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来看我,有什么事吗?”
    “我很想念你。”
    “……”
    “维森菲尔德的事,我很遗憾。”
    “都过去了。我现在生活的很好——恩斯特,快松手。”恩斯特对温舍脖子上的骑士十字勋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许这和父亲脖子上的一样,让他有了一股亲切感。
    “没关系的,让他拿着玩吧。”温舍干脆把十字勋章摘了下来,放到恩斯特手里,恩斯特又咯咯笑了起来。
    “实在不好意思。”
    “蒂洛,你以前不这样和我说话。”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蒂洛,你知道我对待感情从来不会拐弯抹角。”温舍的眼神在蒂洛的脸上流连,他的眼光一刻也不能从她的身上移开,“我知道你现在没有心情考虑这些,但我仍然想告诉你,只要你同意,我愿意照顾你一生一世。”
    “温舍,你已经结婚了。”蒂洛的眼睛有些发酸,她强迫自己不去看温舍,而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地毯。
    “你不需要提醒我,蒂洛。我从来没忘记过这一点。”温舍苦涩地说道。
    “你应该照顾的人是你妻子,而不是我。”蒂洛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襟。
    “我唯一想照顾的人就是你。”
    “别说了温舍。”
    “请给我一点时间,不需要太久。我愿意弥补我曾经犯下的所有错误,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
    “……恩斯特,到妈妈这儿来。”
    “小伙子,你妈妈在叫你。”恩斯特颇为不舍地离开了温舍,蒂洛将儿子手中的十字勋章还给了温舍。
    “如果我能从战场上回来,我一定会履行我的承诺。”温舍深深地看了蒂洛一眼,随即就要转身离去。
    “马克思!”蒂洛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她把恩斯特放在地上,快步走上前去,紧紧抱住了温舍。温舍同样用力地回抱了她。
    “马克思,你一定会回来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蒂洛的眼中噙满了泪水,一颗泪珠淘气地从眼眶中跳了出来,落在了温舍的肩章上。
    “蒂洛,我爱你。我一直爱着你!”温舍动情地说道,“请原谅我曾经对你的伤害。”
    “只要你活着回来,我就原谅你!”蒂洛说道。
    “那么我争取。”温舍突然间意识到了蒂洛对他未曾磨灭的感情,他重新看到了曙光。这让他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他看着眼含泪水的蒂洛,想要亲吻她的脸颊,却被她躲开了。
    看来,还是需要时间。温舍心道。他恋恋不舍地与蒂洛告了别,离开了维特尔斯巴赫庄园。明天,他要重回法国的修罗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活着见到蒂洛。但是此时此景,却是让他由衷地开心的。
    chapter 219 法莱斯口袋
    诺曼底登陆战役结束之后,盟军司令部利用有利形势,未待其部队完全集中,便于7月25日在法国西北部展开进攻,企图把德国人击退到卢瓦尔河和塞纳河对岸。到了8月10日,盟军第12集团军群从南面将莫德尔元帅率领的德国b集团军群的基本兵力重重包围。德国近20个师陷入法莱斯、阿尔让唐地域的所谓“法莱斯口袋”。盟军在此地区至少有28个师对敌作战,并且完全掌握了制空权。盟军司令部决定以美国第3集团军从勒芒地域,加拿大第1集团军从法莱斯以北地域对阿尔让唐实施南北对进突击,合围深陷“法莱斯口袋”的德军。
