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沉静安谧的诺大一个个游牧民族聚居地转眼就被变成一个个血腥的修罗地狱,奔狼草原上的大族“黄狼部”为他们的傲慢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二十万部族主力骑兵被击溃,数十个聚居地被彻底摧毁,若干附属部落倒戈一击,当代族长塔塔木兵败身死,仅仅只是在半个月的时间内,曾经雄居草原西南的强族“黄狼部”便已经化作了过眼云烟。
    据说1595年3月的这个月,草原西南的水草特别肥沃。
    自2月25日至3月11日,整整两周内,龙翔西北集团军“杀风军团”的二十万骆驼骑兵,西北独立第一、第二、第三军十五万将士、西北后备草原军团十万大军,总计四十五万大军的铁蹄踏过了草原西南的每一寸土地,上百万“黄狼部”族人除了极个别人外,几乎被杀戮一空。
    土地就是实力的象征,“黄狼部”被剿灭后留下的巨大权利真空,吸引了无数一向盘踞于其周围的大小草原部落的窥伺,几乎不需要任何动员,每天都会有一支支游牧部落在他们的族长带领下要求归顺。
    如果说在之前的西北大战中,文弃炎这三个字只是响彻了奔狼草原的话,那么在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的名字就已经成为所有草原族人心中永远的梦魇了。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嗜血暴戾,冷酷无情。
    在草原人的心中,文弃炎就是一个魔鬼,一个来自地狱的杀神。即使是再桀骜不驯的草原酋长,在他面前也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弃炎用他的雷霆万钧的手段,压制住了所有来自奔狼草原西南和南部的各草原部落的不满声音,在这上千里地里,可以决定无数人生死的只有一个,他就是——“狂龙战神”文弃炎,而他的坐骑“兽王”小金就是所谓的“狂龙”。
    一人一骑,所过之处,无人敢于直视。
    3月20日,之前分散于各处围剿“黄狼部”余孽的各路大军纷纷赶至草原西南的最大聚居地——黄狼堆集合,简单的将陆续归顺的各部落的安顿工作交给独立第三军军长折别后,人数经过整编已经剧增到了五十余万人的大军踏上了新的征途。
    一个巨大的帐篷内,只见寒风、雷战天两人并排横躺于地,在他们的头顶方向,弃炎闭目盘膝而坐。紫黑色的电流,在他平伸在两人头顶的手掌上缭绕。
    丝丝电光,顺着两人的头顶、胸口、双腿来回循环。肉眼看去,寒风裸露的胸膛上那个碗口大的巨大创口,已经开始慢慢结瘕。
    时间点滴推移,帐内三人的喘息声渐渐平缓了下来。
    弃炎手中的紫色电光一阵剧烈的闪亮之后,才逐渐黯淡下来。缓缓收回了之前放置在两人额头的手掌,弃炎经不住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睫毛微动,当沉重的眼帘再度睁开之时,两道寒光激射而出。
    两团模糊的星辰,在狭长的双眸上一闪而没,垂首扫视了一眼呼吸已经平缓的两个兄弟,弃炎慢慢起身穿过两人中间,来到帐门处站定。
    帐门处,弃炎身型微顿,轻声呢喃自语,“小雷、小风,是大哥害了你们,希望……你们不要怪我。”
    一声叹息,弃炎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门帘处,帐内分明应该熟睡着的寒、雷两人紧闭的眼帘却是微微一动,才再度平静了下来。
    翌日清晨,一架豪华马车在一千名精锐“戈壁骆驼骑士”的严密保护下,向着东南的函谷关方向去了。
    除留下西北独立第三军折别部负责善后外,西北集团军“天罪军团”第一军三万五千人,“杀风军团”十五万人,西北独立第一、第二军十万人,草原后备军团二十二万余人,总计五十余万大军斜向东北目标奔狼草原中部深处挺进。
    同一时间草原北部,草原雄鹰哥特汗率四十万草原各族骑士挟日月湖大胜之威,日夜兼程向草原南部进发。
    1595年3月28日,奔狼草原中部一处并不起眼的荒原将注定被载入史册。
    野狼原,地处奔狼草原中部靠南,草原八大族之“黑狼部”在其北,八大族之“白狼部”在其东北偏东,已经被灭的“黄狼部”在其西南偏西,而它的南面则一向是另一大族、现已完全归入了弃炎麾下的“草原边缘族”传统势力范围。
    自边缘族移居函谷关以北后,其北的“黑狼部”、东北的“白狼部”处于种种考虑,一直没有敢越雷池半步,故这一片方圆数百里的荒地很快就被草原野狼群所占据。
    片片白骨散落在荒原各处,白天的这里,仍显得有些阴森和恐怖。一处处丘陵阴影下,一双双绿油油的狼眼,警惕地望着眼前的这些不速之客。
    二十天前,一支十万人以上的大军,便打着翔龙大旗浩浩荡荡地进驻了这里,络绎不绝的各类攻城器械被源源不断地运送到了荒原的边缘地带,然后就是无数长枪士兵在长官的带领下,开始逐片逐片地驱赶栖息在荒原内的狼群。
    二十天后,整个荒原内的各个险要位置均已被安上了各类投石机、连射弩等杀人利器,曾经荒无人烟的野狼原竟已被人为地制造成了一个守卫森严的战争堡垒。超过一百架以上的重型头石机、三百架以上的中型投石机、无数寒光闪闪的连射巨弩,五万名手持二米五长制式战枪的魁梧战士四散在荒原各处,保护着那些正在调试机械的相对孱弱的工程士兵。
    冲天而起的杀气,很远便已可感受到。
    荒原正中的一处无名高坡上,一青年文士独自驻足眺望着远方,苍劲北风刮过,衣衫虎虎猎动,可是这看似单薄的身躯,却仿如千年顽石一般崭然不动。
    龙翔新贵、西北集团军长、“战神”文弃炎麾下的首席军师,被人敬称为“算无遗策”的天才军事家——易行之,西北军强制分化草原诸豪、利诱拉拢各中小型部族的战略均出自于其手,而更令人感到可怕的是,远在主公文弃炎亲领远征军进入奔狼草原的前三天,一封出自于他手的,被命名为“草原图略”的计划书,便已经被交到了“战神”文弃炎的手里。
    草原诸族桀骜不驯,若只凭强大的武力,或许可以征服其一时,却永远无法得到他们的心。
    “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双管齐下,方为长治久安之计。
    真知灼见,字字珠玑。
    西北军得以短时间内,连续攻灭草原强豪“黄狼部”,降伏草原中南部各部落,此人绝对功不可没!
