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节

    雷昂在他不远处弯下身子,拾起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十分精致的小荷包。
    嘉兰诺德认得那东西,他曾经无数次拿了糖果和各种小点心往里面塞,希迩总是嫌弃它不够大,或是带着有些麻烦,但是却从来都没有替换过。
    那孩子看上去虽然有些调皮,但却并不喜新厌旧,不管是谁送给他的东西,哪怕已经旧了用不到了,他都会十分珍惜的锁在自己的小宝盒里,还不许任何人碰。
    嘉兰诺德看到那个小荷包,又联想起刚刚希迩离开的时候看向自己的眼神,忽觉心中有点难受。
    “我很抱歉,雷昂。”
    嘉兰诺德换了称呼,语气也带上了一丝愧疚,“如果我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帝后被人掳走了。”
    嘉兰诺德愕然道:“什么?”
    雷昂没有回头,他冷淡的声音听不出丝毫的情绪,“皇宫里所有魔法师都没了踪影,宫殿封锁,帝后身边的骑士没有一个活口……”
    他缓缓的转过身来,军帽下的目光近乎锐利的直视着帝君。
    “那几位魔法师,恐怕还留在这里吧?”
    嘉兰诺德静了。
    雷昂忽而一笑,“我早就说过,希迩绝对不能参加这次考试,陛下却执意让他过来观看……”
    寒风从破掉的窗户处吹进来,撩起帝君银色的长发。
    他的神色淡淡,目光在看到地上那些黑色的羽毛与水晶簇一样的冰块的时候,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
    雷昂紧握那个被遗忘在地上的小荷包,感受到里面的糖果被一点点的捏碎。
    那一丝淡淡的奶香味,跟希迩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很像。
    雷昂忽想起希迩总是盯着这小东西看的时候那眼巴巴的眼神,只不过他这次没有踮起脚来抢他手中的糖果了。
    希迩尚且是第一次看到鬼川冥河发这么大的脾气,偌大的空间里本来只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但是他来的之后,那股混合着血腥味的杀戮气息就在空气中弥漫开了。
    确切的说,他几乎没有见他真正的生气过,是希迩很清楚,虽然他看上去挺’凶‘,但其实他并不怎么容易动怒,至少对希迩来说,无论他怎么任性都不会在他那里遭到任何的惩罚和警告。
    反而是雷昂,他是见过他生气的,他的父亲动怒时脸色冷的可怕,就算是一个字也不说,仍然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他下意识的有了种想逃到帝君身后,然后小心翼翼的跟他道歉的冲动。
    然而这种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
    因为他现在很清楚,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眼前的男人也许会毫不犹豫的把他从帝君身后揪出来,甚至暴怒的把他身边的人全部眼不见为净的清理干净,就像刚才那两个骑士一样。
    希迩静了静,而后道:“是希迩自己跟人决斗,被对方伤到的。”
    鬼川冥河听到他的回答,脸上的表情丝毫没变,气息却缓和了一点。
    当然,这一丝的缓和在他一身腾腾的杀气里是让人察觉不到的。
    希迩肩膀疼得厉害,极力忍着疼痛与不安,又道:“他伤的比我还重,我并没有吃亏,不信你可以问……”
    鬼川冥河上前一步,一手轻轻放在他没有受伤的那个肩膀上。
    希迩呆呆的看着他的眼睛。
    鬼川冥河双眼与他平视,沉声道:“我记得我们约定过,如果有谁把你困住,不让你出来,你要怎么做,嗯?”
    最后那声几乎是带了质问的意味,鬼川王爵的嗓音带着一股催眠般的摄力,此时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听起来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希迩老老实实道:“……要让玖夜上去咬他。”
    鬼川冥河深吸一口气。
    希迩忙道:“玖夜一直都在希迩身边,而且希迩还自己上去咬他了呢!”
    “是把自己咬成这样吗?!”
    这一声咆哮让希迩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一股浓浓的委屈和难过从他的心里倏地升了起来,他顿时红了眼眶,“又不是希迩想这样的!我自己受了伤也很疼好吗?你干嘛吼我啊?!”
    希迩话音未落,鬼川冥河已是伸过手去,希迩以为他要打自己,吓得缩了缩头,但是仍极力忍耐着,不躲不避。
    鬼川冥河嘴唇动了动,似乎也是心疼他这副样子了,伸手想去碰他的伤口。
    希迩别扭的侧过身,复又睁开,深深吸了口气,不容分说的把他揽在怀里抱了起来。
    一路上,鬼川冥河都十分焦躁,他明知道这样下去很危险,但却不能不过来这里。
    来到皇宫时,他找的不耐烦,这个宫殿被无形的力量封锁着,他虽然能感觉到希迩在这里,但他的气息却十分微弱。鬼川冥河当即就随手抓了一个人过来询问,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希迩小少爷的消息。
    如果不是希迩在与鹿仁的对抗中突然爆发了实力,两人在半空中遥遥相对的一刹那,希迩肩膀处见了血,海魄当即一声震天的怒吼,这一路上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或建筑物被他破坏。
    “放开我!”
    希迩也不知是怎么了,被抱起来后还兀自用力的挣扎着,想从他怀里下去,尖叫道:“我要去找父亲!!不要跟你走!”
    鬼川冥河脚步一顿,低下头。
    “你说什么?”
    希迩下意识的又想缩起来,他的表情带着浓浓的委屈,偏又倔强的不肯退缩,那样子看上去既脆弱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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