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草原,清晨的风还是有些冷，二十万“黑狼部”和“银狼部”的军人已经在“三狼堆”外排成了二十个方方正正的万人大阵。
    除了战马偶尔打起的响鼻，整个旷野中一片静谧。
    三骑静静地矗立在二十万大军面前，正是文弃炎、那提与也先三人。
    前天夜谈后，那提与也先两人连夜召集了属下二十位万夫长进帐密谈，当也先宣布全军归顺西北军时，不出意外得当场便有四名万夫长表示反对，还大放厥词，妄言文弃炎鏖战西北之际，成千上万名草原汉子惨遭其毒手，此乃不共戴天之仇，此人乃整个草原的敌人，自己又岂能助纣为虐，向其低头呢？
    可惜名为商议，实则早已下定了决心的那提与也先二人也只得无奈暗叹了一口气，才由那提起身阐明了事情原委，可惜那四名万夫长到最后却仍旧不愿就范，无奈之下那提二人只得下令将人给绑了，交给文弃炎暂时收押。
    默默对峙，文弃炎突然分别抓起了那提与也先的手，三骑并排来到了二十万军人前方不远处的土坡上，居高临下冷厉的眼神缓缓扫视下面的无数战士。
    尽管下面的二十万军人无人言语，可是这文弃炎单人匹马便敢面对己方二十万人马的勇气，仍旧得到了所有草原汉子的尊敬。要知道，现在第一排的战士离那土坡可是只有不到二十米啊，这一波箭雨上去，哪怕是巨岩也能给你射成石粉，可是他文弃炎却就是敢这么大刺刺地站在大军跟前。
    胡思乱想的当口，一把宛如龙啸的长鸣终于划破长空，文弃炎的演说开始了。
    “兄弟们，草原、龙翔连年征战，双方都死伤无数，可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文弃炎顿了一顿，才提起胸中的一口气，再度用震雷般的声音怒吼道，“为了生存，对，就是为了生存。草原生存环境恶劣，不仅仅有天灾，更有人祸！草原狼群的袭击，恶劣天气的肆虐，大匹牲畜的死亡，我可以理解你们作为一个男人在面对威胁整个家庭危险时的内疚与无奈！以前我听人说草原汉子的平均寿命只有不到四十岁，那时我并不信，可是现在却由不得我不信啊！”
    一脸的悲伤，清亮的声音再度响起。
    “当草原边缘族举族从草原深处迁徙到了函谷关附近时，在那数十万人中，我竟看不到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我想同为草原子民，你们应该知道那是为了什么！”
    一股浓郁的悲哀缓缓在整个人群中弥漫，尽管不是当事人，可是这些草原汉子却分明能想象得到当整个族群为了生存而不得不迁徙时的艰难，至于那些上了年纪的，行动不便的老人不就是为了不拖累整个族群而自愿留在草原中等死的嘛？
    越来越多的战士们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老迈的父母，想起了那尚不足月的孩子，一只只大手纷纷掩上了面庞，他们都是勇敢的战士，可他们也是人，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庭，也有自己的亲人，也有自己值得用生命去守护的东西啊！
    所以，看似坚强外表下的那最后一点点脆弱终于碎裂了，低低的哽咽声被风带向了远方，有些怜悯的眼神一一扫过每一个泣不成声的草原战士，文弃炎继续道。
    “银狼部的兄弟们是好样的，是你们默默地镇守在整个奔狼草原的最北方，用自己的生命，用自己的尊严来捍卫了整个草原族群的繁衍，你们尊敬的族长——那提将军已经把这一切都告诉了我，但是我还想说的是，从今往后，你们将不再是孤军奋战，因为我——文弃炎将与你们并肩作战，不——离——不——弃！”
    在他身边的那提猛地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泪流满面道，“不——离——不——弃，情愿……誓死追随将军！”
    也正是在这一刻，这位号称是整个草原最俊美的男人终于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他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
    下面的二十万将士沸腾了，十万属于“银狼部”的战士纷纷跌下马来，单膝跪地重重擂打着地面，嘶声道，“不——离——不——弃，誓死追随大人！”
    也先的眼眶湿润了，默默下马，他同样低下了自己的头颅，“也先情愿誓死追随大人，狼神在上，也先若违此誓，必抛尸旷野，尸骨无存！”
    下面黑狼部的战士们也不是傻子，面对素有“铁血精锐”之称的西北军“天罪军团”一、二、三三大王牌主力军，他们本就心下揣揣不安，要知道一般在军队中，部队的番号可是和他们的战斗力成正比的啊！
    远在龙翔西北的时候，“天罪军团”就给所有傲慢的草原人上了很深刻的一课，基本在后期草原上不管是哪个部族的部队只要一见到“天罪军团”的“文”字军旗时，都是只恨爹娘生自己时少长了两条腿，全都是望风而逃的，因为不逃的已经把他们的生命献祭给了“天罪军团”了！
    而现在，族长也已经发誓效忠了，作为战友的“银狼部”战士也已经归顺了，对于“天罪军团”他们本就心中恐惧，所以很顺理成章的，这十万“黑狼部”的战士也下马发誓效忠了！
    人群的喧嚣持续了将近有一刻钟的时间才慢慢平复下去，那提与也先二人也已经回到了马上，正准备告辞之时，弃炎却挥手示意他们稍稍等片刻，“把人带上来！”
    只见“三狼堆”镇门大开，四名前夜被绑入军中的万夫长垂头丧气，一脸沮丧地蹒跚走了出来，而在他们身后，一身白甲的傲战带着两百名“血杀狂骑”的成员鱼贯而出。
    将人送到弃炎面前，傲战略一拱手便肃容催动坐骑到了一边不再言语。
    眯缝着双眼，弃炎扫了一眼面前的四名军官，“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四人面面相觑，心中挣扎了很久，才咬牙同时翻身下马道，“愿意……誓死追随将军！”
    弃炎不语，只是微微转头望向那提，后者不置可否得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已经明白。
    转头看了看天色，朝阳已经升起，大片大片的红染满了天边，弃炎向那提与也先轻轻一拱手道，“本座祝你们旗开得胜，凯旋归来，去吧！”
    “末将得令！”，那提二人同时整肃面容，深深得行了一礼，才转身走向所部的将士，二十万“银狼”、“黑狼”两部的军人纷纷行礼转身才离开。
    半个时辰后，目送着最后一名战士消失在远处地平线，弃炎才头也不回地问道，“笑情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十余日内激战七场，杀敌过万，目前已经有三十余个中小部落望风归顺，部队增员至五万，接到大哥的命令后，他们已经西进至‘铁狼部’与‘铜狼部’边界一线待命！”
    弃炎微微点了点头，“是到时候收网了。”
    一刻钟后，“天罪”第一军三万五千名将士缓缓开出了“三狼堆”，向南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