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宗政的语气照旧不咸不淡:“睡觉。”
    林渺渺觉得浑身都别扭极了,她就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鼻尖全是纯男性干爽又灼热的气息,腰间的手掌更是烫得像烙铁一样。
    林渺渺的心跳在一刹那间都紊乱了,身体本能地做出了回应,拧腰,屈膝,出腿……,一连串的动作后,宗政滚到床边,扒着床沿才没滚下去,宗政波澜不惊的情绪终于有了起伏,回身就扑了上来。
    两人在床上你来我往,门忽然被重重地敲了两下,外面传来李珍的声音:“都几点了?早点睡觉!”
    宗政,林渺渺同时停了手,卧室里瞬间静了下来。
    宗政将丢到地毯上的被子捞了起来,盖住自己和林渺渺,手再一次搭在林渺渺的腰上,声音里带着浓烈的讽刺:“你答应了奶奶要努力?我怎么没看见?”
    林渺渺心虚地支吾了一下:“我……”
    宗政嗤笑了一声:“林渺渺你不是学跆拳道的吗?礼仪,廉耻,忍耐,克己,百折不屈,……,呵呵——”
    “我……”林渺渺语塞,沉默了片刻,她只好旧事重提,“……当时我能怎么回答?你……,不是有个前女友吗?你可以叫她……”
    宗政沉浸了一整夜的怒火,骤然如火山一样爆发:“她跟我有半毛钱关系?随便叫个女人给我生孩子,林渺渺你说这话,就不觉得荒谬?还是私生女的思维不同常人?你自己是私生女,也想叫我的孩子成为私生女?你有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26抱感甚佳
    宗政沉浸了一整夜的怒火,骤然如火山一样爆发:“她跟我有半毛钱关系?随便叫个女人给我生孩子,林渺渺你说这话,就不觉得荒谬?还是私生女的思维不同常人?你自己是私生女,也想叫我的孩子成为私生女?你有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黑暗的卧室在宗政说完这一段话后,静得连空气都凝固了,林渺渺沉默,她确实不曾想过,她只是不希望宗家的老太太失望,又不能明说自己不愿意生,所以……,她才想出这个一个馊主意。
    林渺渺忽然觉得羞愧,她没有考虑过宗政的感受,也没想过如果真的是这种情况,对那个小孩来说,意味着什么。
    “对不起……,我,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宗政的怒气爆发了短短一瞬间,又彻底归于死寂,他双手圈着她的身体,贴合得比之前更紧了一分。
    第二天早上林渺渺一睁眼,瞳仁里就映入了宗政赤/裸的胸口,她的脖子下枕着宗政的一只手臂,腰被宗政的另一只手环着,腿也被宗政压着,林渺渺定定地看着宗政英俊的睡颜,怔了好一会儿。
    天虽然已经亮了,但厚厚的窗帘将房间遮得密不透风,依旧很昏暗。宗政闭着双眼,薄唇微抿着,神色也不如前几日的柔和,在睡梦中似乎都隐藏着一丝怒意。
    林渺渺微微转动了一下颈椎,视线落在他结实的手臂上。
    被拥抱的感觉,似乎不坏?被抱着睡的感觉,似乎也不坏?林渺渺拧着眉开始思索,她是生理期忽然被唤醒,还是荷尔蒙分泌过多,才导致有这种奇异的感觉?
    她又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会儿,鼻尖全是宗政纯粹的气息,很干爽,她的半个身体都贴着他的,他的体温比她高很多,中和一下温度也很适宜。
    最关键的是,她从心灵到身体都很享受这种被拥抱入怀的感觉。
    上一次被拥抱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一年多前获得世锦赛冠军的时候,朴鸿熙和几个和她关系较好的师兄师弟,都热烈地拥抱了她。
    林渺渺开始对比这些拥抱的区别,她的目光落在宗政的英俊的脸上,莫非是因为他的身材好,长相佳,所以被抱的感觉最优?
