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徐玉微微的点了点头,因为相貌俊美惹下的麻烦,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倒也不在意,轻笑道:“一品大臣家的公子,想来有点见识,怎么你居然如此的有眼无光呢?不知道陈大公子可识得此物?”他口中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解下了那块从小一直佩带着的雕有龙形的玉佩,他知道,如果他真的是罗天魔帝之子,那么这块玉佩必定也是皇家之物,但如今不管是不是,吓一吓眼前的这个人应该没问题,若是将来证实了他不是罗天魔帝之子,这个假冒皇室中人的罪名倒是坐实了。
陈冬强兄弟两见着他手中的玉佩,都略略的迟疑了一会儿,随即陈冬强向他兄弟陈文强使了个眼色,陈文强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如今这两兄弟都是一般心思,暗想着不管徐玉是什么身份来历,现在已经得罪了他,惟有装做不知,硬栽他个罪名,杀了灭口,以免留下后患。看他手中的玉佩,龙形缠绕,金丝镶嵌,像是皇室之物,若他真是皇室中人,如今自己已经得罪于他,不如趁他今日重病缠身,身边又无人保护,索性将他杀了,以除后患。如果今天放过了他,现在他屈于人下,或许不会理论。但将来到了京城,只要他一纸文书告上去,不但他们两兄弟小命不保,只怕就是他们的父亲御史大人,也必定要受到连累。
想到此,陈冬强咬牙切齿的叫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把这小子给我拿下,听他一派胡言?嘿嘿,如今又多了一条罪名,区区一介江湖匪类,竟然也敢用这等皇室标志的雕龙玉佩,罪加一等!给我带回衙门,好生问个明白。”听他言下之意,竟然是要无视徐玉手中的玉佩,硬栽他个罪名了。
徐玉不禁苦笑,原本他只是想把这块玉佩拿出来吓吓人,只要这个御史家的大公子今天不找他的麻烦就行,毕竟,如今的他好象除了说话的力气以外,全身酥软,实在疲惫得很,心中也不想再招惹别的不必要的麻烦。但眼前的这人却丝毫有不认帐,给他台阶也不知道下,心中不禁微微着恼,暗想着若是等我恢复,必定先好好的教训教训你这个胖子不可。
眼见那几个官差略一犹豫,便走了过来,拿着铁链就要向他脖子上套,阿大大怒,他原本一直站在徐玉身边,见他受伤,心中本就郁闷得很,眼见这些官差竟然如此的没眼色,听信那什么御家的公子吩咐,诬良为盗,心中怒气上升,想也不想,猛得重重的一拳,对着那个官差的脸上轰了过去。
“砰”的一声脆响,那个不长眼的官差捂着鼻子,惨叫着退了开去,一手颤抖的指着阿大,喉咙里咯咯作响,却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阿大的那一拳,硬是把他的整个鼻梁也轰断了,幸好这官差平时也略学武术,身强体健,倒还撑得住,没有被他一拳打死,但也痛得全身痉挛。
“反了反了!”侯县令扯着脖子大叫道,“竟然敢殴打官差……”
阿大猛得一步蹿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狠狠的笑道:“打了那又如何?”口中说着,正欲再动手——
“住手!”一个声音猛得断喝道。
阿大呆了呆,循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却见一个脸上有着一条长长的红色伤疤的青年,正站在门口,冷眼打量着房中的一切。
徐玉一见了这人,心中一冷,暗叹了一声,真是冤家路窄,原来这个青年,正是那日在珠宝大会上,跟他竞价那串红色珍珠的人,虽然两人当时并没有交谈,但因为他相貌特殊,所以虽然仅仅隔着老远的看了一眼,事隔几日,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原来是钱兄!”陈冬强见着这人,忙讨好似的上前抱拳行礼道,徐玉心中一动,没想到他们竟然是故识,如今这事倒有点儿难处理了,只是不知道这疤面青年是不是也和他们一伙?原本就那陈家两兄弟,他还根本就没有放在眼中,但如今多了这人,心中却猛得顾忌起来,他早就看出,这青年也有着一身不弱的武功,怕是比南宫天羽要高得多,当然,若是他不受伤,自然也不把他放在心上。
那个疤面青年颇为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就转首看着徐玉,眼见他半靠在床上,眉头微微皱着,正打量着他们这边的动静,手指中却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那块佩玉。
“我们曾经见过!”疤面青年沉声说道。
徐玉苦笑着点了点头,看着阿大道:“阿大,你回来!”
