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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芳草不迷行客路,妖魔只惑罪人目

    离开长沙,叶昊天直飞雁荡故居,不一会儿就到了雁湖边的小木屋前。此时刚过三更,月明星稀,万籁俱静。三位大儒早已在各自的玉室中安歇了。两人悄悄进入小木屋,将粗如儿臂的红蜡烛点起来,小屋里顿时充满了温馨。叶昊天将先后得到的五段封闭监天尺的经文取出来,反复默读几遍牢牢记在心里,然后将外祖父传下的九本书取出来一页一页的翻看。兰儿依偎在他身边跟他一起静静的。
    饶是叶昊天读书破万卷,看起这些书来仍然感觉比较吃力,好在他底子扎实,对易经并不陌生,所以才能在两个时辰之内看完三本,回头看时已是红日初升,霞光万道,兰儿早就在自己身边面含微笑睡着了。她那如玉般柔嫩的面庞沐浴在霞光里,红红的脸颊如同盛开的玫瑰。叶昊天心里明白,按说兰儿早已过了神满不思睡的境界,这种睡眠只不过是心理习惯,一时难以克服罢了。
    他没有惊动兰儿,自己取了一颗天青石在手,静坐练起功来。功行三遍,睁眼看时,身边的兰儿已经不见了。走出门外,见兰儿正在教三位大儒烧烤番薯,十余个番薯刚刚烤好。
    叶昊天上前跟众人打招呼,同时捡起一只番薯,一边剥皮一边告诉他们春秋派的大儒已经找到,只是没想到又被九阴教给捉去了,而且急切之间无法相救。
    朱璨听了并不着急,宽慰他道:“那就等有机会再救,这种磨炼对他的修行会有好处。”
    叶昊天不无担心的道:“我怕他熬不住折磨将所有事情都交代出来,那就麻烦了。而且妖人之中有人功力极高,精通分精解魄之术,只怕他很难保守秘密。”
    孔修文笑着摇摇头道:“没事,我被关了半年多,对方也是用尽了各种手段,但是并没有效果。这可是我们儒家修行独有的成就。‘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儒家的修身不单要培养浩然正气,而且要炼心守志,最后炼成的是铁骨丹心,即使对方功力再高也无法将大儒的神魂魄意志分散开来,最多是将神识全部抹去,却不能使他屈服。这就是儒家常说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况且,九阴教目前正在扩张势力的时候,有的是时间和耐心,不到狗急跳墙不会杀他。”
    叶昊天听了佩服不已。别看儒家修行外表看来手无缚鸡之力,他们心志之坚、魂魄之凝固却是佛道之流无法比拟的。这样想来自己倒是不用着急,可以从容不迫地安排解救的方案。他又悉心询问了三位大儒在此生活是否满意,不知道还需要什么东西。
    三人摇摇头道:“儒家的修行其实很简单,讲究的是随遇而安。如果刻意追求舒适的生活就违背了修儒的真谛。”
    叶昊天感到跟他们交谈每每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真的很庆幸将这三位国宝救出来。
    他来到湖边看了看以前种植的不死草,发现不死草长势不错,只是繁殖极慢,几个月了也没见新苗长出来。相比之下倒是番薯长得太快了,不得不经常铲断疯长的藤蔓。
    举头看看周围的环境,他发现跟以前差不太多,增加的三个玉室并没有破坏仙境的韵味,反而给雁湖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看到这里他又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一个玉室来,跟另外三个玉室排成一列,然后将祖父保存的数千册书籍连同书架都放在里面,只将关键的九本书带在身上。这个玉室就作为专门的藏书室了。
    忙完以后他回到小木屋继续参详另外的几本书,一直看到日渐西沉才将九本书全部看完。这时他感到自己的视野大大拓宽了,对易经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周易》的思维方法是辨证的、发展变化的。它讲“太极分两仪、两仪分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一件事情提出来就要分两个方面来看, “分阴分阳”、“分柔分刚”,经过“筹、策、计、算”画成卦,根据卦情分析,然后去判断做一件事情的“好坏”或应该不应该。这样才能 “趋利避害”,维护发挥积极的因素,避免消极的因素,处理好各类元素间的相互关系,在适当的时机,用适合的方法把事情做成功。
    叶昊天当然明白什么是算筹,知道“多算胜,少算不胜”的道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如何才能“多算”,到底应该怎样去算,也就是怎样将先天神卦与自己所拥有的龟镜结合起来。因为龟镜看到的只是事物的表象,却看不到事情的成因和结果,这是个很大的局限。
    《易经》中讲到了“器”与“筹”,说是如果能找到上等的推卦之器和绝佳的算“筹”就能够事半功倍。龟镜已经是绝佳的超级神器了,现在还缺的是阴阳两个算筹。要用什么东西才既能代表阴阳二性,又能配得上龟镜这种神器呢?
