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说什么?”谢铭谦也站起来从后面拉修颐的胳膊帮他活动身体。
    “唔……不知道,随便说说呗。”修颐歪着头想了想,“说说你小时候的事?”
    谢铭谦笑道,“我小时候有什么好说的,每天就是在军区大院里,调皮捣蛋了动不动就被老头子打一顿。”
    修颐有点无奈,他从小就被宠着,他自己人也乖巧听话,大人说什么是什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每每都把他家的长辈哄得开心不已,从来都没挨过打,“挨打是什么感觉的?”
    “没什么感觉,就是有点疼,到后来也就不疼了。”谢铭谦无所谓的耸耸肩,他被打的次数多,次数多了就麻木了,“大了之后就不是老头子打了,有时候是大哥,有时候就礼哥。”
    修颐猛然想起之前第一次去陈礼家的时候,谢铭谦和陈恒都被拉到院子里打了一顿,当时他只顾得上害怕心惊,脑子里又盘算着怎么逃走,也没问过当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诶——上次你和陈恒为什么被打的?”
    谢铭谦一愣,想了想修颐问的是哪次,他和陈恒一块儿挨揍的次数太多,不过被修颐看见的也就是那么一回,回想一下就想起来了,“哦,是我工作上的疏忽,有些事情大意了造成了些麻烦。”
    “那就打那么重啊……”修颐说,微微皱着眉头,有些反感这种惩罚行为。
    “应该的,那次的错误确实很严重,是我自己不好。”谢铭谦说,他那次确实是太大意了,动作也太大,当时整个人都是飘起来的,根本沉不下心来想事情。当时把修颐绑回家去就是一个例子,太过骄傲自满,自负过头了。
    那些商场斗争、政治斗争的修颐不懂,不过谢铭谦说到这个份儿上,再联想一下陈礼的身份,什么事能让陈礼拎出来说一说,修颐不笨,他想得到这一层,只是他平时不想想而已。于是他就不问了,他觉得后面的事情就是不适合他知道的了,他也不想知道。
    修颐活动好了之后又躺回床上,举着左手看无名指上的戒指;谢铭谦躺在他旁边,左手伸过去抓住修颐的和他十指相扣。
    修颐拨弄着他们俩手上的戒指,白金的圈在手上戴的时间长了已经没有了金属的冰凉质感,只剩下突兀的异物感隔在手指之间。不过过不了多久,这么突兀的异物感就会消失,戒指将会和身体合二为一,不再会有感觉,只会留下一个经年的戒痕。
    “哎……不知道师兄玩的开不开心。”修颐嘴角有一点淡淡的笑意,半睁着的眼睛里闪着柔和的光。
    “应该不错吧,有吴启陪着。”谢铭谦笑道,“吴启就是个活宝加话痨,一张嘴就停不下来。”
    “呵呵,”修颐想起当初秦椹和吴启在他家里对上的那个场景,“你还记得那天在家里师兄和秦椹见面的场面么?”
    谢铭谦想起来也笑了,“怎么不记得,两人对视的那眼神儿都快冒出火来了,我还真头一次见秦椹也有生气的时候。”
    “师兄当然会生气了,”修颐说,“以前就总跟我生气,都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了就拿书拍我的头,我觉得我就是被师兄拍傻的,不然还能更聪明点儿!”
