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3-1,无题
    苏云顶著两颗大大的黑眼圈,一边整理总经理桌上杂乱的文件与资料,一边捂嘴打了个大呵欠,都已经三天了,张司居然这麽如履薄冰,一点点痕迹都没有显露,要不是这外遇遇得密不透风,就是根本是空穴来风,到时不知还得跟监多久才能确定是乌龙一场。
    昨晚张司还应酬到半夜两点,他不睡自己可是想睡得要命啊,头在那钓鱼似的点一下点一下打瞌睡,还得硬撑著眼皮盯萤幕,难怪今天严重的睡眠不足,唉,这世间,果然是钱难赚。
    看看表,现在时间下午两点,阿华说今天可以三点再去,唔……还是补眠个一小时好了,想著又忍不住打一个呵欠。
    一边的关亦襄抬眸睨了眼苏云,眼中有了算计的光芒,开口问:「你今天怎麽没有请假?」
    「有啊,晚点。」
    「又是去兼差?」
    「嗯,学……总经理我跟你说,那超累的,简直不是人干的。」
    「喔……」关亦襄尾音脱得长长的,下一句话让苏云很愣:「我跟你去吧。」
    「呃,总经理你也怀疑你老婆外遇吗?不对,你还没结婚啊……还是你妈红杏出墙了?老实说,大义灭亲不是一件好事啊。」
    关亦襄嘴角抽了抽,很是无语,丢过去一个白眼道:「我是说,我要和你一起去跟监。」
    「真的假的?」苏云惊愕的退後三步问著,日理万机的总经理这麽闲?要和他一起去做吃力不讨好的劳动工作?
    「真的啊,我哪时候骗过你?」
    「常常。」苏云很认真的回答著,没注意到对方一瞬间变黑的脸色,自顾自的担心问道:「那公司的事怎麽办?」
    「处理得差不多了,更何况还有郭子瑶顶著呢。」关亦襄不负责任的神情加上那个帅气满分的耸肩动作,让苏云闪瞎了眼,喔!学长超帅,同时又为了郭副总感到同情,郭子瑶和学长是合作夥伴,同时也是从小到大的至交好友,不过似乎满常被学长压榨的。
    关亦襄是个行动派的人,和陈秘书交代完之後就拖著苏云离开,苏云带他到他们的事务所去,两人坐在豪华气派的保时捷上,苏云晃神的想著,有司机接送去搜集别人外遇资料的,恐怕只有自己吧?
    毕竟保时捷跑车还是太过显眼了,关亦襄让司机先把车开回去,听了苏云所说之後也愿意坐他们平时跟踪用的那辆休旅车,进了徵信社,看见的是正在忙碌的禹风华,埋首在一堆资料之中。
    「呃,阿华,这是我的上司兼学长,因为他好奇心太旺盛,所以说想来观摩……」苏云觉得有些尴尬的介绍关亦襄和说明来意,禹风华抬头看了一眼西装笔挺的英俊男人,眼中满是赞赏,点头示意之後,又低头弄他的资料并回答:「太好了,反正是多了个帮手对吗?那这次你们就自己去吧,今天多了个委托,要去寻人,帮忙找失踪的小孩,分身乏术了,所以外遇搜证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禹风华本来打的算盘只好放弃了,反正不管有没有苏云在,那只变态狗一样会对他毛手毛脚,欠阉!
    那边两个人正在沟通,这边的关亦襄便将苏云的另一个老板打量一回,最後落到地面上的……小狗,小黑也抬起头和他对望,乌溜溜的澄澈大眼里有著说不清的聪慧,甚至是狡黠,关亦襄不动声色,眸中倒也是充满不明的深长意味,嘴角微微的扬起。
    小黑突然打扰和禹风华对话的苏云,装可爱的用毛茸茸的身子去蹭苏云的腿,难得这只爱主的宠物对他献殷勤,苏云开心的把它抱起,搂在怀里亲腻的抚摸、逗弄它,黑犬一双眼却是瞅向关亦襄,里头是满满的轻蔑与挑衅。
    关亦襄很有风度的对它笑笑,他不跟一条狗计较。
    「学长,你刚刚有没有听到啊……要我们两个自己去喔……」
    「嗯?有何不可?」
    「喔,好吧,那我们走吧……」学长都没意见了,他能有什麽意见,两个都是他的上司,虽然交情也都很好,不过没他反驳的馀地,走了两步,苏云看看关亦襄又看看禹风华,忽然想起那天的梦,他忍不住停下脚步去问禹风华:「阿华,你为什麽要比莲花指,还有说话娘娘的咧?」
    「苏云──你有老人痴呆啊?你这问题问我三次了!我说我不是比莲花指,是被陷害,醒来就发现手被强力胶黏住了!」至於是谁陷害他的,还用说吗?当然是那只心机重到爆的贱狗,他忍无可忍的叫著:「而且我哪有说话娘娘的?」
    「有啊,我常听到你说:『不要!讨厌!再过来我就要叫罗,气死人家了啦!』诸如此类的,喔,你知道我们这栋楼的隔音一向不太好。」
    禹风华快要吐血,这句话怎麽这麽熟悉?可恶,原来表面呆呆的苏云也懂得这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其实禹风华是高估苏云了,他还真是糊里糊涂说出口的,至於为什麽会有那些话,罪魁祸首依然是同一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关亦襄的眼神不定的闪了下,问苏云:「你怎麽突然问这个?」
    「喔,没什麽啦,突然想到而已。」
    想到那个香艳又诡异的梦。
    两人在禹风华「热烈」的送客视线中离开了徵信社,然後毫无疑问的由尊贵的总经理大人来开车,因为关亦襄还不想英年早逝,人家说认真的男人最帅,苏云瞅著他专注驾驶的侧脸,觉得果然是帅到天妒人怨。
    虽然学长工作的样子他也没少见了,但换个模样那份差异更加吸引人,关亦襄有张相当俊美的容颜,五官立体而深邃,斜飞的眉宇、挺直的鼻梁、刚毅的下颚、性感的薄唇,他一直以来都是众所瞩目的焦点,比报章杂志上那些偶像明星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再加上他雄厚的家世背景与地位,可以说是完美至极,这样的一个人,怎麽会单身到现在呢?
