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尚未全亮，整齐的呼喊声便已在“天罪军”军营响起。
    “一二一，一二三四！”
    两千四百名昨天才刚从深身老林里钻出来的可怜虫，现在又像鸭子一般被正骑在小红背上的行烈赶得舍命狂奔。
    四更时分就被硬拖了起来到现在，这两千多战士已经足足绕着军营跑了整整三圈，只可惜那万恶的教官便像是没看到兄弟们正直打颤的小腿肚一般，依然在屁股后面一个劲得猛赶。
    身后行烈阴沉着脸死死得望着眼前的这些怎么看怎么都很欠操的家伙，心里却也有些欣慰。也真难为这帮家伙了，居然这么高强度的训练都能抗得下来，相信他们一定会被操练成大陆上最好的战士！
    思绪晃悠到这，行烈咬了咬牙决定再给这些家伙打上一针强心针。
    “兄弟们，这圈跑完就可以吃早饭了！”
    昏，所谓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概就是这意思吧！行烈这话还没说完全完，这一大帮子家伙只听到个“饭”字就两眼冒光，竟然撒开了脚丫子就狂奔了起来，只是这速度看在行烈眼里却明显比刚才快了一筹不只！
    难道他们刚才是故意拖拖拉拉的！？
    嘿然一笑，行烈抹去了头上刚死去的无数脑细胞，也随后紧紧跟了上去。
    一大帮子家伙还没跑进辕门，一股浓烈的饭菜香味隔着老远就很不老实得往鼻子里直钻，深深一吸气，大伙脚下的速度似乎更快了，现在就算是用疾若闪电来形容也并不算过分！
    一手拽着馒头，一手拎着碗热汤，战士们竟然连帐篷都不进，就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疯狂地啃了起来。这一幕正好被随后进营的行烈望到，只见这没心肝的人微微一笑，便也走到火头兵旁拿了个馒头，然后坐到了战士们中央狼吞虎咽了起来。
    明显团团围坐四周的战士们愣了一下，无数道目光很是惊诧得扫了他一眼，才又重新开动嘴巴啃了起来。大颗大颗的泪花，有点突兀地挂到了眼角之上。
    只是可惜万恶的斯拉夫人似乎连这本该安宁平静的早餐时间也不愿放过，只见辕门处一名士兵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军营，讶异地抬头一望，瞬间迷茫的双眸就血红成一片。滴答滴答的猩红顺着营门一点一点蔓延到了操场，浑身上下插着不下十支利箭的战士只来得及吼出了一声，“兄弟们，斯拉夫垃圾掘墓……”便一口血沫喷出重重栽落到马下。
    “操”，吼声隆隆响起，行烈猛地自地上高高弹起，随手将馒头塞到了口中便快步向着小红奔去。一地坐着的新兵战士们明显反应慢了半拍，在他们还没搞清楚状况，所有的老兵们全都腾得一下站了起来。
    身后弃炎带着裂风、笑情、霸天以及豪猛四人风一般地冲出了营帐，边走边喊道，“所有老兵都有，跟我杀上山支援，豪猛留守军营！”
    接到命令的老兵通红着双眼，一言不发地紧跟着老大他们就风驰电掣冲杀出了军营，疾步向山上墓地方向跑了过去。
    营内，无数道疑惑惊讶的眼神全被投向了现场现在唯一剩下的高级军官豪猛，后者瞥了一眼高高扬起的烟尘，握紧的拳头狠狠地砸向虚空。
    “山上是‘天罪军’所有战死兄弟的安息之所，斯拉夫垃圾被我们打怕了，不敢来惹我们，竟敢让兄弟死后都不得安宁。操！”
    浓烈的悲伤令人肃然起敬，一种强烈的被认同感一下子便在胸膛熊熊升起。莫名而来的悲哀刺得心房好痛，眼眶中那不争气的眼泪跳跃着冲了出来。
    两千四百名新兵战士几乎是哽咽着扯开了喉咙吼出了声，“将军，请您带我们一起去吧！我们也是‘天罪军’的军人！”