    他想了半天觉得要找这样的东西很困难,人间现成的物品都不行。正当他摇摇头正准备暂时放弃的时候,忽然一个念头涌入脑海:“自己身上的阴阳二气不正是极佳的算筹吗?以前曾经一手发出火印推运龟镜,一手发出水印写出名字就可以查出所要的东西,若是将水印改为寒冰真气会不会更好?”
    想到这里,他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立即取出龟镜研究。一手发出火印推动龟镜运转,一手发出寒冰真气在龟镜上写道:“九阴教的由来?”不一会儿,龟镜上淡淡的显示出一行字“真神三徒罗且在人间首创。”他心中狂喜,这种方法竟然真的有效!于是接着写道:“九阴教主就是罗且吗?”龟镜很快显示道:“否,九阴教主为罗且第六门徒。”叶昊天见了不由得心中一片冰凉。九阴教主已经这么厉害,竟然还只是真神的徒孙!这可如何是好?
    愣了半天他才继续写道:“九阴教主的仙品为多少?”
    龟镜答道:“神丹排名十八万三千,因为他的佛心很低,所以总仙品只排在五十三万四千位。”
    叶昊天不服气的问道:“我与他交手胜机多少?”
    龟镜答道:“目前不足百分之一。”
    叶昊天又问:“罗且的仙品多少?”
    龟镜转了半天答道:“请加强功力。”
    叶昊天推动十成的阴阳二气,龟镜才勉强回答道:“罗且仙品为两千四百八十位。神丹和佛心不详,请加强功力或许我能看到。”
    叶昊天放弃推究罗且的功力,改而问道:“目前九阴教主在哪?”龟镜转了半天答道:“能量不足!”这答案差点儿把叶昊天鼻子气歪,不过前面的答案已经让他对龟镜的能力十分佩服,不知道龟镜跟九天神器观天宝镜是否有得一比。于是问道:“你跟观天宝镜哪个厉害?”这次龟镜答得很快:“一样厉害。”叶昊天不死心的问道:“观天宝镜在哪?”龟镜竟然现出几个字:“骑驴找驴,我就是了!”此时平平的镜面上出现几条弯曲的纹理,仿佛是龟镜在得意的微笑一样。
    叶昊天双手颤抖,怎么也想不通龟镜跟观天宝镜是一回事,过了半天才重新凝聚功力问道:“观天宝镜怎么会跑到万年神龟的背上?”
    龟镜上的笑纹弯曲得更厉害了,很快的显示道:“那是开天辟地第一神龟。当年是神龟在前面引路,盘古大帝在后面开天!是盘古将我放在神龟背上的!”
    叶昊天见了这些字几乎晕倒,一摸脑袋满头是汗,天底下竟然有这种事!龟镜不是在吹牛吧?这牛也吹得太大了!
    他过了半天才平静下来,又问道:“我能否将王献臣救出来?”
    龟镜无情的回答:“问你自己!”
    叶昊天又被哽住了,不过想想龟镜答的也有道理,能不能救得出关键还要看自己的能力和策略。问了这么多他感到功力消耗很大,不得不停了下来。
    此时已是十一月中旬,距离腊八聚会还有二十天。叶昊天觉得还来得及出去活动一下筋骨。由于苍灵宫妖人防护严密,此时不能硬闯,不如找个防守薄弱的地方大闹一番,顺便解救几个被困的修真人,说不定还可以将妖人的防守分散开。
    他忽然想起令狐瑾。阳朔养伤已经是四个月前的事了,想想临走时令狐夫人期盼的目光好生令人同情,不如现在就去把令狐瑾救出来。
    想到这里,他运功催动龟镜,同时用寒冰真气写道:“令狐瑾何在?”