    记得不管国外国内,主动倒贴的名媛还不少吧?苏云百思不解,摇摇头,大概是学长的眼光太高了。
    苏云已经有了经验,熟稔的对照行程表报告完张司出没地点之後……就拿出psp开始玩,关亦襄斜眼睨他:「这是你的工作态度?」
    「有备无患打发时间,不然真的会闷到发疯,这是我三天以来的经验,我还带了ndsl你要玩我能借你,还有面包、饼乾、糖果,你要吃吗?」
    看著那个活像是出外郊游的背包,关亦襄叹了口气,选择无视,和苏云认真的话你就输了。
    3-2,无题
    苏云在那里认真的打电玩,反而是关亦襄双手环胸观察著公司外头来来往往的人潮,突然眼尖的看见从侧门走出,模样有些鬼鬼祟祟的男人,他推了推苏云:「看,是不是那个人?」
    苏云赶紧将游戏按了暂停,一抬头发现张司竟然真的不照交待给太太的行程离开公司了,立刻精神一振,喜悦的道:「对!真的是他,学长快点跟上去!」
    还好他们的车是停在转角处,要是乖乖的只守正门说不定就丧失了这个大好机会,不管张司到底是不是去见传闻中的第三者,能有一点点发现苏云就乐不可支了,开心的说著:「喔,学长你真是我的幸运星,一来就有进展了。」
    关亦襄笑了笑,让车子尽量保持在行道树遮蔽的位置,看张司低著头活像是作亏心事掩耳盗铃的样子到他的车上,发动车子就离开了,两人自然是跟了上去,一直到了一家饭店门口,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身材火辣的美艳女子笑靥如花,上了张司的车。
    苏云咋舌:「哇……没想到是真的……」
    什麽都没发现的时候就恨不得赶快看到一个女人死缠烂打的黏著张司,可一旦亲眼目睹了事实,苏云又觉得心里不大舒服,虽然不关自己的事,但从他的角度来看,还是觉得怎麽会有人背叛和自己同甘共苦厮守多年的结发妻,贪求一时的刺激,真是太不应该了,至少自己绝对不会这麽做。
    他们就这麽一路跟随两人甜蜜的约会过程,拍下许多亲腻的照片,耳鬓厮磨的、热情相拥的,直到张司将女人又送回饭店,在他人眼中像是依依不舍分离的爱侣,可他们却知道那是对爱情不忠贞的男人与不知是被蒙在鼓里还是企图横刀夺爱的小三。
    张司离开了,苏云往嘴里塞洋芋片,眼睛则盯著即将消失在视野的车子,赶紧拍拍关亦襄:「学长,快跟上去啊!张司的车走了!」
    「不需要,他都已经约会完了,当然没什麽好跟的了。」
    苏云愣了愣,觉得这句话突破盲点挺有道理的,又问:「那我们现在要干麻?」
    「换观察那个女人,她有点古怪。」
    「什麽?」苏云照他的话往女人看去,发现她下了张司的车,不是回旅馆里,而是就这麽继续站在门口,左顾右盼的像在等谁,确实有些奇怪,又等了等,让苏云目瞪口呆的事发生了,另外一台车前来接她,女人居然就在送走张司之後和另外一个男人拥吻,然後上了车开始另一次的约会。
    「她、她脚踏两条船啊!」
    「还不能确定,要有实事求是的精神,认真拍照。」关亦襄说著,打了排档方向盘一转立刻跟了上去。
    「是!」
    女人和张司是去附近的海岸线兜风,然後到逛街血拼,这次则是和不同的男人去吃情人大餐,然後上山看夜景,苏云坐在车内,百无聊赖的用夜视望远镜往他们车那直瞧,但车窗玻璃的设计类似单面镜,尤其夜晚更是有极佳的防窥视功能,就算有工具他也什麽都看不见。
    不知道他们还要看多久,苏云觉得很闷,放下望远镜,转头发现学长正盯著斜前方被茂密的榕树遮掩大半的红色轿车,他像是好奇宝宝一样的凑过去跟著看:「学长,你在看什麽?」
    关亦襄笑得暧昧,藉著他靠过来的距离,故意在他耳边用低沉的嗓音缓慢地道:「我在看那辆车震动得很厉害。」
    苏云张著嘴,傻呼呼的观察四周,紧张问:「地震了吗!我怎麽没感觉?学长我们要不要快点去避难啊?」
    「苏云──」关亦襄努力压下想把他一脚踹出车的欲望,挂著危险的笑:「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什麽是车震。」
    「车震?」苏云偏头想了下,突然惊呼一声红了脸:「你、你是说那辆车上面有人在……」
    「嗯哼。」
    苏云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往脸上窜,双颊发烧,忍不住又多瞄了几眼确实剧烈震盪中的轿车,对里面的精采画面浮想联翩,然後发现他们这辆车的情况也暧昧起来,略微紧张的正襟危坐起来,偷偷瞅了学长一眼,幻想起害羞的情节……
    万一学长等等突然靠过来亲他,然後说,我喜欢你很久了苏云,接著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最後就在车上做起那档事,唔……他该怎麽办?
