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徐玉看了她一眼,示意众人略等片刻,当即向绿萝走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举起衣袖亲昵的帮她拟去了脸上的泪痕,故作轻松的笑道:“怎么了?小丫头居然也会哭了?”
绿萝轻轻的拉着他的袖子,道:“我来送你!”
“看到我走,舍不得!”徐玉调侃道。
“我们到那边说话!”绿萝点了点头,目光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似水柔情以及让人不得不心痛幽怨。
徐玉点了点头,随她走了有百步之遥,笑道:“好姑娘,就这里吧!他们听不到了,是不是想我早点去东海,好找你玩?”
黄昏时分,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绿萝的眸子里透露出了无比坚韧的光来,道:“徐玉,你真的会来东海找我吗?”
徐玉肯定的点了点头,道:“那当然!别说去拜访一下义父,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更何况,我也想把你拐到京城去卖了!”
“你卖我?”绿萝“噗嗤”一声,被他逗得笑了出来,道,“这年头,我不拐卖别人就很不错了,你居然想卖我?反了不成!”
徐玉见她笑,心中很是开心,他也不想把这个短暂的离别弄得像是生离死别一般的感伤,这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离别,一如当初他兴高采烈的离开昆仑一样。看着她白玉般的笑脸上,两颗深深的酒窝煞是可爱,一时情不自禁,伸手在她脸上轻轻的捏了一把,惹得绿萝向他翻了个白眼,他却忍不住高兴的哈哈大笑,得意非常!
绿螺叹了口气,轻轻的说道:“我的脾气性格,事实上有一半是我师傅宠溺教导下的结果,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师傅曾经对我说起过——他年轻的时候,曾经爱上了一位姑娘!”
徐玉怔了怔,满腹的疑团,不明白她这个时候忽然对他说起她师傅以前的风流韵事干什么,但也没有打断她的话。
绿萝幽幽接着说道:“当时那位姑娘容貌美丽无比,身世又好,身边自然也不泛众多的年轻有为的佼佼者追随,师傅自惭形秽,并没有敢造次,后来——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嫁给了别人,他心中痛苦,更是后悔,是以终生不娶,留下了一生的遗憾!所以,从小他就常常对我说,若是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争取把它弄到手,不管用什么方法,也不管采取什么手段!我从小性子便好强,常常抢师兄的东西。等到长大了,看到了我喜欢的东西,我也一直奉行着师傅的教导——坑蒙拐骗,明抢暗偷,无论如何,也要把东西弄到手!”说到了这里,猛抬头看着徐玉,剪水秋波熠熠生辉,接着道,“那天,我们第一次相见,我不知怎的,心里就乱得很,直觉告诉我……我……”
“绿萝……”徐玉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意?只是这男女之事,有时候是很难解释的,他心中也一样对她有着一丝难以割舍的情意,只的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身边所发生了一连串的事,让他几乎已经顾不上了这男女私情;而欧阳明珠,更是他心中永恒的梦魇。他抹不掉也忘不了,明知道她是别人的妻子,明知道这样的感情到头来一切都将成空,但他依然管不住自己的心。
“我喜欢你!”绿萝斩钉截铁的说道,放下了女孩子的那份矜持,目光中有着说不出的坚定,“我师傅说,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去争取,但我却不敢,我怕你讨厌我,我……”她的声音越说越低,虽然心中百转千回,鼓起了勇气,一定要向他表白,但她毕竟是个姑娘家,面皮薄,终究害羞,没有再说下去。
徐玉心中感动,伸手轻轻的将她搂进怀里,低声的叹息,道:“你的心意我又怎么会不明白?阿萝,只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
绿萝被他抱在怀里,只觉得整个身心都被幸福包裹着,当即环过双臂,也紧紧的揉着了徐玉,两人之间,有了短暂的沉寂,谁也不想说什么,只是静静的享受这一刻的温馨,心中都渴望着,但愿天地恒久,时间停顿,这一刻永远不要流逝。
但时间还是以它恒古不变的定律慢慢的流失着,天色更是显得昏暗,绿萝在短暂的意乱情迷过后,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道:“时间不早了,你也要走了,晚上恐怕出不了城门,我也是今天晚上动身,师兄还在等着我!”