    有人曾经如此评价过西北军群雄,说西北军“战神”文弃炎善战、“谋神”易行之善谋、“兽神”修罗善攻、“狂神”破仇善袭、“死神”夜枫善守,余者诸将,极多英勇善战之辈。
    这五人中,惟有行之,乃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可却也正是他,方才是五人中最令所有敌人心胆俱寒的。
    东北天风城邂逅,其时仍为一下贱奴隶的易行之便敢于正面冲撞当时在斯拉夫界内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的“天罪军”统领文弃炎,之后“天罪军”能够在短期内迅速击灭整个斯拉夫,全军得以回援帝国西北紧急救火,出自他手笔的一连串奇谋,如“天风夜战”、“王京攻防战”等,均早已被帝国军事学院列为经典教材。
    胸中所学,经天纬地,但这一切却不是易行之最为幸运的地方。因为曾经有人当面问过他,问他这一辈子觉得有哪件事是最让他刻骨铭心的。
    这心高气傲之人,竟然连想都不想,就回答道,良禽择木而栖,若不是主公,也许行之这一身所学终将全部带入地下吧?
    行之善谋,可是他最幸运的地方,却是他有一个对他言听计从,信任无比的英明主公——“战神”文弃炎。
    尚未行弱冠之礼,文弃炎便已久经战阵,十数年的军旅生涯早已将弃炎锻炼成一名优秀的战术家,可是却非一名战略家,而易行之的出现,却正好填补了这一块的空白。
    弃炎手下不乏能征惯战的猛将,似“天罪四天王”、“杀风七神将”之辈,可能纵观全局,出谋划策的却只有易行之一人,在这一点上,就是西北军内另外三位赫赫有名的谋士、人称为“鬼神军师”的轩辕行、“游天尺”方天正、“神王鼎”的张超群都要自愧不如。
    弃炎出兵草原西南的战略出自他手,而在弃炎出兵后,尚且在日月湖畔与花刺子模大军浴血鏖战的草原雄鹰哥特汗的可能反应,均也在行之的预测内。
    “花刺子模气势汹汹,然草原各族背水一战的气魄,却是其万万不能敌的。行之计至多三周,哥特即能凯旋而归阻击吾军。草原地势开阔,若野外正面决战,纵使胜他,却也必为惨胜,不若择一险要之地据势以守,先耗其锐气,再策动精锐之士一举击溃其部为善。”
    在他的这份报告中,野狼原就是他斟酌了很久之后,最后选定的“险要之地”,选择这里也是非常有讲究的。第一不能离西北军新近取得草原以南太近,要不之前的一番精心策划,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好局面便要毁于一旦的了;第二,这一处也不能太过深入草原,要不先期进驻的这支部队便成为了一支孤军,难逃全军覆没的厄运;第三,这处险地的四周地形不能太过开阔,要不敌军极有可能绕道而行。
    如上述三诀所述,野狼原便成为了易行之唯一的选择了。
    地处奔狼草原中南,连绵数十里,地势起伏不定,若是要绕道,则唯有向西沿日月湖南下,或是向东穿过东北的“白狼部”领地侵攻了。
    然不管哥特最后选择向西或者向南,易行之却都已经早早安排了相应的对策,如今就只等哥特领军前来一战了!
    思绪至此,保持远眺姿态的易行之脸上泛起了一阵淡淡的微笑。一展胸中所学,为自己认定的主公效犬马之力,不正是他们这些被人蔑称为“百无一用”的书生最好的选择吗?
    飘渺间,一条淡淡的黑影在行之身边慢慢显出身形,一身黑色紧身服的天煞斜背着两柄武士刀先行了一礼,才平淡道,“军师大人,将军马上就到。”
    行之不动,只是背对天煞缓缓开腔,“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希望哥特不要太过令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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