    后面的十来个小时就这么断断续续的聊着天儿过去了,到了晚上,修颐实在扛不住生物钟的规律睡了一小会儿,起来之后接着和谢铭谦一块儿看电影。电影看完了又没事干了,谢铭谦在小卧室里溜溜达达的晃悠,坐着的时间太长,两条腿都觉得发麻了。
    修颐接着看他的小说,看了一会扔到一边又打开电脑玩游戏,他趴在床上,上半身支起来,正好在后腰形成了一个凹陷的弧度。他在床上滚来滚去的,上衣也蹭起来了,正在在后腰最塌陷的位置露出了白皙的皮肤来。谢铭谦闲的发毛,猛的一眼看见修颐身后的那抹肉色,瞬间就觉得嗓子有点干。
    卧室里就他们两个人,驾驶室也离得挺远,飞机里的隔音做的好,门一关外面就完全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了。
    谢铭谦慢慢的坐在床边,修颐还趴着看书,无知无觉的。他伸出手去摸修颐的后腰,中间几次都听了下来,握紧拳头,谢铭谦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里忽然就像烧了一把火一样,欲望突如其来的热烈到阻止不了。
    就在他还差一丁点儿就要摸上修颐的时候,他猛然收住了手。
    他虽平时总没皮没脸的,但是当众宣淫这种事还是做不出的。老谢同志表示:他是个有节操有下限的人!【真的么——?
    “干什么?”修颐转过头来问他,眼底清澈见底,毫无杂质,更加衬托得谢铭谦那浑浊的欲望此时显得有多么的可鄙。
    “咳!没事,我给你拉拉衣服,腰都露出来了。”谢铭谦尴尬咳嗽一声,看着修颐清澈的眼神,心里的刚才起的火儿瞬间被压灭了,他把修颐的衣服拉好,又扯过毯子来给修颐盖上,“别着凉。”
    “唔……”修颐有些疑惑的看他一眼,没发现什么问题,然后又转回去看书了。
    谢铭谦仰起头深吸一口气,挪开了眼看头顶,试图把剩下的那点火气也压下去。
    过了一会谢铭谦去卫生间,修颐听着里面哗哗的水声有些奇怪——还有三个小时就到机场了,谢铭谦怎么现在洗澡?
    ——老谢也没办法啊,难道要他下面支着帐篷下飞机展示给整个首都机场的世界各国人民他的长度与硬度么?!
    ——肿么可能!
    虽然谢铭谦同志平时很没皮没脸不着四六儿,但他也不能把连丢到外国人面前去!
    多少大风大浪都见过了,怎么能在这件事上栽跟头呢!
    ——于是,老谢同志去求助右手君了……
    窗外渐渐亮了起来,修颐打开小窗板,只见远方天际一线白光出现,以白光为中心两边向蓝色渐变,颜色慢慢变深,最后趋于黑夜的墨色。
    在经历了一整个黑夜之后,飞机渐渐靠近了京城,天光大亮的时候,他们就要到家了。
    三万英尺的高度,阳光变得更加刺眼,一片亮白色的天空和飞机两侧被穿过的云彩映入眼帘。修颐望着窗外的白色,又是还能看到下面白茫茫的雪山,终年不化的大雪早已变成了雪色的石头附着在山石上,成为了山体的一部分。
    修颐忽然感到有些茫然——是不是谢铭谦也在渐渐变成他的一部分?
    谢铭谦以强势暴烈的姿态闯入了他的生活,又以温柔包容的态度对待他,让他慢慢的习惯了他的存在。
    不得不说,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现在的修颐真的已经完全习惯了谢铭谦的存在,身边总是有这么一个人在,照顾他,安排他的生活,让他重新感受到的家庭的温暖与关怀。
    飞机开始下降了,感觉上速度很慢,却实际很快的从三万英尺的高空下降到两千英尺,然后开始滑翔。
    修颐开始觉得耳膜因为压力改变的原因开始胀痛,谢铭谦握住他的手把他拉进怀里,两人一起看着窗外的景色慢慢改变,变成了他们所熟悉的城市,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
    机身震动了一下,修颐忽然长出了一口气——终于落地了。