    林渺渺默默地做了一个决定,针对昨天下午宗政在停车场耍流氓的行为,因为对方抱感甚合她的心意,她可以暂时先不追究。
    林渺渺又在宗政的怀里呆了一会儿,才轻轻地将他放在她腰间的手移开,正在解救自己被宗政压着的腿,宗政忽然醒了,他的手强势地横在林渺渺的小腹,把林渺渺拉了回来,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去哪?”
    “跑步。”
    宗政闭上眼睛,不但没放开林渺渺,反而将林渺渺搂得更紧了些:“陪我再睡一会儿。”
    林渺渺默默地想,人家都抱得这么紧,这么热忱地邀请,她也不好拒绝对吧?那就再睡一睡他!林渺渺从善如流地躺了回去,宗政大感意外地瞥了她一眼,将下巴抵在林渺渺的头顶。
    林渺渺满意地闭上眼睛,抱感甚佳!
    宗政又睡了五六分钟,就开始活动了起来,一开始是用下巴在她的头顶摩擦,然后搂在她腰间的手隔着睡衣,开始缓慢的在她的后腰上摩挲了两下,晚春的睡衣自然很薄,隔着睡衣,她就能清晰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如岩浆一般滚烫,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
    林渺渺忽的就想起了下午在车里的时候,后半段时间他的吻一直很轻很柔,像羽毛拂过,挟着柔软的情绪,如果当时不是那种情况,或许……,宗政的的手指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所想,落在了她的颈侧,不断地描摹着什么,轻柔地让她的颈侧的肌肤都痒了起来。
    生理期被唤醒或者荷尔蒙分泌过量?她觉得自己居然没有觉得讨厌,但也没有类似心跳加快的感觉。这种感觉,像是躺在沙滩上晒着太阳,温暖,悠闲,静谧。
    林渺渺闭着眼睛躺在宗政怀里,没有反抗宗政试探性的接触,宗政的呼吸立刻就紊乱了,她的唇瓣饱满丰润,唇角微翘,秀美的小脸只有巴掌大小,宗政只觉得心中有无数个声音在嘶吼,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低头就吻住了林渺渺粉红色的唇瓣,紧接着一个硬硬的东西抵在了她的小腹上。
    林渺渺虽然没有性=经验但却不是无知少女,楞了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整个人都快僵在宗政怀里,白皙的小脸迅速地染了成薄薄的红晕,因为不知所措唇微微张开,宗政的舌尖迅速地探了进去,他的手指正要顺着林渺渺的衣服下摆滑了进去,身体却忽然一僵。
    林渺渺的身体总是比脑子反应更快,只是今天她的腿一直被宗政缠着,她才刚屈膝,宗政已经察觉,立刻放开她的唇,灼热的手在林渺渺的腰腹部,不轻不重的游移,林渺渺捏住他的手腕,恼怒地抬眸,还没来得及说话,宗政已经恶人先告状:“摸两下怎么了?”
    摸两下?他刚开始摸她脖子的时候,她根本没睁眼!任摸的!
    宗政搂地很紧,小腹的触感异常清晰,温暖又舒适的抱感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林渺渺面无表情地推开他,宗政紧紧贴了上来,肆无忌惮地摁着她的腰,故意顶了两下。
    林渺渺额头的青筋跳了跳,这种时刻都欠抽样子才是正常的宗政吧?昨夜那个冷淡的模样,她还真有点不习惯。
    趁着她走神的空挡,宗政贴合地更紧了,已经开始上下磨蹭起来,林渺渺的腰往后退开,抬腿便踹了他一脚:“你下流!”
    “我承认!”
    林渺渺无语,宗政的吵架水平好像升级了……
    她才刚退开一点距离,宗政又贴了上来,林渺渺恼怒地瞪着他,宗政毫不在意地勾了下唇,视线沿着她的粉红色的唇瓣,落在她的颈侧和睡衣的领口上,昨日留下的吻痕在白皙的肌肤上鲜明而暧昧,像一朵朵盛开的花瓣。
    宗政低着头,微抿了下唇:“林渺渺,我摸你那是通过法律允许的!”
    林渺渺再次无语,她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个报告,在m国的一项调查中,成年妇女发生的强=奸案中,有21.9%的强=奸犯是自己的丈夫或者前夫。
    林渺渺思索,z国婚姻法到底有没有将这些条款写在上面,宗政不可能强=奸她,但强吻,强摸,用她的身体自=慰这种事,不就正在发生吗?她应该可以理直气壮地指责对方性=骚扰吧?
