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6封她为后
元元同样疑惑:“要是叫晋国的人知道他帮着梁国打自己的国家,莫说他的哥哥们会把他赶尽杀绝,连晋国的百姓都不会原谅他吧,他还能回得去吗?”
琴儿颔首:“虽然不懂朝政,多少能猜想父皇的用意,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答应,面对自己的将士和子民,他下得去手吗?”
项元道:“或许是我看错了,可若是真的,难道父皇希望他永远不要回晋国?”
琴儿望着姐姐,姐妹俩心意相通,元元道:“可你又怎么会喜欢一个庸庸碌碌,一辈子躲着的人呢,父皇不会这么做。”
“姐姐,我若去经历风风雨雨,我承受得起吗?”项琴道,“我可以吗?”
项元想了想,挽起妹妹的手道:“我们不去想未来的风风雨雨,也不想你是否会远嫁,琴儿,你就去看看那个人本身,是否值得你托付终身,你将要爱的是他这个人,不是他的事业不是他的抱负,对不对?”
琴儿茫然地问:“那姐姐为什么突然就把秋景宣放下,因为他本人不值得你爱?”
项元笑:“蒙格的志向是改变晋国,与我大齐与父皇母后没有冲突,纵然两国若是将来交恶难免一战,那也该是子子孙孙的事,轮不到我们来经历。可是,你要我怎么面对一个企图杀我父母颠覆我皇朝的人,而又内心平静?情是小义,爱是大义,我们是大齐的公主。”
“大齐的公主。”项琴呢喃,轻声道,“我若嫁给蒙格,对于大齐,是不是违背了父皇的许诺,给大齐蒙羞?”
项元想了想,笑道:“若是蒙格真的改变晋国,你就会是我大齐公主流芳百世的传说。”
琴儿笑了:“我可不要流芳百世,只愿……现世安好。”
寝殿外,珉儿静立在门前,女儿们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而她们太专注,没意识到自己就在门外。
“娘娘?”清雅轻声道,“咱们回吧。”
珉儿颔首,扶着她的手缓缓走回寝殿,经过廊下,看到内侍们在给花坛松土,而花坛里的花草,是当年她把着女儿们的手亲自种下的,花开花落春秋如梭,她的孩子长大了。
清雅温柔地说:“娘娘,奴婢曾听老夫人说,她一手抚养您长大,在她眼里您就是瑰宝,不知世上什么样的男子配得上您,一样也不愿你嫁去远方,盼着您能永远承欢膝下,可后来却由不得您和她,一夜之间就分离了。”
珉儿看着清雅,是啊,她只身来到京城,经历风风雨雨,祖母不愿放开的手不得不放开,而她好好地勇敢地在自己的人生里一直走到了现在,还有将来。
“清雅。”珉儿眼中含泪,“也许这一次,是真的了,老天赐给我一双女儿,是不是就为了能留一个在我身边。”
大军远征的日子,秋色越来越浓,八月十五前,云裳婶婶从行宫归来,琴儿亲自送茶来时,听得婶婶说:“她的身体好多了,若是自己不折腾,十年二十年怕也不难,可若是折腾,谁知道会怎么样。娘娘,容我多嘴说一句,她依旧不死心的。至于老二和老三,终究是她的亲生子,您心里要有个准备。”
珉儿淡淡:“我明白。”
项琴不敢进去打扰,悄悄退出来,见弟弟从清明阁归来,便笑着问:“父皇问你功课,你可有好好答?”
项润傲然道:“自然是不会叫父皇失望的,姐姐不必操心。”
琴儿笑:“看你轻狂,要记着学海无涯。”
“我记着呢。”项润说罢便要回书房,可是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面上稍稍有犹豫的神情,“姐姐,前线传来消息,表哥已经到达梁国边界,晋国得知我大齐增援梁国,又加派了二十万兵马,大战在即。”
项琴的神情顿时变得严肃,直视着弟弟的眼眸,想找寻她要的答案。
“姐姐,蒙格也在队伍里,大姐来找我探过几次口风,你们是不是也早就察觉到了?”项润主动给出了答案,“我知道的不多,但他随行必然要父皇点头,父皇应该最明白蒙格去那里是做什么。”
项琴垂下眼帘,轻声道:“云哥哥离京那日,大姐去送行时看到他,但姐姐也不确定是不是蒙格,这么多天过去了,京城里没有蒙格的动静,我们已是猜得八九不离十。”
项润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姐姐。”
“润儿……”项琴有些紧张,“难道蒙格这么多天不出现,就没人怀疑他的行踪?晋国的人若是知道他们的皇子带着大齐的兵马去攻打晋国,他永远也回不去了。”
润儿道:“即便如此,那也是他自己选择的,或许等他回来时,姐姐能亲自问问他怎么想的。”
项琴垂首嗫嚅:“和我什么相干,我问他做什么。”
弟弟且笑:“那我也不该来告诉姐姐。”
此时项元大大咧咧从门前进来,见姐弟俩站着说话,立刻好奇心十足地跑来,可项琴却催着弟弟去念书,元元虎着脸问她:“说我的坏话吗,你们说什么我不能听?”