徐玉点了点头,借着三分夜色的掩护,捧起她的脸来,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道:“你自己多保重,我会每天想着你!”
绿萝的一张脸早已通红,如同漫天的晚霞,又像是三月的桃花,嫣娇美丽,低声说道:“我也是!”说完后那张脸就更红了,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件东西来,递给徐玉道,“这个给你!”
徐玉一见,心中猛得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如同有着一股热流,流遍全身,就像是在寒冷的冬天,喝下了烈酒,整个身体都有着一股暖烘烘的感觉,又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辛辣——绿萝手中的不是别的东西,这是她今天下午花重金买下的白玉如意锁,徐玉此时已经知道,她买这玩意的本意就是为了送给他,当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要他给她付钱了。
小巧玲珑的如意锁上,雕刻着精细的花纹,上面刻着四个字“吉祥如意”,并没有镶嵌任何的宝石做饰物,玉的本身乃是千年奇玉,这也就是它价格昂贵的原由——主要的功用则是驱邪镇痛、促进血液循环,防止皮肤衰老,徐玉本以为是她爱美,怕有一天肌肤老化,所以才买下了这玉,没想到她却是用来送给他的。
如意锁系着一条小巧的银链,绿萝将它小心的挂在了徐玉的脖子上,笑道:“恩,还不错,这把如意锁将代表我永远的锁住你的心!”
徐玉心中一动,心想若是将来她知道了欧阳明珠的事,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自己和她好象并没有盟约,她的这把心锁也锁得太霸道了一点。然而在这个时候,他怎么也不会说出心中的所想,否则的话,绿萝恐怕会当场翻脸,她的性格比起媚儿来,不知道要专横了多少倍,他可不敢轻撄问天剑的威势。
绿萝说完,看着他略略变色的脸,心中又是好笑又有点说不出的感伤,温柔的靠在他怀里,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喜欢媚儿,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放心就是,我只要你心中有我,我就满足了!”说着不等徐玉回答,踮起脚来,迅速的在他的脸上亲吻了一下,然后跳出他的怀抱,冲他挥了挥手,转身施展轻功离开,在昏暗的夜色中,只见一条淡淡的绿色身影闪过,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徐玉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如意锁,叹了口气,自语道:“小丫头片子!”看着天色已晚,忙急急的走到了马车边,却见莫闻玮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也正在等着他。
媚儿看到徐玉挂在脖子上的如意锁,她知道这东西是绿萝今天买下的,当时正好是自己做的宝官,心中不禁微微泛酸,颇不是滋味,忍不住戏谑道:“最难消受美人恩!”徐玉虽然听见,却装着没听见,不敢回话,要是再让媚儿再痴缠上来,他可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应付。他这个合欢门主可没有情魔纵横花丛的本事,而且这几位姑娘个个厉害,还是别招惹的好!
“师傅!”莫闻玮对他施礼,叫道,“珠宝大会虽然已经结束,但各个珠宝行之间的结算还没有清楚,总利润还没有完全出来,所以我们答应给您的那份分成,现在恐怕没法提现,等结算完后,我们会给你存入钱庄,到时候你可以支取。”他看出了徐玉的尴尬,忙以别的事为由混了过去。
徐玉点了点头,道:“这个倒不急,反正我还没有到等着要用那笔钱的时候。”暗想着难道你巴巴的赶来,就是为了对我说这个?那笔钱他是想要用来给兰、莲、菊、梅四人做嫁妆的,这时她们都还赖在自己的身边,没有合适的人选,当然也用不着。
莫闻玮忙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塞在他手中道:“师傅,这是弟子的一点孝敬,供师傅路上使的。师傅一路走好,弟子宝庆楼还有事,就不送了。”
徐玉看了一下手中的银票,见每张的面额是一万两,大概有二十几张,也就是说有二十万两的银子,在珠宝大会中,二十万两的银子不算什么,但若是普通的开销,这些银子够他用得了。心中颇为感慨,想着收了这个便宜弟子倒确实有点好处,至少常常大把大把的银子孝敬,难怪樊绮云想方设法要收他做弟子,确实是好处多多啊!