    不对,他在想什麽啊!苏云被自己胡思乱想的情节吓到,赶紧用拳头打自己的头,可恶,都是那个奇怪的梦害的,害他老是发花痴──懊恼的苏云连忙转移注意力道:「对了,你看那个女人的车好像没有动耶,那麽他们应该没有……只是纯粹在看夜景和聊天?」
    「嗯,应该是。」
    「学长他们走了耶,我们也跟上去。」
    之後男人把她又送回饭店,夜已深,他们道别过後,女人就回饭店里了,苏云舒了口气,今天的工作总算是告一段落了,他累得将座椅调成平躺式,伸了个懒腰说:「终於……我们也回去吧。」
    「回去太麻烦了,我们今晚住这吧。」
    「住这?」苏云惊讶的指著前方富丽堂皇像座宫殿的大饭店,他秀眉微蹙有些不解,毕竟虽然时间很晚了,这里距离他们住的地方也有点距离,但回去也差不多一、两点而已,没有必要这麽大费周章的住饭店,重点是,还满浪费钱的,这种地方住一晚的价格肯定不会低到哪去。
    3-3,无题
    「不然你要睡车上吗?」关亦襄挑眉,环视了下车内空说道:「这里很窄,睡到明天早上可能会腰酸背痛喔,尤其我们两个都手长脚长的。」
    「不是啊,怎麽不回家就好……」苏云不解的问著,关亦襄条理分明地回答:「要知道张司有没有和外遇对象有更多不可告人的事,与其盯张司,不如监视那个女人更快更直接,而且她就住这,自然我们在这过夜养精蓄锐,明天就能早早起继续看那女人有什麽动作,最後,房间的钱我出你不用担心。」
    「那我一点问题也没有了。」苏云抬起头腼腆的嘿嘿笑著,只是有些憨傻,让关亦襄多睐了他一眼,这个单纯的家伙那点心思自己还会猜不透吗?但那傻笑看在自己眼里却也是那样可喜,心头柔柔的盪漾著。
    入住了间舒适的双人房,高贵不贵,房内布置美轮美奂并显得温馨,苏云很满意的往软绵绵的床铺一躺,滚来滚去,关亦襄则规矩俐落的往衣架上挂外套,苏云滚够了舒服的喟叹一声,眼神转了转,从背包里翻出东西便走去浴室了。
    关亦襄转开电视,目光却总是不受控制的瞟向若隐若现的雾面玻璃,一阵阵的水声也那样调皮的撩拨他的心弦,想像苏云一丝不挂让水珠沿著身体曲线蜿蜒滑落的诱人模样,有些心猿意马,忍不住以揶揄的口气对著那头道:「苏云,水温怎麽样?要一起洗吗?」
    原先只是想逗弄逗弄他,但苏云的回答却相当的出乎意料,把事情拉向失序的开端:「学长?你想一起洗的话是没问题,只是都是泡沫……门没锁你自己进来吧。」
    关亦襄一瞬间怀疑自己听到了什麽,胸口却鼓噪得厉害,他听见自己声音变得喑哑,小心而仔细的问:「苏云,你刚刚说什麽?」
    「我说你不介意我弄得都是泡泡的话可以进来,门没锁。」苏云的声音隔著一片门板显得有些虚幻,但那些话语无疑是诱惑,诱得关亦襄口乾舌燥,怎麽样也想不透一向迟钝的苏云怎会突然对感情开窍,甚至是措手不及的反向进攻,但他必须承认自己败得一塌糊涂,面对他,自己总是输得彻底。
    抗拒不了也无法抗拒,关亦襄难以自制的一步步向他走去,鸳鸯浴给他的幻想空间太大了,他就像个青涩小夥子热血,为了他而燃烧。
    关亦襄甚至已经在脑中演练怎麽给他一个激情的夜晚,每个画面都震盪著他的感官,让他呼吸深沉起来,好不容易走到了香气弥漫,雾气氤氲的浴间,他从门上那模糊的影子勾勒出纤瘦的身形,缓缓的推开雾面玻璃门──
    他站在原地盯著他看,一双俊眸透露著他震盪的心绪。
    是苏云的身材太棒他看傻了眼?
