”徐斯知放下书包，对着他说道“爸爸也别太难过，小萤说的只是一时气话。”说完匆忙上楼。
    徐谦呆坐在沙发上不停的叹气，在厨房目睹一切的程云烟在他身边坐下，伸手轻轻搂住他，安慰着他。
    “是我太逼她了，是我逼她了。”徐谦自责道。
    “别多想了，小萤是个好孩子会懂的。只是一时不适应，久了就好了。小知已经上去看她了，别担心。”
    徐谦自责的闭上了眼睛，突然想起自己的亡妻，自己对着她的墓碑发誓会好好照顾小萤，不会让她难过流泪，可是今天因为另一个女人竟让小萤红了眼睛，想到这里心中便隐隐作痛。
    徐萤一上楼便扑倒在床上，大声痛哭。本来身体就不舒服，一哭起来就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紧随其后的徐斯知看着她趴在床上哭的撕心裂肺，慢慢上前。突然一只枕头飞过来，伴随着一声“出去！”徐斯知接住枕头，随手一放，继续朝她走去。
    “我让你出去，没听到吗？”徐萤从床上爬起望着他。眼睛哭的红肿，满脸泪痕，显得有些楚楚可怜。伸手拿起一个枕头下床又要扔向他，忽然脑袋一沉，手脚渐渐使不上力，身体摇摇欲坠，枕头掉落在一旁。
    徐斯知看着要摔倒在地的她，慌忙上前接住，两人一起跌坐在地上。徐萤搂着他的脖子，心里没由来的委屈，哭劲一下子又上来，趴在他胸前哭着。徐斯知腾空的手犹豫了一下，最后轻轻放在她背上，慢慢收紧。
    “你们为什么要闯入我们的生活，我明明和爸爸两个人过得这么好！”徐萤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猛的吸了下鼻子，接着说道“我讨厌你们，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我谁都讨厌！”
    徐斯知不说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我知道你肯定也讨厌我，我那么任性，那么坏……肯定讨厌我。”
    徐斯知抚着她的头发，声音温柔“我不讨厌你。因为你是我的妹妹，即使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你不讨厌我……可是我讨厌你……你不该闯入我的世界……”徐萤闻着他衣领淡淡的清香，意识渐渐模糊，眼皮越发沉重。“不要放开我……徐斯知……”在说完这句话后，终于昏睡在他的怀里。
    徐斯知望着在他怀中熟睡的徐萤，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嘴角隐约浮现笑意。“终于是叫了我的名字。”徐斯知抱起她，把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掖好被角，一切妥当了才关门离开。
    当徐萤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躺在床上，身边坐着正在假寐的父亲。忽然发现自己的父亲不知何时已长出白发，脸上也有了皱纹，就算他再强大也终会老去，或许自己不该这么任性。
    “爸爸。”开口叫他，声音有些沙哑。
    徐谦立马睁开眼睛看向她，问道“醒了啊，饿不饿？”
    徐萤乖巧地点了点头。
    “妈妈给你留了煲好的鸡汤，我让她热好端上来给你。”
    “爸爸你忘了，我不喜欢喝鸡汤的，每次喝我都会吐的。”徐萤淡淡一笑，说道。
    “瞧我都忘了，那你想吃什么我让妈妈给你做。”徐谦此刻的语气，别提有多温柔多耐心了。
    “爸爸我想自己去厨房看看可以吗？”说完徐萤想要起身。
    徐谦忙上前去扶她，关心道“身体好多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就是现在有些饿。”徐萤下床，披了件衣服在身上，看了眼闹钟，说道“我都睡了这么长时间了，晚上都要睡不着了。”
    “睡不着爸爸晚上陪你聊天。”
    “不用了爸爸，我没事的。刚刚……是我不对，我以后会试着叫她……妈妈。”徐萤不太好意思的搅着衣角，声音低低的。
    “是爸爸太逼你了，慢慢来，顺其自然。你能接受她就很好了。”徐谦露出了一丝欣慰，伸手抚了抚她的头，满眼爱怜。
    徐萤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便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