    已经残缺不全的青年师再一次临危受命,于8月7日前往法莱斯以北设下防御阵地,与其他部队一起试图阻止加拿大人的推进。令加拿大人未曾想到的是,以青年师目前仅存的一点实力,居然主动发动了进攻。加拿大人措手不及,一下子被打蒙了头。连续三天,青年师凶猛的攻势让加拿大军队无可奈何。也正是这三天的胜利,使得德军能够在敌人正面建立一条新的防线,接着又顶住了五天。
    这种鱼死网破的战斗,使得青年师在这些日子的战斗之后只剩下了不到1500人。不久前刚刚晋升为少将的青年师师长库尔特·迈尔意识到,他必须拯救这些年轻的孩子们。8月15日,迈尔命令青年师进行有组织地撤退。但撤退之路也并非一帆风顺,加拿大军在突破了德军的防线后一路追赶,青年师不得不停下来进行阻击。阻击过后,青年师只剩下了不到300人。8月17日,法莱斯被盟军攻克。
    8月20日,迈尔带着他仅存的部下夹杂在混乱的撤退大军里,越过塞纳河向东败退,拼命地向法莱斯口袋外面逃去。即便是在逃亡中,德军军官们依然要求部下保持着高度的临战状态和秩序。当他们在落日的余晖中到达尚布瓦镇时,周围有一群已经放下武器的士兵举着白旗向盟军方向走去。
    “真令人羞耻!”一名幸存的青年师士兵气愤地说道,他的头上挂了彩,缠着厚厚的纱布。他对德军其他部队投降的行为表示不齿。
    “帝国的军人应该战斗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另一名娃娃脸士兵附和道。他的脸上满是污泥,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样子。
    “居然还举着白旗,他们根本不配做帝国军人!”又一名一瘸一拐的士兵鄙薄地说道。
    “士兵们,不要管他们,我们继续行进。”青年师的参谋胡伯特·迈尔面无表情地说道。他和参谋部其他成员一样,仅携带着手枪作为自卫武器,如果大批盟军杀过来,他最后的结局只能是饮弹自尽。
    “是,长官!”士兵们说道。话音刚落,盟军的飞机便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
    “隐蔽!迅速隐蔽!”师长迈尔高声喊道,众人纷纷四散寻找掩体。
    无情地炮火不断落入德军撤退或投降的退伍之中,被炸得残缺不全面目全非的尸体躺满了四处。在这狭窄的区域里,德国人成了盟军空中力量的唯一目标。死亡紧紧跟随着他们的每一个脚印。第一波轰炸过后,一些幸存的两手空空四处乱转的士兵想要加入青年师的行列。师长迈尔却停下脚步大声喊道:“没有武器的人是懦夫,我们不会为他做任何事,只有那些还持有武器并随时准备战斗的人才可以加入我们。”
    一番话说完,青年师的孩子们纷纷点头,随即以鄙夷地目光看着那些士兵。而那些士兵在听了迈尔的话之后,大多数人都感到羞愧不已。消失了一阵之后,他们又带着所能找到的武器回来。只有很少一部分人默默地一去不回,加入了举着小白旗的纵队。
    当夜幕逐渐降临,德国人在一处茂密的树林中做了短暂的停留。接着夜色的掩护,他们清点了一下余部。胡伯特·迈尔将青年师为数不多的人员集合到了一起,逐一点名。
    “蒂姆·舒尔茨。”
    “到!”
    “克里斯多夫·卡曼。”
    “到!”
    “德克·舒斯特尔。”
    ……
    “德克·舒斯特尔!”
    “报告长官,”一名士兵说道,“舒斯特尔在下午的轰炸中失踪了。”
    “失踪了?”胡伯特·迈尔重复了一遍,他在名册上做了个标记。
    “报告长官,奥利弗·萨默尔也…失踪了。”那名士兵继续说道。胡伯特·迈尔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两名士兵都属于马克思·温舍带领的第十二装甲团。
    “马克思·温舍中校,马克思·温舍中校!”胡伯特·迈尔提高声音叫道。师长迈尔闻声走过来一探究竟。
    “报,报告长官,温舍中校……”另一名士兵哭丧着脸走过来说道,“温舍中校和伊塞克少校还有弗赖塔格少尉……都,都失踪了。”
    师长迈尔突然感到一阵气血上涌,他瞪着那名士兵问道:“你有多久没看见他们了?”
    “报告长官,自从下午的轰炸之后,就再没……”
    师长迈尔刚想说什么,先前那名士兵沮丧地说道:“报告长官,斯蒂瓦医官也和部队走散了。”
    胡伯特·迈尔看向师长,师长迈尔咬着后牙槽下令道:“继续清点人数,清点完毕后继续行进!”