    两千四百名疲累不堪的新兵将士齐刷刷地单膝向着豪猛重重跪下，一张张坚毅的脸庞上此刻竟淌满了激动的泪水。
    身处如此温暖的团体，即便今天战死在这里又如何？起码自己也不会是一个无主的幽魂，因为兄弟们让自己在他们心中获得永生！萧瑟的杀气，汩汩在狂风中奔腾，熊熊燃烧着的战意鼓荡得衣衫阵阵猎动。
    沉吟了半晌，豪猛才一咬牙狂吼道，“操，今天就算回来被老大打死，老子也一个人抗下了，除了今天轮值火头兵的兄弟留下，其他人都跟我来！”
    呼啦啦一下子两千多新兵战士操起家伙就嚎嚎直叫得跟着豪猛杀出了军营，身后一百名垂头丧气的倒霉蛋很是无奈地瞥了大伙一眼，才心下暗暗叹道。
    他娘的，为啥今天就偏巧轮到老子干这活计了呢？
    妈的，点背啊！
    众人目的地——山岭之上，此刻战况正异常激烈。
    九十九名“天罪军”的战士排成了一字长阵，死死地卡在了进入“天罪陵墓”的正门口，他们棉队的却是为数达到两千的斯拉夫步兵潮水般的冲击。
    几乎每一刻都会有几条年轻的生命带着浑身喷射而出的血泉不甘地倒下，那一对对死不瞑目的双眼至死都不愿合上。
    战阵中一名年轻“天罪军”士兵刚才一刀削去了眼前一名斯拉夫军人的斗大头颅，转眼便是一柄长枪深深地扎进了胸膛，巨大的冲击力带得战士连连倒退三步，才勉强用脚后跟死死抵住了身后的台阶停靠下来。
    “操你妈的！”
    怒吼声中，战士不顾胸膛喷涌而出的热血，狠命一把掷出了手中的砍刀。不远处长枪的主人不甘心地缓缓倒下，只是面门之上，赫然是一柄深透入脑的闪亮砍刀在风中微微晃动。
    重伤之下的战士竟然屹立不倒，挣扎着从地上拔起了身子，踉踉跄跄地迎着身前缺口处的另一把长枪便凶悍地冲杀了过去，一边喊道，“操你妈的，要想过去，便从老子尸体上踏过去！”
    暴吼叠起，垂死的士兵仿佛回光返照，猛地穿行过了整支枪杆，他居然是用身体做武器死死卡住了这突进的长枪！带着一脸的惨笑，垂死战士的脸庞在对面的斯拉夫军人眼中越变越大，一片黑影袭来，只件重重抬起的双拳左右重击，一招“双锤灌耳”之下大片白花花脑浆紧接着飞溅而出！
    人群几乎一下子就陷入了死寂，所有的“天罪军”士兵耳际，战友临死前的惨嚎依旧缭绕，一对对虎目猛地圆睁，任凭丝丝血线顺着撕裂的眼眶汩汩淌下。一名身挂百夫长军衔的“天罪”军官狂暴地怒吼一声，接连挥出两刀，便是两名正想通过空隙的敌人被重重劈飞了开去。冲到近前，军官单手持刀一把自地上拖起士兵，死死盯了半晌，一连串的哀嚎才颤抖着撞出了双唇。
    “小虎，没事的！老大他们马上就会来了！你一定要撑住啊！”
    滴答滴答的泪花渐渐打湿了濒死战士的脸庞，一抹惨笑绝望自面上绽放，睫毛微翕，垂死的战士眼中却蓦然炸出了一道精光，“长……官，告……告诉……老大，我……我是……妈的！”
    军官只感觉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却望到刚才还躺在怀中的兄弟此刻竟死死挡到了身前，从后望去，一小截透体而过的枪尖正闪东着一道噬血的光芒。
    此情此景，军官骤然便明白了一切，双眼蓦然血红一片，一声愤怒的咆哮，挺拔的身形高高跃向半空。
    “怒战——破！”
    一道有如实质的刀气顺着军官的挥击疯狂地撞向四周，数十名斯拉夫军人应和着刀气被狠狠抛飞了出去，一道道炸裂开来的血线狰狞地被洒向大地。
    只可惜一柄枪杆却突兀地出现在了此刻正大显神威的百夫长胸前，一名身配万夫长军衔的斯拉夫军官很是嚣张的不屑皱了皱眉，才轻蔑地哼出一声，“靠，一个小小的百夫长就敢这么牛！？不自量力的垃圾！”
    随手抛飞了枪杆上的尸体，手腕一震手中的枪杆，一道银白的光幕突兀荡起，六名“天罪军”的战士浑身上下溅射出了无数的血珠，却手牵手，毅然挡在了正一脸狞笑行来的斯哀怜夫万夫长面前。