    当然不,苏云确实在洗,也确实都是泡泡……但衣服却完好的穿在他身上,因为,他正用浴室的洗手台在──洗碗。
    「苏、云──你告诉我你在这里洗什麽碗──」关亦襄一字一顿,像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自己再怎麽聪明一世,遇到苏云就只有被当猴耍的份,更可恨的是对方还老是不知道自己干了什麽好事,只会状况外的反问他的怒气从何而来,让他连个发泄的办法都没有。
    「节能省碳做环保啊,你不知道我都自备环保筷和碗的吗?我记得我中午明明吃给你看的啊……」苏云一边和自己心爱的小绿碗奋战,一边睁著无辜水亮的眼问道:「学长你不是说要一起洗吗?你要洗什麽我让位给你啊,要洗杯子泡咖啡吗?」
    「洗你!你不洗澡的啊?」关亦襄额角一抽一抽,心情恶劣口气不好的吼著。
    「喔……我都习惯早起洗完澡才出门,所以今天凌晨洗过了啊。」
    「这麽说,你都不洗澡就睡觉,床不脏吗你?」
    「哪会,我一样是天天洗澡啊,只是时间和别人不一样而已。」苏云说完之後,小心翼翼的瞅他,菱唇抿了下轻声问:「学长,我觉得你最近好像脾气很暴躁,你……你一个月也会来一次吗?」
    「闭嘴!洗你的碗──!」
    这会是个销魂旖旎的夜晚吗?自然不是了,因为是两张单人床,再然後……关亦襄气都被气饱了,没心情吃了。
    * * *
    又是三天观察下来,他们知道那个柔媚动人的美女叫作刘艳纯,更瞠目结舌的发现和她关系暧昧不清的男人居然有四、五个,张司说来也可悲,只不过是她的其中一个玩物,至於特别的一点是,刘艳纯只和一个年纪看上去比她还轻的红发青年有比较深的交情,从青年和她的相处时的一些动作、神态,还有唯一能和她同进饭店成为入幕之宾就是显而易见的。
    当然这三天他们俩不是全住在饭店的,有时会回家睡饱隔天再来监视那个女人,至於有住饭店的时候就能在交谊厅假装看报纸品嚐茶点,偷看也总在交谊厅晃荡,等待众多情人的刘艳纯,没住饭店的话就在车上守著。
    饭店金碧辉煌的正门对著的是一片奼紫嫣红,优雅的白石圆形水池被花团锦簇地包围著,成为车辆一个回转的圆环,两旁便是可供车辆停泊的停车场,他们也能将车停在停车场内,毫不起眼的隐身於车阵中盯睄。
    可惜的是苏云还没那胆学禹风华那招偷放针孔,怕自己笨手笨脚的靠近,反倒弄巧成拙,於是没办法窃听他们谈话的内容,取得更多的资料。
    说起来,学长这几天还真的就陪著他一起搜证,一开始苏云还很过意不去,让堂堂一个企业的总经理翘班跟著自己搞兼职,结果他太小看学长的能耐了,居然还能两者兼顾的就在车上用笔电处理文件甚至开视讯会议,这就是为何人家鹤立群如龙游在天,事业蒸蒸日上,自己却像地上的泥平凡无奇随处可见了。
    3-4,无题
    现在,两人正跟著上面提到的红发青年与刘艳纯行驶在街道上,这阵子跟著刘艳纯四处游玩,他们也看了不少情侣圣地,赏了不少风景逛了不少美食,有时候看得心动,苏云还会先下车买小吃和学长边分享边继续工作,老实说他们拜刘艳纯之赐也玩了不少地方……唔,其实是苏云学会了怎麽苦中作乐,利用时间。
    不过这次红发青年和刘艳纯到访的地方,竟不是什麽吃喝玩乐的场所,跌破眼镜的发现居然是个托儿所,青年把刘艳纯送到之後便自行开车离开了,只有充当司机而已,而两人看著刘艳纯推开托儿所的玻璃门走进里头,他们面面相觑。
    「该不会她有小孩了吧……?」苏云说出自己的猜测,然後以他的脑容量只能依照狗血电视剧来推断缘由:「自己一个人带孩子的母亲,为了孩子的养育费而出卖灵魂肉体之类的?」
    「下车吧。」关亦襄不置可否,只是突然找了个地方停车并赶苏云下去,苏云不明所以,眨眨眼问:「要干麻?」
    「难得她单独一人在这种地方,你不觉得是个接近她的好机会吗?」
    「咦?真的要去找她吗?不好吧,万一……」苏云还在那里慌乱的表示反对意见,关亦襄便迳自下了车往对面托儿所走去,苏云咭哩呱啦的拒绝了半天也没人听,只能气馁的也跟著下车。
    进了幼稚园,里面几个正坐在软垫上玩积木的小朋友便好奇的抬头看他们,小男孩们低下头继续活泼好动的用积木拼成的机器人打架,角落的小女孩长相娇嫩可爱,红扑扑的苹果脸转过去向她身边的男童窃窃私语:「你看,那两个叔叔长得好帅唷,尤其左边那个是我的菜……」
    苏云喷了一下,还好他没喝什麽饮料不然现在就会有精采的喷泉表演了,那小孩估计也才五、六岁,这话到底是跟谁学的会不会太早熟了点?而且,原来学长的魅力是上到六十五,下到五岁通杀的吗?
    还不等苏云吐嘈完毕,那个声音大到两人都听得见的交头接耳又开始了。
    「陈元彬,你不是说你想娶我吗?如果你长大像那个叔叔一样帅的话,我就答应嫁给你。」
    「你说真的吗?」那个叫做陈元彬的小男孩有点发福,大概是爸妈太宠他喂了太多速食才会这麽圆润得可爱,一听自己的终生幸福有了著落,他面上喜色并用力地点头,慎重的回答她:「好,那我等等去问叔叔我要吃什麽才可以长那麽帅。」
    关亦襄身为被讨论的主角,全都听得一清二楚,瞅著那对活宝的小小情侣他嘴角也忍不住扬起,并没有回答这个即将困扰小男孩一生的问题,反而对洋娃娃似的小女童说:「如果你长大长得像我旁边的这个哥哥,我说不定会娶你喔。」