    其实他有个不好的习惯:每次上飞机时候都会控制不住的想一些不好的事情,比如会不会坠机之类的。他知道这样很不好,但是他却控制不住,就像小时候看了鬼故事的感觉一样,看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会开始胡思乱想。偏生他的记忆力又特别好,几乎是过目不忘,所以一到了晚上,他就会开始控制不住的回想那些鬼故事的情节,并且在脑子里演出来,每个情节、每个细节他都记得,那段时间他总是被吓得不能睡觉,必须要开着床头灯才能安心。这导致也修颐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看灵异类的小说,直到后来长大了之后才又开始看,不过那时他就已经完全不害怕了——可能是麻木了。
    所以现在飞机终于着陆,修颐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谢铭谦收拾好了行李,等飞机完全停下放下了悬梯之后对修颐伸出手,说,“到家了,走吧。”
    ☆、真·。。。
    来接人的是陈恒,走的时候就说好了,回来的时候陈恒带着谢铭谦的司机过来接,只是谢铭谦没想到,来接人的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
    ——还是个女人。
    飞机停稳了之后,修颐和谢铭谦下飞机,从下面的们进去在上楼出关,今天大部分出去旅游的人都回来了,所以排队出关的人特别多。
    谢铭谦下了飞机之后就开了手机,一看人太多,一等估计就得等上一两个小时,于是他开始之后转手就给李海渊大了电话,让他找人安排一下,他们好直接过去,早点回家。
    李海渊过完年刚刚升职,去掉了前面的副字,开始总管整个交通系统,他原来就是从机场这块起的家,算是他的大本营,这种事对他就是一句话的事。
    谢铭谦跟他说完了没五分钟就过来了一个穿着机场地勤工作服的工作人员过来带着他俩到了旁边的一个小办事台,那工作人员拿着印章给他俩的护照盖了章之后就直接把人送了出去。
    刚出了关站到免税店门口李海渊的电话又来了。
    “怎么样?出去了么?”
    “出去了,人来的挺快的,谢了哥们儿。”
    “咱们谁跟谁,用得着么!”李海渊笑道,他最近刚刚升职,谢铭蕴对他的感情也有些变化,正是事业家庭双丰收,春风得意,好不高兴,“听说你带着小情人儿去欧洲玩了一圈啊,怎么样啊,给哥们儿带东西了么?”
    “你李大局长还稀罕我那点儿东西?”谢铭谦笑骂,“我有几斤几两,可是入不了您的眼啊——”
    “滚蛋!甭跟我来这套!”李海渊说,“赶紧的,挑一天得空了,我可得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谢铭谦也笑,“你想来就来,哪儿这么多废话!行了,不多说了,赶着回家睡觉,困死老子了。”
    “你还跟我老子!快滚回去吧!过几天我得空了就去折腾你去,结婚了还没给喜糖呢!”
    谢铭谦一惊,“槽!这事儿传的这么快!你都知道了!”
    李海渊得意道,“我能不知道么,名蕴跟我说的。”
    “啧啧,叫的真亲热,”谢铭谦说,“你别老顾着瞎忙啊!家里孩子都扔给我哥!”
    “用不着你说,我自己知道心疼人!”李海渊反击,“行了,快滚吧!”
    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转身给谢铭蕴打电话亲亲热热的联络感情讨论晚上吃什么去了。
    谢铭谦被挂了电话之后把手机网裤兜里一塞,一手牵着修颐,一手推着行李车,大摇大摆的往门口走。
    安检口那边人山人海,挤满了来接人送人的家长和亲戚朋友之类的人。谢铭谦眯着眼睛找了一会儿才发现陈恒。
    不过陈恒身边不仅有他的司机,还有一个妹纸——一个谢铭谦看着眼熟的妹纸。
    “铭谦哥哥!”那个妹纸明显是发现谢铭谦了,挥着手大声亲热的喊他的名字跟他打招呼。看着只有二十几岁,有些娃娃脸,还穿着一身粉色的大衣,领口翻出来一圈白色的皮草,一看就知道是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这时陈恒也看见了他们,瞬间摆出了一副无奈到爆的表情,那眼神纠结的都要哭出来了。
    谢铭谦皱眉,这女人到底是谁——?
