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人回来了

    古人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又有句话叫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其实这话完全不应该当做行为准则，只能让想做君子的人写了贴在墙上自我炫耀下，谁能孤零零的活在世界上？别忘了我们可是群居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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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家穿了一件花裙子，要是没几个同伴羡慕、嫉妒下，保准买裙子的喜悦几乎去掉百分之九十九；自家小孩考试打了一百分，不找人叨叨下哪能享受做母亲的自豪感呢？男人就更加，别说加了工资或者昨天麻将连续自摸三圈这些大事情了，就连刚才在路上看见个漂亮的小妹妹，也急不可待的要和人一起回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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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哪怕再平凡的生活，再平淡的日子，我们也需要有人和自己分享下，否则子期死后，伯牙为什么要摔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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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当然有党，这号人就耐不得寂寞，不过他只能归到龌龊人那一党去，虽然他自认为应该和秦楼楚馆的姑娘们结党才是，这样好歹也和风流沾上点边，可惜他只能算半个，因为他只是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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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瞧他结交的都什么人吧，纨绔子弟！这猴年马月算是正经人来着？而且他还就羡慕高衙内那样可以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调戏小妹妹，其实京城也有不少饱读诗书的“芝兰玉树”子弟，不过和他李清都是横眉冷对的交情；再有就是王钦若、丁谓这些人了，千古奸臣啊，偏就和李清相得，难得有个范仲淹这么个正面人物，他还老和人家吵架，不龌龊而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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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如换个角度来分类的话，他李清就是帝党，几乎无可争议，尽管很多大臣把李清看做是个弄臣小丑般的人物。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就算是弄臣小丑，李清也是当今小天子的弄臣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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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不要说以前的交情了，京城之中舞刀弄枪玩兵谏。搁在别人头上是个多大的罪名？沾个边都不得了啊。连以前功高盖世又是皇亲国戚的石家，昔日的荣华富贵几乎都烟消云散。而他李清呢？顶着个***地大帽子还偏去了***无边的十里秦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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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其中没有包庇纵容，谁都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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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叫人家是没事就可以和咱大宋的小天子玩抱抱的呢？还别说这事是玩笑，这个在京城里算是不秘密地秘闻了，当初那么多地豪门大户为什么允许自己的小孩和李清一起胡闹？就是结伙到青楼里去打群架，家人都没怎么斥责过，还多半就是冲这个抱抱上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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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作为王钦若，他知道的更多点，权臣哪那么好当的？走的夜路多了总会撞见鬼。王钦若当权那阵子没少收拾人，当然更加要提防别人对他暗施冷箭了。别看病歪歪的在家猫着，京城里出什么大一点的事情他都知道。甭管是谁生的，堇儿毕竟是先帝唯一的女儿，于虹桥看厢军献船走失地事情哪怕外人不知道，宫里的宦官是肯定知道地。既然宫里的宦官们知道了。王钦若也就知道了，封锁消息很正常。皇家体面么，本来这事是轮不到王钦若操心的，可随即便得知龙翔军的指挥也不辞而别，毕竟是天子的亲军啊，慕容一祯在京城里也算不大不小地名人了，而王乾元也是逍遥会地元老，这事可瞒不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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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一祯什么人？当年和李清在一个战场上杀出来的弟兄，所以王钦若虽不敢断定，但假如慕容一祯和堇儿走失有牵连地话，那么李清肯定撇不开干系，一般的人得知这个消息，会认为太后为此肯定要大发雷霆，可王钦若还心里暗暗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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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事情上他冤枉李清了，因为他是权臣，所以他认为假如和李清有牵连，那必定是早有预谋的了，既然有预谋，李清做事还不会这么手脚不干净，肯定不会留下把柄的，至于太后会不会为这事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人，王钦若心里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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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仅因为堇儿不是太后亲生的，在宫里不是很受待见，而是王钦若知道，太后也不讨厌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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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以为一个十岁的小孩，即便有太子之尊，就能随便给人脱籍、给人证婚？别忘了刘妹妹做皇后时也是实际执掌权柄的，没有她的应允，小太子能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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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出面证婚，多大的荣耀啊，京城里哪怕是皇亲国戚家娶媳嫁女，都没这个先例，他李清算什么人？即便小太子在地上滚个够，怕是都不管用，所以李清和若英成婚后，京里不知多少大臣都在猜测小太子和李清究竟是什么亲密关系时，王钦若却把心思放在刘妹妹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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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甭管刘妹妹当初身份怎么个落魄，现在一朝做了皇后，应该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只可惜她这只凤凰做得还有些委屈，因为当年拨浪鼓实在玩的好，在京城里多少还有点名气，所以她的出身在京城里根本不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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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要掩饰一下才是，皇后可是母仪天下的，于是便在朝廷刘姓大臣中想认个亲家，以遮掩住贫寒的出身，可咱大宋的情况有些怪，不是个个大臣都愿意象钱惟演那么被鄙视，她先找开封知府刘综攀亲，又找继任的开封府刘烨，这俩人一个是河中府人，一个是洛阳人，要是搁在后世，好嘛，国母娘娘主动拉关系，这还有不答应的？上赶着拉关系还来不及呢！可那是在宋朝，宋朝的士大夫是中国历史上最牛叉的一群知识分子，对这种事，根本没兴趣，直接就把刘妃给拒绝了。刘综的答复是：“我家没人在宫里”，刘烨则根本不把家谱给刘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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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才从四川找到一家姓刘的前朝破落户认了亲，这就是宋史里记载的，刘氏祖籍太原，先祖为祖父刘延庆在五代十国的后晋、后汉时任右骁卫大将军，父亲刘通是宋太祖时的虎捷都指挥使，领嘉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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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刺史的女儿怎么会玩拨浪鼓，这可别再去问了，一问刘妹妹真会和你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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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宋太宗就是因为刘妹妹出身差。要棒打鸳鸯散，还下旨将刘妹妹逐出京城，真宗只好把刘娥藏起来，好不容易熬到太宗死。进宫也好。