    「啊?」苏云指著自己鼻子再瞅著也盯著自己目不转睛直瞧的小女孩,很是不解的转头问他的学长:「我跟那个妹妹长得很像吗?」
    关亦襄忍不住丢过去一个白眼,知道拐弯抹角他这死脑袋根本听不懂,索性直白的解释这个玩笑:「意思是我想娶你,不行吗?」
    「娶我?什、什麽啊──?」苏云愣了半秒,才发现自己被耍了,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什麽的原因,颊生红云。
    这时候憋笑憋得很痛苦的幼稚园老师才走上前来,走近几步之後,脸变成了腼腆的羞矜,近距离观察两个高挑的帅哥更加惊豔了,在这只能见到早已娶妻生子的壮年男子的地方,能有年轻俊美的青年来访,无疑是天降甘霖,目前单身的女老师亮出最迷人的微笑问:「请问你们到我们幼稚园是有什麽事吗?要找小朋友还是……」
    不等苏云绞动存量本就不多的脑汁掰理由,关亦襄脸不红气不喘的拉著苏云道:「我弟的儿子满四岁了,想找间幼稚园,这附近就听说这里环境最好,想来了解一下。」
    「原来是这样。」女老师露出理解的笑,转向苏云开始介绍这里的一些特色,还有对孩童教育上的精心规划与课程安排,苏云频频点头,跟著老师到处参观装得煞有其事,心里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觉,为什麽在短短几秒之内他就当爹了呢……
    「对了,你们这里有几位老师?」关亦襄状似不经意的问起。
    「加上园长总共有十个,刚刚看过陈老师、apple老师、张老师三位了,他们都是专精幼保学系的专业师资,也都有许多年的教学经验,关於小朋友的身心教育都自有一套办法。」
    「喔……那刚刚看见那个穿紫色衣服的女老师呢?」
    「你是说刘小姐吗?」女老师摆摆手笑著解释:「她不是我们的老师,算是位很热心的民众吧,一开始来参观之後就喜欢上这里了,不过也不应徵,大概是本来就有一份工作,可她又很喜欢小孩,想在閒暇之时来帮忙照顾孩子,久而久之我们这里就多了她这麽一个得力义工了,很不可思议吧?长得这麽漂亮的美女居然会牺牲自己的休閒时间免费照顾小朋友,这份难能可贵的善良真的很让人敬佩呢。」
    苏云听著听著有些晃神,一个喜爱小孩到能无偿付出的人,怎麽会是水性杨花以玩弄男人感情为乐的坏女人呢?是不是,这其中有什麽误会?
    「确实很不可思议啊,那可以麻烦你带我们去见见她吗?我对如此独立自主的女性感到佩服,如果让我侄子在这就读,我想很大的原因会是因为她。」
    「好的,刘小姐现在应该在後面的游乐器材场,我顺便带你们参观一下。」
    不管关亦襄的理由是否有些牵强,女老师还是二话不说地答应了,只能说色不迷人人自迷,两人跟著老师去看後院的游乐场,远远的听见稚嫩的娃娃音还在不解的讨论:「哥哥能娶弟弟的吗?我把拔怎麽说不可以呢?」
    4-1,情杀虐杀
    游乐场的景象就像一处无忧无虑的小天堂,孩子们追逐嬉戏著笑容那样灿烂,有的玩秋千,有的玩滑梯,而一名美丽的紫衣女人噙著温雅笑意,目光柔和的望著他们,那慈爱的眼神就像看著自己的孩子,那圣洁的光辉让她的姿颜又美了三分。
    苏云看见这幕有些出神,这麽温馨恬淡的画面,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温婉动人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们玩在一块,看她眉眼含笑,轻轻地帮忙推秋千上乘风摆盪的孩子,又拿起手帕帮玩鬼抓人玩得不亦乐乎的小男孩擦汗,流露出一种名为幸福的情绪。
    可不知怎麽地,总觉得刘艳纯又在那抹笑靥中,参杂了一丝的落寞,那份淡淡的悲伤不知从何而来。
    这时刘艳纯也注意到他们了,礼貌性的微笑对这里点头示意,艳若桃李的容颜登时明媚照人,不得不说她确实长得十分漂亮,难怪那麽多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被她玩弄於指掌之间。
    她走了过来,问向女老师:「这两位是……?」
    「他们是来了解托儿所环境的,有意愿让孩子到这里就读,还说很欣赏像刘小姐你这样的女性,特地来打招呼。」
    刘艳纯腼腆的笑了笑,谦逊地回答:「我没什麽了不起的,只是纯粹喜欢小孩而已,不知道是哪位的孩子要就读呢?」
    「是我弟弟的。」
    「原来如此,我们这里的老师真的都很优秀,你们可以放心交给他们的。」刘艳纯莞尔说著,似乎对关亦襄的答案有些喜悦,又接著问:「那先生你的孩子……」
    「我没小孩,目前未婚。」
    此话一出,简直是两个女人都喜上眉梢。
    「啊,抱歉,我只是觉得像你这麽优秀的男人肯定早就成家立业了,原来还没,未来不知道哪个女人有这福份呢。」
    「这得看缘分。」
    苏云被晾在一边,看著学长一直保持闪亮亮的微笑和她们聊天,莫名的觉得有点闷,尤其是刘艳纯,好感表现得超级明显,该不会是还想劈第六只腿吧?