    龟镜飞速的旋转了片刻,显示道:“被困长山岛。” 然后是长山岛的地理位置图。
    叶昊天仔细的看了看,发现岛上只是笼罩着淡淡的黑气,看来没有什么超级高手,恰是自己要找的防守薄弱的地方。于是他吩咐兰儿隐起身来,当即驾起云头向北方而去。
    不久来到长山岛的上空,他将身形停在一朵厚厚的白云之上,从空中向下观看,发现长山岛位于黄海渤海分界处,由大小三十多个岛屿组成,岛上礁石林立,风光秀美。不过现在不是欣赏风景的时候,他再次取出龟镜寻找令狐瑾的精确位置,不久发现令狐瑾被困在南长山岛的老鱼寨。
    老鱼寨位于南长山岛的东北端,险崖立海,曲径通幽,古木参天,老藤缠岩,密林中有几十间渔家海草屋,排列成一个圆圈,似乎是一个九宫八卦阵的样子。
    他留神观察了一会儿,觉得这里应该是赤神宫管辖的范围,不知赤神宫主目前在哪。龟镜转了一会儿,显示那满脸通红的家伙跑到骊山去了。不知道是去开会还是朝拜什么人。
    叶昊天心中高兴:“山中无老虎,我来称大王!这不是端掉九阴教又一个据点的大好时机吗?哼哼,赤神真君算什么老虎?真正的老虎大概都跑骊山去了!”他的功力一直在飞速进步着,此刻早已将赤神真君抛在了后面。所要顾虑的只是九阴教主、两位国师和几个真君联手而已。
    仔细盘算一番之后,他摇身化作赤神宫主的模样,从空中缓缓落下,大摇大摆的向那些草房走去。未及十丈之内,忽然有三、四个卫兵从树丛中出来,结果看见是宫主驾到,无不立即上前行礼。
    叶昊天摆摆手道:“回去继续守望,着一个人进去通知。”
    一个身材瘦长的人飞速跑了进去,时候不大有一个红衣中年人领着三十余人出来迎接。众人来到叶昊天面前,“呼啦啦”跪倒一片。
    红衣人道:“属下金十三率所有弟子恭迎宫主大驾光临。”
    叶昊天挥手让他们起来,学着赤神真君的声音道:“教主一再吩咐,务必小心行事,所以我来看看大家干的怎么样,是不是在偷懒。金十三,头前带路!我要四处看看。其余人员先散去吧。”
    金十三毕恭毕敬的领着叶昊天沿着一排排的房子走过去,一边走一边介绍:“宫主,金钱龟干品已有五百四十三只,还有一些正在陆续炙烤中,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达到一千了。”
    叶昊天“嗯”了一声,随口应了一句:“好!”
    金十三听到“好”字,脸现喜色,继续道:“蛇胆也收集了到八百只,全都是银线蝮蛇,蝮蛇谷中这种蛇已经被捉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普通的短尾蝮,药效要差十倍不止。”
    叶昊天一边听一边察看那些房屋,发现这里一共有二十间囚房,每间住三个人,总数大约有六十人。被囚的修真人都在屋里屋外忙碌着,衣着各式各样,显然来自多个门派。有人将金色的铜钱大小的乌龟放在丹炉里,然后用三味真火炙烤。
    走着走着忽然发现有几个人正捉了一只海豹取油,取出的油放在一只铁锅里,不觉多看了两眼。金十三介绍道:“宫主,这是在提炼您要的海豹炼魂香。一只海豹身上的油脂经过九次升华结晶下来,最后只能炼出一钱的炼魂香。大家都不知道有什么用,宫主能不能指点迷津?”