    “是,长官!”胡伯特·迈尔干脆利落地答道。
    当青年师整装完毕,踏着夜色继续撤离的时候。因为盟军的猛烈轰炸而和部队走散的温舍和他的副官伊塞克少校、弗赖塔格少尉以及斯蒂瓦医官正倒霉地躲在甜菜地里吃甜菜。温舍的小腿受了伤,肩膀处的一根骨头也被子弹击中了,胳膊用夹板固定着,整个人非常狼狈。而斯蒂瓦医官则受伤较重,需要两个人扶着才能行走。周围到处都是盟军,他们已无路可逃,甜菜地附近就是英国人的指挥所。他们准备稍作休息后开始越野大逃亡。
    注:本章部分内容借鉴胡伯特迈尔所著的《青年师战史》(《the history of the hitler youth panzer division》)。
    chapter 220 被俘(上)
    温舍等人依靠着指南针,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他们行进的速度很慢,主要是因为斯蒂瓦医官伤势较重,行动不便。伊塞克少校、弗赖塔格少尉一左一右地搀扶着他,这四个难兄难弟艰难地想要追上大部队。一刻也不敢停留。
    到了第二天凌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透过薄薄的雾气,眼尖的温舍突然间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一队军人。
    “是英国佬!”温舍低声吼道。他走上前去用没受伤的那只胳膊帮忙拉住斯蒂瓦,赶忙往路旁的树林中隐蔽。可惜对方还是发现了他们,打头的英国士兵操着英语招呼战友追捕德国人。
    英国人很快追了上来,一名手快的士兵率先开了枪。不过由于雾气阻碍了视线,这一枪并没有打准。但却让温舍等人着实出了一身冷汗。
    “快放下我,不然大家都要玩儿完!”斯蒂瓦一边挣脱战友的扶持,一边大声说道。
    “不行!”伊塞克少校坚决地拒绝了。
    “快点,我们没有时间了!如果运气好,我能被俘虏,英国佬儿还能帮我治伤!”斯蒂瓦再次说道。
    “那也不行!”伊塞克少校再次拒绝了。他话音未落,又一枚子弹擦着耳边飞过。
    “伊塞克少校,放下他。”温舍沉着地开口了,“斯蒂瓦说得没错,英国佬儿不是俄国人,他们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他这个样子,如果我们带着他,说不定他都活不到跟上大部队的那一天。”
    “温舍中校说得对!快别管我了!”斯蒂瓦说道。伊塞尔少校重重叹了口气,和弗赖塔格少尉对视一眼,轻轻把斯蒂瓦放在了地上——他们让他靠在一棵树上,这样能舒服一些。
    “快跑!”斯蒂瓦催促道,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不知是因为着急还是因为伤口的疼痛。
    “我们走!”温舍说道,他看了斯蒂瓦一眼,带着其他两人跑开了。
    三人刚刚消失在树林中,英国人就追了上来。
    “这里有一名受伤的德国士兵!”先跑来的英国士兵喊道。他端起枪气势汹汹地对着斯蒂瓦。
    “是一名医官。”随即跟来的一名上士说道。他是这队士兵中军衔最高的,“看来他受了挺严重的伤。”
    “你叫什么名字,哪支部队的?”上士问道。
    “约瑟夫·斯蒂瓦,武装党卫军第12‘希特勒青年团’装甲师。”斯蒂瓦有气无力地用英语答道。很多德国军官都能掌握简单的英语,还有不少人能够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比如派普和郝斯特。
    “你是青年师的?”上士重新开始细细地打量起了斯蒂瓦,之前他没有注意斯蒂瓦的袖标,现在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他是青年师的一员。他的心中不禁生出了一股复杂的情感。
    “青年师的?”后面的士兵纷纷围了上来,像参观珍稀动物般盯着斯蒂瓦看。斯蒂瓦没想到自己会受到这样的“礼遇”,他不禁往后挪了挪身体。
    “原来青年师的士兵长这个样子啊。”士兵甲感慨道,“和普通人长得一样嘛。”
    “我以为他们有魔力,不然怎么那么能打!”士兵乙啧啧叹道。