    一抹惨笑渐渐绽放在血污的脸庞之上，轻声的呢喃一字一句得刺痛了军官的心，“要……想……想……过去，便……便……”
    只可惜这最后的“从我们尸体上跨过”确实无论如何来不及出口了，一脸狰狞的的残暴万夫长狠命一枪扎暴了几名垂死士兵的头颅，才紧接着重重一脚踹开了六具尸体，扬长而去。
    惨烈的一幕，漫天荡起的血雨将天空染成了一片猩红，死死瞪着正悠然行来的刽子手，“天罪军”的战士恩群中陡然吼声连连响成一片，三名正在激战的十夫长舍命弃下了面前的敌人，同时咆哮一声便挥起了手中的兵器，从三个方向电射向正欲要踏入陵墓的万夫长。
    但是实力的差距并不是光凭勇气就能弥补的，几乎是连头都未回，长枪便将三名十夫长凌空钉成了一串，再被像是一堆垃圾一样似得甩出了老远。
    “该死的爬虫，真烦！”
    一道紧接着宣泄而出的鄙夷刺痛了了战士们心中最为敏感的神经，几乎是在同时又有十来名“天罪军”的战士飞蛾扑火般得冲了上去。
    只可惜刀断人亡，一道血雨夹杂着大片大片的碎肉喷向四周。雨中，万夫长依旧保持着长枪横扫的姿势，一张俊脸挂满了严峻，那一抹凝重在眼神中越加厚实。
    只因为就在刚才，一道若有若无凌厉杀气狠狠撞击了一下心房，那情不自禁的悸动让他明白，正点子到了。
    微微火光中，淡淡的身影渐渐清晰。
    骑在小金背后的弃炎一手托着仍死不瞑目的百夫长，一手倒提着银白“舞天”，正蹒跚行来，那锋利的刃尖上此刻正有一滴血珠尚且来不及滴落。
    “小子，怎么不喊了！？刚才不是很嚣张吗？”
    平淡的话语却刺激得双瞳孔一阵剧烈收缩，鼻端的那道隐约的血腥味竟随着来人的一点点靠近而越发浓烈。
    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便冲到这里？
    万夫长张开了嘴，很是惊讶地死死瞪着越行越近的弃炎，握枪的手已经微微泛白。
    一把冷酷到极点的声音击碎了所有斯拉夫战士的最后一丝希望。
    “不用再等后援了，那拦路的那三千人现在只是一地碎肉罢了，现在就该轮到你们了！自裁还是要我帮忙？”
    嚣张的话锋利得扎向胸膛，语中那道不屑深深激怒了一向高傲的万夫长。一阵暴吼声中，万夫长人形一阵模糊，竟是人枪合一电射向了正侃侃而谈的弃炎。
    “铿锵”一声，万夫长却得快却退得更快，眼帘内两道血线顺着嘴角滴下。
    行烈、笑情、霸天以及裂风同时站到了弃炎身前，斩马刀、烂银枪、三尖两刃刀以及双斧依旧保持着挥击的姿势。
    四人很有默契地同时不屑得扫了一眼正狼狈不堪的敌人，才由行烈抢先道。“弟兄们，这个白痴垃圾交给我们，你们去收拾其他的喽罗。”
    大片欢呼声，一班生龙活虎的“天罪军”将士带着一身的碎肉鲜血凶蛮地冲过了万夫长的身边，怒吼着杀进了正惊魂不定的斯拉夫战士人群。
    感受着风中那几乎凝固的杀气，疯狂的喊杀声在耳际冲击。尽管身边已经窜过了无数的敌人，但是万夫长却像是被束缚住了一样不敢稍有动作，大滴大滴的冷汗疯狂得冲出了毛孔。
    眼前这五人的武功怎么样他是完全不清楚，但他唯一知道的一点就是——随便他们上来哪一个，他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想到这，艰难地吞咽下了口中的苦涩，万夫长才开口道，“可有人敢与老子一战！？”
    尽管眼下形势严峻万分，不过身为强者的尊严却不允许他退缩半步。
    对面的弃炎轻轻排开裂风众人，很是鄙夷得扫了这色厉内茬的对手一眼，薄薄的嘴唇才吐出了两个差点让对手暴走的字眼——“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