    叶昊天也不知道,只能信口开河道:“炼丹。”至于炼什么丹,再不肯细说,万一说错了反而露了马脚。
    走到最后两三间房子的时候,叶昊天见到一个正在屋内烤龟的中年人,四、五十岁,面色青白,略有文士风采,虽然被困了很久,眼睛里依旧精光闪烁。叶昊天多看了两眼,发现他的三味真火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怪不得别人都在外面炙烤,生怕烧了房子,而他却在屋内控制自如。叶昊天心下明白这人大概就是自己要找的令狐瑾。
    金十三看他留神盯着令狐瑾,赶紧道:“这人是令狐世家的主人,也是属下以前的主人。功力又高,为人又不老实,幸亏送来的时候已经服下天罡炼神丹,否则这里没人能制得祝蝴。如果不是定时服用解药,不出一月他就会七窍流血而死。”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时,令狐瑾在屋里看到了窗外站着的两人,狠狠的瞪了他们两眼。
    金十三骂道:“看什么看?你以为你是谁?还当自己是令狐世家的主人啊?想当初老子辛辛苦苦做你的管家,天天被你呼来喝去!只是犯了一点小错,就差点儿让你整死!老子干什么坏事了?不就是调戏人家闺女吗,她想不开上吊关我屁事?你给我老实点,否则老子抽死你!”说着摸出皮鞭就要上前。
    令狐瑾听他提起旧事,顿时怒上心头,双目圆睁狠狠的瞪着他,眼睛里的神光泛出青玉一般的光泽,张口骂道:“当时就该杀了你!若是早早杀了你,也不会招贼上门!你这个畜牲,早晚要被抽筋扒皮的,你等着,一定不得好死!”
    金十三被他瞪得手一哆嗦,气焰灭了一半,口中不甘示弱地骂道:“娘的,现在还这么神气,要是被你翻了天还有老子的活路吗?老子今天就整死你,免得夜长梦多!”一面回头对叶昊天道:“宫主,您看他多拽,让属下召几个人收拾了他吧。”
    叶昊天将他拦住,“哼”了一声道:“你且到旁边转转,本宫有话问他。”
    金十三看他面色不善,不禁心中一寒,道:“是,是是,我去议事厅,等会再来。”
    叶昊天看他走远了,才迈步进入屋内,双目平视令狐瑾。令狐瑾也毫不示弱的盯着他。叶昊天心中佩服这人的英雄气概,当即从怀中取出令狐夫人给他的玉片,递了过去。
    令狐瑾接过玉片双手颤抖,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口中道:“你们杀了我一家上下近百人还不够,竟然连她们母子也不放过,我跟你们拼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叶昊天明白他是误解了,看看周围没有别人,急忙将面孔变回本来的样子,不过很快又换成赤神宫主的模样。
    令狐瑾一时呆住了,不知道面前这人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他意欲何为。
    叶昊天拱手道:“令狐大叔,在下叶昊天,大婶和小梅活得好好的,这玉是她们交给我的。我现在救你出去,你很快就可以见到她们了。大婶可是天天盼着你啊!”
    令狐瑾双眼定定的看着他,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叶昊天无暇解释,只是问道:“除了天罡炼神丹之外,大叔还受到别的禁制吗?”
    令狐瑾摇摇头道:“一个天罡炼神丹就够我受的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竟然有我逼不出去的毒!”
    叶昊天忙道:“待我给你把把脉,看看天罡炼神丹是否可解。”说着伸手欲搭对方脉门。
    令狐瑾不由自主的把手往回缩了一下,然而瞬间想到自己功力已然受制,对方的功力似乎还在自己之上,想来没必要欺骗自己,于是很快将手又伸了出来。
    叶昊天迅速摸了摸他的寸关尺三脉,发现他中的毒跟太子一样。只是因为功力较高,同时一直在定时服用解药,所以才没有出现太子那样有气无力的症状。看来所谓的天罡炼神丹就是那三十六种毒药炼出的“神丹”了,怪不得连令狐瑾这样已经修炼到真人界十七、八重的人也难以将剧毒逼出去。想想其中的五种蛇毒、神仙散还有那不知道功效的神蚁,就可以理解天罡炼神丹的毒性了。
    叶昊天别无良策,只能用不死草或者祖洲升仙丹来救治。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取出一颗升仙丹递过去,说道:“快快服下此丹,功行一周,剧毒可解。”
    令狐瑾看他松开了拿住自己脉门的手,心中不已然相信了九成五,当即接过仙丹服下,然后闭目运功。片刻之间,他感觉逼了无数次都没有动摇半分的盘踞在五脏六腑中的毒气竟然松动了,禁不住心头狂喜,继续催动全身真气,将毒气逼到掌心的劳宫穴,然后睁开眼睛一掌拍向墙角,将一道浓黑腥臭的血水射在墙上。厚厚的墙壁竟然被打穿了一个窟窿。抬起手来看时,他发现双掌已经恢复了原先晶莹如玉的颜色。略一提气,全身功力不仅彻底恢复了,而且比以前精进不少。这一刻,他的心中万分激动,赶紧上前行礼道:“谢仙长救命之恩。”
    叶昊天连忙摆手:“大叔莫要客气,叫我昊天就行!憋了这么久,想不想漏两手?我刚才仔细察看过,妖人之中高手不多,等会我先动手,您在空中瞧着,如果有漏网之鱼,就帮我拿下。”
    令狐瑾心中激动,但觉浑身真气激荡,恨不得这就杀出去将那些妖人杀得一个不留。
    叶昊天出了小屋,未走几步看见金十三从一个宽敞的大厅里出来,一边走一边问:“宫主,那人招了吗?”