立后也好，总有大臣在出身这个问题上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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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身不好怎么了！这事能怨得上谁？刘妹妹恨不得象陈胜那样大吼一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当然这只是恨不得。吼是不能吼的，于是刘妹妹便高调的让李清拣了个大便宜，你们不是老嚷着出身么？咱这次还就让出身不好地神气下，借机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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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让太子上水云庄来跑马，还有非正式的让李清做太子教习，无一不证明了刘妹妹对李清其实是另眼相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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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王钦若才在李清身上下了重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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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钦若看人不会走眼地，没怎么太担心亏本地问题，人家李清从京城里被遣送归乡时基本是净身出户了。可办那么多的慈幼局，这得要多大地本钱？他李清哪弄来的？而且就冲着当初王钦若罢相。李清没去捧寇准的场，而是和他老王一起喝酒唱歌，王钦若也认定李清以后绝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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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钱给得多了，也会吓坏人的，谁叫李清其实是个小家子出身呢？最叫李清想不通的还不是钱的多少。而是王钦若和谢大娘一个态度。都不愿意和官府合伙，理由也差不多。好么，官都不信官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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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个态度不是王钦若亲口和李清说的，而是王乾元隐约地表达了这个意思，既然晏殊要李清帮忙筹备市舶司，不就是缺钱么，咱给他一点就是，可该干什么咱还是自己继续干，以后和江宁知府没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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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乾元把这个态度告诉李清的时候，他是来辞行地，王钦若在江宁的官样文章也做得差不多了，王乾元早早把父亲送归故里，也好早点脱身到江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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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烟当然和若英、谢大娘去道别，这也没有大多的难分难舍，因为王乾元已经答应她了，一旦生完小孩后，也随王乾元一块回江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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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元放心，待你三、五月后再回江宁，必能叫你眼前一亮。”李清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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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尽管觉得自己被忽悠了，可毕竟收了人家那么多钱，好歹也是一种被高度信任啊，所以李清地心里还不是很郁闷，管他怎么着吧，咱儿时做海盗船地梦想可以实现了，再说李清只觉得那样拉风而已，真得长年四季飘在海上，李清肯定在上面嚷着要回大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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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元不担心，家父让乾元尊公子为兄，自然凡事依兄长地意思了。”王乾元也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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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大的面子啊，李清心里苦笑一下，得，不定谁上了谁的贼船，要是将来那王曾还把王钦若归到“五鬼”里说事，没准李清也撇不开关系了，这都成亲戚了都，等咱海盗船做好了，第一个就该上京城打劫王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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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码头上送行的时候，晏殊带着一班府吏也来了，毕竟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何况王钦若还答应助他办学，还答应上疏说他好话，于是晏殊出手便送了王钦若两幅自己得意的字画，把李清在边上恨得牙齿痒，好家伙这会大方了，你在京城就赖我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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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他把眼睛瞪圆了都没有用，赖帐的人哪怕这个？人家晏殊和王钦若在船头谈笑自如，一点负疚感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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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是空手来的，送财物当然是笑话了，自己倒还收了人家不少呢，时至今日李清才有些后悔应该拉下脸面学学毛笔字的，看人家晏殊多占便宜，几张纸，几点墨，出手送人时又体面又大方，而且还怎么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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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随烟身上带着云三娘写给她的菜谱和烹制方法，这东西好象也不怎么花钱，而且王钦若在家一吃了感觉好，便能想起咱李清来，和晏殊一比，也不是很吃亏，想到这个李清心情又好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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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也要到开船的时候了，尽管很气愤晏殊不送他字画，李清也凑过去和王钦若闲话，虽然不清楚王钦若究竟是哪一年去世的，可看这病歪歪的样子，又在江西老家，兴许这一送便成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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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正说些山高水长的话呢，忽听曹孔目在码头上跳着脚叫，人家身份低些，可没法凑到冀国公面前说话，李清有些奇怪，老爷子怎么了？在上官面前失仪，这可不大好，扒在船舷边一看，见曹孔目手指着江面，激动的叫道：“回来了，回来了，我们的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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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顺着手势看去，只顾着说话没注意呢，只见江面上两只大漕船正迎风破浪疾驶而来，船头挤满了人，离得远面容看不真切，而船上飞舞照展的，正是他李清为厢军进京操演改制过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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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真是他们回来了！这帮混帐东西，想是在京城里过的太舒坦了，这要回江宁了，居然连个信也不事先捎回来，敢情想把咱李清吓一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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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江宁府也没得信，否则曹孔目现下也不会那么兴奋。江宁厢军在京城里露脸，身为知府的晏殊当然也觉得光彩，盛情邀请王钦若视察视察这帮兔崽子，还要不吝指教一番，王钦若看了李清一眼，捋须笑道：“老夫乃归隐田园之人，从此悠游山水，自不便再闻金戈之声，晏知府还请去了当公事便是，此时江风正盛，老夫也该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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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月头了，照例讨月票，请各位谅解，上个榜儿等同得了个推荐，想必各位不会太骂我龌龊了，再说给了月票的话，可以骂得理直气壮很多，何乐不为呢？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