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真相
“我大宋与外通商已非一日,既有此等好去处,奈何无人去?”王钦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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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心里暗笑,没办法,总不能说这世界暂时就他一个人知道澳洲和美洲大陆的存在吧?那样王钦若要问他怎么知道的,就更难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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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路非在我手,大食人为独享我朝商贾之利,以船舰掌控海路,我宋人不得过也。”李清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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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三郎欲如何过?”王钦若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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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过去。”这回李清回答的很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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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李清说要打过去,王钦若只是宛尔一笑,“三郎所仗者,莫非楼船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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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和王钦若说话相得的原因了,要换成范仲淹,保证语重心长的和李清讨论以德服人的充分必然条件,而王钦若却认为是天经地义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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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海又不是你家的,凭啥不让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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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船?这下可轮到李清发挥了,楼船算个什么?样子货,给天子当玩具罢了,咱要做就做兵船,不是和王相你吹,等咱把船造好了,京城金明池里的那些水师战舰,一抬手就全给他灭了;其实那大洋一眼都看不到头,无边无际,咱也可以根本不和他们打,大食人的船根本不行,他们还得买咱大宋的海船呢,到时候他们追都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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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钦若当然不象李清那么豪气,到底是父母心啊,人家只担心自己儿子的安全,“乾元虽是南人,然自小在京城长大,不明操舟之术,便连水性也不通,如何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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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呵呵笑道:“王相放心,制船也非三、五日可就。只要王相舍得,保准数月后,乾元亦能如王相京城所见般的踏波而立。”说完这句,李清笑嘻嘻的凑近王钦若耳朵。“实不相瞒。王相昔日京城所见之江宁厢军,实乃太湖水寇。有此等彪悍之徒卫护乾元左右,王相何虑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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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钦若一手捋须,另一只手虚点两下李清的额头,仰头便笑,这情景浑象李清是他子侄辈在他面前淘气一般,“既有此等好谋算,三郎缘何不早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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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两手一摊,笑道:“彼处虽沃野千里。水草丰美,奈何却无人。届时莫说***,便寻个果腹之食也难,若我去了只怕要择穴而居,难不成王相当我李清是饮毛茹血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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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王钦若却不笑了,微微点头道:“三郎便办慈幼局。一则尽收民心人望。二则日后亦不以人丁缺少为患,好。好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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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李清脸上的笑容都给僵住了,人家王钦若才真是老谋深算,居然这个事情都联想到一块了,李清当初不过是动了些恻隐之心罢了,再说也不好意思收姑娘们的钱,可居然王钦若是认为他在做长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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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说来也真是这么回事,现在光江宁这一处,已经收了一千多的小儿,还多是男孩,谢大娘又在京东、京西各路广办慈幼局,虽然把水云庄地家底给折腾空了,但对外还是打着李清的招牌,十来年以后呢?这些小孩都长大了,李清可以添多少人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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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大宋不禁土地兼并,现在差不多有上亿的人口了,一般人还为人丁多了发愁,一个男丁好歹总要分个十来亩地才能养家活口啊,现在多了这么的男丁,上哪弄那么多地田去?可李清不这么想,一亿人口又怎么了?谁说大宋会养不活?后世总嫌大宋地疆域比不上汉、唐,其实就拿后世的中国地图来看,除了幽云十六州和河西四郡外,其他汉族人密集地地方,基本上全在大宋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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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白了,也就是适合耕种的地方,大宋比汉、唐并不少,并且由于对南方进行了深度开发,因此朝廷的赋税收入才能远远高过汉、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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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那些后世里一直被比着粮仓的两广,两湖和两江,光这几个省的粮食,就是养活个两亿人口都没什么问题,再说没准百年后那些游牧民族还是要杀过来,这男丁多多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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腼腆的笑笑,还要带几分不好意思的神情,被人看穿了当然要有些害羞才行,这装傻李清是比较拿手地,王钦若一见李清这幅表情,愈加有些得意了,咱毕竟是权臣啊,一转眼见自己的儿子也是喜出望外地样子,王钦若一肃面容道:“虽则悯幼扶孤乃是义行,只是三郎欲全收民望于一身,亦遭人非议,此等善举,何不与他人共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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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赶紧把谢大娘在京城广收募捐的事情说给王钦若听,就是取名上有些犯难,因为这些小孩大多没到三岁,不到计口的年纪,可这户籍究竟怎么上呢?另外李清也想找王钦若讨个主意,很多姑娘进了慈幼局,怎么都不愿意回花船了,李清当然不会断了人家的心思逼人家回去,可这些姑娘是要交花捐的啊,慈幼局可不是赚钱地行当,到时候怎么背得起这么重地负担?江宁府是李清赖着晏殊免了半年的花捐,可京城那边呢?最好能想个办法出来,脱不了籍还管它,至少把这些姑娘地花捐免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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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钦若一笑,淡淡的说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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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恩了一声,说的也是,现在急急忙忙的提要求,没准人家就认为他做这个事情是别有用心了,反而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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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李清明白了他的意思,王钦若点点头,笑道:“三郎不说要老夫尝你的手艺么?如今这佳肴却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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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哈哈一笑,赶紧起身叫王乾元带他去船上的厨房,人家王六公子心急啊,拖着李清就来见王钦若,李清只好将那些配料都弄个篮子带着,再说现在天气也冷了,就是用食盒装着送到船上也凉了,还不如就在船上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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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王乾元看着自己的父亲,迟疑的说道:“父亲,那,那。