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唐石的眼神冷得让人发颤，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行烈与弃炎二人现在只感觉如坐针毡，似乎每一分钟都是如此的难熬，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了许多，汗珠轻轻滴落地面脆响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沉默还是沉默，等了半晌，唐石才悠悠开口。
    “想不到文天的干儿子‘仁心战神’文弃炎以及‘杀风军团’的金牌打手‘炽炎火神’炎行烈竟然是如此脓包的两个家伙，真是丢脸！哼！”
    不屑的看了两人一眼，唐石便再也不愿把目光扫到他们半分。
    闻言，弃炎与行烈的身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心中天人交战了许久，才同时轻轻吁出了一口闷气，同时缓缓放下了马上宰掉眼前这个狡猾的老家伙然后逃之夭夭的想法。因为就在刚才，他们两人已经起码捕捉到了墙外那若有若无的数十道几乎轻微到可以被忽略不计的呼吸声。
    既然老狐狸是有备而来，两人倒反而轻松了下来。反正现在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不如就赌上一把，就算是死也死得光明磊落一些吧！
    一咬牙，弃炎抢先开口了。
    “不错，我就是文弃炎，他便是炎行烈。唐大将军好眼力！”
    “呵呵！”随着老狐狸的一声轻笑，弃炎分明感觉到外边的那数十道轻微呼吸竟然又消失不见了，心下诧异的他直直地望着唐石，因为从唐石一开始对待他们的态度来看，应该是没有恶意的，要不凭他的势力，随便叫喊一声，只怕现在自己两兄弟也没机会继续坐在这了。
    同样唐石有点惊讶得看着眼前这两个前倨后恭的年轻人，细细打量了半天。
    “你们难道一点都不害怕？毕竟你们曾经率军攻打过龙翔帝国，算起来应该和帝国也有些仇怨吧，难道就不怕我加害于你们两个？”
    说到这里，唐石的表情猛得严厉起来。
    可谁知道，弃炎已经摸到了一点他的底牌，只是轻轻挥了挥手。
    “唐石大将军，请不要再惊吓我们两个了。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就在刚才，我们两兄弟已经做好了今天血溅龙城的准备了。”
    说完，弃炎和行烈同时不甘示弱的运起了浑身的气势，狠狠地撞向唐石。
    欣慰在眼中一闪而过，微微点了点头，唐石才缓缓散去了全身惊人的气势，换了一个稍微舒服点的坐姿后，才轻轻仰起了头，仿佛是自言自语道。
    “文天老友，想不到最后我还是不如你啊！唉……”
    随着一声重重的叹息，跟前的唐石此刻在弃炎两人眼中也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大叔罢了。
    轻轻举手，阻止了弃炎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疑惑。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我会回答你们的，但是你们先听我说完这个故事，再问也不迟。”
    弃炎无奈地点了点头，至于行烈的意见就不必咨询了，因为一般情况下老大的意见也就是他的意见了。
    带着一抹苍凉，唐石的故事开始了。
    “差不多在三十年前吧，帝国出了一位威震大陆的不世名将。十年间，他独领风骚，为帝国南征北战，立下了汗马功劳。与他同处于一个时代的军人，真的是很不幸的。俗话说的好，美女爱英雄，有一位皇室公主情不自禁得爱上了这位勇敢的将军。而这位公主号称是当时的京城第一美女，她的追求者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说到这，唐石的脸庞似乎更加潮红了。
    “就因为这个，将军每天都会受到许多要求决斗的挑战书。将军本人对此都是一笑了之的，只是他手下的一些军官却十分不忿，每次都会偷偷得替将军一一出面了结掉这些琐事。本来这样倒也相安无事，可是一直到一位有着帝国爵位继承权的公主追求者出面挑战时，一众军官们才慌了手脚，因为短短三天之内，将军手下的军官竟然被这位追求者一连打伤了七个，甚至连将军的副官都被打得口吐鲜血，重伤不起。”
    摇了摇头，唐石举起面前的茶杯喝口水，才清了清喉咙说道。
    “相信你们也都已经猜到后面会发生点什么了，不错，那位追求者就是我，而那位将军就是文天，那位美女就是帝国的清河公主林清河。”
    “大叔，那你和老爹决斗的结果如何！？”
    哈哈一笑，唐石戏谑得望了一眼弃炎。
    “呵呵，你小子，肯定巴不得我输，是吧！？”
    被说中了心事，弃炎傻笑着低下了头，此刻两人的关系竟然更像是一对亲密的叔侄正在促膝聊天一般的和谐融洽。