项琴躲开姐姐,道:“没有的事,云裳婶婶进宫了,姐姐快去请安才是。”
八月十五,修缮后的护国寺举行大祭,帝后携皇子公主,一同侍奉太后前往。
大雄宝殿庄严肃穆,佛像披了金装,耀眼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
帝后与太后礼毕,众皇子公主上前行礼,项琴跪于佛龛前,合十顶礼,默默祝祷。起身时不自觉地微微睁开眼,恰与佛祖善目相对,那静谧庄重的佛像,此刻仿佛灵气笼罩,项琴的心一颤,闭上眼。
愿福佑大齐,愿福佑百姓,愿父皇母后平安康泰,愿祖母长寿安乐,愿……
一个个心愿许下,脑中那个人的脸也越来越清晰,不可思议的感觉,上头到底安排了怎样的姻缘,只是一眼,那一个人就这样闯进了她的人生。
愿大齐将士平安归来,愿他得胜。
琴儿睁开双眼,仰望佛像,眼中盈盈含泪,心中热血奔涌,她想去认识他,想去知道他是怎样的人,这是她最真实的心愿。
“琴儿。”项元礼佛罢,唤妹妹离去,姐姐的心思永远那么活泼,离了大雄宝殿便道,“山下可热闹了,父皇没有因为大祭而戒严,反而让老百姓开了集市,好像特地为咱们准备的。咱们去逛逛,我可不想去听老和尚念经,去了心不诚也没意思。”
若是从前,琴儿一定被姐姐拽走了,可今日她心中许了愿,热切地盼着愿望能达成,反而拉着姐姐道:“还是去为云哥哥祝祷,盼他旗开得胜,早日归来才是。”
姐妹俩便往帝后所在的禅房去,这边项沣则要盯着寺内外关防,他走了几步,见项浩站着不动,回身问:“怎么了?”
项浩眼神一晃:“没什么。”
项沣轻叹:“所幸我不在京城这些日子,你没有闯祸,不然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浩儿,明日一早散了朝,随我去清明阁,不论如何让父皇给你一份差事,堂堂皇子无所事事,你如何抬得起头?”
项浩的学识并不差,更何况是中宫一手抚养大,只是一些事在他人生里发生得太早,连番受挫却无人安抚引导,好端端的皇子,成了现在的模样。
“我知道了。”意外的,弟弟进没有拒绝。
“明日一早,在宫里等我。”项沣松了口气,弟弟总算长进了些。
可他刚要走开,又被弟弟叫下,项浩问他:“哥,你还想做皇帝吗?”
项沣闻言脸色骤变,环顾四周,而后低声怒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胡言乱语。”他沉下气,严肃地说,“我已经许诺母后,将来会扶持润儿,说出去的话……”
“凭什么?就因为我们是庶出?”项浩看着哥哥,眼中纠缠着不甘和委屈,“哥,想要为母妃正名,想要为母后争一口气,只有你我其中有人做了皇帝,将来册封母妃为中宫,才不枉费她为父皇付出的一生。”
“你够了。”项沣眉头紧蹙,拉着弟弟到一边去,“这里不是说这些的地方,佛祖面前岂容你造次,你立刻出去,有什么事夜里到府里去说。”
禅房里,太后与帝后,带着润儿和两个女儿,正听大师讲经。讲罢了佛经,太后笑悠悠道:“我入京后第一次见你,便说我将来必定儿孙满堂,转眼二十年过去,孙子孙女承欢绕膝,真真是佛祖保佑。可近来,皇族多厄,年轻的孙媳妇接连去世,还有没见天日的孩子,我想请你算一算,我们这一劫,是不是已经过去了?”
珉儿与项晔互看一眼,珉儿道:“母后,事情都过去了,您开怀些,皇上才能放心啊。”
太后叹:“你们不要记挂我,记挂着孩子们才是。”
大师却笑悠悠,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却只闻满室馨香,皇室里红鸾星动,还请太后娘娘静候佳音。”
太后眼中一亮,忙念了声佛,而后看向一双孙女,欣欣然道:“可是我这两个宝贝孙女好事近了?”
元元和项琴纷纷脸红,但见母后轻轻朝她们摇手,才按捺下了羞赧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