    “喂,你现在断奶了吗?”士兵丙的问话引来了一阵嗤笑。由于青年师的成员大多还未成年,他们的供给由香烟改成了牛奶。这也让他们在战场上有了“奶瓶师”、“娃娃师”的称号。可就是这样一群小娃娃,却让盟军吃了大苦头,令他们闻风丧胆。不论是英国人还是加拿大人,只要一听到作战的对手是青年师,就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并随时准备赴死,因为这是一群作战素养极高且视死如归的军人。谁也不想成为他们的对手,但这样的对手却令盟军在厌恶、胆寒之余心生敬意。
    “约翰,你是傻子吗?没看出这家伙已经超过三十岁了吗?”士兵丁甩给士兵丙一记白眼。
    “长官,刚才好像还有其他人,要不要去追捕他们?”刚刚在队伍中打头阵的士兵建议道。
    “不必了,他们早晚也是被俘的下场——把他带走!”上士命令道。
    “遵命长官。”
    就这样,斯蒂瓦医官“荣幸”地成为了越野逃亡四人组中第一个被俘的倒霉蛋。不过幸运的是,英国人的确没有为难斯蒂瓦,而是把他送进了战俘营,并安排医生替他医治,斯蒂瓦顺利地活了下来。
    再说回越野逃亡四人组的其他三人,他们逃窜了一阵之后,在树林深处碰面并停了下来。三个人在树林里晃悠了一阵,一直到了快中午,最终温舍决定回到起点。因为他认为英国人不会原地不动地守株待兔。回到遭遇英军的路上,他们想要在日落之前找个藏身处。没有了斯蒂瓦,他们的行动要快了许多。不过一路上总有盟军的身影出现。有时是英国人,有时是加拿大人,还有时是美国人。这让他们苦不堪言。
    终于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刻,温舍提议三人分头找一些食物果腹。过了一阵,温舍和弗赖塔格少尉回到了约定地点,手里拿着一些盟军掉落的罐头。两人左等右等,伊塞克少校却不见踪影。温舍的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他受伤的腿越来越疼了,为了能够逃出敌占区,与部队汇合,他一直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克服伤痛,但这并不代表可以忽视它的存在。温舍觉得再这样下去,伤口发了炎,恐怕要影响到整条腿。但在这种荒郊野地,他找不到医生为他疗伤,只能任由它恶化。
    事实上,伊塞克少校在觅食的途中遇到了美军,虽然幸运地逃脱了,可是美军也截住了他返回的路。不得已之下他只得独自在晚上赶路。就这样一路狂奔到了24日早上,伊塞克少校实在疲惫不堪,爬进一处灌木丛睡着了。附近的美军发现了伊塞克少校,他们惊讶于伊塞克竟然敢如此大刺刺地睡在这里,一名美军士兵摇醒了伊塞克少校,并宣布他已经被俘了。
    回到这一天的晚上,温舍焦急地等待着自己的副官,还特地为他留了半盒罐头。直到几个小时之后,温舍认为他的副官不会回来了。只得带着弗赖塔格少尉继续出发,他们循着从远处传来的交火声走近了前线。两个人穿过了一片空地,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了一个加拿大军营。到了22日中午,他们以为自己进入了安全地带。如果运气好碰到兄弟部队,温舍决定和他们一路撤离这个鬼地方。没想到他眼睁睁地看着一辆盟军坦克从他们不远处缓缓驶过。温舍顿时有了一种被上帝戏弄的感觉。恼怒郁闷不已的他卸下了平日良好教养的外皮,开始破口大骂。
    “他妈的,跑了这么久,居然还在盟军的地盘里!真他奶奶的活见鬼!”
    “这真他妈令人激动!”弗赖塔格少尉也忍不住开始骂街。
    骂归骂,两个人还是迅速找到了一辆被遗弃的德军卡车。里面装满了背包,温舍在背包里发现了空军制服。在翻包的时候,温舍突然间觉得自己的胳膊好像又能动了,他仔细摸了摸,发现并没有骨折,只是脱臼了。在弗赖塔格少尉的帮助下,他脱臼的骨头接上了。在这之后,温舍和弗赖塔格少尉换上了背包里干净的空军制服,两个已经到达体力和脑力临界值的人再也顾不得许多,躺倒在卡车里美美地睡了一觉。
    chapter 221 被俘(下)三傻大闹法莱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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