    林渺渺因为学习跆拳道,经常和异性有身体接触,对方一般都是她的学员,师兄等,那些人在林渺渺眼里,根本没有性别之分,但自从和宗政结婚后,林渺渺才清晰明白,男人和女人是两种不同的种类,她是女人,宗政是男人。
    昨夜的相拥而眠,也有力地证明了这一点,在她二十年的生命中,从未有过人如此亲密的拥抱过她,似乎将她藏于黑暗中的孤独和潮湿,都烘得暖洋洋的。
    林渺渺猛地推开宗政,微红着脸就冲到了浴室,等把浴室的门关上时,她似乎才从慌乱中找回了理智,这和昨天下午在车里的不同,那时候她的愤怒覆盖了其他的情绪,现在呢?她不确定。
    林渺渺在浴室里换好了衣服,再走出来时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宗政似乎也换了另一副面孔,神色冷峻地扣着衬衣的纽扣。
    林渺渺原本还想威胁宗政,诸如“再动手动脚揍你”,结果人家根本不搭理她,好像刚刚在床上发生的一切都成了泡影,她顿时无话可说了,默默地走出了房间。
    吃早饭的时候,林渺渺被邱淑清塞了三个鸡蛋,她一直不喜欢吃煮鸡蛋,小时候外婆每天都会给她准备蜂蜜或者酱油,哄着她吃,想起人生中唯一的那段温暖岁月,林渺渺沉默地把三个白味的鸡蛋都咽了下去。
    “喝口水,别噎着。”邱淑清正使唤着宗政给林渺渺倒水,宗政把牛奶推到林渺渺面前。
    大约是和家人一起吃饭的缘故,宗政的脸色没那么冷,但也透着一股漠然,林渺渺刚拿起杯子,邱淑清已经开始叮嘱:“慢慢喝,别呛着。”
    林渺渺浅笑了一下,乖乖点头,心里酸涩又温暖,到底有多少年都没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了?
    吃完早饭,李珍便叫住林渺渺,让林渺渺过几天陪她去看一个画展,这种事林渺渺自然无法推辞,而且她学习的摄影和绘画也有共通之处,去看看z市的画展,也不无不可,林渺渺便点头答应了。
    李珍刚和林渺渺说了几句画展的事,宗政便走过来让她开车送他去上班。
    林渺渺瞅了瞅他的脸色,心中嘀咕,他明明可以坐宗南山的车啊,两人一起去公司,各种顺路,而且昨天晚上宗政自己有开车出门,说明他在天荷园明显也有车啊,为啥什么非得让她送?
    李珍笑呵呵地对林渺渺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林渺渺无奈,只好抱着“武松”跟宗家的众人告别,她把车从车库里开到宗政面前,宗政弯腰上车,依旧一句话没说。林渺渺瞄了他两眼,默默开车。
    送到钟楼,林渺渺就准备离开,宗政解开安全带,不咸不淡地说:“跟我上班!”
    ☆、27羞辱和愤怒
    “跟我上班!”
    林渺渺一阵无语,明明一副不想见她的样子,又非得带着她?她指了指武松回答:“我还要去给它买生活用品。”
    宗政没有再坚持,往他的专用电梯走去,走了两步又淡淡地对她说了句:“中午送饭!”
    “好。”林渺渺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明白宗政的心思了,她也懒得去猜。
    离开钟楼后,她径直去了附近的宠物医院,给武松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随后又去了宠物商店,等她把所有东西都买齐,已经十一点半了,林渺渺连忙赶回家,还没到世纪花园,宗政的电话就来了:“你人呢?”
    “……路上。”
    “快点!”
    林渺渺默默地看着已经堵车的街道,心中开始估算,等她买完菜,再做好饭,再送到钟楼,不保守估计,应该是两个小时后,保守估计应该是三个小时后……
    早上才一口答应了送饭,现在……,林渺渺不自觉地放软了语气:“我现在还没回世纪花园,所以,所以……”
    宗政的口气立刻沉了几分,接着她的话说:“所以我没饭吃?”
