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酒会的程序和以往一样,还是总经理先致辞,无非是些感谢之类的话,让我觉得很言不由衷,因为我知道在他骨子里,他根本是不会感谢我们的,他不止一次在各种场合重复强调,是他给我们公司带来了转机,言外之意就是因为有了他,我们才有今天的工作和收入,如果没有他,或许我们今天早就下岗了,严然是一副救世主的模样,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真心感谢我们呢?有人说,这叫感情投资,我不反对,这种场合当然是需要做做姿态的,虽然我不十分喜欢现在的一些流行词,但我还是想套用一句,这就叫做秀。不过这也很正常,不会做秀的人又怎么能做领导呢?
领导致辞之后就是狂欢了,今年还是请的歌舞团前来祝幸,但鸡公公却说,绝对不一样,今年和往年绝对不一样。我们问他什么不一样?他说当然是演员的水平不一样了,哪一年的演员有今年这么疯狂?看看那几个女的,全部是最节省布料的装束,但却是最浪费化妆品的打扮,她们在疯狂地边歌边舞,台下是叫好声,口哨声响成一片。鸡公公说,真刺激!爽歪了!阿东说,怎么样?一会儿散场后去泡泡?鸡公公摇摇头说,你别自做多情了,你以为人家会把你看在眼里?你没看见她们的媚眼都抛向哪儿了吗?阿东说,都抛向哪儿了?鸡公公说,其实连看也不用看,你就应该知道,当然是在前排就坐的领导了。小斌说,那可不一定,别忘了前排的人可都是她们的上一代,她们不会这么没有品味吧!鸡公公说,真是老外!这才叫品味,像你我这样的年轻人只能叫雏儿,根本不会让她们感兴趣的。大个儿王说,这倒不一定,这要看你的腰鼓不鼓了?你别看她们一个个被称为文艺分子,在舞台上五光十色的,实际上还不如我们呢,说白了她们就是江湖卖艺的,全靠这类活动向企业要赞助,再者就是从事第三产业。
什么第三产业?我突然插话问道。大个儿王说,当然这也不是全部,只是部分,而且只对于女演员有效。我开始明白他的意思了,我说,这不可能吧?大个儿王说,别耍天真了,你不会告诉我你还是童男吧!就像她们一样,谁也不敢说自己还是处女。这个社会早就不一样了。我没有再说什么,我觉得在此时和他争论童男处女的问题没有丝毫意义,我只是又抬头看了一眼台上正在卖力演出的演员,她们的肚脐眼正在向我发着璀璨而又摄人魂魄的光芒。我知道现在真的不一样了。因为文娟正在和刘金民边说边笑。
她怎么能这样呢?她为什么不能这样呢?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我只是一厢情感而已。但就算她是我的女朋友,我又有什么权利不让她与异性说话呢?但我十分不喜欢她与刘金民说话,因为公司没有人不知道刘金民是十分喜欢颜色的,但是他年纪轻轻就做上了经理助理的位子,这也让他有了喜欢颜色的资本,也让许多颜色自动地靠向了他。我感觉文娟就是一个,但始终不相信她应该这样,可事实总是无情地在打碎我的美梦。我认为她根本没有这个必要,虽然她是办公室人员,正好归刘金民领导,其实刘金民也没有什么确切地管辖范围,我是业务人员,也要听他的指挥,似乎全公司的工作,总经理不管的他全能管。但文娟应该知道,她这个人根本就不适合做什么领导,所以她没有必要去巴结刘金民,以求升职,她就做她现在的工作就很好了。但是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文娟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向刘金民放电,或许是我太敏感,因为我太注重她了,所以总是疑神疑鬼。
今晚的酒会当然是刘金民一手准备的,而文娟当然也少不了是其中之一了,我发现她似乎对这些事情特别积极,或许女孩子天生就虚荣心强,而文娟则更强,我与她交往时已经强烈地感觉到了这一点。不知为什么我会对她感兴趣,而她也经常接受我的邀请。小斌一直在提醒我说,别被温柔迷住了眼,这样的女人不适合你。我说,你怎么知道什么样的女人适合我?小斌说,我虽然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适合你,但知道她绝对不适合你。我问,为什么?小斌说,你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吗?你应该知道她现在在和许多男孩子交往,你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省省吧,老兄,你凭什么能打动她的心呢?
是啊!我凭什么能打动她呢?我也一直在想,我曾以为我最大的优势就是真心,但很快我就发现,真心的价值还不如一餐肯德基。在很多女人眼中,一个男人的真心甚至不如一块炸鸡翅,这里面似乎也包括了文娟。从那儿以后,我渐渐减少与她的来往,但是感情却怎么能说放就放呢?虽然她似乎很不以为然,但我不行。我这才完全相信小斌的话,她真的是一个很让人琢磨不透的女人。
我记得当时我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们,鸡公公就在张罗着喝酒。很多人都奇怪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名字,其实他姓公,但发这个“Gong”音的姓氏太多了,像宫、龚、巩。所以一般别人问你贵姓时,你如果回答是“Gong”,别人就会问你是哪个“Gong”,这时有人会回答是皇宫的宫,还是巩俐的巩,或者是龙共的龚。而此时鸡公公的回答就是公鸡的公,也带着调侃的意思,时间一长,就有人给他起了这个外号,叫鸡公公,说现在有一种类型的人叫鸡妈妈,我看你跟她们差不多,就叫鸡公公算了。他马上反驳道,什么叫差不多?然后喘一口气说,这简直就一样嘛!众人一开始以为他是不高兴了,听了他后面的话也都笑了,所以这个名字也就叫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