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祁连山脉连绵不绝,北起北海之滨,中路开叉蜿蜒向东南、西南两方,东西两麓之间曰为无名大戈壁!戈壁以南地势渐缓,天下雄关雁门关虎踞极南,分戈壁与龙翔雁州。西路分叉又名祁连西脉一路延伸至龙翔西北重地函谷关,地势渐渐缓,与大陆中部连绵十万里之横断山脉遥遥相对。
    祁连山西脉分割了戈壁与草原,但戈壁上子民却一直将自己视作是草原后裔。
    龙翔西北七州,自北向南、自东向西地势渐渐平坦,在西北阳平州内距离平肃、阳平边界两百五十里处,一直平缓而下的祁连山余脉突然褶皱,形成了一道直上直下,长约三里地的连绵峭壁,而在峭壁右侧地势却依旧成六十度角慢慢向下倾斜延伸。
    就是这一处成“L”字型,左陡又平的峭壁,被当地人称为“山转峰”,峰上郁郁葱葱,其实它的地势也并不高,只有五六十米的高度,可却也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处。
    “山转峰”下,一条龙翔修建的官道几乎是沿着山峰一路通往阳平州府阳平城的,道宽二十米,北高南平,官道的南边五十米处则是一大片连绵的的灌木群,占地约十余平方公里。
    不可否认这条道路对西北有着极大的意义,因为就是着一条官道贯通了西北西边的西凉、平肃与最东边阳平州的交通路线,而且这也是从平肃到阳平城最短路线,如果不走这条路,就只能转道武威,东进到安定再北上入阳平城了!
    今天的故事就将从这里开始,1594年3月3日,威震青狼大草原的草原雄鹰哥特汗最终作出了他的选择。
    他是个英雄,这一点是无可否认的,所以他选择了针锋相对,剑走偏锋!
    这一天,平肃州内的二十三万草原狼骑除了留下了草原边缘部落所属的一万“犀牛骑士”、一万普通骑士;哥特的奔狼部所属三万精锐骑兵留守州府外,他本人亲自领军十八万一路沿着官道向着阳平州内杀去!
    杀气腾腾的草原狼骑一路呼啸着踏平了十几个分别由一个龙翔百人队把守的哨卡之后,逐渐深入到了阳平州的腹地,而在距离“山转峰”还有十里地的时候,哥特却谨慎得下令三万铁骑充作先锋军前进,并派出大队细作仔细探察沿路两侧,同时分兵五万南下阻击正在武州境内的文弃炎部!
    十万中军就地休整养精蓄锐,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整整两个时辰过去了,哥特依然像一具雕塑一般静静地端坐在自己的坐骑之上,左手持缰,握刀的右手却在缓缓松开。
    最后望了一眼四周略显悲凉的山景,两个铿锵有力的字眼在半空炸裂,“出发!”
    十万铁骑会聚的长龙动了,无数的铁蹄狠狠地敲打在了坚硬的碎石路面上,震耳欲聋的巨响肆意蹂躏着苍茫的大地,高高腾起的烟云冉冉升起。
    长龙顺着“L”型的“山转峰”行进,在“L”字的转角处,整个长龙的速度几乎没有丝毫减满,一骑接着一骑,长龙顺着峭壁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半圈才渐渐转回峭壁旁。
    神乎其技的骑术,草原各族不亏被人称为“马背上的民族”!
    超过五万人的骑兵已经顺利转过了“L”字的转角,这时哥特所在的中军离那个转角只有不到一百米了,也就在这时,异变突起,一切快得令人有些促不及防!
    正在“山转峰”“L”字转角处完成伏地转弯的数百骑兵只感觉眼前一黑,然后就感觉自己似乎腾云驾雾般地飞上了半空,点点星寒在身下的峭壁上闪动,唯一的一个念头轻轻在脑海中一转,眼前便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
    三块足足有上千斤重的巨石呼啸着从“山转峰”上飞速滚落了下来,在后排的战士双眸中,似乎只看见大片的血肉呼啦一下就从大石的底部飞溅了出来,轰隆隆,三声巨响,满天的烟尘中,百余名同胞连人带马高高跃起,离得近的战士甚至还能分辨出那正在半空飞翔的战友脸上一抹淡淡的迷茫!