    叶昊天点点头道:“招了,全招了。你将所有人叫到议事厅来,我要训话。另外把炼制好的金钱龟、蛇胆和海豹炼魂香也都拿来,我要看看你们到底收集了多少,若有欺瞒之处,哼!”
    金十三被吓得浑身一抖,连忙道:“不敢,谁有那么大的胆?敢欺瞒宫主,纯粹不想活了!宫主稍待,属下这就召人过来。”说着尖啸一声,声音远远送出,耳边传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叶昊天跟着金十三来到议事厅,在正前方的太师椅上坐下。时候不大进来三四十人,其中三个人各自抱了个红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叶昊天面前的桌子上。
    金十三上前禀报:“宫主,人都齐了,除了外围守望的三人外,其余人员全部在此。”然后将三个红木盒子挨个儿打开,“宫主请过目。”
    叶昊天低头看去,发现一个盒子里装满了铜钱大小的金龟,第二个盒子装了不少的蛇胆,第三个盒子只有一个不大的玉瓶,玉瓶只装满了一半,用手掂掂,大约有一斤重。打开瓶盖,却有一股扑鼻的香气,简直比麝香还要浓烈。见了这么多海豹炼魂香,想想数不清的海豹因而丧命。他的心里很是难受。
    他让众人坐好,然后开始训话:“我一路行来,看了不少地方,跟教中兄弟聊了聊。知道很多人都想升职,更想学习高深的功夫,你们也这么想吗?”
    乍听此言,坐着的三四十人一下子来精神,都睁大眼睛看着他。
    叶昊天盯着众人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大家,答的好自有好处!你们说说,为什么加入九阴教?最喜欢本教哪一点?”
    立马有个头现戒疤的人站起来,答道:“洒家是少林寺的,就因为打架杀了几个人,竟然被方丈重打八十棍,奶奶的!差点儿把我打死!还是九阴教爽快,想干啥干啥,不用有什么顾忌。”
    叶昊天点点头,道:“说得好!少林寺全是骗子!那么多和尚,有几个能长生不老?就连他们的方丈主持,不也让我们捉来了吗?”
    众人一听无比振奋!有个身着道袍的人站起来,对那头现戒疤的人道:“你才杀了几个人?有什么牛的?我可是将苏州知府满门上下杀了个干干净净!后来被三大神捕追得无处藏身,于是乎就跑到这里来了。”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有人道:“我以为你有多么厉害,原来是走投无路才加入本教的!”
    叶昊天赞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好!”
    忽然一个身材瘦长的人站了起来,“嘿嘿”奸笑道:“你们就知道杀人!杀人有什么意思?世上最有趣的事乃是劫色!我可是采了四百二十朵鲜花的赛潘安胡良玉。听着少女黄鹂一样的哭声,看着她梨花带雨的面容,别提有多爽了!你们这些杀人狂哪里明白!”
    旁边有人“呵呵”笑道:“你看你那芦柴棒的身子,原来是怕阎王爷相招才加入本教的啊?”
    接着又有个胖敦敦的家伙将头摇得拨浪鼓一样,“嘎嘎”笑道:“杀人劫色都没意思,最有趣的还是半夜三更数钱,不管是偷还是去抢,只要把钱弄到手。半夜三更关起门来数钱,那时候最令人兴奋!”
    最早发言的和尚终于逮着挖苦别人的机会,大声叫道:“原来贪得无厌的钱不多!你逼死了几个债主?是不是被人杀上门了啊?”