“你自去忙你的,我也走了,若是出不了城,那才叫糟糕。”徐玉说着,便一脚跨上了马车,南宫天羽忙揭开帘子,让他坐好了,自己才上了车,由阿大负责驾车;媚儿等五人另准备了两辆车,此时早就坐好,赶车的却是合欢门的两个人,当即一声吆喝,三辆车鱼贯的离去,出城之后,相互道别,互道“珍重”,便分道扬镳而去。
徐玉靠在椅垫上,闭目养神,这马车很大,可供三人乘坐,如今就只有他和南宫天羽两人,是以很是宽敞,马车内铺着芙蓉竹垫,在这初夏的时节,坐在上面清凉舒适,另一边却磊着一些书籍,是南宫覆水给他准备着旅途中解闷用的;车灯上挂着一盏小小的水晶灯,灯中点的并不是蜡烛,而是一颗鸽卵大小的夜明珠,用作了照明。晕黄的灯光,并不明亮,只是显得朦胧。但这样的好处正好避免了烛火在马车行走中颠簸摇弋,引起不便,同时也显示出了不同寻常的豪富与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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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徐玉离开杭州城的同时,绿萝回到了莫府,白长老和石长老已经牵着马,站在门口等着她,那匹高大的白马一见了她,就摇头摆尾,挨到她身边不停的摩挲讨好。绿萝笑着伸手摸了摸它的棕毛,道:“马儿啊——马儿,又要辛苦你了。”
“小姐,我们是走官道还是抄小路?”白长老问道。
“走小路!”绿萝果断的说道,“徐玉乘车,必定走官道,我们走小路,免得不小心碰上了。他一路如此招摇,可能有所目的,你可吩咐荆长老要注意着点,要是再出了事,师傅的脾气,你们也知道,到时候恐怕连我也有不是!”
“师妹!”曾大牛依然故旧的一身打扮,光着双臂,一身粗布麻衣,浓眉大眼,自有着一分粗矿,背着一个长长的大包袱,不用说,里面装的就是江湖七大神器之一的闪电斧。
“师兄,你自去柳州,一路上也要小心。”绿萝见着曾大牛,忙笑着招呼。
曾大牛叹了口气,说实话,他并不怎么担心自己,他的武功在江湖中也算不弱,就算碰上了高手,打不过,跑总不成问题。但绿萝总让他放心不下,明知道她的武功、才智都是一流的,却依然牵肠挂肚。
“你也小心,一路之上,尽量别惹是生非,碰上什么问题,找两位长老商量着解决。”曾大牛殷殷的嘱咐着。
绿萝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在马上坐定后才说道:“师兄,我们就此别过!你尽快把柳州的事解决了,我在京城等你!”
“好!”曾大牛答应着,挥手向她告别,绿萝轻轻的把马鞭子在虚空扬了一下,双腿一夹马腹,策马而去!
白长老和石长老也一并上马,向曾大牛告别,紧随在她身后而去,而他们的目的地,根本就不是东海,而是京城。
奇怪的是——在他们离开后的第三天,莫闻玮和罗平也匆匆的办好了宝庆银楼的一些事物,也动手赶往了京城。
而剑谷谷主樊绮云并不傻,在自己的女弟子失踪后,就开始了一连串的部署,就在莫闻玮和罗平离开杭州的同一天,她也孤身一人上路,前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