    还没等他想出个一二三来,那个妹纸就蹬蹬噔的跑过来扑到他身边,亲亲热热的挽上他的胳膊连珠炮似的开始说话,“铭谦哥哥你有没有想我啊?我走了这么多年你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一定没有想人家对不对?!不过不要紧,有我想着你就好了,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铭谦哥哥。”
    她从过来到现在就一直在跟谢铭谦说话,状似亲热,对别人瞧都没瞧一眼,更是那修颐当透明人,不存在一般。
    修颐站在旁边被这妹纸吓了一跳,转头疑惑的看向陈恒,陈恒只是哭丧着一张脸摇摇头,表示有事回去再说。
    听到那句“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谢铭谦心里打了个突,他确实不认识这个妹纸,她到底是谁?
    谢铭谦小心翼翼的看向修颐,发现修颐正在和陈恒眉来眼去的不由得瞪了陈恒一眼,然后当机立断把自己的胳膊从那女人34d的怀抱里抽出来,面无表情的摊着一张脸问,“小姐,你是哪位?”
    几人瞬间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就在陈恒吐着血想出来打圆场的时候,突然爆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哭声,只见刚才还小脸红润面带笑容的姑娘此时正惨白着一张脸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们还没离开安检口,周围全是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声尖叫吸引了过来,开始围着看热闹。
    谢铭谦只觉得太阳穴上的那根血管突突的直跳,修颐更是收了惊吓茫然无措的站在旁边。
    那姑娘还在哭,声音又大又尖闹得人头疼,谢铭谦皱眉道,“赶紧走,这叫什么事儿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她了!”
    说着把行李车扔给司机,拉着修颐就往外走。可怜陈恒一个人被留下来执行弄走正在哭的那个祖宗的任务,硬着头皮被围观,还得蹲下来好言好语的相劝。
    “我早就跟你说了吧,都这么多年了他肯定不记得你了,你哭什么啊!”
    “可、可是……我就、就记得他啊!”那妹纸哭的直打嗝,脸上原本精致清新的妆容和画的一塌糊涂。
    陈恒也皱着眉,递给她一张纸巾,“擦擦脸,赶紧回家去,跟你说了不让你跟过来,丢不丢人啊,有什么事回家说去!”
    “可是……”那姑娘还想说什么,但是陈恒摆摆手不让她说了,拉着她去了出租车揽客口,招手叫了辆车就把她塞了进去,问,“身上有钱吗?”
    “有……”那姑娘还在抽噎着,眼里水光粼粼看着好不可怜。
    陈恒掏出钱包又塞给她二百块钱,跟司机说了地址之后,“砰”的一声关上车门,看着出租车走远了之后才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修颐被谢铭谦拉着大步往停车场走,司机推着行李车都要一路小跑才跟得上,修颐也是小跑着,喘着说,“慢……慢点。”
    谢铭谦放缓了脚步,厉声问司机,“车在哪儿?快去开过来!”
    司机赶紧点头答应着,推着车一路小跑的就找车去了。
    谢铭谦和修颐站在这,“在这儿等他把车开过来吧。”说着给陈恒打电话让过到这边来找他们。
    修颐抿着唇,过了一会儿看司机走远了才轻声问,“刚才那是谁?”
    谢铭谦猛然像触了电一样的身体绷紧了一下,他怕修颐误会什么心里舒服,那他可是真的冤死了,“我不知道啊,我不认识她!”
    “嗯——?”修颐摆明了是不信,“你不认识人家,人家可认识你啊——”
    谢铭谦张张嘴想解释,可是陈恒已经跑过来了,等离他们进了之后就边跑边说,“我……呼……我把她塞出租车送回家去了,那丫头听说我要老接你非要闹着来,她家老爷子也在旁边儿,我总不能说不行你别去,没办法,只好带过来了,谁知道这丫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这时司机把车开过来了,修颐看了一眼谢铭谦和陈恒,没说什么就自己径直上车了,谢铭谦木着一张脸,很是无奈。
    “这是怎么了?吃醋了?”陈恒问。
    谢铭谦皱眉,“那丫头到底是谁啊?我怎么觉着有点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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