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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有文化的高人一般都是会写诗的人,会写诗的高人往往都喜欢在月下浪着漫着,直弄得两眼犯晕大脑迷瞪,本是光棍一条,却对影成了三人;当代有才华的高人一般都是会写爱情的人,会写爱情的人也喜欢在月下忽着悠着,直弄得是花朦胧,人朦胧,连小鸟儿也跟着一起朦胧。
所以王信义有次看了琼瑶阿姨的电视剧后走火入魔,整天念叨说,她奶奶个腿的,这鸟怎么会朦胧呢?
其实人家纯纯的情和浓浓的爱搅和到一起,还有一种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欲在心底蠢蠢而动,三合一的暧昧境界就是我当下的状况。
圣人们说过:美女是可以当饭吃的——秀色可餐。圣人们还说过:吃饱肚子以后想和美女上床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食色,性也。
此时此刻,我傍着一个妩媚的女子站在丁香树下,月光温柔地裹挟着我们衣衫单薄的肉身,佳人举着信笺仰头辨认着上面的字迹,如水的光华勾勒出窈窕的腰身,空气中氤氲混杂的是诱惑的气息,胯下的小鸟儿自然是思慕那靡丽的深潭幽径。
“秋风欲起,黄沙纷飞;狼侍卧榻,虎落平阳……”她一字一顿地念着偈语,脸上神色忽变,瞪着我说:“是预示华驰的结局么?”
我也正色道:“大概算是现在进行式吧,你我也还是剧中人呢。”
她半晌无语,耽了一会儿,说道:“以前读《红楼梦》看闹哄哄红楼开场,喜刷刷客如云来,到最后食尽鸟投林,直落得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就想着这样子的境况自己可千万别遇到,我还就是不相信华驰会落到这步田地。”
“放心吧,也不会是死无葬身之地,至少能偏安一隅,南宋小朝廷还能欢唱后庭花,老板是有理想的人,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呢。”
说话间,有脚步声夹杂着人语渐近,我们正好处在浓郁的紫藤和丁香花架下,我拉着俞悦闪身藏匿在花丛背后的阴影中,过来的两人正好踱步到我们刚才站立的丁香树前。
“这么说,如果曾总要将连锁酒店业务转手,你也真的不打算留在华驰干了么?”女的声音却是李聪那丫头的,那男子自然是余阳刚了。
只听得余阳刚长叹一口气,“壮志未酬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华驰连锁酒店是我拚尽力气折腾大的,本想攻城掠地建成本土最牛的酒店品牌,不能跟香格里拉、万豪、希尔顿抗衡,至少也不输于锦江、首旅和粤海。两年前老曾疯狂圈地的时候,我就劝他当心现金流出问题,现在果然掉了链条,还想把最能提供现金流的酒店这块业务割肉舍弃掉,简直是有些晕头转向了。”
李聪善解人意,劝慰道:“曾总待你也算不错,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还可以帮他好好打理地产业务呀。”
“你不知道华驰的内情,终究是私营企业,老板再大度,也会对属下防着一手。干得再好,说到底也还是个打工仔。”想了一想,余阳刚显然是欲言又止,“其实条条大路通罗马,我也不是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李聪说道:“其实,我看你有时也过于自负,总想以天下为己任,这样弄得自己会很累的。像杨尘那样不也挺好么,成天东晃西荡的,到处都能混一下,惬意自在。”
余阳刚打断她的话:“杨尘是个聪明人,就是胸无大志。成天优游泡妞谁不会?但男人总不能一辈子莺莺燕燕泡在脂粉堆里,赶上乌鸦拉屎砸着头都能变成金子的时代,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不抓住机会干一番事业就会后悔终生。”
他奶奶的腿,我想到了余阳刚这王八蛋平时总把自己当根葱,就是没想到能把自己当成恁大的一根葱,不惜踩乎哥们拔高自己取悦美人。
这时我脸颊上忽然一热,原来是俞悦伸出手指比划着寒碜我。我顺势握住她的手掌,她想挣脱却被我捏得更紧,又怕弄出响动惊着他们俩个,只好任我所为,同时又用指甲狠狠地在我掌心划拉着,弄得我也只好强忍疼痛咬紧牙关不敢吭气。
便在这时,又似乎有些人往这边溜达过来,李聪悄声说:“好像是瞿彦姐的声音,我们还是转悠到后院去吧。”接着俩人似乎是携手相挽施施然离去。
俞悦从我手心抽将出来,长吁一口气,“妈呀,这么傻站半天不动地儿,简直累死我了。”我伸出食指在她嘴唇间一比划,悄声说:“嘘,没准儿又有一出好戏开场呐。”
果然,边聊边走过来的两人不是别个,正是瞿彦和曾荃,一左一右慢悠悠地晃荡过来。
曾荃边走边说:“小崔弄的那个重走长征路节目,华驰也算是个友情赞助商,最近要过若尔盖大草原,有意拉我跟着走几天。”
“你这么忙,哪里有时间脱开身哦。是不是事情不顺利,想出游散散心呀?再说爬雪山多艰苦,要不我陪你去海滨休憩几天吧”瞿彦一副体贴温柔的劲儿。
曾荃思绪飞扬,“华驰现在的境况某种程度上跟当年红军长征有些类似,内忧外患交错。你想想当时也没有红利呀、股份呀、期权呀,连加班补贴也没有,好的时候吃顿红米饭南瓜汤而已,几万人能够跟着领袖一起出生入死,进行旷世大迁徙,完全是靠一种精神的支撑,历史上除了《圣经》上记载的摩西带领以色列人出埃及可以相比美,如今又有几家企业能有这种凝聚力?”