    话说自己是有这麽差吗?怎麽一整天下来,所有雌性生物都只注意学长?虽然自己比起学长是差──了那麽一截,但也不是很大截啊!苏云很不是滋味,越想越心里越闷了,根本忘记他现在是结婚生子死会状态。
    结果从参观幼稚园参观到和女老师们混熟,中午还和刘艳纯以及其他两位老师去吃饭,一直看她们一整天下来对小朋友的课程安排还有作息,苏云这长相好看加上自来熟又孩子气的个性自然是受小朋友欢迎的,一天下来就和他们混熟了,一人一口关云哥哥的叫,喔,因为他是学长的「弟弟」。
    刘艳纯则是一直和关亦襄在一块,聊得似乎很投机,两人这麽一站俨然就是郎才女貌,好一对金童玉女,连小朋友都八卦的和苏云咬耳朵:「刘老师她这麽漂亮,肯定很多人追唷,关云哥哥你要叫你哥哥加油唷,到时候可以找我去当花童吗?」
    苏云嘴角抽了抽,这些小孩会不会想太远了,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到了下午,一辆车停在幼稚园门口,苏云正陪小朋友们玩叠叠乐,隔著玻璃看见外头的白色轿车只觉得眼熟,赫然想起不就是那个红发青年的车吗?正这麽想著,那个人就从门口走了进来,刘艳纯迎了上去,将红发青年介绍给关亦襄。
    「这是我朋友,他叫杜奇恒,奇恒,这是我今天认识的关先生,他带他弟弟来看幼稚园的环境。」
    「你好。」两人握了下手,但那个大约才二十出头岁的红发青年,脸上并没有太多笑容,一直是有些生疏冷淡的立在一旁,听刘艳纯和关亦襄又说了几句,才带刘艳纯一起离开,根据他们到目前的了解,不是回饭店就是又要跟哪个男人去约会了。
    两人看放学时间差不多了,陆陆续续有家长前来接送儿女,他们也向幼稚园道谢後便离去,苏云一向喜欢吃零食喝饮料,经过珍珠奶茶店便点了一杯,等待时便把刚才小朋友的八卦样搬到自己脸上,兴奋地问:「学长学长,怎麽样?你今天和她聊了这麽久,有没有问出什麽啊?」
    「没有。」
    苏云的脸垮了,皱成一张苦瓜脸,瞅著关亦襄不悦的嘟囔著:「没有还能聊这麽久……」
    「不过那个男的挺可疑。」
    「哪个男的?你说肚脐吗?」
    关亦襄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苏云这麽快就帮人取绰号了,还不是很好听……他无奈了下,继续道:「嗯,杜奇恒看著我的眼神很狠毒,那种厌恶显露得很明显,可又不在应对上表现出来,硬是压抑下去,而我和他也才第一次见面,他没道理这麽讨厌我,唯一的可能性是刘艳纯。」
    「你是说,他在吃醋忌妒吗?」
    「我们前几天观察下来,杜奇恒和刘艳纯的关系最密切,甚至在刘艳纯复杂的交往网中也只有对他没有刻意掩饰,所以杜奇恒是唯一一个知道她劈了很多人的,但他没有阻止、或者没办法阻止,只能默默的恼恨著。」
    「喔。」苏云从店员那里拿到自己的珍奶,插进吸管用力的吸了满口粉圆,一边嚼一边同情起肚脐了,人家说爱到卡惨死,爱上一个放荡轻薄用情不专的女人更是惨。
    「刘艳纯说她明天还会来,我们可以等下午再直接到这里,不用到饭店守株待兔,所以明天早上记得准时到公司报到,听到没?」
    「喔好啦,可是……其实她和张司的照片我拍很多了耶,我们还要来吗?」
    「你不好奇那个女人到底在搞什麽鬼?」
    「呃,好奇啊……」
    「那就继续追下去。」关亦襄自信的扬扬眉,露出教人目眩神迷的完美笑容。「我保证会有很有趣的发现。」
    4-2,情杀虐杀
    * * *
    隔天苏云老老实实的去上班,到了时间以後,关亦襄将工作後续交代给陈秘书,带著苏云就迅速离开,留下陈秘书在那满腹疑惑的猜测,怎麽最近总经理老和苏特助一起闹消失呢?
    关亦襄开著自己那辆保时捷,停在距离杜奇恒那辆白色轿车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藏在一整排的停车阵中,远远的关注著那辆车,他们来的时间似乎不早不晚刚刚好,刘艳纯和杜奇恒两人正从幼稚园走出,站在车边谈论些什麽。
    苏云正在吃他的下午茶点心,一口菠萝面包一口巧克力牛奶,看他们大约还会聊一阵子,苏云趁机问个疑惑很久的问题:「学长,你为什麽要开你的车来啊?这台不是很显眼吗?」
    「显眼也总比让他们有所戒备好。」关亦襄睨了他一眼,看苏云吃得面包屑满嘴都是,忍不住伸手过去帮他捏下来,边道:「昨天虽然是他们走了之後,我们才上车离开的,但也不确定他们有没有注意到。」
    苏云拿开面包盯著他的手乖乖让他弄掉嘴边的面包屑,结果关亦襄的手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就放到他唇上,似乎是要他吃下去的意思,苏云瞪著眼,一方面有些愕然,一方面并不想吃那些细小的碎末,闭著嘴摇了摇头。
    关亦襄也没什麽反应,极其自然的便收回手,放到他自己嘴里吃掉,并舔舔还黏有些许面包屑的指腹,苏云看傻了,下一秒脸便不知不觉红起,他记得那个是自己咬过的东西吧?
    突然,一个什麽黑色的东西略过苏云的眼前,他吓了跳下意识的往後退了下,以为是蚊子还是苍蝇什麽的飞过,结果那东西定定的在面前轻盪,一只通体黑色带抹红的蜘蛛。
    「啊!怎麽有蜘蛛!」苏云不敢乱动,惊愕的指著距离自己的脸只有咫尺之遥的小蜘蛛,皱著秀眉难以置信的,从头到尾车窗、车门都没有打开,怎麽可能会倏地冒出来,难道是一开始就在车上吗?