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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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钦若见自己的儿子这么沉不住气,拉下脸斥道:“此事关系甚大,三郎亦筹备已久,你便道是去玩闹么?却不异与三郎添乱!待我细细想想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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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厨房王乾元还是低着脑袋一幅不开心的样子。李清曲起手指给他脑门上敲了一下。还什么相府公子呢,果真娇生惯养长大。论心计比你家老爷子差哪去了,这还不叫答应什么叫答应?咱官儿的水平还就体现在说话摸棱两可上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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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行宫的路上李清很有些轻飘飘,做菜的手艺当然得到了王钦若地高度赞扬,还说要留个厨子放江宁学习一段时间,否则回了老家就吃不到这么美味的菜肴了;另外呢,王钦若问了些李清为江宁市舶司筹划的打算,一听晏殊是想办学,很有几分不屑的叫李清可以先助晏殊把学办起来。这样日后行事,那位大才子也没空在市舶司找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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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弦歌而知雅意。李清当然明白这就表示王钦若答应出手了,否则他李清拿什么帮晏殊先把学办起来?心里一个劲地乐,这下好,问题解决了,办学地钱人家王钦若根本没放在眼里。那还愁市舶司没钱运作么?他可知道王钦若是最疼这个小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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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意了当然走路都有些摇晃地。这和前几天一直低着脑袋的神态相差很远,连若英都看出李清心底里的鲜花怒放。更不用说谢大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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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晚饭过后,谢大娘和云三娘坐在李清对面就要问个究竟了,若英自然还是猫在李清身后做小动作,每到李清被谢大娘噎着了,就伸手掐李清的腰,深怕李清不够郁闷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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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再得意,李清也知道自己在算计这方面,比不上谢大娘,所以老老实实的把来龙经过全坦白了一番,连王钦若说话的表情都会声会色的演绎出来,只是越说,谢大娘地脸色越不好看,等到李清告诉她,他答应让厢军里的那些太湖好汉全卫护王六公子出海,并且听从调遣时,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李清几眼,叹了口气,起身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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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可不是当初的小院了,人家李后主的旧居怎么说当初也是皇宫,这能住人的地方多去了,只是李清他们又没有添什么侍侯的丫鬟,地方大了还显得冷清,所以只找后花园那边找了个三进地院子住下,估计当年也就是个稍有权势地宦官居处,比李清自己在江宁的小院可强多了,至少晚上不是很大声地叫唤的话,一般不用担心被人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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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李清绝对尊重自己家的这几个女人,没有耍后世土财主大老爷的威风,什么老爷住上房,几个老婆轮番过来侍侯的,李清很自觉,都是自己乖乖的上门,并且轮流来,可不敢露出一点多宠爱谁的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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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是该上谢大娘房里歇息了,虽然李清不是很明白谢大娘怎么想的,可也知道自己肯定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惹谢大娘生气了,果然一进门谢大娘叫说自己身子不舒服,要李清到别处歇息去,李清还想耍个赖撒个娇的,没想到这次谢大娘还比较大,硬把李清推搡出来,让闻讯而来看个究竟的云三娘把李清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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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委屈之余还有些气愤,这做错事又不是一回二回了,咱认错还不行么?可你也得让咱明白错在哪啊?难道因为弄到钱了很得意的样子叫谢大娘看了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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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三娘见李清有些不忿,给他斟了杯茶,叹了一声才道:“妹妹多方筹划,也是一心为三郎好,倘若是为钱,如何会动水云庄的心思?即便再难,妹妹也强自支撑,如今三郎却将这些轻易许给他人,怎不叫她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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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不明白了,咱不过是没钱啊,弄市舶司也好,建海盗船也罢,都缺钱,人穷志短啊,再说咱这不是找王钦若忽悠钱么,怎么会让谢大娘心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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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李清还是不明白,云三娘都有些气了,把李清狠狠的数落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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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缺钱,可人家谢大娘是怎么弄的?宁愿把水云庄的钱库翻个底朝天也没向外人开过口,谁不知道办慈幼局能得好名声呢?可官府不也办慈幼局么?就他们去做看看?能弄得这么红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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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姑娘们办的慈幼局能实至名归,办到了实处,这中间包含了多少人的无偿劳动在里面,官府要想也办好,花上十倍的钱也未必行,哪个姐妹不是往里面倒贴而是要报酬来着?更不用说散布在各个村落里的那些出家人了,你李清付过他们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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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不计报酬的帮忙是为了什么?不就因为这是做善事么,而谢大娘也没有别的想法,她就是希望这好名声能落到李清身上,否则她和姑娘们为什么这么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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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还想强辩几句呢,现在找王钦若是为了市舶司啊,怎么扯到慈幼局上面来了?一说这个云三娘还更是来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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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可知当初在长江上搜寻你的辛苦不?就不说这个,云三娘和若英加上施二娘也在玄武湖的军营里帮了一个多月的忙,为了谁?不就是为了你李清?现在你倒好,一下子把这些人全送给了王钦若,人家拿出点钱来,便把这些好处全得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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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钱?谢大娘不说让姐妹们一起凑么!你李清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现在要收了王钦若的钱,日后得了好处,你李清会好意思截下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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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云三娘拿背对了一晚上不说,第二天一早,连若英都对他瞪眼珠子了,因为王乾元带着一大帮人兴师动众的往行宫里抬绫罗绸缎,并且这一路都宣扬开了,江宁府办慈幼局,上体天恩,下恤黎庶,这样的好事冀国公怎么能袖手不理呢?于是将为官多年的积蓄,全捐给慈幼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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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还以为自己忽悠了王钦若呢?到头来是被人家给忽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