    屋里里越来越热闹,一伙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说的都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叶昊天心中愤慨,正待将他们收入镇妖塔,忽然发现有个人在后排低着头一言不发,于是伸手一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说说为什么加入九阴教。”
    那人抬起头来,竟然是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愁容满面,眼角含着泪花。看见宫主点了自己的名字,他没有丝毫害怕,不慌不忙的站起来道:“我一时不察做了件错事,害死了父母和家人,心里无比伤心。听说九阴教能够沟通阴阳,很想学会此等法术,不为别的,只想再见父母一面,跟他们说声对不起。”
    叶昊天心中一颤,不觉对年轻人很是同情。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经常梦见父母的音容笑貌,醒来却又人鬼殊途。他不是无法找到父母的灵魂,而是不想那么做。因为他们已经喝了孟婆茶,早已忘记前尘往事,根本不应该受到打扰。如果不能恢复过去的生活,知道前生又有什么用?与其增添无尽的烦恼,还不如宁愿不知道。若是时光能够倒流,灵魂和肉体均在,或许可以一试。
    想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如果说人死了不得不进入轮回,九阴教是怎么操控灵魂的?想想朱陵居住的小山村,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他们的灵魂都在哪里?为什么连龟镜都查不出来?难道说都被九阴教主收了去?九阴教真能沟通阴阳?他们有什么超级神器?莫非是阴阳法轮?”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在大厅里走来走去。九阴教徒瞪大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忽然有人大声喝斥:“你一个小小的铜剑卫士,还想得到本门无上心法!是不是白日做梦啊?”旁边众人也纷纷讥笑年轻人。
    叶昊天将手一摆,同时将镇妖宝塔取了出来,笑道:“沟通阴阳算不得无上心法!我可以现在传给他!大家看,这是如意宝塔一座,本教三大神器之一,里面别有洞天,金钱、美女、武功秘笈,样样俱有。如果想学神功,必须进去才行!”说着将宝塔祭起,向众人头上罩去,同时一伸手将年轻人拉在身边。
    宝塔并没有将大厅的房顶击碎,而是变成扁平的形状,底部变得极其宽大,黑黝黝的像一个张开的大嘴。有些人当宝塔临头的时候才觉得不对,更多的人被收进宝塔还没反应过来。只有金十三本来就站在门口,见机不妙飞身欲走,结果被叶昊天一指点在背部的腰阳关穴。回头看时,除了年轻人和金十三以外,其余人全被收进了镇妖宝塔。宝塔转了一圈又自动飞回叶昊天的手中。
    年轻人已经呆住了,金十三面色如土,两人都以为宫主忽然发了疯。
    叶昊天收了三个红木箱子,提了金十三走出大厅。令狐瑾正站在院子里,负责守望的三个妖人则跪在地上。叶昊天上前几步,将金十三往地上一丢,说道:“大叔,这人交给您了!”
    令狐瑾看着倒在地上的仇人,恨恨地骂道:“逆贼!上次打你时被你苦苦哀求逃过一劫,这次还有什么话好说?令狐世家死了近百口,这笔血债都要算到你的头上!”说着上前几步,单掌扬起就待动手。叶昊天发现,在他运功的时候手掌变得象玉一样透明,果然跟令狐夫人所说的一样。
    金十三腰部重穴被点,坐都坐不起来,只能躺在地上,身子蜷成一团,口中哀叫道:“老爷饶命!这事不能怨我!九阴教早想找您的麻烦了,没我也是一样啊!”
    令狐瑾怒火中烧:“要不是你,我家的惨祸怎么来得那么快?我正准备过几天举家避祸对方就来了!这不是你通风报信的结果吗?要不是你,我家怎么会死那么多?连出远门的几个人也被你骗回来受死,这不是你在九阴教的‘功绩’吗?不说别的,单凭这几个月来你给我的‘好处’,就该死一万次!”说着一掌拍了出去,金十三的胸前顿时出现一个透明的掌印,没流一滴血就气绝身亡了。
    叶昊天轻车熟路地收了另外三个妖人的部分魂魄,准备走时带走一人,丢在九阴教经常出没的地方,达到调虎离山的效果。
    这是被困的修真者都知道发生了大事,悄悄围过来观看。
    叶昊天移形换貌变成一个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老者,大声道:“本仙是来解救大家的。诸位受了什么禁制,知道的请站在前面,不知道的请站在后面。大家排成一列挨个儿来,让我看看能不能解除禁止!”
