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射!”
    连绵的箭雨倾盆而下,此起彼伏的惨号声自色目步兵群中疯狂响起,冲在最前方的三个色目步兵万人方阵几乎是在瞬间就已在这绵绵的箭雨下人工缩水了一大半。
    箭矢划破空气的摩擦声,利器入体的闷响声,人体倒地的惨叫声,濒临死亡的厉吼声。颤巍巍的箭羽,欢快地在温热的人体中劲舞,一朵朵妖艳的血花,傲然绽放。
    仅仅只是第一轮的箭雨,便就已造成了城下正在攻击的色目战士如此高的伤亡比率,立于天风城头的守军将领经不住笑了,有力的右手微微抬起,一脸嗜血的狰狞表情怔怔注视着城下的修罗地狱,两万弓箭手纷纷张弓搭箭,紧张地关注着城下的一切。
    此时,三万色目战士仅仅只余一万三千多人成功冲到城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前排的三千战士猛地一头扎到了齐胸深的护城河内,硬是用肩膀抗起了无数的云梯让身后的战友得以直接过河。
    难以名状的悲愤,腾地一声自胸膛炸起,紧随其后的万余色目战士含着热泪冲了上去,一脸的扭曲,剧烈颤抖的简易“浮桥”终于发出了阵阵的呻吟。
    一个又一个的护桥战士在城头弓箭手的“特意关照”下身子一歪,缓缓软倒向河内,肩负着抗桥重任,即便是被人当成活靶子,他们却也不能动弹分毫,哪怕只是简单的抵挡。
    一个又一个战士在荡起了一片涟漪后,慢慢消失在漆黑一片的护城河内,可却有更多的色目战士虎吼一声,纵身跃入了这齐胸深的冰冷护城河。
    血肉之躯,终建起一条斑斑“血路”。
    色目人所绽放出来的高昂斗志,同样也吓到了城上的那斯拉夫守军。
    他们无法明白,为何这在他们看来弱得可以的色目奴隶兵,竟能做到如此地不惧死亡?
    每一分钟都在流血,每一分钟都有生命在急速得流逝。用生命在和死神赛跑的色目人,在付出了两万条生命的代价后,终于迎来了己方的第一次反击。
    八千四百名“罪民”武士,在冲锋到护城河边时,猛地站住了脚步,而在他们身侧冲锋的同样数目的“裁决师团”盾枪战士则同时在他们身前架起了半人高的高大铁盾。
    一片乌云瞬间就在这一万六千多人头顶腾起,呼啸着撞向了巍峨的天风城头。
    每一名“罪民”武士都清楚得知道,他们此刻这得来不易的战机,正是因为成千上万的色目战士用他们的生命,他们的热血所争取来的!
    惊诧不已的斯拉夫守军抬起了头,他们难以置信地望着正呼啸而来的乌云,那一抹嗜血的寒光,此刻看来竟会是如此的狰狞!
    一万六千把飞斧没有任何阻隔得压入了城头,大片大片的血雨顺着城头的每个垛口汩汩淌下城头。
    一时间,完全被“罪民”武士的飞斧压得抬不起头的弓箭手们刚得机会喘口气,耳边却依稀听到了又一轮熟悉的破空声轰来。
    第二波的“斧雨”基本肃清了天风城整个难免的城墙,两万多把利斧,就这么轰入密集的人群,而作为受攻击目标又是本就不以防御力见长的弓箭手,结果可想而知。
    两轮斧雨,毙掉了一万两千多名体格孱弱的斯拉夫弓箭手,而剩下的那七千多人,其中竟也有半数以上,身上或多或少都丢失了几个不是那么重要的零件,也许这伤势或许还不足以致命,但短期内失去战斗力却是在所难免的。
    另类的攻城方式,彻底打乱了斯拉夫人的战术。
    当大元帅扎加洛斯果断得下令两万轻步兵火速驰援南城时,竟已经有一千多名色目战士爬上了城头,正在追杀着那已为数不多,但却造成了他们无数战友殒命的,该死的弓箭手。
    狭路相逢,勇者胜!