    “不错，当年比武我的确是输了文天半招，不过我也因此和他不打不相识结为了知交好友，只不过知道的人并不多罢了。和他以及清河相处的那半个月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每天清河都会亲自下厨给我们准备好吃的，而我和文天那么就是比武要么就下下棋，要么就一起出去钓鱼划船。直到后来，我接到家里命令，不得不回青岛参加大公册封仪式的通知时，我们才依依不舍的告别分开。”
    说到这里，唐石的眼角分明挂上了两滴晶莹剔透的泪珠，长长得叹了口气。
    “后来才是文天兵败南疆，被逐出帝国的事了。等我收到消息，想赶回去搭救的时候，他却已经消失在雁门关外了。你们知道吗？其实清河心里一直喜欢的只有文天，她一个柔弱女子，竟孤身跑去雁门关下，苦苦守侯了一个月，才怏怏离开。而我，也隐在暗中默默守护了她整整一个月，当看到她离开雁门关时那副失魂落魄的神情，我的心都碎了。真的很想上去将她搂入怀中好生安慰，可是我不敢，因为我相信，除了文天，她心中这辈子再也容不下任何男人了。”
    忍不住双手捂上了脸庞，唐石呜呜地缀泣了起来，望着他乱颤的双肩膀，弃炎忍不住起身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足足发泄了小半个时辰，唐石才慢慢平静了下来，轻轻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泪花，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弃炎贤侄，告诉我，文天大哥是不是已经去了？要不然以他的性格，绝不会任你们几个孩子出来抛头露面的。”
    眼帘中，弃炎沉重得点了点头，唐石不由心下一阵黯然，起身踱到了窗前。
    “告诉我，清河到底是怎么死的！？”
    话虽然平静，但弃炎和行烈却同时感受到了话中那股潜藏的愤怒与坚决。
    “清河姑姑带着银瓶公主在来文天城的途中，遭到以帝国元帅林齐独子林忠孝为首的一帮杀手的追杀，为了掩护银瓶公主，清河姑姑竟然被林忠孝这个畜生污辱了！”
    “啪”得一声，唐石一拳震碎了窗边的一盆花草，这才缓缓转过身形，几乎是一字一句得问道。
    “然后清河是不是到了文天城，在得知文天的死讯后就自杀了！？告诉我！”
    双眼瞬间充血，浑身上下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因为愤怒唐石死死咬住的双唇间慢慢渗出了道道血丝。
    “呜呜”
    放声痛哭的弃炎似乎有回到那令他刻骨铭心的一天，高傲的头颅重重地点了一下，便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想不到一切都是真的！”
    挺拔的身躯似乎一下子便老去了十岁一般，原本笔直的腰杆现在看来竟有些佝偻，唐石望着窗外的星空，久久不愿再多作言语。
    从背后望去，惟有那微微颤抖的双肩膀暴露出了主人此刻的滔天愤怒。
    诺大的房内，除了弃炎轻轻的呜咽声外竟再无其他。
    寂寞的宁静持续了好久才被一一打破，久违的声响从背对着弃炎二人的唐石口中悠悠传出。
    “你们打的北方战役那一战，我真不知该说你们是勇敢好还是愚蠢好。四万人就敢拉开战线一直打到清河州下，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难道你们事先就没有去探听过‘三合会’的情报吗？难道苍狼就是这么教你们的？要不是有我从旁牵制，相信你们所谓的远征军恐怕连一个人都回不了雁门关了！”
    “唐叔叔，苍狼大叔在雁城攻防战中也惨死在聂还天这个老匹夫手中！”
    “唉，你大概就是为了这个才翘家跑到我这来的吧？”
    沉尹了半晌，唐石才低声说道，“我身负护疆重任，无法为了一己私仇出动大军相助，但是我却可以为你提供重建一支大军所需的一切。”
    “炎儿，兵员、武器、补给和战场都由东北军团提供，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年之内必须给我重新练出一支铁军。之后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在你杀回南京城时，一定要记得把林忠孝那个畜生带回来给我！能办到吗？”
    “唐叔，我一定给您办到！”
    “好，大概一周后答应你的第一批‘死囚’就应该到了，里面倒还是有几个怀才不遇之人，至于如何让他们效力于你，那就要全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夜深了，下去休息吧。记得，我们今天什么都没有谈过，明白了？”
    点了点头，再重重行了个军礼，弃炎与行烈两人才缓缓转身消失在了房门之外。
    直到两人去远，房内才又重新荡起了一阵重重的叹息。
    “我这么做到底是在帮他们？还是在害他们？”
    喃喃的自语，满是矛盾的悲哀，转眼便又消失在了这沉沉的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