    有些人还在犹豫。令狐瑾已经在旁催促道:“快啊!这是天界下来的大罗金仙,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众人不认识叶昊天却认识令狐瑾,看他这样的当世高手都如此说,当即有人走了过来,对着叶昊天鞠躬道:“上仙,我是阴维脉受制,请您给看看。”
    叶昊天让他坐好,一指点在他喉部的天突穴,再一指点在腿上的筑宾穴,双手配合,真气如一道暖流在阴维脉来回激荡,片刻之间经脉已通。那人略一运气,感到经脉再无阻滞,激动得纳头便拜。
    其余众人一个个走上来,先过来的十几人功力较弱,都是奇经八脉被断开,凭着自身的功力无法恢复。后过来的二十多人则是真人界中期的高手,有的是服了神仙丸,有的受了九阴锁魂的禁制,还有些被各式各样的符法所制。叶昊天一一辨明,对症出手,大约花了两个时辰才将这批人救治完毕,然后道:“请诸位速速离开。令狐先生,您也走吧。”
    令狐瑾却不急着走,一直等到众人离去才道:“我刚才飞在空中,身子轻飘飘的,似乎已有飘仙之感。我要跟着你灭妖!”
    叶昊天劝道:“大婶还在日夜盼着你,你不如先回去看看,腊月初八再到终南山下的太一镇来。”令狐瑾略一犹豫便去了。
    叶昊天看岛上比较安全,索性将兰儿叫出来透口气,顺便帮着问问那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看看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想到兰儿只看了年轻人一眼就愣住了:“周士章,怎么是你?整个京城都以为你死了!传言说你们家被贬到云南,路遇土匪惨遭不幸,为此朝廷还专门派出一万精兵,将武功山的土匪剿灭得一干二净。真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你!”
    年轻人看了她几眼,觉得从未见过她,迟疑着没有说话。
    兰儿对着叶昊天浅浅一笑,说道:“这位是京城三少中最负盛名的周士章,四、五年前可以说是家喻户晓。每年清明踏青、重阳登高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他掉了魂。我那时只有十二岁,也曾远远的见过他一面,可惜那时的他太过文弱了……所以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说到这里她偷偷瞄了叶昊天一眼,看他面带微笑没有说话,于是接着道:“他父亲周老爷子以前也是朝庭三公之一,官居太保之位,一向跟皇上形影不离,深得皇上器重。”
    周士章看她说得不错,上前施礼道:“敢问小姐是什么人?”
    兰儿避而不答:“我是公子的家人,你有什么想不通的,不妨多求求公子。”
    周士章转而对叶昊天行礼道:“感谢先生相救,我身处九阴教中,耳闻目睹的全是大逆不道之事,想走却又走不脱,真可谓度日如年啊!幸亏公子将我救出来。”
    叶昊天有些疑惑的问道:“兄台有何难言之隐?究竟为何加入九阴教?”
    周士章长叹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我父久经沙场,晚年回到京师,身负保护圣上的重责。三年前的一天,圣上离开大内住在杭州吴越山庄行宫之内,我父命大内高手数十人守护行宫各个角落,自己就站在圣上安歇的寝宫之外。是夜三更,忽然有刺客来袭,众卫士全力阻挡死伤惨重,正在苦苦支撑之时,忽有一人自庄外而入,直奔皇上歇息的寝宫而去。我父飞身上前将那人拦住,正在拼斗之际看见太师刘衡从厢房出来,于是招呼他合力杀贼。太师尚在三丈开外,我父忽然被一阵冷风点中了太乙穴。眼见那人窜入内宫,太师追杀进去,入内却又寂静无声。时候不大,那人仓皇而出,太师也随后追杀出去。等太师回来的时候,我父穴位已解。是役,大内高手死伤多半,太师也负了轻伤,唯独我父安然无恙。天明之时,圣上召见我父,说是传国玉玺不见了,责其严查细访,定要找到传国玉玺。若是查不出,革职交大理寺问罪!我父访查三月未有所得,于是革职为民,全家流放岭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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