    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丝毫犹豫,从城阶出现的轻装步兵们很快就和早已浑身浴血的色目战士杀作了一团。
    拼着身中数枪,也要砍掉一颗敌人的头颅。
    曾经温顺如绵羊的色目奴隶们再次给这些自诩为强悍的斯拉夫人上了印象深刻的一幕,一名斯拉夫步兵一脸狞笑的从身前一名被砍作数段,早没有了人形的色目人胸膛上拔出了自己尚且在染血的钢刀,然后缓缓走过眼见已是活不成的敌人身边时,这名战士却只感觉咽喉处一痛,惊骇莫名的眼中,分明就是一张只剩下半个面孔的脸庞在冲着自己微笑,汩汩的鲜血流淌声震醒了迷茫的战士,愤然一把甩开了依附在自己胸前的人棍,却只感觉眼前突然一红。
    众目睽睽下,这名战士的咽喉处被破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深洞,大量的热血疯狂喷涌出了肉体,蹒跚得再次行出了几步,这可怜的人才脖子一歪,轰然倒地。
    这样的场景,并不仅仅只是及个别,此情此景,几乎在这冗长的城头每处都在上演。
    当最后残余的百来名色目战士即将被逼下城头之时,只见混杂在其中的一个身着百夫长服饰的色目军官猛然冲着城下疯狂咆哮了起来,“操,飞斧投射啊!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了……”
    戛然而止得话语震撼了在场的每一名战士的心,七把长枪,从身后几乎瞬间就已将这凶悍的军官整个胸膛捅了个稀烂。
    城下,八千多“罪民”武士怔怔地望着这一幕,那八千多双虎目中,分明已被一层晶莹的水雾所弥漫。
    静得可怕的战场猛然被一阵更加暴烈的怒吼所击碎,一条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猛地掷出了顶上的头盔,怒声道,“妈拉个巴子,‘裁决师团’强攻城头!掷斧武士,投射掩护!上!”
    魁梧的大汉连续几个纵跃,双脚在早已架到了城头的云梯上连点,几个起落间,竟已重重落向城头。
    “野蛮冲撞!”
    身尚且在半空,这大汉的怒吼声却已经远远传来,正是豪猛。
    被他一激,城下的“罪民”武士如梦初醒,疯狂向着城头掷出了身边仅存的四柄飞斧后才跟随在一直保护自己的盾枪士兵身边,一把擎出了背后的双刃重斧,冲向城下。
    豪猛随手的一击,就已削断了四柄刺向他的长枪,借势落地的他马上合身欺入了一名斯拉夫战士的怀中,无数道惊讶的眼神中,那被他欺近的战士,竟在眨眼间就已被人一刀劈作了两段。
    冲天而起的血幕中,浑身上下挂满了人体内脏的豪猛疯狂地一荡手中大砍刀,狞笑着杀向了正一脸痴呆望着他的斯拉夫人,同时铺天盖地袭来的斧雨才刚刚落下。
    噗嗤噗嗤的利斧入体声中,豪猛竟只凭一己之力,瞬间就已宰杀了十七名斯拉夫战士,硬是在在蜂拥的城头人群中开出了一小片血肉道场。
    接二连三的“裁决师团”战士纷纷从他身后杀上了城头,刀林斧雨中,成百上千的战士再次狠狠得杀到了一起。
    又是连续的两轮斧雨后,此刻城上的两万斯拉夫人已不足六千,而第一拨的七千“裁决师团”轻装战士也差不多有一半以上翻上了城头,然后是越来越多的“罪民”武士和色目战士。
    城后远处,从开战起便一直沉默的弃炎终于开口了。
    “小猛的功夫,看来又有长进了。”
    一旁的修罗、傲战等人也是一脸深以为然的表情,要知道在刚才,豪猛几乎纯粹是以一人之力,愣是杀开了一条血路,才让越来越多的兄弟成功攀上城头的啊!
    此战过后,“天罪”豪猛的“恶虎”之名不胫而走,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成功攻占城头,毙敌三万余,几乎和己方的损失不相上下,而要知道依靠城池天险的守军,在正常情况下,一般和攻击方的损失应该在三到五倍才是一个比较合理的状况啊!
    而好不容易杀上了城头的豪猛等人,此刻却痛苦得发现,他们几乎都已经没有落脚之处了,城头上密密麻麻地躺满了无数都已经堆积到半人高的尸堆,而身后的友军却又不管不顾得纷纷拥了上来。
    人挤人中,甚至有较前排“天罪”战士惨嚎着被自己人给硬生生从十数米高的城墙上挤了下去。
    眼前的一切激怒了浑身浴血的豪猛,只见他愤然怒叫道,“肃清四面城墙的敌人,都他妈给老子不要慌!”
    声音刚落,他便已身先士卒,狠狠将手中的砍刀送入了面前一名斯拉夫战士的体内,同时越来越多的战士跟了上来,陆续沿着城头与东西两面城墙上的六万多名斯拉夫守城战士展开了寸土必争的城墙攻防战。
    几乎每一分钟,都会有双方搂成一团的战士惨叫一声便坠落城墙。
    本就是惊弓之鸟,一路跟随扎加洛斯逃入天风城内,勉强拣了条性命的斯拉夫人终于在色目战士和“天罪”战士此刻所表现出来的疯狂面前退缩了。
    可是就在这狭窄的城墙上,即使是退缩,你却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比那七万六国联军战士更加不堪的原天风城守军,则更是一窝蜂地向着城阶方向狼狈逃去。
    而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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