阿大忙快步走到他面前,小心的问道:“公子,你有什么吩咐!”
徐玉没有理阿大,脑中却在飞快的思索,眼前的这个青年虽然不知底细,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不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自有江湖中人的一套规矩,然而眼见刚才那个趾高气扬的御史家公子,却也对这人巴结讨好,显然——他也是官府中人,想到自古以来的一句老话,民不跟官斗,真是一点不错。自己好象也没有得罪他,如今却在这里碰上了。他心中可根本不敢指望这人会帮他,这世道,落井下石的人多得是,雪中送炭的,他还没有碰到过。虽然看他刚才的表情,似乎和这陈家俩交情并不怎么样。
想到这里,当即说道:“诸位的目的大概只是为了我吧?”
“公子误会了!”疤面青年笑了笑,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齿,脸上的红色伤疤如同一条活了的蜈蚣,蠕动起来,看着令人有股说不出的难受,眼见徐玉不解的样子,他接着说道,“我在下钱宏安,见过公子!我想公子与这位陈公子之间可能有点儿误会,不如看在在下的薄面上,就此揭过,你看可好。”
徐玉心中一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助自己,但这事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当即忙笑道:“阁下客气了,主要是要这两位陈公子能否放过我?”
钱宏安转过脸来,看着陈冬强兄弟两,目光已经冰冷,然后才冷冷的道:“两位意下如何?”
陈冬强三角眼转了几圈,心中飞快的盘算着,实在不怎么愿意放弃到手的这块肥肉,心中想着,大概这个年轻的钱大人也看出了这人是个羊牯,想着一个人独吞了,所以故意出来做这个和事佬,过后他一人做了。他早就看得出来,徐玉等人身上带有重宝,这次他来江南,花了不少的银子,正想着如何搜刮回来,就碰上了徐玉等人。他是先一天到了这高升客栈,住着嫌天热就没有走,第二天没想到就碰上了这等好事。他那管家跟了他多年,自然知道他的心事,白天在看到了南宫天羽随手取出那一大锭的黄金后,就留了心,后来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定了徐玉等人只不过是普通的江湖中人,并没有什么显耀的来头或过硬的背景,于是就动了邪念,联合当地的县令和客栈的老板,准备在晚上动手,一顶劫匪的大帽子扣下去,然后带到衙门,凭你什么江湖好汉,也未必能在官府的官刑私刑之下熬得过去的,然后随便栽他们个罪名,杀了了事。
这也是官府中人常用来捞银子的一个法门之一,一般都是选一些没有身份背景的江湖中人动手,一没有麻烦,二来还可以振振有词的说的为民除害,但至于这个人是不是害,那就不是他们考虑的了,这要这个人身上有大把的银子就成了。这个法门,被他们私下称为是黑吃黑,当然,这和一般的江湖中人的黑吃黑是有区别的,江湖中人杀日劫货,多少还讲些江湖道义,但官场之中,却只有功名利益,丝毫也不顾别的。
然而这次这个御史家的不肖子却两眼昏花,没有打听到真正的底细,也没有打听一下这个客栈还住着些别的什么人,所以,他注定了今天晚上要倒霉。
“怎么?你不愿意?”钱宏安向前跨了一大步,逼到了陈冬强的身前,冷然的问道。
“钱大人!”那个穿竹布长衫的管家忙挡在了陈冬强的面前,徐玉现在才看得出来,这个管家原来也是会家子,难怪那个陈冬强兄弟这般的张狂,原来是有所依持,但这管家的武功并不怎么样,至少徐玉看得出来,他绝对不是钱宏安的对手——
“钱大人想要独吞不成?江湖上有规矩,那叫见着有份。”
徐玉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肥羊事小,他们如今倒好象把他当成了砧上鱼肉,就当着他的面商讨起来如何瓜分他的财产了。
钱宏安见着徐玉大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好象听到了一个离奇之极的笑话,隔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笑声,指着徐玉向他们道:“你们知道他是谁吗?陈公子,我劝你一句,趁着别人没有动怒的时候,赶紧给他磕头赔罪,否则,小心你的一时贪念,落个满门抄斩,祸及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