    「别碰!」关亦襄立刻抓住他的手,面上满是紧张之色,他觑著那只大约才一公分的迷你生物却战战兢兢的,相当凝重的盯著它不放,就怕它有什麽动作,双眼紧瞅著它手则去拿放在一边的毛巾……
    紧接著用最快的速度把那只蜘蛛包在毛巾里捏死,好不容易危机解除了,一抬头,远方的两个人居然隔著重重车辆,不被来来去去的车水马龙所影响,直勾勾的就和他们相视。
    杜奇恒的眼神十分怨毒,像是看著什麽深仇大恨的人一样,至於刘艳纯则有相当大的反差,她笑吟吟的望著他们,甚至友好地挥了挥手。
    杜奇恒又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两人便上车後扬长而去,苏云傻在那里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该先问什麽,只能无助的看像关亦襄,只觉得突如而来的一堆状况让他脑子一片紊乱,身体又冷又热的。
    关亦襄收起那个用来杀蜘蛛的毛巾,淡淡的说著:「刚刚那只是具有强烈神经毒素的黑寡妇,小孩被咬到很可能会丧命,虽然你不是小孩不过还是小心点,尽管很少但还是有成人被毒死的案例。」
    看学长恢复沉稳的模样,苏云也冷静下来了,不安的问著:「为什麽他们会看见我们?这麽远根本不可能注意到啊……」
    「……不知道。」说是这麽说,关亦襄眼里却藏有什麽思绪,话锋一转开口道:「刚刚他们说话时候的样子很严肃,表情也很多变,总觉得在讲什麽重要的事,要是现在跟上去的话肯定能发现什麽……」
    「可是他们早走了啊。」别说车连影子都没看到,光是刚才肚脐那个想杀人的眼神,苏云就觉得心惊胆颤,万一跟上去会不会被拿刀砍个几刀啊?
    「你老板应该有办法,打电话给他。」
    4-3,情杀虐杀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苏云打过去向禹风华说明了来龙去脉,在电话里又和他说了会儿,频频点头,途中转头问关亦襄有没有刘艳纯的手机,得到肯定答案後把号码报给他便挂了电话,照禹风华的指示拿出背包里的追踪定位仪器。
    「阿华说,他有个员工是骇客,技术一流,虽然人在国外,不过也能盗连到卫星定位系统,然後等等就会把刘艳纯的所在位置传送过来……话说学长你真强,居然未卜先知,a了一张刘艳纯的名片。」
    「是她自己拿给我,说要交换的。」
    「学长她好像真的想劈你耶,你愿意当那第六条船吗?小心会有爱滋喔。」
    关亦襄盯著苏云与平时的阿呆样无太大差别的认真神色,想看出这段话中有无一点隐含的意义,甚至是醋味,但不待他辨明,苏云惊呼一声:「啊!有了!」
    定位仪器的地图上,根据刘艳纯的手机出现了追踪讯号,关亦襄只好放弃从这迟钝的家伙找到希望渺茫的一丝情愫,跟著导航的标示一路行驶,越走路越偏僻,到了山林之中的荒郊野外,正觉方向感逐渐迷失中时,讯号突然就消失了。
    「学长,红点不见了。」苏云盯著空空如也的地图有些发怔,好不容易追到这种深山僻壤,感觉快抓到什麽蛛丝马迹了,却偏偏断了头,功败垂成的感觉并不好受,无措的问著:「怎麽会突然不见了呢?难道被发现我们用手机定位跟踪他们?」
    「虽然有可能,不过也不一定,你看这边更进去好像会有什麽山洞、隧道,或者到更里面的山区就检测不到收讯也说不定,我们在这附近晃晃看好了。」
    这种纯属碰运气的土法炼钢,基本上是消磨耐力的,关亦襄刻意往越偏僻、越杂草丛生的地方开,漫无目的的转了快一个小时,路上早已不见半辆车影,甚至起了浓雾,像在飘渺的云端之中漂浮,白茫茫一片。
    苏云看今天天气不太好,外面又起这麽大的雾,能见度如此之低什麽都看不见,不由得有些闷,都快无聊到睡著了,忍不住催促关亦襄道:「学长,应该找不到了,我们下山吧?」
    关亦襄看了看逐渐暗下的天色,有些心不在焉的答应下来:「嗯,也快天黑了,早点下山好了。」
    苏云欢呼了一声,已经在考虑等等要去吃什麽当晚饭,刚刚才在吃点心,现在又嘴馋的说肚子饿得前胸贴後背,关亦襄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要是换做别人差点被剧毒蜘蛛咬,又在这种荒烟漫草之地打转这麽久,早就不安得想赶快回家了,哪像苏云神经这麽大条。
    而有时候事情就是这麽吊诡,当觉得没希望了、不可能了,就会有什麽出乎意料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你面前,苏云突然眼尖的发现那些极其茂密又足足有一人高的芒草丛里面有什麽,他指著窗外好奇的问:「学长,草堆里面好像有红红的东西欸。」
    「哪里?」关亦襄心里一跳,有不怎麽好的预感,随著苏云指的方向看过去,摇曳的芒草之中确实有抹不明显的赤色,不仔细看会以为那是绽放在草丛中的娇美鲜花。
    两人下车过去查看,关亦襄走过去胆大的拨开芒草,苏云探头从他身後去看,一看清那是什麽立刻倒抽一口气,惊愕的捂住了嘴,面上血色尽失。
    「看来你的晚餐得晚点吃了,先报警吧。」关亦襄冷静地说著,盯著那具被啃食得体无完肤的男性尸体。
    * * *
    身为第一目击者,两人被带到警局协助办案,苏云把大部分的原因交代清楚,包括自己是徵信社的人员,因为要搜集外遇资料跟踪到山上,差点讲出盗连卫星定位的事,还好关亦襄早一步打断他的话,不然他们恐怕得在警局里待更久了。