    噗噗噗噗嗤嗤……
    鸡蛋被高高抛起,再重重摔落地面的场景是怎样,相信不会有人不知道,那如果鸡蛋被换成了人呢?
    血肉之躯,甚至摔得还不如鸡蛋那般慷慨激昂,一下“噗”就是一个血色的肉饼在地面生成,血水汩汩顺着四分五裂的地面悄悄向着四周蔓延,一具具血肉模糊的肉堆,似乎依旧在那边叹息着生命中的无奈。
    当“啊”的一声惨叫,重新拽回了草原人已经飘飞的思绪之时,却只感觉耳边被无数的飕飕声所充斥,四周的天空似乎一下子沉重了下来。
    钝器入体声,重物栽落声,骤然响起的惨叫声,草原骑兵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竟然硬是被一大片平空而落的一尺来长的短柄钢斧给凭空剜出了一大块的凹陷。
    “敌袭!”
    斥候骑兵凄厉的嘶鸣很快就被一把寒光闪闪的短柄手斧打断,带着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缓缓摸上上了切进头颅足足有半寸的短斧,才轰然倒地。
    第二波的斧雨再次将阳光遮挡,极目向四周望去,双眸之间似乎已便血红所填满。挤在一起的草原骑兵群仿佛受袭的马蜂窝一般,轰的一声便四散炸裂,可是那催命一般的一尺短柄手斧却像是索命之吻般,贪婪地吸取着草原人身上的血肉。
    四波斧雨过后,向峭壁反方向一直逃进了官道旁矮小灌木丛的骑士们只是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便再也按奈不住心下的一口浊气,同时怒吼了起来,数万汉子同时怒吼是什么概念!?
    山崩地裂,神惊鬼泣。
    无数的石粉,顺着“山转峰”淅沥桫椤的滑落了下来,一具具黝黑一片的简易皮甲悄悄地在“山转峰”上显露了身影!
    此刻密布了整个官道上的狰狞尸体,刺激得每一个在场的草原人双眼瞬间通红!
    三万多的战友啊!三万朝夕相处的狼的子孙啊!
    就这么不明不白得横尸当场,那一双双绝望的眼睛,至死都不曾闭合!
    拦路大石后侧侥幸逃过一劫的三万多骑士红着眼,每个人都几乎将背后箭筒中的一罐一百支的羽箭全部给宣泄到了夺去了他们无数战友同胞生命的“山转峰”峭壁之上。
    无数的闷哼声,在峭壁上每一个角落响起,猩红的血液顺着崎岖的山壁慢慢流淌了下来,黑灰色块上的那一缕缕猩红,显得如此诡异!
    大石前的三万多骑士,几乎同时一拉手中的马缰,无数的坐骑一声悲鸣,两万多骑士整齐划一得掉转了马头,愤怒地沿着稍嫌平缓的山粱向着“山转峰”上发起了冲锋!
    第五、第六波的斧雨,自上而下得宣泄到了这批骑士们的头上,悲愤的草原人用他们的生命,用他们的鲜血染红了从峰下到山上那并不长的一段山梁上的每一寸土地。
    不少骑兵在身中数斧,即将死亡的那一个刹那,他们所做的动作却是如此的相似,奋起余力猛拽手中的缰绳,人立而起的坐骑无奈地在骑士向两侧载倒的身躯惯性下重重地滚落两边的山涧……
    可怜的草原战士,他们临死前的最后一个愿望竟然是,给身后的兄弟留出一条冲锋的道路,不让自己的尸体成为障碍物。
    停着耳旁如下雨般炸起的人马坠地声,遥遥望着远处无数的草原骑兵翻滚着载落山梁,纵横奔狼草原十余年的哥特此刻也经不住老泪纵横,心如刀割!
    死死咬住牙关,哥特恨恨地拔出了怀中的一支管状物,在猛得一下举起拉去了堵塞在管状物顶部的一小段深黄色棉花后!
    只听碰碰碰三声,接连三朵暗蓝的烟花,疯狂地冲向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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