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是谁

    “老夫人,您不要紧吧?”云嬷嬷拿了帕子盖在老妇人的额头上,关切地问道。
    老夫人斜靠在躺椅上闭上眼睛,伸出手去揉揉一阵阵发紧的额头,没有说话。
    周云萝急了:“祖母不要怪太平姐姐,都是我不好,祖母要怪就怪我吧。”
    周太平连忙拉了拉周云萝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周云萝不要凡事自己担责任。
    刚才周太平完全可以供出是燕青打了八公主的,这也是事实,可是燕青是为了救她才跟八公主起了冲突,她又怎么能陷燕青于不义呢?所以才决定替燕青隐瞒。
    再说当时已是晚上,在那么黑的树林里,她和周云萝两个女孩子尚和燕青一个外男在一起,这成何体统?若是传出去,不但会毁了她们二人的名节,还会连带着损了定国公府的名声。
    这也是周太平不愿意供出燕青的原因。
    “老夫人,那么长公主那边怎么说呀?”云嬷嬷急得额头上直冒冷汗。
    老夫人终于睁开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太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讲给我听。”
    周太平只能慢慢把事情经过写出来,但是全程她都没有提到燕青,只说是八公主自己撞到了石头摔倒在地的。
    老夫人却一听就听出了周太平有所隐瞒,只是周太平不说,老夫人也逼她不得,只好坐起来说:“如今,受伤的是八公主,还有柳昭君指控太平,这件事我们必须要给长公主一个交待。不然,若是他们闹到了皇上跟前去,皇上发怒,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周太平低下了头,的确,凌云帝若是要惩罚定国公府,定国公府就什么都没有了。
    老夫人又说:“若是如你刚才这般说的,恐怕并不能证明这件事跟你无关,必然会将事情闹大,你说该如何是好?”
    周太平写道:“既然事情因我而起,大不了请祖母把我交出来,由我来承担这一切。”
    老夫人摇了摇头,“你是我定国公府大房的嫡孙女,我若是听别人片面之词就交出了你,那岂不是人人都觉得定国公府可欺了?今后,定国公府更加没有立足之地。”
    周云萝急了,“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祖母,干脆我们死不赖账,反正萧贵妃她们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是太平姐姐做的!”
    老夫人叹了口气,“太平,你先跟我过去吧,今日晚了,云萝,你早些歇着,在事情还没有结果之前,你不要跟别人提起这事。”
    “可是……”周云萝很担心周太平。
    周太平写道:“好妹妹,你若真听我的,你就回去吧。”
    “好姐姐,你就让我跟你去吧。”周云萝说。
    “她们的人那么多,我自顾都不暇了,哪里还能分出身来照顾你呢?”周太平写道,故意让周云萝生气,把周云萝气走了。
    于是,老夫人和周太平前往长公主院子里。
    刚走进院子门,就看到容梅莜在长公主府上空落落的院子里,拿了把扫帚扫落叶。
    容梅莜的背后就是九曲回廊,弯弯绕绕,把她的身姿衬得更加颀长俊秀。
    月光如银,照在容梅莜的一袭深绿色宫裙上,裙面上打了好几个补丁。
    “哗哗哗”,扫落叶声如秋声,散发着萧瑟感。
    容梅莜微微弯腰,时不时用手拍了拍后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让周太平心疼极了,她的前世母亲过去还是吴国公夫人的时候,哪里做过这种粗活?
    因为两次生孩子都是产程延长,气血大亏,导致容梅莜每每起风时都会腰痛,久医不得好全,御医早交待过,不可操劳过累。
    可如今……周太平再也忍不住,走了过去。
    老夫人不知周太平要做什么,站立不动。
    只见周太平轻轻夺过容梅莜的扫把,扶了容梅莜坐下来,容梅莜连忙起身:“姑娘,感谢你一番好意,可是,我必须把活给干完。”
    周太平写道:“你不干活也没人逼你的。长公主又如何舍得你干活?”
    “我知道你们都对我很好,可是,我既然是这个身份,就不能不做点份内事,以报长公主救命之恩。”容梅莜浅浅一笑,虽然已过而立,却依旧端的是一副好容貌。
    周太平坚持写道:“可是,你腰不好,不能做重活,御医吩咐过的,你都忘了吗?”
    这话让容梅莜大惊,瞪大眼睛看着周太平,这些事,周太平怎么会知道?
    周太平眼睛里含泪,内心激动伴随热泪喷涌而出,写道:“天冷时,你的腰就会酸痛,需要用火罐,不能做弯腰的动作。你体质偏寒凉,每日都要服用热丸以调理。这些都是太医叮嘱过的,你难道都忘了吗?”
    容梅莜呆住了。
    周太平写道:“你女儿活着的时候,都会帮你记住,适时地提醒你,怎么你女儿死了后,你就不做了呢?你难道不知道,你女儿在天之灵,不希望看到你不好吗?”
    句句戳心,声声泣血,容梅莜看着周太平写的字,端的就跟朱若涵的笔迹一模一样,顿时湿了眼睛,全身颤抖起来。
    抬头看着周太平,哽咽道:“为何你会跟她那么像?这些只有我女儿知道的事,为何你会知道?”
    周太平擦了眼泪,嘴唇干动着叫道:“娘亲!娘亲!娘亲!”她是如此沉迷的叫唤着这两个字,一连叫了好几声,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叫了。
    只有在夜半从噩梦中醒来,她才敢一遍一遍地叫着“爹娘”。
    她甚至庆幸自己是个哑巴,因为,不管她说什么,谁都听不到。
    “你究竟是谁?为何会知道那么多?你究竟是谁?”容梅莜哭了。
    周太平拿出手帕擦拭着容梅莜的泪脸,继续写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多爱护自己一点。你的女儿看到你现在这样子,她会死不瞑目的!并且,你的相公儿子还在边关受苦,你就是他们未来的希望。”
    容梅莜几乎要站立不稳,颤抖着手揉了揉眼睛,哽咽道:“难道是我的若涵回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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