    “……得晚一点……”
    宗政沉默了几秒,林渺渺以为他又要开始冷嘲热讽,拿话堵得她哑口无言,哪知他只是冷淡地丢了两个字:“快点!”
    一点多的时候,林渺渺才提着饭盒到达钟楼,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但第五十层的气氛却格外的压抑,每个人行走间都带着一种小心谨慎,交谈的音量也压得很低,林渺渺出现的时候,众人似乎发现了史前生物一样,所有人都齐刷刷地以一种复杂的眼神望了过来。
    林渺渺还没走到宗政的办公室门口,门突然从内被打开,江泽灰头土脸地垂着脑袋走了出来,神色如丧考妣,众人的视线一下从林渺渺身上移到江泽身上。
    林渺渺瞬间读懂了之前大家复杂目光中的含义:同情,唏嘘,怜悯……
    江泽迎面就碰上林渺渺,瞬间就移开了走廊的中央,他大约是想跟林渺渺打个招呼,但唇动了动,最后还是默默地从林渺渺身边经过。江泽泪流满面地想,虽然林小姐似乎像是大腿,但……,但昨天的事儿还历历在目呢,事后经江泽分析,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因为他和林渺渺凑近乎,把宗政给惹了……
    那还是远着点吧……
    至于为什么和林渺渺凑近乎,把宗政给惹了,江泽经过一系列严谨的逻辑假设证明,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占有欲强的男人真是太可怕了……
    或者他还可以再加一句推论:欲求不满的男人真是太可怕了……
    林渺渺默默地瞟了江泽一眼,挺想跟对方说句抱歉的,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江泽已经瞬间移动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林渺渺默了默,大约是因为昨天的事,让江泽很难堪吧?那一会儿一定要郑重地道个歉!
    林渺渺走进了宗政的办公室,回身将那齐刷刷的目光关在了门外,她扫了一眼墙脚的座钟,一点五十五分。
    林渺渺将饭盒放到桌上,回身望向宗政,他在她推门而入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目光很淡,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林渺渺觉得自己大约也被五十层的压抑气氛影响,所以在面对宗政时,语气也柔软了一分:“吃饭吧?”
    宗政将笔帽拧上,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才走了过来,他的神色依旧不咸不淡,林渺渺不善言辞,宗政不说话,她更无话可说,便看着宗政吃饭。他吃饭的速度不快不慢,似乎保持着一定的节奏,动作如最标准的礼仪教科书一般,优雅而赏心悦目。
    林渺渺自以为看清了宗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从昨晚开始,宗政又颠覆了她之前的看法,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一样如同烈日,却高高在上,淡漠地俯视大地。
    那个阴晴不定,脾气暴躁,打架狠厉,偶尔还幼稚的宗政,似乎只是他的一面。
    林渺渺对比了一下,好像还是后者比较让她喜欢一点,至少他把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似乎从昨晚的那次谈话不欢而散后,宗政就变成这副模样,林渺渺不确定地想:应该跟她没大多关系吧?早上那会儿明明还好好的……,应该跟她没大多关系!
    林渺渺原计划呆到二点四十五然后去雪域会所,但……,这里每一粒尘土都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还是算了吧,她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放在宗政面前,宗政瞥了一眼银行卡,望向她。
    林渺渺没有回避他的目光,而是坦诚回答:“昨天的礼物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我现在只有一百八十多万,应该是不够,那些东西我放在世纪花园了……,但既然是你的长辈送的,我也不能卖掉,剩下的钱,我会尽快还给你。”
    宗政忽然毫无食欲,他放下了碗,目光紧迫地盯着她:“我一共花了四百多万,你准备怎么还?”
    林渺渺瞬间幽怨了,从那件事后,林世群每一年都会给她打一笔钱,但这笔钱她开始参加职业联赛后,就没有再动过,这些年她收入的大头都是各种比赛的奖金和比赛分成,以及道馆支付的高额年薪,前两年她刚在y国买了一套房子,一下子把钱都花了大半,再借给了和她关系非常要好的师弟一笔钱,再购买了一堆的摄像相关器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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