我心下暗想,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老曾想得倒是很美。当年红军跟朱毛闯天下的时候,想得近的是打了胜仗有猪肉吃,想得远的是相信如果日后得了天下,可以当个家做个主啥的。你一民营企业,还赶不上弄传销的那帮子家伙有号召力,人家心里明镜,知道自己反正都是穷光蛋,要发财除了造反就是行骗,苦练嘴上功夫,自可迷倒一片,舍出性命做上线,舌粲莲花取天下。
他俩溜达过来,竟也在丁香树前站定,瞿彦伸手抚弄着曾荃的头发,柔声说道:“白天看你的时候,都发现头上冒出好多白发了。再怎么操心,身体还是最要紧的呢。”
曾荃也伸出手臂环绕着瞿彦的肩头,“知道有你心疼我,也就很满足了。男人做事业最关键的时间也就是十几、二十来年,赶上机遇就得大干快上。我们不过现在遇到些资金紧张的麻烦,所有干大事的企业谁不资金紧张,政府还不断发行国债呢。只要中国经济发展的热劲停不下来,华驰就一直会有希望。你也别分心,好好做你喜欢的那摊事情好啦,我都很久没有去你那边了。”
这时俞悦忽然把嘴凑到我耳旁,悄声说道:“好酸呀,让我靠会儿。”说着双臂搭在我肩上,一股软玉温香的气息搅得我心神大乱。一时不知道她是说人家花前月下的亲热劲儿,还是指她自己站久了腰腿疲乏酸胀。
瞿彦跟曾荃亲昵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的小姐妹李聪,最近好像跟你那个助手余阳刚走得很近的。”
曾荃“哦”了一声,没往下搭话,似乎对此并不关心。瞿彦却不依,继续沿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本来我觉得她跟杨尘挺合适的,余阳刚这人好像有些,有些叫人琢磨不透。”
我忽然觉得耳根一股热辣的感觉,原来俞悦伸手使劲捏了我一下,“你这混蛋,是到处留情吧?”一股芝兰香气直往我脖子里袭来。
“余阳刚还是一员干将,华驰的几个楼盘在他手里推广得有模有样,连锁酒店业务也井井有条。华驰目前就是缺这样能独挡一面的人物,他除了有些时候计较些个人得失,品性方面也没什么大碍,姑娘们能靠上这样的男生也算是不错的选择呀。”曾荃回答说。
“至于杨尘,本来也是个人才,只是人有些懒散,看不出他对什么有强烈的兴趣爱好来,如果选对方向,也应该是有所成就的干才。”顿了一顿,他又补上一句:“俗话说得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但这人是最为复杂的动物,随时都会因为情、因为物、因为权而改变本性做派,所以我从来不给任何人下结论。用人,都是因时因地制宜,避其所短,用其所长。”
“也是,我也就是帮李聪打算一下而已。余阳刚是你的左右手,能力自然不差。杨尘对人家也未必有意,这家伙见谁都是嘻嘻哈哈,调戏勾搭,也不知是真是假。近来还对俞悦投李送桃的,看起来也是个蛮不靠谱的家伙。”瞿彦轻叹一声:“唉,算了,不管他们这些破事儿,反正都是半大不小的人了,让他们自己穷折腾去吧。”
夜渐渐深沉,月亮漂浮在一片云翳中,清凉如水澄澈凉爽。瞿彦说她觉得有些困乏,于是俩人迤逦着往回走去。
俞悦长吁一口气,把身体松弛舒展开来,兴师问罪说:“你这个偷听人家隐私的坏蛋,还把我拉进来陪绑。哼,人家都说你竟敢打我的歪主意,我怎么就光看见你给人家投李送桃的,我却没有见到过一瓜半枣呀?”
我嗨嗨一笑,“佛说前世500次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肩一过,1000次回眸才有缘今生相视一笑,像咱们这样子能挨这么劲见上一小脸儿,上辈子和这辈子没干别的,光顾着他妈的回头了,哪还有功夫斤斤计较……”
说着,我作势要凑过去亲她一下,却被她一把推开:“少来啦,我的腿都站麻木了,老实帮我揉揉脚丫子算是正经事儿。”