    笔录做得差不多时,有个浓妆豔抹的矮小女人背著名牌包,激动的冲了进来,劈头就说自己是那个死者的老婆,歇斯底里的要个能说话的来跟她谈,其中两个警员迎了上去,把她带进里面的隔间,隔著玻璃苏云能看见那个女人坐下之後依然颤抖不已的惊惶模样。
    警员们试图解释案发情形,女人却咆哮著说不想听,只想见她老公,他们没办法只好拿拍到的照片给她看,女人接过手,脸色立刻发白,手捂著嘴乾呕了几下,五官扭曲得很难看像要吐了,却强逼自己一张接一张的看著。
    苏云不由得回想起那个男人凄惨的死相,神色也跟著难看起来,那个男人衣服还破破烂烂的穿在半边身体上,是的,半边,因为左半边被整个撕裂开来,连内脏都残缺地掉了出来,那并不是完整的切口,而是参差不齐的,像肉糜一样,骨头清晰可见,也还有些许碎肉黏在白骨之上。
    而脑袋,也一样失去了一部份,从右边失去了半只眼睛斜下到残留一点点的左嘴角,有的部分甚至是颅骨都断了,不知道是多强烈的作用力才让颅骨这麽坚硬的东西缺了块,白白红红的黏稠液体从那里头流了满地。
    与其说是被惨忍的杀死,他觉得那样子更倾向於──被撕咬,因为用个很突兀却贴切的比喻,那简直是被吃了一半的鱼的样子。
    苏云这麽想著的同时,胃里又一阵翻搅,觉得自己肯定有好一段时间不敢吃鱼了。
    忽然,那隔间里的女人疯狂的拍桌站了起来,整张脸的妆都哭花了又激动的扭曲著,比夜叉还恐怖,尖声哭叫著:「一定是那个狐狸精!一定是那个狐狸精骗光他的钱之後杀掉他的!那个该死的贱女人──」
    4-4,情杀虐杀
    「太太你冷静点,有什麽线索慢慢说我们警方才能帮你,你对杀害你先生的嫌疑犯有什麽头绪?」
    「什麽嫌疑犯!?根本不用怀疑,凶手绝对是她没错!刘艳纯那个不要脸的荡妇,处心积虑的接近我老公就知道不安什麽好心,我老公被灌了迷魂汤,被她搞得班都不上了成天想著那个贱货,还是我看他天天魂不守舍的像被勾走了魂,找人去调查,才发现那个不三不四的刘艳纯,那种见钱眼开的女人为了钱肯定什麽都做得出来,我老公一失踪我就知道会──呜……」
    苏云听完妇人一长串连珠炮似的辱骂,瞠目结舌的和关亦襄说:「学长,刘艳纯还劈了第七条腿啊!」
    「这个男人应该是早就和刘艳纯有往来,你没听他老婆说他失踪一阵子了?所以在我们跟踪刘艳纯的这几天内,男人就已经不见踪影了,至於死亡则可能是这一两天的事。」
    「那她为什麽一直说是刘艳纯杀的?我们跟这麽久都没注意到什麽,可是她连她老公的死亡现场都是刚刚才看到照片的,能这样血口喷人喔?」苏云从口袋摸出瓜子,开始边嗑边閒聊了,虽然表情还是很认真的满腹疑惑,但是随性到很没神经的动作让人很想扁他。
    「虽然我们都一直跟著她,可是昨天晚上还有今天下午她和杜奇恒都有不在我们视线中的时候,这两段时间是有可能行凶的,当然我不能说他们肯定是凶手,但是那个杜奇恒说起来嫌疑很大,因为他对我的态度已经到了杀机的程度,做个假设好了,如果杜奇恒对每个刘艳纯的对象都抱有妒恨,因为阻止不了她,只能换去杀那些男人泄愤,这就合情合理了。」
    苏云蹙著眉瑟缩了下,被这种恐怖的猜测给吓到了,那个年纪轻轻的男人有这麽丧心病狂的吗?但想了想还是有矛盾之处,苏云不解的提出:「可是,尸体那个惨状,你也说不像是什麽物体伤害造成的,被什麽大型动物啃烂还比较有可能啊。」
    关亦襄睨了他一眼,继续自己的推断:「所以他不是用刀砍、用武器杀害死者,而是养了什麽凶猛的生物,让它去撕咬被害人。」
    「叫宠物去杀人……」苏云一张脸五味杂陈,要吐不吐的苦瓜脸很是可怜,因为他想起自己看过的一部电影,剧中被敌军俘虏的女杀手,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刑求逼供,其中一项就是把饲料什麽的涂在她胸前,两只巨大又丑陋的犬类垂涎三尺的扑了上去连皮带肉活生生地啃著那个女杀手,津津有味嚼著她胸前嫩肉,鲜血淋漓,那凄厉的惨叫到现在他还觉得馀悸犹存。
    「组长!」
    「组长好。」
    两人谈话到一半,警局里的警察们突然都肃然起敬的向从里面走出的男人问好,关亦襄好奇的抬头打量那个男子,他……长得相当斯文俊美,五官称得上是漂亮,在这种满是虎背熊腰粗壮汉子的地方,他显得有些突兀,但他冷静沉著的锐利目光又凌驾於所有人之上,一眼又能看出这个高挑纤瘦的青年绝对足以统御这些人。
    男人目不斜视,经过那间吵得不可开交的侦讯隔间时,也没有多瞧一眼,迳直地往二人这里走来,一直到靠近了他们,这才用他清冷的声音开口说话,只是简短的两个字却让关亦襄难得的愕住。
    「小云。」
    关亦襄紧瞅著他,目光满是敌意,从头到脚扫描似的打量那个人,原本的正向评价都成为负分,连那张不错的脸蛋都变得面目可憎,各式各样的答案都在脑中浮现过,正想先发制人的问苏云这家伙哪位,怎麽敢这麽亲腻的叫「他的苏云」小云,苏云就惊喜的看著那人,笑颜灿烂的叫道:「哥!你怎麽在这?」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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